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她扶着姑娘去净室梳洗了一番,将沾了灰尘的衣袍换下来之后,赫然发现姑娘背后,已经是黑紫了一大片,有些地方已经表皮破裂,渗出了血珠子。那副惨状,教人看着十分触目惊心,真是下死手将人往墙上撞,才能有这样的伤痕来。
巧儿见谷韵澜伤得这样重,直接惊呼出声:“哪有人对弱女子下手这样重的?”
实际上,巧儿还真是冤枉了刘偲,谷韵澜自个儿去拉他的衣袖,才惹了祸事,像他这样的著名手黑,那已经是十分留情了,不然巧儿进去的时候,谷韵澜只怕已经断了气儿,无力回天才是。
因着这桩事,谷韵澜才听了巧儿的劝,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嫁入怀府。不过,这两主仆私下商量的事儿,此处暂且先不表了吧。
却说回怀府,如今泉瞳玥与陆谦良两个,还坐在亭子里头一处赏月,他两个哪里知道,刘偲正先怀景彦一步,朝着怀府奔来。
虽然这八月才将将入了秋,白日里仍是炎热,可入了夜之后,天气就有些寒凉了。
这厢陆谦良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正是满腔的心潮澎湃,他哪里注意得到身旁的佳人,却因着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已经有些背不住了。
好脾气的泉瞳玥忍着夜里的冷风,陪着陆谦良赏了半天月之后,终于挨不住地站起身来,有些为难地说道:“谦良哥哥,时候也不早了,白日里你才考了一天的试,想必也很乏了,不如……你先回我表哥的院子歇息吧。”
彼时的陆谦良,心里正想着如何同佳人更进一步,哪里知道,就在他踌躇的时候,佳人已生去意,他跟着站起身来,急急挽留道:“玥妹妹,我是一点儿也不累的,彦京还没回来,趁这空挡,咱们再坐一会儿吧。”
泉瞳玥素来是个好脾气的,听他这样说,哪里还好意思走呢,只好又坐下来陪着陆谦良继续吹冷风……
唉……
陆谦良心知这样拖着也不是个法子,他得想办法表明心迹,进而顺理成章地求娶玥儿妹妹……
这般想着,他便偏头对着泉瞳玥开口道:“玥妹妹,你觉得……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泉瞳玥见陆谦良问的十分恳切,哪里能知道他那点子难以启齿的心思?她表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在玥儿看来,谦良哥哥是个为人仗义,品貌非凡,博学多才,待人谦和的人。”
陆谦良闻言,忍不住喜上眉梢地笑道:“玥妹妹当真这样想?谦良愧不敢受。”
“不!这并不是为了应付你,而随便说的话。”
泉瞳玥生怕陆谦良以为自己是在敷衍他,神色正经地又道:“玥儿一直记得三年前,那登徒子韩轩,跑来我宿院纠缠,谦良哥哥同表哥一起赶来相救,这明明不关谦良哥哥的事儿,可谦良哥哥却留下来与我表哥共同进退,此等仗义行举,玥儿深为感动,一直铭记在心。”
不得不说,泉瞳玥这番话,直听的陆谦良心花怒放,有那样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玥儿只怕也是心仪自己的,她甚至连三年前那样小的一桩事儿,都记在心里。
思及此,陆谦良面色薄红地站起身,走到泉瞳玥的跟前,只见两人越靠越近,此时他的心跳得飞快,正是打算开口表明心迹——
说时迟,那时快,黑黝黝的草丛里突然飞出一颗小石子,带起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劲风,倏地打在了陆谦良的后脑勺上,可怜这厮话还未出口,便“咚”地一声,直挺挺地在泉瞳玥面前倒了下去。
泉瞳玥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正要上前去查看,却被一道古怪的气流给逼的退后了两步。
她抬起衣袖挡了挡,眯着水眸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个依稀熟悉的黑影,她壮着胆子朝那黑影走了几步,借着如水的月光,她这才看清站在亭外的人。
此人眉目如画,鼻若悬胆,薄唇紧抿,身量颀长,正是急匆匆从书院一路疾奔而来的刘偲。
泉瞳玥见这魔星一脸阴鹜地瞪着自己,从背脊处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来,她想起还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陆谦良,担心这魔星还要下手。
泉瞳玥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挡在了昏迷之中的陆谦良身前。刘偲见她这样维护那人,通身的戾气更加炽烈。
泉瞳玥隔了好半响,这才艰难地开口道:“子倾,你怎么来了……”
刘偲闻言,嗤笑一声道:“怎么?我不该来?怕我打扰了你和你谦良哥哥两个人的花前月下?”
