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疏远
不知名的宫殿中,木婉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脑子里嗡嗡鸣响,耳旁除了木婉柔的哭诉声外,便是承大奶奶口中说出来那句,她的丹药的确害死过两条人命。
心中突然无力,木婉薇双手拄在了地上,轻闭上眼眸,呼吸更加困难了。
只一瞬,她又抬起头去看皇帝和皇后,想要出声为自己辩解。此时,跪在最后面的贤贵妃开口说话了。
她跪直身子,将视线落在木婉柔身边的承大奶奶身上,冷冷的道了句,“木刘氏,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重则诛九族!”
承大奶奶身子一哆嗦,想回头去看是谁同她说话,却被木婉柔猛的拉住了手臂。
木婉柔回头看了贤贵妃一眼,对承大奶奶又质问道,“你房中的春苹可是一尸两命?”
承大奶奶神色惶惶的点了点头。
“死前可是服用过芙蓉养颜丸?”
承大奶奶又点头。
“因这事,安平侯夫人是不是惩处了她,”木婉柔将手指向木婉薇,“还将她的丫鬟打发掉了?”
承大奶奶再次点头。
木婉柔松开承大奶奶的手臂,宽大的袖摆挡上娇美的容颜上,又哭开了,“皇上,皇后娘娘,这还用多说吗?”
木婉晴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承大奶奶和木婉柔的面前,对木婉柔挑眉道,“既三姐姐问了大嫂嫂几句话,那我也要问上几句。”
“我问你,”木婉晴凌厉的目光如刀子般扫向承大奶奶,“当时春苹母子的死因到底为何!”
“因,因为服用了芙蓉养颜丸……”承大奶奶抬头去看木婉晴,只一眼便低下了头,额际的冷汗流了下来。
“大嫂嫂,你可是把话咬准了。”木婉晴回身又对皇帝和皇后跪下,对皇帝喊道,“皇上,臣妾有人证可以证明臣妾的五妹妹同良贵妃的死无关!”
皇帝看着木婉晴良久,说了一声传后,先前那个将木婉薇带进来的红衣太监出去了。须臾,领了一个身材矮小,脊背佝偻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便是木大老爷暗中找到安平侯府为春苹验尸的仵作。
仵作踉跄跪地,身子已是抖如筛糠。
木婉晴对那仵作高声喝道,“我且问问你!两年前你可是受了木家大老爷所托,前往安平侯府为一个死去的孕妇验尸?”
仵作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木婉晴叫了声贵人娘娘后,细细说出了他前去安平侯府为春苹验尸之事。
木婉晴想听不是这些,她打断仵作的话后直言问道,“你只同我说,那孕妇是因何而死!是食了什么样的有毒之物!”
那个仵作磕了头后道,“那孕妇死于血崩,起因是服用了大量的朱砂。据……”
“这就可以了,”木婉晴听到自己想听的,又出声打断了仵作,转头看向皇帝,神色坚决的道,“皇上,那个孕妇死于血崩,起引是朱砂有落胎之效。良贵妃娘娘无孕在身,又如何会因为那丹药而亡?皇上,为了不让良贵妃娘娘殁的不明不白,臣妾肯请皇上宣太医院内最德高望重的太医进殿,为为良贵妃娘娘验尸,查明死因!”
木婉晴此话一出,殿中作时安静了。
角落里一名年轻的太医开始瑟瑟发抖,良贵妃病重后的身子一直是他在照料着。
木婉薇听明白也看明白了。
自己是被木婉柔拉出来垫背的,木婉晴帮的也不是自己,她是处心积虑想要木婉柔的命,不,是想扳倒木婉柔身后的皇后!
枉死的良贵妃娘娘,不过是皇后和贤贵妃争斗的牺牲品。
又或是,良贵妃也是争斗之人,只是棋差一招,落败出局!
皇帝握紧拳头,一脸狠戾之色看向木婉柔,木婉柔毫无惧色的迎上了他目光,道,“皇上,臣妾也是此意!良贵妃娘娘到底是不是损于那几粒芙蓉养颜丸,请太医进宫一验可知!”
