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朗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一番折腾下来使得陈家上下都深信不疑,或许此人真的有些真本事。
俗话说做贼心虚,陈满福现在提心吊胆,越想越怕,他自己干了什么事自然一清二楚,生怕被苏伯朗揭露出来。
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张氏和陈满福现在无疑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只要苏伯朗再添上一把火,两人的心理防线迟早会崩溃的。
“天灵灵,地灵灵,借我法眼,明辨妖邪!”在院子里人们紧张的注视下,苏伯朗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拎着桃木剑,围绕着陈满福转起了圈,口中念念有词。
绕了七圈后,苏伯朗看向了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开始了转动,他跟着指针在人群中穿梭着,没到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就吓得下意识地闪避,生怕跟他沾染上什么关系。
当来到张氏和她身后的一名丫环时,苏伯朗停下了脚步,罗盘上的指针在两人身上来回晃动起来。
见此情形,张氏和那名丫环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惨白,周围的人纷纷疑惑着望着两人。
苏伯朗也是一脸的惊讶,以为罗盘坏了于是伸手拍了拍,可随后罗盘的指针还是在张氏和那名丫环之间来回摆动,这使得现场的人面面相觑,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陈老爷,山人法力有限,请陈老爷另请高明。”苏伯朗的脸色变了几变,收起了罗盘,来到面色铁青地盯着张氏的陈善德面前,冲着他拱了一下手,抬腿就走,连辛苦钱都没要。
李云天的眼前一亮,不由得想冲苏伯朗伸出大拇指,此人在现场局势的掌控上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这么一走,无形中就使得陈善德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苏道长。”陈善德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拦住了苏伯朗,“你救人救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呀。”
“陈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苏伯朗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道长,此事事关在下后宅安宁,请道长一定帮我。”陈善德苦笑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陈老爷,本山人已经提醒了你,你可要三思而后行。”苏伯朗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道。
“苏道长放心,在下心意已决。”陈善德一咬牙,态度决然地点了点头,他岂会容忍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好,那对奸夫****不仅想要行苟且之事,而且还想害了你的性命,本山人这就作法将他们找出来,使得他们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苏伯朗闻言高声答应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现场的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张氏身后的丫环身上,缓缓说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山人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是否有悔意,凡涉及那个恶徒之事者主动坦告,本山人可以罪减一等处之,否则别怪本山人铁面无情!”
“老爷饶命,婢子是被逼的,是少爷和夫人暗中私通,想要谋害老爷夺得家产,婢子被逼委身于少爷。”在苏伯朗凛厉的眼神下,那名本就惶恐之至的丫环打了一个冷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情惊惶地冲着陈善德说道。
“老爷,是少爷让小的杀了那些家禽的。”
“小的全招,是少爷给小的钱让小的晚上穿白衣服吓人。”
“老爷,是夫人让婢子买的砒霜,是她要害你,与婢子无关。”
……
随即,又有几名丫环和家丁跪了下去,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求饶,每个人都万分惊恐。
望着跪在地上的下人,陈善德面无血色地呆立在那里,然后冷冷地看向了神色惶恐的张氏。
张氏从来没有见过陈善德如此冷漠的眼神,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身体抖个不停。
几年前,也不知道是谁**的谁,虎狼之年的张氏与精力旺盛的陈满福勾搭为奸。
陈善德生意繁忙,常年在外奔波,哪里想得到后宅失火,家里的下人虽然有人知道,但谁敢乱嚼舌头根子,故而一直被蒙在故里。
本来张氏和陈满福并不想暗害陈善德,不过上次做生意回来陈善德带了一个小妾回来,半年不到就有了身孕,这使得两人紧张了起来。
母以子贵,张氏自然不想被小妾多了后宅主母的位子,而陈满福还觊觎着陈善德的财产,故而两人一合计,决定先把小妾置之死地,然后再害了陈善德,以免夜长梦多。
按照两人的计划,只要把小妾定为妖孽,至少要被赶出家门,而且说不定还会被整死,接下来就是陈善德了。
不成想,原本收下陈满福重金答应污蔑小妾是妖孽的苏伯朗竟然会中途变卦,而且还冷不丁地揭穿了两人之间的丑事,使得两人的丑行大白于天下。
“多谢苏道长救命之恩。”事已至此,陈善德自然知道张氏和陈满福之间的龌龊事,连忙跪在了苏伯朗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要不是苏伯朗,不仅小妾母子,就连他也要被张氏和陈满福给害了,想想就心有余悸。
“救人一命,结善一缘。”苏伯朗单手向陈善德行了一礼,一脸正气地说道。
小妾见状也在丫环的搀扶下过来给苏伯朗行礼,如果不是苏伯朗的话,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被张氏和陈满福给谋害。
或许是心中有愧,苏伯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圆满结束,他可谓是名利双收,禁不住瞅了一眼面带微笑立在一旁的李云天,心中暗自猜测着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也知道如何多道上的事情。
“陈老板,此事是否报官?”等陈善德和小妾谢完可苏伯朗,李云天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于民间这种风化案件,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毕竟事主家也是要脸面的,把事情捅出去的话岂不是颜面扫地?