这时,莲儿与彩霞两个,似是听到了亭子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于是站在池边喊道:“姑娘,你和陆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泉瞳玥闻言,惊得赶忙回道:“我这儿没什么事,就要回院子去了。倒是陆公子似是有些累了,竟然倒在亭子里头睡过去了,你们赶紧去表哥院子里喊几个人来,将陆公子抬回院子里去休息吧,教人知道了,没得说咱们怀府怠慢客人。”
莲儿与彩霞听到陆谦良竟然在亭子里睡着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自是赶紧上怀景彦院子叫人帮忙去了。
泉瞳玥见两个丫头走的远了,这才转身对刘偲道:“子倾,我也要回自个儿屋里去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没得叫人发现了你。”
话音刚落,刘偲就将泉瞳玥压在亭柱上,她正要挣扎,略带惩罚意味的薄唇就这样压了下来。
第80章 好一团乱麻
刘偲将泉瞳玥死死地抵在柱子上,一张饱含怒意的薄唇,就这样狠狠地压在她的樱唇上。
辗转吸吮、大力啃噬,丝毫没有平时的怜惜。
泉瞳玥被他这般蛮狠地压着,后背撞在冰凉的柱子上,身前却又是那火热滚烫的胸膛,根本无处可逃。
刘偲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纤腰,令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施为。
泉瞳玥嘤嘤呜咽着,那声音好似孱弱地奶猫儿一般,楚楚可怜,听得刘偲恨不能将她活生生地咬碎了,再一口一口地吞下去。
盛怒之中的刘偲哪里还顾得上怜惜,他的长舌伸了进来,强行撬开了她的贝齿,一条游龙,长驱直入,不知餍足地在她口中横扫着,肆虐着。
好半响后,一脸阴鹜的刘偲才喘着粗气儿,略微退开少许,他拿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对她桎梏也稍稍宽松了些。
泉瞳玥因着被亲的时间太久,此时就好似一只被人摔在岸上濒死的鱼儿一般,浑身酥麻且无力地张着檀口,艰难地喘着气儿,此刻若不是刘偲撑着她,只怕早就摊软在地上了。
刘偲压抑着满腔的怒意,面沉如水地死死盯着泉瞳玥,好半响后,方才咬牙切齿地道:“你和陆谦良两个,花前月下,相伴赏景,你侬我侬,好不快活,呵……我倒似个傻子一般,心心念念都是惦记着你。”
“今夜我若是不来,只怕你两个就要背着我互定终身了吧?”
刘偲偏头咬在泉瞳玥的耳垂上,微微地疼痛,他声音暗哑地道:“怎么不说话?嗯?”
泉瞳玥被他欺负的好不凄惨,心里又有着被冤枉的委屈与怒意,她撇开头,完全不想理睬这魔星。
刘偲见她不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那略微红肿的樱唇上,是他刚刚润泽过的水光。如上好羊脂玉般的脸庞,此时染上了艳若桃花的妩媚,那柳条儿一般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被他一双大掌钳制着。正是娇颜无匹,身子绵软,纤细嫩弱,微微颤抖,此时的玥儿,无疑是极美的。
泉瞳玥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她闭眼忍了一忍,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莲儿随时可能带人回来,思及此,她方才压下心中的委屈与怒意。
她将手抵在刘偲的胸前,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中赫然大惊,想不到这样快,莲儿和彩霞两个就带人回来了。
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剧烈地挣扎起来,可刘偲这魔星的手臂好似钢铁一般,根本就撼动不了半分,泉瞳玥有些绝望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
泉瞳玥一双波光滟潋的翦瞳里,带着惊惶的水光,她只神色焦急地道:“子倾,算我求求你,你先藏起来吧,万一被她们瞧见了,那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的哭腔,可刘偲这魔星依旧不管不顾地箍着她,却是冷冷一笑道:“来了人又如何?最好来上一帮子人,才真是正合我意,我就是要让别人看见我两个的好事!”
“让他们看看,平日里端庄娴雅的表姑娘,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
刘偲说罢,又凑到泉瞳玥的耳边低喃道:“正好……绝了你和别人的念头,往后只能和我在一起。”
泉瞳玥软着身子凄凄地道:“子倾,我和谦良哥哥两个根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你做什么这般羞辱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人?难道你忘了在月老祠,我在宝牒上写的字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刘偲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既这般坚定,为何百般阻挠我上门提亲?哪次我提这事儿,你不是推三阻四的?如今转身又和陆谦良两个单独赏月?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泉瞳玥心下冰凉,现在她说什么,只怕刘偲都是听不进去的。
刘偲见她不语,只紧抿着一张薄唇,滔天的怒意在他胸腔里翻滚着,可心里却又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
如今的情形若是真被人瞧见了,玥儿哪里还有什么好下场?除了绞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或是一条白绫悬上梁,就只剩一抬小轿从侧门送进刘府了,而怀府家风甚严,哪里能让家里人去做妾?饶是隔了关系的表姑娘也是不行的。
罢了……他是那样的爱重她,只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统统捧到她眼前,又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先前那番话不过是吓一吓她罢了。
眼瞧着那帮人越来越近,泉瞳玥惊惧的泪珠子颗颗滑落,正认命地闭上了双眼,腰上的桎梏却蓦地松开了,她茫然地睁开双眼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子?
