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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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 第5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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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要胡言乱语,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谢沐恩闻言冲着刘庆一声沉喝,盯着刘庆问道,“本官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张顾与你的案子有关?”
  “这……”刘庆顿时语塞,他哪里会有张顾的把柄,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来人,带药铺的大夫和仵作。”谢沐恩见刘庆答不上来,知道他手里没有证据,于是沉声向堂前立着的差役喝道。
  “草民叩见钦差大人、各位大人。”很快,曾经给王七看病的药铺大夫和给王七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齐齐跪在堂前给谢沐恩等人行礼。
  李云天和谢沐恩此次是奉旨巡查江南,故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只不过由于谢沐恩是副使,而钦差通常是正使的头衔,由于官场上等级森严故而官员们通常不会称谢沐恩为钦差,否则就乱了与李云天之间的尊卑。
  可是民间的百姓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谢沐恩是奉旨办差那么就是钦差,再者他们也不清楚谢沐恩在朝廷里的职务,故而药铺大夫和仵作称呼谢沐恩为钦差。
  “告诉本官,王七死前是否身体不适,以及他的死因为何?”谢沐恩瞅了药铺大夫和仵作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王七死前偶感风寒,经过服用草民给其配置的中药后已经日趋好转,身体并无大碍。”药铺大夫闻言神色中禁不住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恭敬地开口答道。
  “大人,经过草民的检验,王七尸体手脚指甲呈青黑色,眼鼻口耳七窍流血,银针刺喉针身呈青黑色,完全符合中毒的症状。”仵作随后向谢沐恩一躬身,高声进行了禀告。
  听闻此言,堂外的百姓们顿时就是一阵骚动,纷纷冲着跪在那里的柳氏指指点点,谁都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柳氏竟然为了能与刘庆长相厮守而做出毒杀亲夫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肃静!”见堂外有些喧哗,谢沐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使劲拍了拍惊堂木,这使得小声议论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氏,本官问你,他们两个说的可是事实?”谢沐恩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低着头跪在那里的柳氏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柳氏的目光显得异常麻木,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向谢沐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情形,白德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赵福等人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只要柳氏不翻供的话那么刘庆就无法翻案。
  “你告诉本官,你可与人合谋毒杀你亲夫王七?用来毒杀王七的毒药是何物,从何而来?”谢沐恩敏锐地注意到了柳氏的这个轻微的反应,接着沉声问道。
  “禀大人,民妇为了与新科举人刘庆双宿双飞故而私下里合谋,趁着民妇夫君王七患病之际把刘庆从外县药房购买的砒霜下到了药里,进而毒死了王七,对外谎称王七暴病而亡。”柳氏闻言抬起头,神色茫然地望着谢沐恩,机械式地回答。
  “柳氏,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在下?”听到这里,刘庆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神色愤怒地开口问向了柳氏。
  柳氏没有回答刘庆而是把头转向了一旁,避开了怒火中烧的刘庆,呆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刘庆,休得咆哮公堂,下次再犯本官定重责你三十大板!”谢沐恩见状拍了一下惊堂木,冲着刘庆喝道。
  刘庆闻言顿时闭口不言,瞅了一眼柳氏后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无比失落和无奈,他对柳氏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如果不是被人胁迫的话绝对不会污蔑他,想必柳氏也吃了不少苦头。
  “来人,带王九夫妇。”谢沐恩望了望神色落寞的刘庆,沉声向堂前的差役下达了命令。
  王九就是王屠夫的堂弟,与老婆一起被差役带上了大堂,跪在药铺大夫和仵作身旁,两人是王屠夫暴死案的重要证人。
  “王九,本官问你们,王七死前身体状况如何,你们可曾见过柳氏往家里拿砒霜?”谢沐恩翻看了一下摆在面前案桌上的卷宗,沉声问向了王九。
  “禀大人,我七哥是个屠户,长得膀大腰圆身体一直很好,那些天偶然风寒,本来吃了大夫开的药病情日益好转,谁成想忽然之间就暴毙。”
  王九闻言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后咽了一口口水,抬头望着谢沐恩说道,“禀大人,小人并没有看见柳氏往家里拿砒霜,是小人的婆娘无意中看见柳氏从外面回来后带有一包药,一问之下柳氏说是用来药老鼠的老鼠药,后来才知道那是砒霜。”
