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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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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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鹭未双


文案:
人人都知道,七皇子赵长念好吃懒做,经常闯祸,与那激烈的皇位争斗无关。
但没人知道,七皇子其实是个女人。权倾朝野的辅国公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后来,他怀疑自己是个断袖,并且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一定要送赵长念下地狱。
我可以谋朝篡位九五荣登,也可以为你一笑俯首称臣。



第1章 这柜子,出还是不出?
  要是知道蹭饭的后果这么严重,赵长念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来。
  “去那边搜!”
  “是!”
  凌乱的脚步声和着侍卫的怒喝从外头传来,听着是越来越近了。长念屏住呼吸,缩在角落的柜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边没有。”
  “内殿找过了吗?”
  “大人,内殿非旨不得入啊。”
  侍卫长急了:“找不到刺客,你我人头都得落地!”
  侍卫犹豫一二,道:“辅国公就在那边,他能出入这八宝殿,不如请他过来?”
  一听这话,长念两眼一抹黑。
  要是被别人抓着她在这儿,糊弄两句,兴许还有余地,可要是被辅国公叶将白抓着;那就是真的有口难辩了。
  她真的是冤枉的啊!今儿太后大寿,她作为宫里最没存在感的皇嗣,只是想来蹭点好吃的,谁知道出个恭也能撞见杀人现场?
  刺客长什么样子,她压根没看清,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原地就只剩了心口破了个窟窿的典狱史,朝她的方向睁着眼,死不瞑目。
  怎么看她怎么像凶手。
  侍卫追过来的时候,长念想也没想就往八宝殿里蹿了,这地方一般侍卫进不来,原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道却是闯了鬼门关了!
  要不,现在翻窗跑?
  主意一起,长念伸手就想推柜门。
  然而,刚推开一条缝,外头就响起个熟悉的声音:“怎么?”
  侍卫长半躬着身子站在叶将白后头,为难地道:“别的地方都搜过了,只这一处内殿,咱们不得入。眼下酒宴正酣,卑职也不敢惊扰圣驾,只能烦请您……”
  说着,朝内殿指了指。
  长念从柜门缝隙里看出去,就见叶将白着一身湛蓝朝服,缎面生光,微微一拢袖子,眉目间浮了点酒意:“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八宝殿也敢闯?”
  说罢,一扬衣摆就跨了进来。
  心跳如擂鼓,长念吓得差点尖叫,好悬忍住了,慌忙将柜门合拢,伸手捂着自己的嘴,指节发白。
  完了完了,她这十几年来安逸平顺的日子,要到头了。
  叶将白是朝中八大元老亲举的辅国公,位高权重自是不必说,更要命的是这人极其不好相处,想从他这讨个面儿简直比登皇位还难。被他看见她在这儿,定是立马就将她押往司宗府了。
  若是别的皇子那还好说,让母妃去父皇面前哭一哭闹一闹,在司宗府关上几个时辰也就回宫了。可像她这种母妃早逝父皇不疼的,进去了是生是死都拿不准。
  柜门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云靴踩在织锦地毯上,又闷又沉。长念没出息地闭了眼睛,可耳里听见的声音却更加清晰——
  叶将白拂动了隔断处的帷帐。
  打开了一旁的两个矮柜又合上。
  又捞了旁边的书桌的罩笠。
  然后……
  起身,直直地朝她藏的柜子而来!
  “铛。”
  柜门上的铜环被人轻轻叩了一下,磕在木柜上,在里头听来如同炸雷。
  长念惊得浑身一抽,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实在被吓得太厉害了,心口的气没提上来,直接打了个响亮的——
  “嗝!”
  外头的人顿了顿,似是有点不敢置信,又捏着铜环叩了一下。
  “嗝!”
