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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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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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是……”沐疏芳气得直吹额前的碎发,“陛下钦赐的婚事,他也敢有怨言!”
  长念给她倒了杯茶,微笑道:“毕竟是辅国公,三省六部,无一不在他掌握之中,这样的地位,自然敢去驳父皇的颜面。”
  “他想得美!”沐疏芳撇嘴,“还有我爹在呢,陛下这旨意是不会收回的,除非……”
  美眸一转,她低头看她:“除非殿下与他同心,那我便大方一点,放手这婚事。”
  摩挲着茶杯的手指一顿,又恢复动作,长念一笑,问她:“要不要看看宫里送来的喜服?”
  “呀,你的已经做好了?”知道她的意思,沐疏芳弯了眉眼,“既然都来了,便是要看看的。”
  长念颔首,引她去内室,指给她那架子上挂着的鸾凤和鸣宽襟大袖袍。
  “真好看!”沐疏芳上前摸了摸,感叹道,“我也终于要成亲了!”
  “对了!”想起点什么,她又招手叫来随身丫鬟,捧过一双喜靴来,神色复杂地道,“这个是北堂将军要我带来给您的。”
  有点意外,长念接过靴子看了看:“怎的会给到你这儿去了?”
  “谁知道呢?我在来的路上就遇见北堂将军了,他似是也想来,但走到半路不知为何又调转了马头,只让我转交。”
  瞧着那靴子的尺寸,沐疏芳眨眼道:“他……也知道殿下身份?”
  “嗯。”长念颔首,抱着靴子笑,“宫里给我的靴子尺寸总是不对的,北堂家的姨娘手巧,总会偷偷做给我。”
  一脸恍然,疏芳又有点好笑:“原先觉得北堂家世代贵胄,心气定然高得很,没想到前两日与将军同行去边镇,倒发觉他那个人甚是低调沉稳。”
  “哦?”长念问,“发生何事了?”
  “武亲王与老臣叙旧,一个劲地喝酒谈往事,我这样的晚辈是没法插话的,也担心将军耐不住脾性。谁知道北堂将军一句话没说,硬是听他们聊了一整天,到晚上该让亲王就寝的时候,亲王不肯,他直接拿了一坛子酒和武亲王对饮……然后亲王就昏睡过去了。”
  沐疏芳唏嘘:“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直接果断的人,场面话不会说,可直接做起事来,让人打心眼里佩服。”
  长念笑道:“他自是有能力,才能让那么多人忠心跟随。不过……武亲王那边如何了?我这两日忙,还未回宫去请安。”
  “亲王很高兴,也与旧部说好,若京都有异动,便见信物勤王。”疏芳道,“但……他的信物,竟直接给了北堂将军。”
  “挺好。”长念点头,“亲王出不得宫,信得过北堂才将信物给他,我也信北堂将军。”
  沐疏芳眼神飘忽,想起昨日回京路上的事儿了。
  她昨日也是起了小性子,想赛马,便与他扬鞭狂奔,谁知道她落后半里路,又误闯森林失了方向,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森林里从晌午等到了日暮,远处响起狼嚎的时候,她抱着马脖子就哭了。
  再厉害她也是个姑娘啊,打不过野狼的!
  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害怕恐慌,她爬上树,抱着树枝继续哭,结果哭着哭着,远处就响起了马蹄声。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也被山尖吞没,那人却是带着满身的霞而来,身姿矫健,眉目凌厉,策马过来看见树下她的坐骑,抬头就对上她的眼睛。
  京中人常以宝剑喻北堂缪,可那一瞬间,沐疏芳觉得,他更像一张沉香木的软榻,踏实而令人安心。
  “我也信他。”她低声喃喃。
  长念已经发了许久的呆了,骤然听见她说话,茫然地抬头:“嗯?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沐疏芳笑道,“殿下得空再去宫里吧,武亲王回宫就病了一场,听闻是不太想见客的。”
  “好。”长念颔首,六神归位,“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等会我还要去一趟行宫。”
  沐疏芳挑眉:“行宫?上回不是才在那边遇了刺,怎的还要去?”
  “遇刺之事闹到父皇跟前,三皇兄进宫说了让我负责验收宫殿,父皇也允了。”长念道,“所以还要继续过去。”
  “那……也行。”沐疏芳起身,俏皮地朝她眨眼,“小女这便告退,殿下也莫太操劳,咱们大婚在即,总要留些力气。”
  长念失笑,低声应着,亲自送她出门。
  马车骨碌碌地走了,长念捏着袖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准备回去,就听见一声略微沙哑却欣喜的呼唤。
  “念儿!”
  脚步一顿,长念回头,就见叶将白撩开帘子,很是愉悦地勾了嘴角:“竟还会来迎我?”


