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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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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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片刻,叶将白眼眸微亮,唤了一声:“良策,去一趟风大人府上。”
  冰种玉难买,非要有身份的人清晨排队,叶将白自认自己放不下这架子,但有身份的不止他一个,风停云最近也混得不错,买个玉还能难倒他不成?
  于是,风停云就在一个清冷的早晨,被人架出了温暖的被窝,扔在了寒风凌厉的玉器店门口。
  “还有没有半分人性?”风停云恼道,“他惹的人,凭什么是我来收拾烂摊子?”
  雪松笑道:“国公也是忙,腾不开身。”
  “他忙个鬼,已经多少日没去户部了?真当我不知道。”风停云哼哼两声,又看了看面前这铺子,“怎么还不开门啊?”
  旁边有早起支摊子的小贩,听见声音,顺嘴答了一句:“这家铺子的东家得罪了人,年前就关铺子走人了,他家向来珍贵的冰种都进了隔壁当铺,公子想要啊,等当铺开门便是。”
  嗯?风停云愣了愣:“年前就关了?年前几月啊?”
  “大概十月中旬。”小贩道,“记不太清了,只听闻东家进了牢,铺子都没盘出去呢,一直放着,也没人敢接。”
  眉梢一动,风停云垂眸。
  要是没记错,叶将白那不要脸的在得了七殿下送的冰种挂件之后便一直挂在身上,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应该是十一月下旬。若是十月中这铺子就没了,那七殿下何至于要大清早地去排队买?
  心里有疑惑,风停云在门前踱了两步,看见旁边的当铺起了门板,便上前道:“劳驾,掌柜的在不在?”
  伙计看了看他的衣着,笑道:“掌柜的在里头对账呢,客官请。”
  ……
  长念坐在一间小屋里,旁边站着的是黄宁忠和冯静贤。
  “恭喜黄大人高升。”冯静贤笑着拱手,“万年的副统领,终于是转了正。”
  黄宁忠好笑地推开他的手,朝长念道:“殿下,您看看,旁人都说冯侍郎少言,他偏见面就挤兑卑职。”
  “你俩感情好。”长念捧着热茶笑眯眯的,“宁忠高升,我也高兴。”
  “多谢殿下。”黄宁忠认真地朝她鞠了一躬,“若无殿下福荫,卑职哪里能从林茂大人的嘴边夺肉。”
  崇阳门统领一职本是林茂暂顶的,可林茂错判了芷兰被杀一案,随意让人顶罪,叫他抓了空子。
  林茂是有意将孟统领的余孽都铲除,所以急忙定下杀害芷兰的凶手。但长念和黄宁忠都清楚,芷兰不可能是孟统领的人杀的。
  因为真正动手的人,是黄宁忠。
  当日皇后传召长念,是动了杀心,彼时的赵长念什么也没有,就算死在宫里,也不过落得个“暴病去世”的记载。所以芷兰、这个会武的宫女胆子很大,引她到了崇阳门附近无人的宫巷,便要动手。
  长念是有戒心的,路过崇阳门的时候,朝正当值的黄宁忠求救。黄宁忠假意出恭,尾随她们进了宫巷,一看芷兰动手,立马上前救下她。
  只是那芷兰心实在太狠,下手毫不留情,饶是长念躲得快,下颔上也被她的匕首划了浅口子。
  芷兰被制,破口大骂黄宁忠,扬言要回禀皇后,叫他祸及全家。长念有所犹豫,黄宁忠却是拿了她手里的匕首,二话不说送了她一程。
  看着芷兰慢慢僵硬的脸色,赵长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帮黄宁忠一起掩埋了尸体。从小到大的经历让长念明白,在皇宫这种地方,对谁仁慈都可以,绝对不能给要杀自己的人留余地。
  皇后想杀她,她没死,那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中宫。
  搭上叶将白要对付太子的顺风船,她很快如愿以偿,甚至一箭双雕,让黄宁忠坐上了崇阳门统领之位。
  茶香袅袅,长念盯着杯里漂浮的茶叶,低声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走上这条路。”
  若是可以,她想在锁秋宫里混吃等死一辈子,等必须要外放了,便求求父皇放她去母妃的家乡,没事还可以给母妃扫扫墓,再养一院子小鸡,闲来便捡鸡蛋玩儿。
  但很可惜,她从小到大都有极强的求生欲,一旦被人算计,都会尽力在他人的算计之中,为自己寻出一条活路。
  遇见叶将白也是如此,她顺着他的算计,其实只是想保命。但没想到,自己也是贪婪的,她想要日子能过得更好,想能多见见父皇,想被父皇夸赞。
  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多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殿下。”冯静贤深深地看她一眼,道,“臣有一句话,殿下可愿一听?”
