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凤梧只能徒呼奈何。
心中却有些担心了。
如今蒋芾成了枢密使,魏杞成了同知枢密院事权兼太尉,加封特进,张杓成为右相,而和自己有师生之实的周必大成为了参知政事,官家这一些举动,让自己陷入了极大的不利。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亲近自己。
汤思退肯定会感觉到压力。
从始至终,汤思退都不支持庆王赵恺。
如今庆王终于封王,有了再一次问鼎东宫的资本,恐怕会逼迫得汤思退不得不和恭王赵惇联手了……
而且柳子承也升官了。
本来是侍御史,先是不徐不缓的升到了左右司郎中,然后忽然高歌猛进,在乾道四年的冬末,随着这些旨意降下,柳子承顺势往上补缺,成为了正四品的中书舍人。
和自己的职官秘书监一样,都是正四品。
而赵汝愚,也不徐不缓的成为了从六品左右司员外郎。
毕竟是状元,又有赵恺为助力,擢升的速度也确实极快。
韩侂胄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也走入了仕途,被官家恩荫为尚书省都事,虽然只是正八品的官,但偌大的尚书省,却没人小看他。
毕竟这货是姑妈是吴太后,其兄长韩侂锵是兵部侍郎,而其父亲韩诚是宝宁军承宣使。
这样的人,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随着乾道五年开春,普天同庆,官家的又一个举动之后,赵惇和汤思退终于坐不住了,两人都有了心思共同联手,抗衡庆郡王和李凤梧。
因为官家做了个李凤梧一直在要求的事情:赐婚魏蔚。
这件事还比较曲折。
在魏蔚从西辽归来后,吴太后和上皇就多次给官家说过,要不将魏蔚赐婚给韩侂胄得了。
官家无奈,只好询问了魏杞。
魏杞也多次松了口风。
不过好几次都反悔……无他,每次回到东篱院给女儿魏蔚一说,宝贝疙瘩什么话都不说,就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联想到女儿的近况,魏杞还能怎样。
从乾道四年秋天,耶律观音带着那个叫铁木真的小子和李凤梧的妹妹李长生从建康来到临安后,女儿几乎三五日就要跑一趟梧桐公社。
美其名曰是看望妹妹。
其实真正看谁?
还不看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风流小子。
所以魏杞不得不考虑,如果自己真答应了,女儿会不会寻短见?
而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韩侂胄,虽然游走在李凤娘和李凤梧之间,但对于魏蔚和李凤梧的事情,他自己拎得很清楚。
接连几次去德寿宫见了姑妈吴太后,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
吴太后也放弃这个事。
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了下去。
直到乾道五年开春之后,随着西辽又送来的五百匹精锐战马,加上通过西辽从草原蒙古部落购买的战马送到大宋,李凤梧终于装起胆子旧事重提。
强烈要求官家赐婚。
李凤梧不得不这样。
每一次魏蔚来梧桐公社,那幽怨的眼神,就让人愧疚得不能再愧疚,魏蔚也差不多双十年华了,等了自己好几年。
再下去还有多少青春韶华?
尤其是在大娘子文淑臻生下李梦华后,魏蔚那日抱着李梦华又哭又笑的画面,让李凤梧心里刺痛不已。
自己怎能对不起她?
