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
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且妹夫也不会舍得青云书社这个他耗尽了心血的事业。
妹夫不愿意离开,妹妹张疏影也不会离开。
张三知晓,其实现在张观在妹妹心里的分量,不比自己轻——何况妹妹还怀孕了。
而张观这个妹夫也做的相当靠谱。
虽然张观的父母一直在说,让张观再娶一个正常的女子为平妻,但都被张观拒绝了,更是表明,今生张疏影一人足矣……
这样的妹夫,张三还能说什么。
只有全力支持。
反正自己的生命,如今只剩下了妹妹和妹夫。
嗯,还得加上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
……
李凤梧带着官家,来到西湖旁他买下地皮修好的那个院子外面。
夏暖滟的花船停靠在岸边。
上面并没有灯火。
李凤梧讪讪的笑道:“要不,官家等一下,我去叫人,顺便换身衣服?”
赵昚踌躇了下,“去罢。”
李凤梧走进院子里,绮舞正伺候着夏暖滟在沐浴,李凤梧也不见外,闯进浴室,看着浪里白条一般的夏暖滟笑道:“今夜你恐怕休息不成了,得忙些事。”
夏暖滟略略娇羞的捂着私处,“官人今夜要留宿这边吗?”
李凤梧摇头,“得走,陪一个重要的……嗯,领导。”
夏暖滟有些失望。
李凤梧从绮舞手中接过衣衫,递给夏暖滟,“先穿起来吧,等下要上船游西湖……”犹豫了下,认真的道:“今夜的人很重要,千万不要失了礼数。”
夏暖滟第一次在官人脸上看到如此郑重的神色,忍不住惴惴起来。
官人就是面对庆郡王赵恺也没这么严肃过。
这个重要的人物究竟是谁?
趁着夏暖滟穿衣的空暇,李凤梧对绮舞说道:“我记得我身衣服放在这里了,洗过了没?”
绮舞低头头,“洗过了小官人。”
等绮舞拿来衣衫,李凤梧对绮舞道:“你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苟五娃,让他速度来见我,苟五娃你应该认识的罢?”
绮舞吃了一惊,吓得不要不要的,“德云堂的二当家?”
李凤梧点头,“你不需害怕,只管去告诉他,就说有个行李的小官人找他,他不敢为难你。”
绮舞犹豫了下,还是跑了。
夏暖滟已经穿好衣衫,为李凤梧换了便服后问道:“官人,究竟是什么人,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竟然要让苟五娃来见你交代事情。”
李凤梧叹了口气,“不能告诉你,但总之你知晓,千万别失礼,否则为夫也要落罪。”
夏暖滟暗暗咋舌。
穿好衣衫,李凤梧在前,夏暖滟在后款款,两人一同走出院子。
李凤梧陪笑道:“让您久等了。”
赵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折柳腰的夏暖滟,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这就是你那位花船上的红粉知己?如今青云书社的当家大家,那两篇《婴宁》和《画皮》就是出自她手?”
真是让人吃惊。
那个写出那么美好话本小说的大家,竟然出身西湖船娘。
李凤梧这小子发掘人才的眼光也真是毒辣。
而且看这架势,两人的关系——不对,据说这个夏大家如今是李凤梧的小妾。
这货才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凤梧只好尴尬的赔笑。
正欲登船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等等我啊!”
李凤梧愕然。
扭头看去,却发现魏廷晖穿着公子哥儿的服饰,跑成狗了一般来到众人面前。
赵珲不着痕迹的拦在了赵昚面前。
赵昚却看了赵珲一眼。
赵珲愣了下,旋即小退了一步,不敢再阻挡。
心中却有点奇怪,官家竟然不担心这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是刺客么……旋即猛然想到,此刻是西湖万千就是天罗地网,如果是刺客也放不到这边来。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怕不是一般人。
等李凤梧和那人打了招呼,赵珲便释然了。
原来是当朝太尉、礼部尚书魏杞的大公子,也难怪官家放心他。
李凤梧真没想到魏廷晖会来,诧异的问道:“你来作甚?”