况且,张氏和陈满福只是买了砒霜想要害陈善德,并没有实施,官府也没有由头介入事情里去。
“大人,这件事情在下想自己私下解决,不用麻烦官府。”陈善德此时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御史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想了想后向李云天拱了拱手,苦笑着说道。
李云天早就猜到事情会这样,他可以肯定张氏和陈满福的下场比进官府好不到哪里,民间对这种奸夫****的处理手段比官府还要狠。
“小女子谢过大人,大人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既然陈家的事情已经了结,李云天也就不再逗留,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名小妾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小妾能被陈善德**爱,自然也是聪明伶俐之人,她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苏伯朗,敏锐地觉察到苏伯朗见了李云天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故而猜出了李云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认为在她卧房里捉了妖狐的苏伯朗会无缘无故地把矛头对准了张氏和陈满福。
“好生休养。”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领着手下的人大步离去。
“把这对狗男女捆起来。”走出院门不久,陈善德的怒喝声从身后传来,李云天笑了笑,张氏和陈满福遇上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苏伯朗倒是挺有意思的,看来要查查这家伙的底了,李云天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这次并没有白来这里,收获颇丰。一
第197章 暗中布局
讀蕶蕶尐說網大明洪熙元年四月份,朝堂上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不是内阁与五府六部的权斗,而是迁都。追莽荒纪,还得上。
永乐帝将大明的京师从南京迁到了北京,不过洪熙帝自幼在南京长大,又长期在南京监国,对南京感情深厚,再加上南京城比北京城市井繁华,十里秦淮河名动天下,故而有了迁都回南京的想法。
由于大明的京师本来就是南京,南京是天下繁荣富庶之地,又深处内陆可以避免北方诸族的威胁,因此朝中文武大臣绝大多数都对迁都持支持态度。
迁都可不比民间的搬家,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洪熙帝的示意下,内阁开始着手处理迁都的事宜。
像李云天这种在南京城没有住宅的各大部院官员是最为郁闷的,这意味着他们要在南京城找新的住所,可这在人口密集的南京城谈何容易?
不过李云天的境况要好上许多,朝廷会给御史安排条件不错的官舍居住,况且他可以住在老丈人的府上,南京城的候爷府可是比北京城的国公府还要大,住上他一家没有丝毫问题。
与此同时,洪熙帝收回了京城各大衙门的印章,重新进行了制作,在上面加上了“行在”两字,意思是天子所在的地方,无形中等于废除了北京城作为京师的地位。
如此一来,大明实际上就没有了京师,北京的各大衙门印章上印有“行在”二字,而南京的各大衙门印章上印有“南京”二字,这意味着两个地方都不是大明法理上的京师,说是它们是陪都更为合理。
四月上旬,就在京城城南塔楼的那个震动全城的铁球下落实验结束后没几天,正在文渊阁里当值的李云天接到了皇后的懿旨,前去紫禁城见驾。
李云天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十有yankuai是皇后召周雨婷进宫说教了一番,以化解他和周雨婷之间的“矛盾”,于是整理好乌纱和官袍跟着传旨的内侍走了。
他猜得没错,御花园的一个凉亭里,皇后正与周雨婷坐在那里谈笑,她是永城人,彭城候张麒之女,孝谨温顺,深得永乐帝夫妇的欢心,洪熙帝能顺利登基里面有她不少功劳。
“微臣李云天,叩见皇后娘娘。”李云天快步走到凉亭前,恭恭敬敬地冲着皇后跪下行礼。
“平身。”皇后见状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李云天起身,随后让边上的内侍搬来一张凳子给李云天赐座。
李云天正襟危坐,身子微微躬着,以示对皇后的恭敬。
皇后这次把李云天喊来就是让周雨婷与他重归于好,再怎么说李云天也是大明的御史和庶吉士,天子身边的近臣,老是有家不能回也不是办法。
李云天和周雨婷自然要给皇后这个面子,两人反正就是在演戏,故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李云天并没有立刻回家,以近来事务繁忙要在翰林院官舍就近办公为由推迟一段时间回家,这使得周雨婷不由得冲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显得有些不满。
李云天与其他唯唯诺诺的臣子不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逗得皇后很是开心。
就在三人谈笑的时候,一群侍女和内侍簇拥着两名衣冠华贵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李云天和周雨婷见状连忙起身相迎。
“儿臣给母后请安。”两名女子向皇后福了一身,娇声说道。
