《缘比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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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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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莪哽咽道:“我和承戟也失散了,不过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我这趟就是来扬州寻他的。”额图辉点头道:“香儿,你听到了吗?你哥哥他一定会来的,咱们这些年果然没有白白等待,这不是就等到格格了吗?你不用着急,他一定会来的”。香儿点头道:“大伙快快起来吧,遇见姐姐,我刚刚才哭了一回,这会儿却又跟着你们哭天沫泪的。”她二人扶着额图辉慢慢站起。

第三卷  何处舞翩跶 第九节 相聚(下)

东莪看向承香道:“是呀,咱们既然重逢了,从此就再也不分开。香儿,以后再也不哭了。”香儿却笑道:“我遇见哥哥只怕还是要哭的!”东莪不禁微笑,看看额图辉侧着耳朵,在一旁满面笑容的对着她们,心中又是一酸,扶他坐下柔声道:“是跌下悬崖时弄伤的眼睛么?”香儿道:“不是,是来扬州之后,生了一场病,那时咱们没钱医治,就这样了。”

东莪凑近看他,伸手去抚摸他的眼皮,额图辉忽然往边上一避,道:“格格不用管我,我已经习惯这样了。”东莪道:“我想看一下你的眼睛还有没有得治!”他道:“我真的没事,还是找大夫看看香儿吧,她身子一直不好!”东莪看看他们,又向屋里打量了一下,道:“我们走吧!”额图辉道:“是去哪里?”东莪道:“去我住的客栈,你们俩个都得请太夫好好瞧瞧才行!”

额图辉摇头道:“我不去了,这里……”东莪道:“这屋子再受些风雨恐怕就要塌了,绝不能住。”她回头看看香儿,道:“好香儿,跟姐姐一起走吧,咱们分开了这么多年,姐姐无时无刻不想着能照顾你们!”承香看看她又看看额图辉,也过来伸手扶他,道:“咱们走吧,”额图辉听她这么说,居然便跟着她站起,东莪与承香便一边一个扶着他向外走去。

夜黑路滑,三人好不容易才回到客栈之中,蒙必格早已经等的焦躁不安,在屋里只是乱转,小真在一旁更是泪眼汪汪,待见到东莪回来,二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见到她们的情形,忙扶过额图辉,在房中坐下。东莪向他们简单说了香儿二人的事,他们听了自然也是又悲又喜,连忙安排二人住下。

蒙必格与额图辉一间,待到看他睡下,蒙必格忙让小真叫出东莪,将今日寻找的事向她说了。原来他寻访一日,终于问得如此相貌的人确是曾经在客栈中住过,一行数人还住了不少时日,只是前一日,不知道忽然出了什么事,一古脑的都走了干净,却也没有留下任何口信。

东莪道:“既然碰不到他们,咱们是不是应该赶回去看看童镖师他们的情形?”蒙必格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咱们两人力量有限,就怕回去了也是以卵击石,当不得什么用处,何况你又寻到了亲人,更加不能轻易走开。”他看看屋里,道:“我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不与他们正面放对,只偷偷看看情形怎样!你留下来,或能等到那人,将此信交付。”说罢自怀中拿出油包,递给东莪。东莪连忙摇头道:“不行,这是童镖师交给你的,当由你来转交,跟踪的事还是我去,毕竟我一个女子,不会那么惹眼。”蒙必格急道:“你说什么傻话,这里的人离不了你,更何况,倘若让阵济他们知道我让你去涉险,还不得杀了我!”二人说来说去只是不能谈笼,虽在角落轻声说话,却也还是怕惊到别人,商量了一会没有结果,便决定先各自回屋,明日再议。

这一夜东莪几乎彻夜未眠,她一直尽用力倾听隔壁房间的响动,果然在长街外隐隐响起三更鼓时,听到了一轻动静。她看看一旁熟睡的小真与香儿,轻轻走至门边,打开一角。果然见到蒙必格慢步出门,悄悄的掩上房门,她连忙闪声出屋,站在走道上。蒙必格回身看到她,不由得一脸苦笑,看东莪正皱眉看他,他只得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自己走才行”,东莪道:“急则出错,还是再等等吧!”蒙必格道:“就怕等下去……”东莪正要说话,忽然见到楼道一角的微弱油灯照耀下,分明有一个影子伏在墙角,一时间,她只觉心里慌乱,连忙看向蒙必格道:“都这么晚了,要走也明天再走吧。”说罢轻拉他的衣袖。

蒙必格没有会意,却道:“就怕明天……”东莪打断道:“就是要明天再走,再说……”她轻轻上前一步,拉着他微微侧身,好让他看到身后的影子,又向他使了眼色,这才道:“也不争在一时,咱们有这么多人拖累,就是等你回来也得先说好了日子才行!”蒙必格听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正自惊讶之时,却也顺着她的眼神,侧身看到了那个影子,他心下了然,向东莪示意,说道:“你说也对,那就……”话音不断,忽然向角落纵扑过去,两人四手顿时都招呼到此人身上。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况且来人身份不明,不知道偷听了多少,绝不能出什么差错,故而二人都是出手狠辣,势必一招制人。蒙必格一双大手已经分扣在此人喉口、脑后,东莪则扣住了他双手脉门。