魏廷晖眼咕噜一转,“本来是去梧桐公社找你商量关于我妹妹的事情来着,结果你不在,我就猜到你看你来找夏大家了,所以就来了。”
一听是因为魏蔚的事情,李凤梧就没有深想。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却因此错失了一个发掘真相的机会。
看了一眼官家。
赵昚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李凤梧便道:“正好要夜游西湖,要不一起?”
魏廷晖大笑,“一起一起。”
旋即看了一眼赵昚、赵珲和谢盛堂,都是不认识的,于是行了晚辈礼。
六人登船。
整理好了诸事,李凤梧和官家对坐在一层,赵珲和谢盛堂一左一后护卫,魏廷晖则很是知趣的选择了个靠边的位置。
夏暖滟坐在李凤梧旁边,伺候众人的酒水。
片刻功夫后,绮舞带着一个汉子登船。
短大衣襟,面目略有粗犷,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豁然是个归正人。
赵珲一听这口音就吓了一跳。
不过看李凤梧那么淡定,也就放心了一些,李凤梧再大胆,也不敢对官家不利。
绮舞到后,替代了夏暖滟,开始伺候众人的茶水。
李凤梧对苟五娃道:“酒水一并送过来。”
苟五娃有些拘谨,“回小官人,都在船下岸边候着。”
李凤梧对赵珲点头,“有劳。”(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我带大宋天子去狎妓5
既然是官家要用的,肯定得需要检查,李凤梧也怕,所以还是要让赵珲去检查一番——赵珲当然义不容辞。
片刻后几个青衣小厮将酒水小菜搬上了花船。
苟五娃在一侧听命。
花船荡向湖面。
大宋天子、大宋雏凤的狎妓之旅,就此启程扬帆……
世人没有绝对密不透风的墙,在后世,这件事还是被挖了出来,然后令民间津津乐道多年。
李凤梧并不知道后世会如何评价这一次事情。
但他知道,自己今夜带赵昚来西湖,直接目的不是狎妓,是要给官家证明自己的清白,化解这一次赵惇通过刑部对自己的攻击。
所以荡舟在西湖上,没多少心情歌舞喝酒。
赵昚赏了会美景。
心情略略好了些,暗暗赞道,幸亏之前李凤梧遇刺之时,自己没有将临安知府赵荆贬了,这位宗室子弟这一次将西湖梳理得相当不错。
或有一路宣抚使之才,今后可交由吏部考核后重用。
不知不觉的,赵荆就这么要升官了。
水波荡漾。
赵昚不说话,赵珲、谢盛堂、李凤梧都不敢说话。
李凤梧不说话,夏暖滟、苟五娃、魏廷晖也不敢说话。
这三人以李凤梧马首是瞻。
但此刻都看出来了赵昚身份的不平凡,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富家翁,但是哪个普通富家翁能让李凤梧这般老实?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临安有这号大人物。
而且……眼生的很。
夏暖滟的花船不大,此刻却是整个西湖的核心。
赵昚咳嗽一声,看向李凤梧,“凤瞻,是否可以找些女子来活跃下气氛。”
李凤梧立即道:“善。”
官家叫自己的字凤瞻,显然是在告诉自己,现在起,两人就是长辈晚辈的关系,绝对不要让其他人知晓他是大宋天子。
于是对苟五娃道:“你去船尾,随意唤一首花船过来。”
又强调道:“是随意。”
苟五娃愣了下,还是行礼后去照办了。
赵昚满意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一艘和夏暖滟的花船差相仿佛大小的花船靠过来,放下舢板,走过来三个女伎,姿色身材气质皆是中人。
不过胜在会打扮,那狐眼儿挺魅惑。
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赵昚贵为天子,什么女子没见识过。
李凤梧妻妾成群。
谢盛堂是太监。
赵珲是天子宠臣,家里的老婆小妾也不必李凤梧少,虽然质量略差,但也不是区区中人之姿的船娘可以比拟的。
苟五娃天天在西湖,花魁都睡过,何况这几个普通船娘。
魏廷晖么……小伙子此刻稳如泰山。
和王汝怀成婚后的魏廷晖,大有要步李巨鹿后尘的趋势——现在已经很少往梧桐公社跑,估计是被王汝怀管着了。
三个女子上船之后,很快判断出形势。
船上的贵客应该是那个富家翁和那个年轻官人。
不过年轻小官人身边有个夏暖滟——这个女子大家都知道,没人敢去招惹。
于是莺莺燕燕的围到了赵昚身边。
三双手各种不老实的要在天子身上去抚摩调戏。
赵昚咳嗽一声,略略有些不习惯。
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们虽然也主动,可不会这么妖这么浪还这么骚……
“你等且先坐下。”
赵珲便沉着脸道:“都坐下!”