  长念蹲在柜子里掐着自己的脖子,简直恨不得掐死自己,然而不管她怎么掐,都没能止住这打嗝的趋势。这嗝来势汹汹,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仔细听听,还能跟远处大庆宫传来的鼓乐声和上。
  寿果满盘,嗝,生瑞霭。寿花新插,嗝,采莲台。
  柜门外安静了一瞬,接着,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长念这叫一个悲愤欲绝啊!早死晚死早晚要死,可为什么要在死前让她丢这么大个人?
  士可杀,不可辱!
  气性一上来,长念伸脚就踹在了柜门上,想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挽回点颜面。
  然而,这一脚过去,门没开。
  “国公?”
  殿外传来侍卫长担忧的询问声。
  叶将白伸手抵着柜门,平静地应了一声:“我在。”
  “殿内可有异?”
  感受着躁动不安的柜门,叶将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没有,这内殿里寻了个遍也没看见人影,许是逃往别处了。”
  啥?
  赵长念傻了,脚横在空中,整个人顿时呆滞。
  “这……有劳国公,卑职再带人往无恙门的方向寻。”
  侍卫长完全没生疑,二话不说就在外头行了礼。接着就是一阵铠甲磕碰之声,似是带着人统统往别处去了。
  八宝殿里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不再有。
  什么情况啊?叶将白知道柜子里有人,却不揭发?长念想不明白,掐了把自个儿的大腿,又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定不是在做梦之后,伸手就想推开柜门。
  “今日太后大寿,典狱史遇害之事,会压到三日之后再禀上。”
  柜子外头突然响起叶将白的声音,严肃又低沉,“届时,还望七殿下能自首。”
  哦,原来是因为太后大寿,今日才不究。
  长念理解地点头。
  嗯?等等?
  她去自首?!
  瞪大了眼,赵长念终于反应了过来,叶将白肯定是一早就看见她了,之所以不立马揭穿,是因为她反正跑不掉!可是她压根不是凶手啊,顶多算个目击者,怎么就要去自首了?
  一把推开柜门,长念张嘴就想解释。
  然而,内殿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了叶将白的影子。
  走得也太快了!
  拖着酸麻的腿,长念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人,为什么要遭这飞来横祸?
  ……
  大庆宫里鼓乐正欢,已经是到了皇子们献寿礼的时候。宫女红提一脸焦急地站在侧门外左顾右盼,远远地看见长念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祖宗,您跑哪儿去了?不是说片刻便回吗?”
  长念耷拉着脑袋,很是有气无力:“遇见点麻烦,红提啊……”
  “您先随奴婢来,要误大事了!”完全没心思听她的话,红提半扶半拖地就把人往内殿里带,“所有皇子都到了,就差您一个,再不过去捧礼,少不得要挨罚!”


第2章 祸不单行
  太后的六十寿辰办得盛大而热闹,在朝中的皇子都要捧礼上阶以示孝顺。这种场合,一般是当权的几个皇子暗暗较劲,像赵长念这种好吃懒做默默无闻的人,随便捧个体面的古董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接过旁边宫人递来的礼盒,长念小步跑进侧殿,发现的确所有皇子都到齐了,就连一向喜欢压着时辰登场的太子爷也已经站在里头同人寒暄。
  “七皇弟怎么来这么晚?”余光瞥见她,太子随意问了一句。
  长念扶了扶头顶的玉冠,笑着答:“昨儿吃坏肚子了。”
  点点头,太子也没多说什么,其余的人也都朝她礼貌地颔首,然后便继续各说各的。
  这种场面长念已经见怪不怪了,小时候母妃尚在,就总不让她跟这些个皇兄一起玩,她年少无知的时候问过为什么,后来大一点,发现自个儿胯下比皇兄们少了个东西,就老实了。
  比起跟人打成一片,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时辰到了,各位殿下这边请。”
  外头的宫人来传话了,太子一听,抖了抖袍子就捧好了礼盒,领着众人便往外走。
  当今圣上爱纵欲,年少之时砰砰砰生了七个皇子,如今有三个已经去了封地,剩下的四个除了长念之外,那叫一个明争暗斗,就算太子之位已经有人,也免不得在这种露脸的场合里分个高下。
  长念每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几位皇兄斗宝,这个献个玉观音,那个就要献个成色更好的玉佛,有一年太子还献了东海珊瑚树,谁知道四皇子献上个凤形红珊瑚,硬生生压了太子一头,让人看足了太子的笑话。
  当然,因着这事儿,四皇子的下场就不太好了,没两个月就被封了王,送去很偏远的封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长念跟在队伍的最后默默地往大殿里走,心想今年不知道是哪个傻蛋的礼会跟太子撞了。
  宫香缭绕,引路的宫人一路将锦绣纱帘儿往两边打开,站着或坐着的命妇们瞧见众皇子,都起身屈膝。长念低头安静地走着,就听得大宫女亮着嗓子喊:“殿下们来孝顺太后娘娘了!”