领头的女子身穿太子妃服饰,端庄恬静,正是太子妃胡氏,永乐十五年被选为皇太子妃。
胡氏身后的女子是太子嫔孙氏,婀娜窈窕,清纯靓丽,眉目之间有着一丝别样的妩媚。
“见过太子妃、太子嫔。”李云天和周雨婷随后向胡氏和孙氏行礼,两人微笑着颔首。
皇后笑着给胡氏和孙氏赐座,太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启程去南京,一是镇守南京,二来也是在南京准备迁都的各项事宜,故而胡氏和孙氏每天都要来向皇后请安,已尽孝道。
由于胡氏和孙氏身处宫城,所以李云天与两人只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已,相互间并不熟悉。
不过周雨婷与胡氏、孙氏私交甚笃,周雨婷怀孕期间和产子后两人都曾经亲自去国公府探望,可谓关怀备至,荣**无限。
虽然孙氏只是太子嫔,但李云天却丝毫不敢怠慢,孙氏是张皇后的同乡,也是永城人,当年由张皇后的母亲看中推荐入宫,与太子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正是与张皇后是同乡,故而永乐帝没有选孙氏为太子妃,否则永城一下子出了两个皇后,很容易促使外戚势力坐大。
凉亭里的气氛十分轻松,李云天有条不紊地给皇后和太子妃、太子嫔讲着民间趣闻和风土人情,使得三人饶有兴致地聆听着,欢笑声不绝于耳。
太子妃和太子嫔起身告辞的时候,李云天和周雨婷也一同告退,四人一同出了御花园,周雨婷和太子妃、太子嫔走在前方谈笑,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怎么?这段时间在外面乐不思蜀,都不知道回家了。”在一座宫门前与太子妃、太子嫔分手后,周雨婷柳眉一竖,收起了笑脸,伸手在李云天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恨恨地说道。
本来周雨婷以为有皇后出面,李云天找了一个台阶,就可以就势回家,没成想李云天却要留在翰林院的官舍。
“娘子,你这可错怪了为夫,要是我这么早回去,你的母老虎地位如何能奠定得了?”李云天揉了揉火辣辣的手臂处,一脸“委屈”地说道。
“母老虎?”周雨婷微微一怔,随后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自从上次拎着长剑追得李云天落荒而逃,现在不少公主、郡主都来向她请教御夫之术。
在那些公主和郡主看来,李云天是大明堂堂的御史和庶吉士,精明干练,既然被周雨婷收拾得服服帖帖,连纳妾都不敢,那么从周雨婷那里学的御夫之术后,修理起她们的夫婿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因此,周雨婷现在已经俨然是京城有名的“母老虎”,这使得不少人都对李云天颇为同情。
李云天这样做其实是一箭双雕,一是推掉了汉王的保媒,二来也是挡去一些“桃花劫”,让那些想打他主意的女人知难而退。
“晚上回家,父亲有事找你。”周雨婷知道自己错怪了李云天,随即莞尔一笑,她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不回家的。
周征找李云天是为了迁都的事情,一旦大明的京师迁到了南京城,那么京畿都督府肯定也要跟着去南京。
北京城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不能将那些精锐的部队都撤走,否则谁来守护大明的北方门户。
故而,京畿都督府麾下的那三十多万精锐部队至少有一半要伴驾南下,剩下的一半在北京城留守,成为留守部队。
周征现在不仅为了调那些部队去南京头疼,而且也为了北京守备一事而苦恼,京城不少资历深厚的勋贵现在已经四处活动,想要将这个位置揽入怀中,其中不乏与周征密切之人。
“岳父大人,依小婿来看,此事毋须烦恼,虽然皇上想要迁都,可是太子久随先帝,耳濡目染下与先帝性情相似,十有yankuai不想迁回南京。”李云天自然清楚周征现在遇到的麻烦,因此晚饭后在书房里微笑着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是迁都的事情迫在眉睫,两年之内就要成行,太子恐怕劝不住皇上。”周征的眉头皱了皱,微微摇了摇头。
“岳父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婿觉得皇上近来神色有恙,恐怕身有隐疾,没有时间执行迁都事宜。”李云天沉吟了一下,望着周征低声说道。
“你能确定?”周征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李云天会有此惊人之言,神情愕然地望着他。
“皇上心宽体胖,又有脚疾不善运动,导致体质薄弱,再加上近来颇为操劳国事,诸多因素累积,对皇上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李云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皇上如今已近半百之年,倘若小婿没有猜错,六个月之内皇上可能会有一劫!”
周征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知道李云天绝对不会危言耸听,不由得站起身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神情严肃地琢磨着李云天的这番话语。
虽然李云天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对洪熙帝的身体状况无比担忧,毕竟洪熙帝已经四十七岁,又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