还有个重要事情——魏蔚不嫁给自己,耶律观音也不同意成婚。
这让李凤梧无比蛋疼。
女人人生最美好的韶华,就是十八九岁啊……
魏蔚和耶律观音,正处在她们最美好的年华,没有名分,自己只能干看着,而且魏杞也开始给自己施压了。
魏杞终究是最疼爱的魏蔚的,既然有机会成为正妻,也不算委屈了宝贝女儿。
就连魏廷晖,也开始对李凤梧有微词了。
说了好几次,我家那妹子,你手也牵了,抱也抱了,连嘴也亲了——别反驳,我可看的很清楚,反正我家妹子的清白都没了。
你总不能这样晾着我家妹纸。
于是乎,李凤梧只好趁着西辽和蒙古那边送来战马的机会,斗胆靠着自己的功劳,向官家开口。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原本赐婚魏蔚,官家同意了倒是可以,毕竟魏杞也没意见,魏蔚和李凤梧更是郎情妾意。
但此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德寿宫。
就在李凤梧对官家开口的当夜,上皇晚饭都没吃,带着吴太后亲自来到垂拱殿。
和赵昚来了一番意味深远的谈话。
上皇赵构虽然处于德寿宫,但对临安朝野局势看得很分明,他也知晓自己这个儿子的主意是要双王制衡。
在没有确定谁是最后的太子人选之前,绝对不会贸然打破这种局面。
但是赵构更看好赵惇。
所以,他必须要阻止李凤梧和魏蔚成婚。
魏杞和工部尚书王望北是亲家,如果魏杞再和李凤梧成为爷俩,再加上那个和李凤梧有着师生实质的参知政事周必大,这会使得李凤梧在朝中的势力异常强大。
作为君王,不论是不是支持赵惇,这都是赵构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深恐儿子和自己当年一样,养出一个秦桧来祸害大宋。
所以这件事,他必须阻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上皇和官家
两父子落座。
这种大事,吴太后自然要靠后一些,大概只能安静的做个听客。
赵昚笑问:“不知父皇有何事叮嘱孩儿,何须亲自来一趟,只需着人吩咐一人,孩儿必然亲上德寿宫,不敢让父皇久等片刻。”
赵构心里略略舒服,这个儿子确实至孝。
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然而至孝是好事,但在治政管理朝臣上面若是出现大错,自己也必须要提点他,不至于损伤到大宋江山的利益。
点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闻得秘书监李凤梧似乎向走请你给他开口婚事一事。”
赵昚愕然,有点不明白父皇为何为了此事专程跑一趟。
自从父皇禅位后,在国家大事上,除非是北伐这种大事,父皇还真没有专程跑到垂拱殿给自己说教的先例。
现在竟然为了李凤梧双正妻一事亲临垂拱殿。
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笑道:“李凤梧自出仕之后,屡历重任,出使金国濠州,气血刘仲洙,气晕孟宗献,扬了我大宋国威,出使大理,保持了大理高、段两家共章皇权的局面,还和高寿昌、段智兴谈下了关于滇马贸易的时期,功不可没,又出使西辽,天高地远不畏艰险迎回安和郡主不说,更让辽主耶律普速完主动每年和大宋多贸易了五百匹精锐战马,这才有了天逐军的雏形。”
天逐军,就是大宋新组建的重骑军,目前由李睿一手打造。
当然,还有两位老将和一位年轻兵部高官辅佐。
仅靠李睿一人,想打造一支媲美金国铁浮屠的重骑军来,压力极大,甚至很难胜任,毕竟李睿太年轻,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将辅佐。
兵部专程负责天逐军的高官,正是韩侂胄的兄长,兵部侍郎韩侂锵。
由此可见,赵昚对这支重骑军的重视。
赵构点头,“李凤梧之功,我也清楚,确实为我赵室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其人年轻,心性未定,若是忽然太过显赫,恐把持不住内心,滋生恃宠而骄的心态,从而催生出功高震主的交横跋扈,如此反倒是害了他。”
赵昚隐隐有些明白父皇的意思了,弱弱的问道:“父皇是觉得孩儿给他的赏赐太多?”