  “大人,民妇不知道那是砒霜,等到县衙的差大哥从柳氏房间里搜出用剩下的半包药,民妇这才知道那不是一般的老鼠药,而是砒霜。”随后,王九的老婆连忙点头附和。
  “禀大人,这就是当时从柳氏家中搜出来的半包砒霜。”这时,一名立在堂下的差役把一个纸包放在了谢沐恩面前的案桌上打开,里面包着的正是砒霜。
  谢沐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瞅了一眼砒霜后让那名差役拿开,他不相信柳氏如此愚蠢竟然会把剩下的砒霜藏在自己房间里,如果与刘庆合谋的话刘庆肯定也不会让她这样做,很显然这是一个大大的疑点。
  按照案卷里所说的情形,因为柳氏在案发后惊慌失措故而一时间忘记丢弃剩下的半包砒霜,可如果用不完那么多砒霜为何刘庆又要给柳氏如此大的量。
  或许柳氏不知道砒霜的厉害,可刘庆乃新科举人应该知道毒杀王屠夫用不了那么多的砒霜,应该不会给柳氏才对。
  很显然,由于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进而忽略了这个疑点,认为柳氏慌乱下未能抛弃那包砒霜,同时也反衬出了柳氏的恶毒,竟然要用如此多的砒霜杀害王屠夫。
  望着眼前一幕,人群中的白德章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柳氏又亲口承认毒杀亲夫,那么这个案子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了。


第974章 心灰意冷

  “来人,传药铺掌柜!”谢沐恩并没有就砒霜一事提出疑点,而是开口传来了王屠夫暴死案的另外一位重要证人,卖给刘庆砒霜的那个药铺掌柜。
  “小人张武叩见钦差大人、各位大人。”不一会儿,一名瘦高个中年人就跟在差役的身后躬身走进了大堂,跪在堂前给谢沐恩等人磕头行礼。
  “张武,本官问你,你可曾向大堂上的人卖过砒霜?”谢沐恩打量了张武一眼,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禀大人,小人曾经卖给了刘举人三两砒霜,刘举人说是回家药老鼠。”张武想都不想,指着跪在一旁的刘庆说道,“刘举人当时报了一个假名,不过小人在他中举游街的时候见过他,故而记得他。”
  刘庆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经过这两年多的堂审他已经对谎言麻木了,从最初的愤怒到现在坦然面对。
  “你如何记得卖给刘庆的是半斤砒霜?”谢沐恩闻言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刘举人买砒霜距离王屠夫被毒死中间只相差十几天,故而小人记得比较清楚。”
  张武已经上过十几回公堂,因此对谢沐恩的问题早已经是了然于胸,故而不动声色地回答,“而且,小人的药铺平常生意冷清,故而对刘举人这样的重要客户记得比较清楚,再加上砒霜是特殊的药物小人一年来也卖不了一斤,所以对刘举人买砒霜印象深刻。”
  谢沐恩闻言瞅了张武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传召了另外几拨证人,这几波证人皆能证明王屠夫死于毒杀,对刘庆非常不利。
  “刘庆,本官问你,你可有证人证明你与王七暴亡一案无关?”等那些证人做完证后,谢沐恩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刘庆。
  “禀大人,王七死时学生在府城参加同科举子的聚会,根本不在临安县,如何能指使柳氏?”刘庆闻言苦笑了一声,神情落寞地说道,“如果真的如控状上所说的那样,是学生与柳氏提前预谋想要毒害王七,那谁又见过学生与柳氏相见过?”
  “如果你二人私下里避开众人幽会,又有谁能知道?”谢沐恩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神情严肃地向刘庆说道,“与其要发牢骚,还不如现在想想如何能脱罪吧。”
  “大人,学生知道这回难逃一劫,因此学生决定认罪,但愿此案能平息。”刘庆的脸上流露出凄然的神色,向谢沐恩磕了一个头后说道。
  如今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刘庆参与谋害王屠夫,连谢沐恩都无法帮他做主洗刷冤屈,所以刘庆已经心灰意冷不再强求脱罪。
  随后,刘庆转身面向了堂外,冲着立在人群最前面的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说道,“大姐,弟弟不孝未能光大门庭反而使得家族蒙羞,以后家里的一切都要劳烦你了,弟弟已经认命了,大姐就不要再为弟弟奔波了,否则只会使得弟弟心中更加不安。”
  说着,刘庆咚咚咚地向那名中年女子磕了三个响头,由于用力过大额头上随即渗出了血来。
  “苍天呀,你就睁开眼救救我弟弟吧,他是冤枉的。”这名中年女子就是刘庆的大姐刘素绢,闻言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忍不住仰天一声悲嚎,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见刘素绢哭得撕心裂肺,堂外不少女子受到了她情绪的影响,忍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知道刘素绢这两年多来为了刘庆东奔西走吃够了苦头。
  “刘举人平日可连只蚂蚁都没有杀生过,怎会去杀人。”
  “我可不相信刘举人这么正直的人会谋害了王屠夫,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他。”
  “听说是张顾暗中陷害了刘举人,本来只是柳氏毒死了王屠夫,张顾为了报仇故意牵连上了刘举人。”
  “小声点,让张顾的人听见你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张顾这次是完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怕他。”
  ……
  堂外的人群随之轰的一声骚动了起来,人们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刘庆的事,由于刘庆平日里声望甚好,因此大家都不相信他会参与毒杀王屠夫,而是把罪名都推在了柳氏的身上。
  “肃静!”谢沐恩见状眉头皱了皱,再度使劲拍了拍惊堂木,高声冲着门外立着的差役高声喝道,“如果谁再聒噪,立刻轰出县衙。”
  听闻此言,堂外随即安静了下来,就连刘素绢也用手捂着嘴哭泣,谁也不想在审案结束前被赶出去。