皇后回头对皇帝柔声劝了句,“若此事不查清楚,后宫如何能安静得了。皇上,臣妾……”
木婉薇的心突然又狂跳了起来,皇后和木婉柔的态度让她感觉到,太医便是来了也无用。
皇后和木婉柔定是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听了皇后的话,皇帝没再犹豫,挥手让人去传平日里专门给他医治,医术奇佳的史御奉。
木婉晴突然又道,“皇上,为保妥当,还是多传几名太医……”
“木婕妤你放肆!”贤贵妃在后面怒喝了一声,“你这话是何意思?史御奉素来侍候皇上,难道还能被人收买了不成?”
木婉晴回头对师贵妃微微低并没有,不卑不亢的道,“贤贵妃娘娘,嫔妾不是那个意思。为免有些人会说史御奉的话是一家之言,还是多请几位太医一同诊断才是。”
木婉薇抬眸扫了下就在自己身侧跪着的木婉柔,发现她身子随木婉晴的话抖了一下。
如此说来,那个御奉,已经被皇后收买了。而且,贤贵妃已经知道,所以才会同木婉晴声作俱佳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皇帝细思了一会,让站在门口处等皇喻的红衣太监将太医院内医术最好的三位太医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宫殿里一片寂静。不管是木婉柔还是木婉晴,皆是闭上了嘴。
两名宫女进来给皇帝和皇后换了新茶盏后,又福身退下。
皇后拿起茶盏刚喝了一口,那名红衣太监便把三名太医带到了。
许是太监路上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齐齐跪下给皇帝和皇后磕了个头后,起身后跟在一名眼睛通红的宫女身后进到寝殿中去了。
余下,便是慢长的等待。只到秋日艳阳偏落西山,三名太医才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年岁最长,已是白发苍苍的史御奉走上前来,对皇帝回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同张太医,李太医查看过了。良贵妃娘娘,殁于朱砂之毒!”
朱砂有毒,不仅对孕妇有害,平常人大量常久服用,同样会死于非命。
木婉晴回头去看贤贵妃,眼中全是不甘。见贤贵妃对她轻轻摇头,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了。
木婉柔的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随即又痛哭了起来,“皇上,那有毒的丹药虽不是臣妾所炼,却是臣妾赠与良贵妃娘娘的。臣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皇后又说话了,面上露出难色,“柔嫔是无心之过,她本是好意……十二皇子还年幼,就绕她一命……”
“那丹药没毒!”眼瞅着自己成了替罪羔羊的木婉薇突然对皇帝和皇后道,“那丹药之中虽有朱砂,含量却是少之又少。臣女的师父,师叔们服用二十几年……”
“你这妖女,还敢在这里信口开河!”皇后对木婉薇怒喝道,“你们这些妖人,、自有避害之法,良贵妃她只是寻常人,又如何受得住?如今一位娘娘皆是因你而殁,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干系!来人,把这妖女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丹药没毒。”一声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之,一身道姑打扮的了尘仙姑从外面走来。她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妃嫔,含着一丝温怒的目光直视皇后,“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妖女,什么妖人?可否再说一次,让了尘听听?”
皇帝拧起浓眉,对了尘道,“你回宫,怎么也不事先让宫人通传一声,皇兄也好命人准备……”
“皇兄什么也不用准备,了尘所来,为的是给道家丹药正名!”了尘仙姑对皇帝行了个道礼,回过身后,目光在跪在地上的那些妃嫔中扫过,冷笑道,“我不管皇兄的这些妃嫔们是谁害了谁,这背后又有何目的。总之,拿道家仙丹做缘由就是不行!”
“朝阳公主,”皇后暗暗咬牙,忍着火气道,“已是有三位太医给已殁的良贵妃验过,她的确是因服用过多的朱砂而死……”
“那又如何?”了仙轻扬柳眉,“良贵妃殁于朱砂,就必是服用丹药所至?皇后娘娘为何不命人验那丹药,看丹药之中的朱砂是否足矣害人?”