自己对李凤梧的擢升,已经算是很慢的了。
甚至可以说相当程度上压抑住了。
以李凤梧的功劳,现在怎么也该是二三品的大官……但他却只是个秘书监。
当然,这是自己故意将他压在秘书监的。
总感觉这货在秘书监,办的事情不比在中枢三省或者西府三衙差。
毕竟秘书监无人能掣肘他,如此才能更大程度的发挥他的能力。
赵构摇头,“倒不是太多,他如今的仕途,在我看来,你做的非常好,没有揠苗助长,毕竟其才确实昭彰,今后也会继续立下大功,现在压一下,将来就不用担心无赏可封的尴尬局面。”
赵昚苦笑:“那孩儿不懂父皇的意思了。”
其实是不懂装懂了。
到了这个时候,赵昚已然明白,父皇是来反对魏蔚和李凤梧的婚事来了。
赵构也不点破赵昚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继承人在他的位置上做得相当出彩,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俱在,赵昚治政、理臣的能力,确实在自己之上。
尤其是识人,很有点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
但就是这样,赵构才担心。
深恐被赵昚深深信任的李凤梧,成长为大宋的又一个秦桧。
直言道:“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近来临安的风声我也听了个明白,李凤梧和同知枢密院事、太尉魏杞之女魏蔚的婚事,我是不太赞同的。”
赵昚就知道这个事敷衍不过去,想了想,“父皇觉得有何不妥?”
不能用来就落入父皇的圈套里。
这件事自己得谋定而后动,毕竟答应了李凤梧这小子,若是自己被父皇套住,辜负了这小子,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赵构也知道。
自己虽然是上皇,但赵昚从登基之后成长极快,在他心里,自己的话虽然还有影响力,但早不如当年,要想说服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最好是从国家层面来说——想来也是搞笑,一个臣子的婚姻,竟然需要自己这个上皇将之上升到国家层面来反对。
道:“如今朝内局势,我是赞同你这一手的,毕竟如今江山日兴,咱们老赵家还需要你一手来定鼎所有事情,太早立储终究给你带来影响。”
赵昚很是感动,“谢父皇体慰。”
你当年也让我当了三十年的太子啊……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赵构点头,“但是作为君王,制衡无时无刻不在,对臣子如此,而皇子们也应如此,你如今营造出来的局面,恭王和庆王都是不错的孩子,两人也相应的有自己的势力,这是极好的。”
赵昚点头,认真听教。
赵构继续道:“但是你怎的会同意将魏蔚赐婚给李凤梧一事?难道你没发现这里面的曲折么?”
按说不可能看不出。
赵昚笑了,“让父皇担心了,父皇是担心魏蔚和李凤梧成婚之后,魏杞、王望北这对亲家因为李凤梧的关系,都倒向恺儿,从而打破两个皇子平衡一事吧?”
赵构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赵昚也点头,“是有,但绝对不会出现。”
赵构讶然,“何以见得?”
赵昚笑呵呵的道:“目前双王均衡——或者说,惇儿的势力还是要强盛一些,这件事父皇明白,孩儿明白——”
看了一眼吴太后,笑道:“也许母后也明白,孩儿在此谢过母后了。”
所以吴太后才会拾掇将魏蔚赐婚给韩侂胄。
魏蔚和韩侂胄成婚,韩家和魏家,加上工部尚书王望北,这是一股独立在双王之外的势力,也是一股可以让赵昚牢牢掌控的势力。
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毕竟现在的魏杞,更进一步就可能是枢密使了。
从这点上来说,这也是制衡的一种手段。
吴太后颔首,“你能知晓我的用心良苦就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大宋唯一,双正妻!
赵昚颔首又谢,才对上皇赵构道:“然而李凤梧其人,父皇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就算他和魏蔚成亲,在没有确定立储人选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拉拢王望北的——这件事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魏杞或多或少会开始支持李凤梧,但仅仅是李凤梧耳。”
赵构愕然,“这是为何?”