彼时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泉瞳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除了地上躺着的陆谦良,周围空无一人,仿若刚才的事儿只是一场梦,唯有唇上还略微留着那人的气息罢了。
彼时,莲儿与彩霞两个,带了四五个仆从穿过游廊朝着亭子这边走来。
仆从们将陆谦良小心地抬上竹辇,这就往怀景彦的院子行去。
莲儿见自家姑娘魂不守舍地目送一行人离去,这才开口问道:“姑娘,好端端地,怎么面上这样红?莫不是被风吹着了?
见她久久不语,不禁又道:“晚上天凉,姑娘还是早些回院子歇息吧。”
泉瞳玥这才回过神来,同莲儿两个慢慢往住处走去,她在心中暗自叹息,也不知那魔星藏去何处了。
其后怀景彦归来,将马拴回马厩之后,自抬脚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路过厢房的时候,发现陆谦良正倒在床上,睡的深沉。
怀景彦见了,不由得失笑:“这个愣头青,竟然睡的这般香,也不知他今晚和玥表妹两个相处的如何了,罢了,先叫他睡吧,等明日起来了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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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泉瞳玥沐浴过后,换上睡觉时穿的薄纱罗裙,这才趿拉着软底绣鞋从净室里款款走来,慢慢往卧房走了。她的脑海里,还止不住地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想着想着,她懊恼地抬手捂住脸,忍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魔星了?
唉,真是好一团乱麻!
泉瞳玥心里只觉得委屈,她和谦良哥哥,那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地坐一处赏月罢了,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其后叫那魔星撞见了,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好一顿轻薄,末了还没讲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实际上泉瞳玥倒是真不懂男人了,当时她坐在石凳上,那原本就藏了心事的陆谦良,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微微倾下身来,叫背后的刘偲见了,可不就是十足的暧昧!
她想着想着,脑子便清醒了过来:这事儿,倒也蹊跷,刘偲都好些天没有露面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和谦良哥哥在赏月的?今日这般场景,又的确叫人误会。
原本那魔星就是个跋扈性子,她又是个嘴拙的……
事已至此,这一时半会的,也解决不得,既然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当做没发生吧,明日里还要打起精神应付谷韵澜来府上的事儿呢。
泉瞳玥这般想着,掀起床前的杏色轻容纱帐,软软地倒在床上,她猛然间又想起,万一那魔星去而复返可怎么好,毕竟这厮夜闯闺房的事儿也没少干过,简直是上天入地,无孔不入。为了杜绝那魔星进来缠人,少不得要叫人陪着才好。
思及此,泉瞳玥走到窗边,对着楼下累了一天已经躺在床上的莲儿唤道:“莲儿,今晚上来陪我睡吧,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泉瞳玥等了半响,也不见莲儿应个声,她有些疑惑地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两声,楼下依旧没有动静。
她有些不解地转过身来,打算走去楼下看一看,却见那魔星赫然站在她身后,正眸色沉沉地盯着她:“不必叫了,如今你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泉瞳玥闻言,心下冰凉,如今周围的人都被他弄晕了,她还有什么办法送走这尊瘟神?
她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想和这魔星幹旋,她闭眼忍了忍半响道:“子倾,你现在脑子不清不楚的,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了,事情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刘偲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先前刘偲亲眼看到那陆谦良站起身,与泉瞳玥两个越靠越近,可这女人竟然不闪不避,若不是他出手将那厮打晕,只怕玥儿已经被他抱到怀里了,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刘偲越想越恼火,这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含讽带刺:“你是不是怪我打断了你和你谦良哥哥的好事?”
刘偲见泉瞳玥不语,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柔荑道:“你两个是不是背着我,商量着如何双宿双栖?”
泉瞳玥见他越说越离谱,饶是那泥人还尚有三分土性呢!这才冷着一张脸,声音没什么温度地道:“子倾,你先回去吧,好好儿冷静一下,我现在说什么你也是听不进去的,我也不想同你说什么。”
刘偲闻言,一时间五内俱焚,心好似被一只手发了狠地拧着:“你叫我走?好,好你个泉瞳玥!你且说吧,先前在月老祠你说的那些,难道都是哄着我的?”
“你说吧,为何不许我来怀府提亲?你是不是为了那陆谦良想要撇下我?”
泉瞳玥见刘偲那副不讲道理的样子,只觉脑仁疼的厉害,加上今天一摊子乌糟事儿,一时间气儿没顺过来,竟然两眼发黑,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刘偲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软倒的泉瞳玥,其后神色复杂的盯了她半响后,叹了口气,打横将她抱回了床上。
刘偲贪婪地在她脸上、身上流连着,心里的邪火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先前见她竟然被自个儿气晕了过去,他那原本忿忿不平的心,遽然软了下来,他竟是不知,究竟该拿眼前的人如何是好了……
第81章 谷韵澜进府(上)
天将露白之时,泉瞳玥方才悠悠转醒,她睁开双眼,却赫然发现纱帐还立着一道身影,她撑起身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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