  内殿最里头的凤座上坐着的人抬过眼来,满目慈祥。
  太子上前两步,捧过礼盒就笑:“孙儿不才,上天入地也就为皇奶奶寻得这一件小玩意儿,还望皇奶奶看在孙儿诚心的份儿上,轻饶了孙儿。”
  “你这孩子。”知太子是向来嘴溜,太后笑着让人接了礼盒,当众打开。
  “嚯!”
  盖子一开,柔和的荧光就透了出来,大宫女低头一瞧,喜道:“娘娘最近一直在念珍珠呢,说今年宫里的珍珠不好。您瞧瞧,太子殿下这就给您寻着个好的。”
  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珠子,捏起来在灯光下通透得很,太后接过来捧在手里看了看,连连点头:“诚儿是个会孝顺的。”
  “这么大的珠子,得上百年的蚌才结得出来吧?”旁边有命妇奉承,“可不容易寻呢。”
  “之前臣妾见过一颗,只有这个一半大,都价值千金,轻易得不到。想来太子殿下这回也是破费了。”
  “是啊,这还不是有银子就行的。”
  女人们叽叽喳喳羡慕起来,那坐在最上头的女人,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太子瞧着众人这反应,胸脯也挺得直,嘴上还不忘卖乖:“怎么寻的有什么要紧,皇奶奶喜欢就好。”
  太后笑弯了眼,拉过他来拍了拍手背,让他坐在自个儿身边,然后继续看后头的人捧来的礼盒。
  有四皇子前车之鉴,其余人想压太子一头,都不会选一个类的贺礼。不过长念看了看,三皇子送的名家字画和五皇子送的机巧酒器,好是好,但都没太子的东海百年蚌珠讨太后欢心,太后再尊贵也是女儿家,女儿家么,多喜欢漂亮的饰物,十幅字画也抵不得半颗珠子。
  作为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皇子,赵长念准备的贺礼中规中矩,是个看起来体面的古董花瓶,没什么亮眼的地方,随意过了也就是了。
  这样想着,轮到她的时候,长念就乖巧地上前跪下,捧了礼递上。
  大宫女也知道这位七皇子的德性,没抱什么希望,肚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几句场面话,打算随意应付一二。
  然而,盒子一打开,荧光突然大盛,映得大宫女的脸唰白唰白的。
  “……”准备好的话全噎死在了喉咙里,她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抖着手直接捧去太后眼皮子底下。
  太后不明所以,垂眸一扫,人也怔了怔。
  “……念儿这是?”
  长念正低着头数地毯上的牡丹花有几个花瓣,压根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听太后像是要问话,她连忙道:“孙儿也不知皇奶奶喜好,只能随意蒙一蒙,皇奶奶若是不喜欢,那……那孙儿便再想想法子。”
  内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连命妇们交耳嘀咕的声音都消失了个干净。
  等了许久也没人再说话,这诡异的死寂让人很不安,长念转了转眼珠子,终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得尿裤子。
  太后手捧着她的那个礼盒,从礼盒里拎出一串东海百年大蚌珠来。
  没错,是一串,每颗珠子都跟太子送的那个一样大,足足有十八颗。
  太子已经不坐了,站起身看着她,脸色绿得跟御厨房里的嫩黄瓜一样。
  赵长念:“……?”