  “你讲。”长念回神,朝他笑了笑。
  冯静贤道:“当世无明君,殿下可试之。”
  黄宁忠脸色一变,慌忙去捂他的嘴,长念倒只歪了歪脑袋,眼神微动,问他:“你觉得我这样子,斗得过东宫和三哥吗?”
  “臣信殿下。”冯静贤微笑,“殿下真想斗,便能斗。”
  “大人还不明白吗?”长念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斗,唯一想的是几位皇兄别再互相残杀,可以陪着父皇颐养天年。”
  否则……否则这局面,皇室将倾。


第80章 疑窦丛生
  话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几声警示的敲击声。
  黄宁忠和冯静贤反应极快,立马打开旁边的暗门,躲了进去。
  长念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就见得有卫兵远远跑来,禀告道:“副都护,三皇子有令,今日巡东门外的三圣山,队伍已列,等您下令出发。”
  三圣山?长念愣了愣,刚开春,山上积雪正在融化,完全没有巡逻的必要。
  知道是三哥为难,可外头已经在等了,她要是扭头去找人评理,怕是要落个骄纵的名声。长念有点苦恼,想了想,还是只能认了,谁让三哥高她那么多品阶呢。
  然而,刚随人走到门口,她迎面就撞见了北堂缪。
  “去哪里?”北堂缪看向她。
  旁边的卫兵连忙答:“回将军,巡山。”
  脸色一沉,北堂缪冷眼问:“谁的命令?”
  卫兵迟疑,不敢答,本想糊弄一二也就算了,谁曾想却是触着了逆鳞。
  北堂缪大怒,伸手抓起这卫兵拎到眼前,斥道:“巡卫营各司其责,无皇令不得任意调动,副都护负责的是宫城巡逻,你哪儿来的胆子,调她去巡山?”
  声若磬钟,震得卫兵脸色发白,慌忙跪了下去:“将军息怒,这是三殿下的意思,今日各位统领都不在,三圣山有野兽出没,伤及百姓,三殿下指派副都护前去,也是无可厚非啊。”
  “胡说八道!”北堂缪狠狠拂袖,“本将刚从东门过来,缘何没听人说有劳什子野兽?你们这些个脏手段,往别处使也罢,敢使来本将眼前?”
  卫兵吓得只敢嗫嚅,见北堂缪实在生气,便连连磕头:“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
  长念拱手,也跟着小声劝:“将军息怒。”
  北堂缪横她一眼,转身就要上车。
  “哎?”长念道,“将军不是方才回来吗?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车帘落下,北堂缪冷冰冰地扔下这两个字。
  长念茫然,眼睁睁看着马车飞快地消失在宫道上。
  北堂缪进宫面圣,以这次的皇子妄自调度兵力为引线,向帝王陈述了巡卫营、御林军、护城军乌烟瘴气的现状,又引数宗宫廷之中杀人的案子,责各处腐败,言辞恳切,痛心疾首。
  帝王随之动怒,召集各处统领,在御书房发了半个时辰的火,又责令整顿,肃清军风,最后夺三皇子督军之位,令其只在内阁潜修古书。
  三皇子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刁难,会引出这么大的祸事。
  “北堂将军太厉害了!”沐疏芳激动地跟长念比划,“我听我爹说,他一个人站在御前长述半个时辰,条理清晰,句句直点要害,陛下都被他说傻眼了!”