第109章 想当王爷吗
  长念很想说,您误会了。
  但一看他那灼灼的眼神,她还是很怂地改口:“您回来了。”
  叶将白听着那叫一个舒坦啊,眉眼都亮了起来,下车便上前去拉了她的手,看了看伤口问:“还疼么?”
  “不是什么大伤,没大碍。”
  “陛下方才已经下旨,要刑部彻查容华道刺杀之事,殿下再去行宫,也有二十御林军专程护送。”引着她往里走,叶将白愉悦地道,“殿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看着他的背影,长念轻声问:“刺客会查到谁头上去呢?”
  叶将白骤然一顿,复又前行:“殿下怎么会这样问?”
  “那群刺客走的时候,连同伙的尸体都带走了,要追查应该很困难。”长念道,“但栽赃很容易。”
  停下步子,叶将白转身,眼神幽暗地问:“谁同殿下说过什么了?”
  “没有。”长念摇头,“我只是好奇,好奇这回倒霉的会是谁。”
  “殿下多想了。”别开头,叶将白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此时,在下没有参与。”
  “当真没有?”她抬眼,眼神认真而执拗。
  叶将白只笑:“当真没有。”
  长念点头,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同他进屋,再按着人让大夫来复诊。
  “哎,在下已经康复,着实不用再劳烦府里的老大夫。”叶将白皱眉,神色严峻,“老大夫一大把年纪了,外头风大雨大的……”
  晴日当空,阳光从雕花窗的缝隙里落进来,照在他们两人身上。
  叶将白轻咳一声就改了口:“这么远,走过来也不容易,就不用……”
  冰凉的小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然后就被烫得缩了回去。
  “国公也不怕将脑子烧坏了?”长念皱眉,“都已经反复发烧好几日了。”
  叶将白抿唇,低声嘀咕:“谁知道它这会儿这么难痊愈了。”
  之前想多病两日都总是很快就好了,如今折腾够了想退烧,却是难了。
  “药可按时吃了?”
  “……”
  “昨日的复诊呢?”
  “……”
  看着面前这心虚得闭上了眼的人,长念气不打一处来,低喝一声:“良策!”
  “奴才在!”
  “去熬药!”她咬牙,“熬最苦的那种!”
  叶将白慌忙睁眼:“殿下。”
  长念垂眸看他,秀气的小脸板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怒意。
  于是叶将白就把话给咽回去了,只小声嘀咕:“怎的这么凶?我也不是故意不喝,只是太忙,所以一时忘记了。”
  “无妨。”长念道,“这会儿有空,我来给国公侍药。”
  大夫来了,长念捏着他的胳膊过去让大夫诊脉,大夫连连叹息:“几日没见,怎的还加重了?方子不管用么?”
  长念眯眼。
  叶将白别开头没吭声,只望着床帐上的花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药送来了,药味儿老远就闻得见。叶将白斜眼看着旁边的赵长念,见她有些走神,立马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意图开溜。
  “出去就别回来了。”长念头也不回地道,“免得在我王府上一病不起,父皇还要怪罪。”
  动作一僵,叶将白回眸,甚是委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她身后,将她拥住:“你怎么这般无情?”
  长念抬了抬下巴,端起了药。
  叶将白脸都皱作一团,下巴蹭了蹭她的耳朵,柔声道:“这个真的太苦了,喝着叫人想吐。”
  长念舀了药,吹了两口,侧眸看他。
  “……哎,良药苦口,我知道。”叶将白耷拉了脑袋,凑过去含了勺子,喉咙里咕噜两声,将药给吞了。
  长念的眉目终于微微舒展。
  “你这人,之前分明还是软绵绵的小羔羊,怎么突然就变成凶巴巴的大灰狼了?”他抱着她亲昵,“不能温柔些么?”
  又舀了药,长念看他。
  叶将白无法,只得继续往下吞,俊眉紧皱,小声撒娇:“真的好苦呀。”
  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长念眨眼,放了勺子,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侧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伸出一点舌尖尝了尝,然后想了想,满意地点头:“良策是个听话的。”
  说苦,还真是够苦的。
  叶将白愣了愣,眼眸里划过一道暗色:“你……”
  “喝完。”她将头扭回去,继续舀药。
  心里一股子甜泛上来,叶将白勾唇,啊呜一口吞了药,吧砸吧砸嘴,然后又将唇凑到她面前。
  “……怎,怎么?”
  “苦。”他皱眉,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长念微恼:“您是小孩子么?”