赵昚笑道:“李凤梧清楚,若是魏杞和王望北倒向了他那一方,这就逼得汤思退和张杓要联手倒向惇儿,这对李凤梧目前来说,是无法抗衡的实力,所以李凤梧不会。”
目前张杓可是中立的。
这也是为何张杓提上了右相,而自己一直不换左相的原因之一。
一者汤思退制衡主战派确实很给力。
二者,汤思退在立储事件中,几乎是按照在贯彻自己的意愿。
这样的相公,用着放心。
顿了一下,“魏杞也不会,父皇应该知道,魏杞从始至终,其实都没参与过争储一事。”
赵构点头,“如果真是如此,倒还可以考虑,但是……”
想了想,“终究是违背我大宋律法的事情,这金口怕是开不得。”
赵昚笑道:“父皇多心了,李凤梧之功劳,世人皆知,如今的大宋天下,谁人不知,是孩儿不拘一格,就是李凤梧建康连连抗旨,孩儿也把他带来了临安,更是在各种事情上保护于他,让他历经磨难终于成长,立下的汗马功劳,别说双正妻,就是嫁个公主或者郡主给他,也是值得的。”
又是好气的笑道:“孩儿倒真有这个想法。”
赵构无语了。
不过并没有就这么放弃,“但违背大宋律法的事情……”
赵昚笑眯眯的道:“父皇难道忘了一个人?”
赵构不解,“谁?”
一旁的吴太后很有些失望,却还是提醒丈夫,“前朝王毛仲。”
赵构愣住了,“这倒是个好的前例,可以让你免了悠悠众口。”
赵昚大喜,趁着父皇说出这句话,打铁趁热上,“那此事孩儿就在多考虑一番,父皇也不要太操心,孩儿必然会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不能寒了我赵室功臣之心,也不能让父皇的担心白费。”
这就是面子话了。
而且还有层意思……
赵昚的意思,这件事我自己想好了,父皇你就别操空心了,再操空心,咱父子俩又得撕破脸皮了。
赵构闻言,沉默了一阵。
赵昚这孩子至孝。
但是也有主见,隆兴北伐时期自己就和他撕了一次脸,现在因为李凤梧再撕一次,那就有些得不偿失,毕竟他现在才是大宋的官家。
无奈的道:“那你自行看着罢,休教史官在书上留下你枉顾律法的恶名。”
赵昚喜道:“孩儿知晓,父皇,孩儿今日夜读史书,想我赵室立国,何等艰辛,尚且打下了的如此巨大的江山,在父皇励精图治下,孩儿继承父皇之志,又有惇儿、恺儿两位具有能力和气度的皇子,但是孩儿如今施行的制衡两孩子之事,着实有些不够人父之风,不知道父皇有何建议?”
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而且这个话题赵构还不好不接。
毕竟涉及老赵家接班人的事情,赵构终究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而且他是上皇,当然希望赵昚的接班人如赵昚一般,对自己夫妻也是毕恭毕敬孝敬如亲祖父祖母,想了想道:“你心中应该有一杆秤,该倾斜向谁就倾斜谁,什么时候倾斜,则是一门大学问,我的观点很明确,如今你治政良好,大宋欣欣向荣,立储一事的尺度,你一定要把握好,尽量给未来的太子留下一个万事吉顺的局面。”
这话里的意思很多。
最大的意思是告诉赵昚,你得像我当初禅位的时候一样。
但又不能一样。
我立储过早,是因为江山打造成那样,在我能力之内,再强也没办法了,毕竟养出了个秦桧。
而你可以选择晚一些立储。
但有一样你必须学我:立储之后,就得为储君清扫障碍,避免你禅位后新君等位,却有诸多朝臣掣肘,导致治政不行的问题。
赵昚心中恍然,却还是蛋疼的很。
自己本来是想试探下父皇青睐那个皇子,但父皇却比左右而言其他。
说的道理自己都懂。
只好笑道:“孩儿谨记父皇教诲,对了,父皇用过晚膳没?”
赵构摇头,“还没。”
赵昚立即道:“那孩儿叫上皇后夏氏和贵妃谢氏,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晚膳,然后再去看一台戏,让孩儿和儿媳妇好好孝顺您俩?”
赵构很是满意。
虽然赵昚今日没有答应自己拒绝李凤梧赐婚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赵昚依然尊重自己,而且依然如此孝顺。
作为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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