三个女子吓了一跳。
看了一眼苟五娃,苟五娃面无表情……三个船娘心里立即惴惴起来,不敢造次,默默坐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嘛,终究是喜欢漂亮一点的。
赵昚选择了当中那个长得最为顺眼的怀抱琵琶的船娘,“我且问你,你是何方人士?”
那船娘艺名软香,闻言低头答道:“奴家楚州人士。”
真是楚州。
赵昚心里暗暗点头,不过又问道:“是因去年海水倒灌,无家可归才来的临安?”
赵珲又怒喝道:“说实话,若是胆敢有一句假话,比让你不得好死!”
软香吓得花容失色。
李凤梧咳嗽一声,示意赵珲别吓着别人了。
赵昚也轻轻看了一眼赵珲。
赵珲只好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赵昚轻声道:“你且告诉我详情,若有冤屈,也但说无妨,我助你脱离苦海。”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苟五娃,又看了一眼李凤梧。
却哪里知晓这两人淡定的很。
苟五娃认真的道:“软香,但说实话,勿要弄假欺骗这位大官人老爷。”
软香有些茫然,“奴家没有冤屈啊。”
赵昚愣了下,看软香的神情并不是作假,奇怪的问道:“你是自愿来临安当船娘的?”
软香想了一阵,“最初并非自愿,去年大水灾后,海水倒灌,奴家家破人亡,父母双亡,丈夫也不知所踪,应是被海水卷了去,奴家在濒临饿死之际,被苟五爷所救,带回临安,奴家又会一些琵琶,便在花船上卖艺……”
赵昚打断道:“后来你就被逼着卖身了?”
软香巧笑倩兮,“不是被逼的。”
赵昚愕然,“这是为何?”
软香想了想,看了看苟五娃,“苟五爷,可以说吗?”
苟五娃点头,“说吧,某行得正,就无所畏惧,你是我从楚州亲自带过来的,我知道的你也知道。”
软香便对赵昚道:“这位爷您有所不知,在花船上卖艺,一月也就是二十三贯的收入,除去开销,也存不了几个钱,像奴家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儿,又没人肯娶的女子,若是存不了钱,以后老了怎么办,下场注定凄凉,倒不如舍去这一身皮囊,赚些钱在临安买个院子,再攒够了钱供今后之用,再攒钱赎身,就能有一个安稳的下半生,所以奴家就自愿卖艺卖身。”
赵昚口瞪目呆……这竟然是真的?
李凤梧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赵昚醒悟过来,问道:“那你现在攒了多少钱了?”
软香有些犹豫……
苟五娃道:“说吧,没人会在意你那点小钱。”
软香便道:“大概有五百贯。”
赵昚怔住了,“五百贯!”
距离楚州大水,满打满算不过十个月的时间,这个女子就攒下了五百贯,花船生意竟然如此暴利,船娘都能在十个月内攒下六百贯,德云堂得赚多少?