哪知这人任由二人抓住一动不动,却是白天在店堂里见过的一个年青汉子。蒙必格拉住他带进自己房里,沉声道:“你偷偷摸摸地做什么?”东莪掩上房门,安抚惊醒了的额图晖,也上前来听他们说话。这人神色自若道:“在下绝没有恶意,大爷您今天不是在客栈里打听人吗?就是他们让我给二位留信的。”蒙必格道:“那你那时却又为何不说?”这人道:“那时候不是在这店掌柜的跟前吗?况且您问的又不是我,我也不好乱胡乱插嘴。”

东莪道:“那你再来找他不就行了吗?深更半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这人道:“我日间暗地跟着这位大爷,可总没个说话的机会,再说……”他看看二人,又道:“我也想要确认究竟是不是二位才是呀!”东莪看看蒙必格,点了点头,蒙必格便将暗语说出,这人慎定自若,立时便回答了上来。

蒙必格与东莪对视一会,东莪道:“你行事不够光明磊落,眼前咱们可得罪了。”说罢自包袱中拿出绳子来,让蒙必格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这人只是苦笑摇头,却也并不反抗。待捆绑好了,蒙必格道:“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实在是你行动诡异,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人摇了摇头,苦笑道:“多一个心眼总是好的。”蒙必格这才向他询问童启英所说之人的形态样貌,他也一一回答无误。

东莪这才有些信了,问道:“那他们是去了哪里?”这人道:“他们昨日收到飞鸽传信,得知镖局在路上出了事,离此又不太远,所以全赶去了,留下我在此等候镖局传信的人。”东莪道:“是让你接受货物么?”这人忙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让我留住来人就行了,货物什么的,等正主回来了,亲自交接才是。”蒙必格这才放心,正要伸手帮他解开绳子,却见东莪向他使眼色,便停住了手,道:“如此委曲你先这样呆着,等他们回来碰头了,才好放你。”这人道:“这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说罢连连摇头。蒙必格向他询问名字,他也说了,自称刘定全。

东莪虽和蒙必格交待了,可是总也不甚放心,天一亮便早早地来到他房里,见到刘定全还好好端端的坐在绑在椅上,只是有些因乏,额头不停低垂,模样不免有些可笑。蒙必格依东莪的吩咐,将额图扶自东莪的房间休息,又请了大夫来,自己与小真则在此屋中守着这人。

大夫为香儿二人把脉看治,香儿只是身体虚弱,并没仍什么不妥,可是额图晖的眼睛却因为隔的时间长了,他表示自己实在无力医治。东莪满心酸楚送走大夫,看到香儿坐在一旁发呆,便道:“香儿,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香儿抬眼看她,点了点头,额图晖在一旁道:“不打紧的,我都已经习惯了”,香儿没有说话,眼圈却是一红,忽然跑出屋去了。

东莪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关好房门走回到床边,沉思了一会,道:“额大哥,本来我不应当在此时说这样的话,可是我思前想后,却又觉得不说不行。”额图晖道:“格格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东莪咬了咬牙,抬头看到他无神的双眼,却不得不转开头去,轻声道:“这些年,你为我受了大难,不但失去了爷爷,如今还落得这般模样……”额图晖道:“格格千万不要这么想,是我没有本事,不能在格格身边保护你,当年我对爷爷立过的誓如今却也是无力实现。”说罢神情黯淡。

东莪看了看他道:“我一定会想法子治好你的眼睛,你放心!”额图晖道:“格格不用安慰我了,要说什么?尽管说罢!”东莪缓缓道:“我也……也经历了一些事,格格二字,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世,也想你能帮我……隐瞒!”额图晖忙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格格想好好的过日子,我……我也是一样,只要咱们都平平安安的,什么都不重要。”东莪看着他,抻手轻轻拉过他手握住道:“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额图晖脸显红晕,急忙缩回自己的手道:“格格……啊,不是,是小姐严重了!”东莪皱眉道:“怎么又叫上小姐了,你就叫我东……”正说到这里,忽然房门大开,蒙必格道:“小姐,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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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何处舞翩跶 第十节 故人(上)

东莪一听,立刻站起身来道:“来了?”蒙必格点头道:“你快过来吧!”东莪忙俯身和额图晖道:“我去去就来”,他忙道:“格……小姐万事小心!”东莪回身看他一眼,转身出去。

在隔壁房中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她挥手唤过小真,让她去照顾额图晖,这才向这人打量。只见他个头不高,肤色却黑,向东莪与蒙必格二人深深做辑道:“在下来的迟了,让二位受了惊吓!”