  这不是她的贺礼啊!
  “七皇子这手笔……也真是太大了,铺张了些。”先前奉承太子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勉强笑道,“最近边关有战事,吃紧呢,太子尚且知道分寸,殿下怎么就过头了呢。”
  不是,她想过头也过不了这个头啊!长念要急死了,她不受宠,手里无权,月钱又少,去哪儿弄这么一大串珠子啊。再说了,以她这贪生怕死的性子,做梦都想着要避开太子的贺礼,怎么可能这么不要命地往上凑呢?
  “皇奶奶……”
  “你有心了。”太后将珠子放回盒子里,面上依旧笑得慈祥,“皇奶奶很喜欢。”
  不,您别喜欢啊!长念面无人色,看看周围人脸上怪异的表情,再看一眼旁边太子脸上僵硬的笑容,脑海里只落下来两个大字。
  完!了!


第3章 善良的辅国公
  赵长念的母妃原本只是个小昭仪,生了“皇子”之后母凭子贵,被封了秦妃。可能是因为天天担惊受怕,她没活太久。
  临死之时,秦妃拉着长念的手,就说了一句话——
  “你一辈子也别出头,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好。”
  牢记这句遗言,赵长念已经安安稳稳过了十九年。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么混过去了,谁曾想会突发意外。
  如果说四皇子送凤形红珊瑚是打送普通珊瑚的太子的脸,那她这十八颗百年蚌珠,就等于是拿着鞭子踩在太子的脸上抽,还连抽了十八鞭,鞭鞭见血。
  可问题是,这鞭子不是她的,也不该是她的。
  几个命妇粉饰了一番太平,就让各位皇子都入席去。赵长念抖着腿半晌才站稳,几乎是被宫人给拖到前殿的。
  前殿寿宴已起,美酒佳肴琳琅满桌,然而她一点也没胃口了,就哆哆嗦嗦地想,比四皇兄那块封地还偏远的地方是哪儿啊?她要不要提前收拾好行李?
  “殿下。”
  有人在叫她,声音听着还挺好听的,长念恍惚地想,这人应该长得挺好看。
  “殿下。”
  一袭朝服飘来了她面前,长念怔愣地抬头,发现这人的确长得挺好看,俊眉朗目,右边眼角下一颗浅痣,似笑非笑起来,像只修成精了的大灰狼。
  可是,这只好看的大灰狼,怎么长得这么像辅国公呢?
  “在下脸上有脏东西?”叶将白垂眸看着她,低声问了一句。
  一个激灵,赵长念终于回了神。
  “辅……辅国公!”
  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叶将白拧了拧眉:“殿下请入席。”
  “不不不!”伸手就抓了他的衣袖,长念焦急地道,“关于典狱史的事,我有话要说!”
  叶将白看了一眼后头热闹的酒宴,不感兴趣地道:“此事三日之后再论。”
  “三日之后,我也不知道自个儿还有没有机会论了。”想起太子那凌厉的眼神,赵长念很绝望,“趁着我现在还能说话,咱们还是说清楚为好。”
  兴许是她这语气太可怜了,叶将白沉默片刻,竟难得地顺从了,与旁边的宫人吩咐两句,便带着她往后花园走。
  一远离人群,长念就忍不住开始解释,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大串,说她只是去出恭,真的不是凶手。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杀不了人高马大的典狱史啊,这不符合常理!”
  叶将白安静地听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当今七位皇子,六位都是英武非凡,只这一位瘦小得跟峨眉山上的猴子似的,风大点都能给直接吹跑了。
  “所以,殿下看见凶手的模样了吗?”
  长念哭丧着脸:“我就只看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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