贤贵妃听闻此话,眼睛骤然一亮。忙从后面起身走到前面,对皇帝跪下,言称良贵妃病危之时,她是第一个赶来的。恰巧在良贵妃寝榻旁的锦盒中看到一颗丹药,此时正好可以拿来做验药之用。
木婉柔心中一寒,冷汗渗了出来。她从来没想过,那炼得**,连咬都咬不动的丹药居然可以验。
“那丹药硬如铁物,要如何来验?”皇后沉下脸色,冷声道,“朝阳公主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皇后娘娘竟是知道那丹药硬如铁物……”了尘仙姑轻蔑的一笑,回头对皇帝道,“还请皇兄让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下相关之人和三位太医便可!”
皇帝对身侧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马上带着宫女将跪在地上的妃嫔都请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了贤贵妃,木婉柔,木婉薇,承大奶奶和三名太医。
木婉晴筹措了下,看了两眼贤贵妃后跟在别的妃嫔后走了。
待人走净后,了尘仙姑命宫人拿来了一只白玉碗和一壶清酒。
她把清酒先让三位太医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后,将酒倒到了玉碗之中。然后,把从良贵妃寝殿中搜出来的那颗芙蓉养颜丸放到了酒里,静等片刻,那红色的丹药竟是慢慢融化,同酒水混在了一起。
木婉薇看得惊奇了,她从来不知道酒可以化了丹药!
了尘仙姑又拿出芙蓉养颜丸的药方,交给了为首的史御奉,道,“史太医可以对照着药方仔细查验,看看这丹药是否是害人之物!”
史御奉不敢怠慢,命人将玉碗拿到隔壁后,自己同另两位太医过去验药了。
这空当,木婉薇抬头去看了尘仙姑,心中满是见到亲人的欢喜。居到别院后,她几次想回清心观都怯步了,她怕自己不争气的样子让了尘仙姑见了失望……
三位太医验得颇快,只一会便从隔壁出来。李太医先史御奉一步将药方交还给了尘仙姑,然后对皇帝说那丹药无毒。里面的确含有朱砂,量却很少,半月服用一次根本不会致命。
得了这个结果,了尘仙姑没再久留。
临离去时,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木婉薇一眼的她走到木婉薇的面前,冷冷道了句,“自你下山还俗,便一直为道门添祸。我来之前已是同你师父商量过,逐你出师门。从今以后,你不再是道门的俗家弟子。也不要再让我听说你为道门惹了骂名,否则,我定不轻饶!”
说罢,拂袖离去。
木婉薇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那里,待明白了尘仙姑也同自己疏远了后,眼睛模糊了。
了尘仙姑离开后,殿内又沉寂了。良久后,皇帝回头对皇后道了句,“皇后,你跪下。”
声音虽轻,却是满含怒气。
皇后身子一抖,起身落跪,看着皇帝道,“皇上,您不会认为,此事是臣妾所为吧?!”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命宫女带木婉薇和承大奶奶下去了。
宫女并没有马上送木婉薇和承大奶奶出宫,而是将她们分别关到空闲的房屋里看管了起来。
木婉薇被放出宫时,已是四日之后。承大奶奶,已是早她一日先被放出去了。
将木婉薇送到出宫门口的嬷嬷警告道,“木姑娘,您保下一条命已是大喜,出了宫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己心中好好掂量掂量,莫要为自己惹下杀身之祸。”见木婉薇点头后,又道,“已经传话给你府上让他们派人来接,你这里好生等着,等车来了,自会有宫人放你出去。”
木婉薇又是点头,待那嬷嬷走后,她扶着宫墙走了许久,最后在一处遮阳的地方坐了下去。
然后,掰着嫩白的手指在心中暗数,这半年之间,有多少人离她远去。
想到了尘仙姑时,眼圈红了,自言自语的道了句,“我果真行克,我不光克别人,我还克自己……”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木婉薇将眼睛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睁开眼去看,见江顼刚好在自己面前蹲下。
江顼用帕子捂着嘴猛咳了两声,看着眼神空洞的木婉薇道,“我还以为是个死了的宫女,正想着宫人真是没规矩,竟任人死在了这里……”
木婉薇的目光落在江顼黑青的眼圈和那块帕子的鲜红血迹上,歪着头回了句,“那你呢,这是要死了?”