蒙必格忙还礼道:“你是……”这人道:“在下叶开,是受少主人之托,先行一步赶回客栈与两位碰头的。”东莪道:“你家少主人是谁?”叶开道:“小姐见到了自然识得,此时在下却不敢直呼其名,望小姐见谅。”东莪向刘定全一指道:“这人你可识得吗?”叶开垂首道:“这是在下的师弟刘定全,想来是他自作聪明,做了什么蠢事吧!”蒙必格笑道:“倒不是什么蠢事”,说罢就要上前给他松绑,这叶开却阻拦道:“不慌,等少主人到了再放不迟。在下也待在此间等待就好”,看来他生怕自己身份见疑二人,言下之意竟要把自己也软禁在此,相比之下,比起他师弟他确是让人信服的多。那刘定全听到师哥责怪并不说话,满脸通红,也是一言不发。蒙必格对叶开倒很是信任,便在一旁与他闲聊了几句,叶开有问必答,神色间却是小心谨慎。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间有人匆匆走进,至门前停步轻轻叩门,东莪上把门打开,只见又是一个青壮汉子,这人向东莪蒙必格二人恭敬行礼,再转向叶开道:“少主人有令,请贵客往苏圆一聚!”叶开站起身来,向东莪二人道:“此处客栈多有不便,请随我们前往如何?”东莪与蒙必格对视一眼,沉呤未语,门外之人却已向前一步,自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双手托起送到东莪面前,垂首道:“少主有此物为证,请小姐过目。”

东莪看这锦盒纤小细致,慢慢伸手接过,向身旁蒙必格看了一眼,这才轻轻打开。只见盒内深红色的绒缎之上赫然放着一支发簪,簪身由黄金制成,顶端镶有一颗硕大的珍珠,在红色的映衬之下,光泽润亮,异样夺目。东莪虽然早已隐隐想到会是郑淮,可此时看到这支簪子,却忽然之间双眼湿润,说不出话来。

门外那汉子道:“在下等在门外等候!”说罢转身离开。叶开并不随他一起,仍旧留在屋里,过了一会才向蒙必格道:“听闻另外还有三位贵客,也请一起前往吧。”蒙必格却见东莪神情有异,向她俯身道:“小姐,你怎么了?”东莪连忙抬头微笑,向他摇了摇头,转向叶开道:“如此麻烦你了!”叶开道:“我师弟也一起带去吧,有什么事让他再向小姐请罪就是了。”蒙必格忙上前帮他解绳,道:“那倒不用了。”叶开也帮着解开刘定全身上的绳索,二人一同向他们行礼,这才离开。

东莪二人到隔壁房中叫同额图晖与小真,可是香儿却不知去了哪里,四人下楼和叶开说了,叶开便表示自己留下来等待香儿,让他们先行前往,额图晖虽然十分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坐进了一顶轿子中。这些人已经备了五顶轿子在此,留下香儿的那个,其余四顶立时起行。

东莪手握锦盒,不由得想起那年在前往盛京途中被郑淮师徒相救的情形,如今相隔多年,不知那个热情少年是否还是当初的模样?她有时掀起轿帘张望,只见轿子穿街过巷,似是一路往城外走去,她既知是郑淮牵引,也就没有什么疑惑挂念。一路上渐觉泥土气息越来越重,再掀帘看时,竟然似在田间徐行,又走了一会,却又往一片密林之中穿进,看过去绿茫茫的一边,辨不出东南西北,此时此刻,却连东莪都不由得上了心。

就在这时,却见轿子已穿过树林,走上了一条石径小路,这小径平坦光洁,却看不到尽头,弯弯曲曲地消失在一片花树之间。轿子顺着小径慢慢行进,穿过花香扑鼻的花林,眼前渐渐显露一围白墙。随着轿子渐行渐近,终于看到白墙正中,大门敞开。门外有一个体型短胖的锦衣长者站在门边,轿子停下,他看东莪自轿中出来,已经满脸笑容迎上前道:“这位定是艾小姐吧。在下苏可林,在此恭候多时了,少主人刚刚回来,正在内厅等候。”说罢,向一旁侧身,引东莪进去。

东莪看身后蒙必格等也都已陆续下轿,便向苏可林微笑行礼,跟在他身后向里走去。只见这院子甚大,众人跟在主人身后,不停的进出过间厅堂,在花园中穿花拂柳,居然走了好一阵子,才见苏可林在一个大屋前回头向她示意,她顿了一顿,当先走进屋里。

屋内布置华丽,大厅正中两排红木大椅两边排开,足有十数张之多。厅内古玩摆设,样样考究,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整个厅堂看上去极尽奢侈。苏可林安排东莪四人在椅中坐下,其余人等均无声退出,自有女侍上前奉上茶水。苏可林笑道:“艾小姐一行来到扬州几天了?”东莪笑道:“我们来到贵地只有两日”,苏可林点头道:“可要在舍下好好住些日子,公子爷的贵客便也是老朽的贵客,不要见外才好!”东莪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身旁苏可林笑容可掬,已立时站起,东莪转身回望,也慢慢站起身来。

只见眼前一人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正向东莪慢慢走近,他的样貌与当年依稀还有一些相似,此刻正与东莪对望,微笑道:“你还认得我吗?”东莪含笑点头将手中锦盒递上,道:“怎么会不认得?”郑淮伸手接过,将锦盒紧紧握在手中一会,轻声道:“好在有它,要不然……”他微微一笑,转头向苏可林道:“苏伯父,这位便是东儿姑娘!”苏可林笑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她的事老夫也从你师傅那听过一些,当年还帮着打听下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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