  “父皇大概是没见过北堂将军说这么多话吧。”长念苦笑,“他那个人,话一向很少。”
  “谁说不是呢。”沐疏芳唏嘘,“我之前在宫宴上见过他,远远一眼就知道这人寡言少语。骤然说这么多,不知道是积攒了多久的怨怼。不过他可聪明了,都是站在陛下的立场,为着陛下的安危责难三军,陛下半点也没怪他冒失,反而是将三皇子叫去训斥一通。”
  长念干笑,垮了脸道:“这下三哥肯定更恨我了。”
  “我爹说,这事儿是因殿下您而起,但与您无关。”沐疏芳安慰她,“北堂将军是个行得正坐得直之人,三军污浊,自交到他手上那日起,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殿下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
  心虚地点头,长念想,在外人眼里,北堂缪果然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这样也好。
  只是,他这次委实是太冲动,虽然结果挺如人意,但有空再遇见,还是得说他两句。
  风停云去了辅国公府,一进门就看见叶将白嘴角带笑地在看文书,略扫一眼,上头写的正是方才巡卫营里发生之事。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他皱眉,“将白,你不觉得咱们的七殿下委实太厉害了些?”
  “嗯?”叶将白抬头,“怎么?”
  “她被三皇子为难,北堂将军替她告上御前,三皇子还丢了督军之位。”风停云道,“你觉得这正常吗?”
  叶将白轻笑:“照你这么一说,的确是不太寻常,但此事与七殿下无关,也只能算三皇子倒霉,刚好成了北堂缪的靶子。若去说话的不是北堂缪,犯错的也不是三皇子,这事就会是另一个结果。”
  风停云拧眉:“你以前可不是会相信巧合的人。”
  “我只相信事实。”叶将白合了文书,“这件事是巧合,这便是事实。”
  “北堂缪替她说话是巧合,那内阁的秦大人、柳大人替她说话,也都是巧合?”风停云道,“这些人向来不涉党争,也从未替皇子出过头,就连定国公,此次也出来偏帮七皇子。”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叶将白问:“你不知道内阁的秦大人是七殿下的娘家人?以前想帮七殿下说话也没机会,如今有机会,哪能不帮自家人?秦大人与柳大人交情甚笃,话能不一起说?再说定国公,沐疏芳对七殿下的心思就差拿牌匾写好挂在城门口了!”
  说到最后一个,他眼眸微眯。
  风停云噎了噎,微恼:“好,这些都有说法,那你可知道七殿下与户部的冯静贤关系好到了何种地步?冯静贤如今大事小事都要请示七殿下,言语上也十分尊敬。有人说先前冯静贤家里有难,七殿下拿出了大笔银钱相助。”
  叶将白一顿,抬眼看他。
  “你不信是吧?我也不信,所以你有空便问问,上次给七殿下的那一大盒子银票,还在吗?”
  “那个装银票的盒子我看过。”叶将白道,“她花了一半,给我买了东西。”
  说到这个,他想起来朝风停云伸手:“玉呢?”
  拿出一个红木雕花小盒,风停云神色复杂地道:“上等冰种,原来的铺子在十月中便关了,这东西在隔壁的当铺里,小的两千三百两一件,大的也不过五千两。”
  一个小挂件,两三千两银子而已,哪里花得了一半?


第81章 误打误撞逃过一劫
  夜幕降临,长念归府,远远地看见院子里亮着灯,唇角微勾,提着衣摆便往里跑。
  “国公国公。”
  跨进门去,见叶将白端坐在茶榻上,长念咧嘴,上前便趴去他身侧,兴奋地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叶将白勾了勾唇,问她:“什么消息?”