  “终于结束了。”白德章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很显然谢沐恩审不出来什么,既然连刘庆也绝望地认罪那么这起案子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赵福等浙江地面上的大员也纷纷显得轻松起来,等谢沐恩一宣判后他们也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件案子,而刑部也不会再把案子给打回来重审。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说的可是实话!”谢沐恩环视了一眼大堂上的诸位证人,不动声色地沉声说道,“你们可知道诬陷他人是要反坐的,王屠夫一案可是人命官司,一旦被查出来你们说谎诬陷,那么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大人,我等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证人们这两年来历经大大小小的堂审十余起,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因为并没有被谢沐恩的警告吓住,而是纷纷向他做出了保证。
  “来人,宣读他们刚才的供状,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让他们签字画押!”谢沐恩闻言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随后沉声向在一旁做记录的文书说道。
  文书于是拿起先前证人们所说的供词逐一宣读,每读完一个就让相应的证人在上面签字画押。
  这使得堂外的百姓纷纷暗自摇着头,很显然等谢沐恩拿到那些供词后就会开始宣判,刘庆这次是在劫难逃,大家无不为他感到惋惜。
  白德章的心情则变得愉悦起来,每当一名证人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完他的心情就舒畅一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十分顺利,而且案子的进程超出了他先前的想象,谢沐恩并没有找什么麻烦。
  赵福等大员趁着那些证人签字画押的时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着茶,暗自等待着谢沐恩宣判刘庆和柳氏合谋毒杀王屠夫,现场的气氛非常轻松。
  “等等!”当证人们都在供词上一一签字画押完毕后,文书正准备读刘庆和柳氏的供词,坐在案桌后面的谢沐恩忽然开口喊住了他,随后向他摆了摆手,那名文书见状知趣地退了下去。
  见此情形,大堂内外的人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了谢沐恩,不知他此举何意。
  在众人狐疑地注视下,谢沐恩先是拿起那些证人签字画押后的供词翻看了一下,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竟然站起身走下了公堂。
  赵福等在大堂两侧在座的官员们见状连忙跟着起身,好奇地看着谢沐恩,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下官已经初审完毕,请王爷示下!”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谢沐恩来到大堂门口处,冲着刘素绢身后的人群中一躬身,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
  “王爷?”听闻此言,包括赵福等浙江三司官员在内,现场众人顿时大吃了一惊,纷纷顺着谢沐恩躬身行礼的方向望去。
  在人们愕然地注视下,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分开了刘素绢身后的人群,簇拥着一名儒雅俊朗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忠……忠武王!”当看见那名年轻人后,赵福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双目满是震惊的神色,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错,那名被壮汉簇拥着的年轻人正是李云天,他先前在堂外清清楚楚目睹了堂审的经过,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谢沐恩很难从中审出什么来。
  “这位大姐,大明的天是蓝的,如果你弟弟真的是无辜的话,一定会得到一个公道。”经过刘素绢身边时,李云天停下了脚步,微笑着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刘素绢说了一句,随后才大步走进了公堂。
  “他不是从南直隶来做生意的,还从我家的瓷器店里买了一对花瓶,怎么成了王爷?”
  “我想起来了,他在我的菜摊上买过菜,还问过今年的收成如何。”
  “好年轻的王爷呀,不知道是哪家王府的?”
  “莫非他就是忠武王?”
  “不会吧,他都在咱们县城里转了好几天了,忠武王可日理万机,怎么会这么清闲!”
  ……
  随着李云天走出人群,堂外的百姓刹那间就骚动了起来,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刘素绢此时已经傻在了那里,脑子里嗡嗡地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堂外的百姓里竟然还有一名王爷在听审,而且听这名年轻王爷刚才话里的意思好像要彻查王屠夫暴死一案,难道刘庆这下有救了。
  “参见王爷!”赵福等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迎接李云天,躬身向李云天行礼,一个个神情紧张,心里七上八下。
  在赵福等人看来,他们最不愿意的就是李云天被这件案子给惊动了,先不说李云天地位何等尊贵,单单李云天以前破案的威名就令他们感到忌惮。
  当年李云天之所以被永乐帝看中调来都察院任职,除了李云天清剿水匪有功外,还与李云天审结了几起大案和迷案有关。
  李云天到了京城后虽然不再轻易审理案子,但他后来所参与的案子无不是大明的惊天大案,而且审得清清楚楚,并令那些涉案者心服口服,故而其善于断案的名声逐渐在官场上声名鹊起。
  说实话,那些犯了大事儿的官员都巴不得李云天去审他们,李云天不仅行事公正而且处事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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