江顼把带血的帕子塞进袖子里,又猛咳了几声后,对木婉薇道,“死过了,后来想想死的不甘心,便又从墓里爬出来了。走,爷带你出宫……”
☆、第 211 章 驱逐
江顼是乘着马车来的,如今木婉薇坐了进去,他则避嫌的翻身上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才一坐稳,又是一阵猛咳,脸上的青色更浓。
“爷,您上几日纵马行了几百里,现在可骑不得马?”江顼的随从小尾巴拉了马缰绳不放,道,“要不爷坐在帘子外,左右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坐着位姑娘。”
听了这话,木婉薇挑起帘子往向看了一眼,对江顼道,“你病得这样重了,还纵马行了几百里,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本来爷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小尾巴回头对木婉薇道了句,“要不是心急纵着黑风……”
“我命硬,无碍。”江顼闷咳了两声,打断了小尾巴的话。他弯腰把马缰绳从随从的手里接过来,轻声道,“我只跟在车侧慢慢的走,你快去驾车,宫门之外不能久留。”
得了这话小尾巴不再犹豫,跳上马车后一甩带着红樱的马鞭,马车动了起来。
江顼把木婉薇带到了锦绣绸缎庄,木婉薇去后院略作梳洗时,他则命小尾巴去对面的酒楼里要了一桌席面送过来。
待木婉薇梳洗出来时,席面已经在后堂中摆好。
两人对面做好后,江顼盛了碗热汤放到了木婉薇的面前。
木婉薇心思恍惚,只顾垂着头发呆。
待发现将江顼在看她时,不好意思的笑了,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四周,言称要把铺契还给江顼。
说着,抬起左手,用右手去袖摆里翻地契。她记得那一日同丘掌柜说完事后,是让秋锦把铺契拿来给她的,打算当日下午便到铺子上看看,若能遇到江顼就还了。
宽大的袖摆滑下,手腕上那道依旧狰狞的疤痕映在了江顼的眼眸中。
江顼扫了两眼,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道,“不用找了,送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便是把铺契还回来,丘掌柜还是会寻你说事,这店是陪是亏,也都要你自己担着。”
木婉薇翻了会后,略有些迟钝的脑子反应过来。那日秋锦是把铺契拿来了,可还没等她接到手中,就被两个嬷嬷拧上了马车。
“改日再给你吧,”因心不在焉,江顼的话在她的耳边一扫而过,连脑子都没过。
江顼轻叹一声,持了酒壶斟了杯酒,自己刚要喝,又对木婉薇挑眉道,“你可是会喝酒?”也不等木婉薇回答,把酒杯推到了木婉薇的面前,道,“会的话我就便陪你喝两杯,若不会的话,可以现学……”
然后,自己又提壶斟了一杯,仰头喝了进去。
木婉薇皱眉,把酒杯持在手中,道,“似乎我非喝不可了。我酒量浅,只喝一杯好了……”
说着将袖摆挡在面前,把杯中的辛辣之物喝了下去。
烈酒滑过喉咙,木婉薇轻咳了两声。品了品口中的苦涩,顿时哀上心头,眼圈红了。道了句这酒真辣,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
两杯烈酒入胃,木婉薇咬着手腕爬到桌子上,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睛流出来。
江顼没劝,拎着酒壶又给木婉薇斟酒。待木婉薇拿过去一口喝下,便再续上一杯。直到木婉薇两颊染上醉意,眼眸变得恍惚,才轻声问道,“你手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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