  “沐小姐不是在城郊弄了个农院,养着一群孩子么?”长念道,“她月钱不多,全花在他们身上也不是很够。我上回去的时候,见他们实在可怜又懂事,便给了些银子,没想到他们那般念恩,上山砍柴换了些鸡蛋,全让沐小姐拿来给咱们了。”
  红提跟在她身后进屋,手里托着好大一盒子鸡蛋。
  叶将白怔了怔,侧头问她:“你给了多少银子?”
  长念眨眼,略为心虚地道:“用的是您上回给我的银票……总归是给我了,那便该由我处置罢?给多给少……”
  “多少?”
  “……八百两。”长念左顾右盼,语气弱弱地道,“我知道给得多了,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处用银子,给孩子们都买身棉衣过冬多好啊,再说了,我也告诉他们这是辅国公的心意,不是想自个儿得好名声……”
  借口是多,但寻常人有八百两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更别说眨眼就送出去了,此举委实不把银票当钱,长念料也知道叶将白会生气,所以拼命解释。
  然而,不知是她的解释起作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叶将白不仅没动怒,先前脸上蒙着的一层阴影反而跟着散开了,眉目柔和下来,伸手将她拉过去,抱在怀里。
  “慌什么?”他道,“我难道还会为了这小事责备于你?”
  长念咽了口唾沫,心想您方才那语气可不是要责备的前兆吗?吓死个人了……
  “往后要用银子,都同我说。”叶将白道,“哪怕殿下送人八千两,只要知会我一声,国公府的账房随殿下进出。”
  这财大气粗的一句话,吓得长念连连摇头:“不必了不必了。”
  “嗯?”叶将白蹭了蹭她的鬓发,“别人若得我这句话,必定欢欣雀跃,殿下怎么反倒是害怕了?”
  长念道:“您这样会把我养坏的,银子随我花,那我大手大脚,花光了您的家底怎么办?”
  像是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叶将白莞尔,眼里都是光亮。
  “殿下若有本事花光在下的家底……”他轻声在她耳侧道,“那在下就靠殿下养活便是。”
  脸上一红,长念咬唇,心里有些冲动,干脆扭过身来,正色朝他道:“养活你便养活你,只要国公安心与我过日子,再不管旁的事,就算国公每天要吃一颗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搭了梯子去摘!”
  她是认真的,若是叶将白能抛开这朝廷中事,再不谋划什么,她把命给他都可以。
  然而,叶将白只把这话当做调情,甚是愉悦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声音低哑地道:“若在下不想吃星星,想吃别的呢?”
  漂亮的狐眸里闪着暗光,带着一股子侵略的味道,长念不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上更红,埋头就往他怀里钻。
  叶将白失笑,压了她的身子与自个儿相贴,叫她感受他的炙热,伸了舌尖轻轻舔弄她的耳廓:“羞什么?”
  比起羞,更多的是怕啊!长念不吭声,心想若真有一日情难自控,这人扯开她的衣裳发现她是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杀了她。
  她以男儿身引他折腰,一朝败露,必伤他自尊,令他怒不可遏。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有自保的本事,否则小命都留不住。
  能骗多久是多久吧。
  伸手回抱他的腰,长念小声道:“今日要早些休息的,明日要进宫去给父皇请安。”
  “嗯。”应她一声,叶将白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翻身将她压在茶榻上,轻轻含了她的唇,眷恋地摩挲,一手掰着她的下颔,一手扶着她的腰,极尽温柔。
  说来也怪,他不是个重色之人,但偏贪恋与她亲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吻她,一旦沾上她的唇,便只想深入,再不想分开。想让她的呼吸里有他,他的气息里也染上她的味道,这样便仿佛两人是一体的,没有任何隔阂。
  长念嘤咛,想推开他,奈何身上这人受不得忤逆,见她想推,便亲吻得更用力,气息急喘,掐着她腰的手也顺势往下。
  “不……”长念猛地挣扎,抓住了他的手。
  叶将白抬头,眸子里有些委屈:“殿下与在下同是男儿,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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