恼恨的盯了李凤梧一眼。
李凤梧无奈的耸耸肩……谁叫你老是罚我的薪俸来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我带大宋天子去狎妓6
赵昚又问道:“五百贯还不够赎身么?”
软香摇头,“赎身需要八百贯。”
赵昚点头,“那也快了,等攒够钱你就会赎身回楚州?”
软香讶然,“赎身干嘛?回楚州干嘛?”
赵昚不解,“你就不想回到家乡?”
“奴家在楚州再无亲人,回去也是孤家寡人,所以就算攒够了钱,奴家也不会先赎身,而是先攒够钱在临安买个小房子,然后再攒些做生意的钱,最后再赎身找个老实人嫁了,奴家算了下,等攒够这些钱,大概要三五年,那时候奴家也年老色衰了,正是时候。”
软香一股脑的说出心中所想。
赵昚默然了。
竟然真有自甘堕落的女子,而且攒钱后的第一个事情并不是赎身。
李凤梧这小子的德云堂究竟用的什么手段?
良久,才问其他两个船娘,“你们也是如此?”
两个船娘点头,“大概差不多。”
“你们也攒了不少钱了?”
“回爷的话,也有一些。”
赵昚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们每夜营收,和德云堂如何分账?”
软香笑道:“五五分呢,挺好,而且苟五爷待我们这些可怜女子甚好,身体不好,不仅可以不见工,德云堂还有供奉的大夫为奴家等免费诊治开药,就是心情不好不想见工,知会一声,苟五爷等人也会同意,每个季度,咱们德云堂的所有船娘还能有聚会,也或者可以去看看大潮什么的,挺好。”
这……
不仅赵昚口瞪目呆,就是赵珲和谢盛堂都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这也太人道太良心了吧。
良久,赵昚才不甘心的问道:“所以你们并不恨德云堂剥削你们?”
软香诧异的问道:“有剥削吗?奴家们很是感激苟五爷他们啊,若是没有他们,好些如奴家这般的女子,早就横尸荒野化成一抔黄土了。”
赵昚看向那两个船娘,见她们也是赞同的点头。
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李凤梧的德云堂,终究是钱枫钱鸣的义平庄。
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苟五娃便示意三个船娘回到她们的花船上去……
赵昚显然还没有完全相信。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又接连找了好几拨船娘,问了一番后大同小异,大多是无家可归的人,又不想回到家乡去,都想在临安落脚。
然后对德云堂的态度,只有感激没有厌恨。
而且这些船娘都或多或少的攒下了些钱……甚至有一个姿色中上不输夏暖滟的船娘,是隆兴二年大旱后来临安的,已经在临安某个瓦子附近买了个小宅子。
却未赎身,依然做着船娘的皮肉生意。
赵昚对此无语的很。
终于相信了李凤梧的话,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好奇,不再找船娘对质,而是问李凤梧,“德云堂如此操作,和船娘五五分,你不心疼?”
李凤梧笑了笑,“再疼,也得给下属吃饱饭,才有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正如朝野臣子一般,薪俸低了,便会有各种灰色收入,若是薪俸高,谁会冒险去贪污?”
赵昚瞪了李凤梧一眼,“你在怪我咯?”
明显是在说自己罚他薪俸的事情。
李凤梧慌不迭道:“不敢,凤瞻做错事,受罚是应该的。”
赵昚这才满意的点头,伸了个懒腰,“罢了,我已知晓实情,今夜就如此罢。”
李凤梧笑道:“这就回去?”
难得来一次西湖,天子也可以放松下嘛,于是对苟五娃道:“溪流儿可在?”
苟五娃苦笑,“这丫头太过金贵,就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找她一夜,都要肉疼大半个月,况且她还要看人,年长的,肥胖的,长得丑的,她都不接,所以她算是最清闲的了,今夜倒是在,不过估计正在看书……”
瞪了一眼苟五娃。
你这是想说咱们的官家长得丑还老么?
赵昚绝对不丑,飞凤眉就很好看。
而且也不老,四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苟五娃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不迭对赵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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