  “在下与小孩子自是不同。”他一本正经地道,“孩子爱吃糖,而在下只爱……”
  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后半句话都不必说。
  长念觉得,上位者就是厉害啊,说起这些个话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而她,就算心知是惑人情话,脸上也忍不住烧得厉害。
  “殿下想要个王爷的头衔么?”他蹭着她的侧脸,细细痒痒的。
  长念迟钝地想了半晌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皱眉道:“我身上功绩远不如三皇兄,他都尚未封王,我何德何能?”
  “在下只问,殿下想要还是不想要?”
  “那自然是想的。”长念垂眸,“当世皇子,谁不想能留京封王?”
  叶将白莞尔,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眉目温柔地道:“若在下能成全殿下,殿下可愿也成全在下?”
  他的狐眸很漂亮,哪怕里头全是算计,看起来也动人得很。
  长念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有点发凉。
  “要如何……才算成全国公?”明知故问,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叶将白夺了她手里的药碗放在旁边,欺身将她半压在软榻上,轻笑:“在下所愿,不过殿下只属于在下一人。”
  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全是他一个人的。
  从答应他“一年之约”开始,长念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不意外,也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的是,叶将白会跟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绕到她都开始怀疑他眼瞎。
  自己只是个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的无能的皇子,他想要她,怎样都可以,偏还加条件来诱惑,与她温存,与她撒娇,齐全得让她恍然觉得自个儿是真的在儿女情长。


第110章 买卖往来
  没必要的呀,他要的成全,拿秘密威胁着她就能拿到了,多个甜枣也是浪费。
  不过,至少他还给甜枣了,那她也不能太矫情。
  长念微笑,笑得比蜜饯还甜,伸手勾了他的脖子,颤着睫毛就吻上去。
  叶将白自认是不好女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她一主动,他就会抑制不住情绪,她给一点,他就想要全部,直到将她化在自个儿身体里,完完全全属于他。
  反守为攻,叶将白深吻下去,嘴里苦涩的药味儿全部化开,变成了蜜一般的甜,他睁眼想看她,却见身下这人紧紧闭着眼。
  害羞么?他笑,继而温柔地描摹她的唇,手探入衣襟,叫她身体一点点放松。
  长念很配合,甚至他找不到束胸带的系带,她还拉着他的手帮他寻着了。
  买卖往来,你情我愿,两厢都要尽兴才是。
  束缚了许久的柔软被放了出来,身上这人眼里有惊叹,也有哭笑不得,伸手摩挲,长念嘤咛,扯了被子就想躲,身上这人却是不放,霸道地禁锢着她的手腕,非要认真地打量,似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下来一般。
  肌肤泛红,长念咬唇,小声道:“你别看了……”
  “好看,为何不让看?”他挑眉。
  眼里涌出泪花,水盈盈的,长念很想忍住,但怎么也忍不住。
  多年的怯懦生活让她性子软弱,谁稍微大声吼,亦或是为难她、委屈她,她都会忍不住掉眼泪和发抖,哪怕内心其实并不是很害怕,身体也会自己做出反应。
  显得特别没出息,一点气势也没有。
  身上的人瞧见了,倒是松了她的手腕,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哄她:“不看了不看了,你别哭。”
  “怎的这么爱哭呢?”他鼻尖蹭了蹭她的,“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不成?”
  吸吸鼻子,长念道:“我没事。”
  是真的没事,心里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但可能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叶将白疼惜地抱着她,一点点地吻着她的脖颈和额头,直到她冷静下来,才重新动作。
  之前误打误撞闯进过她的身子,这一回叶将白可不敢妄动,抚慰她、哄着她,等她小脸飞红,嘴唇莹润地喃喃时,他才敢松口气,慢慢地将她占为己有。
  疼还是疼,长念抓紧了他的肩,手指陷进去,指甲盖都发白。
  叶将白闷哼一声,侧头抵在她耳边,唤她一声:“念儿。”
  身子一酥,长念轻颤,喉咙里咕噜一声算是应他。
  叶将白轻吸一口气,掐着她的腰沙哑着嗓子道:“许是……要伤着你了。”
  长念“嗯”了一声,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是将身上这人刺激得厉害。红被翻浪,本是挂在银钩里的床帘也被晃了下来,堪堪遮住春色。
  良策早已经退了出去,离那屋子十丈远,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被主子削了耳朵。红提过来送药,良策也连忙将她拦下,笑呵呵地将人拉去花园里聊天。
  没人打扰,屋子里便是几度春宵。
  叶将白原本还有些发烧,一番缠绵之后,长念伸手探他额头,竟发现热度退了。
  “这就好了?”她艰难地扭动身子,皱眉,“药还没喝完呢。”
  雪白的肌肤露在了被子外头,叶将白伸手拢上被子,顺势将她抱紧,低声道:“那些个苦药不管用的,你才是良药。”
  “嗯?”
  “殿下,在下病得严重,还需要再吃一副良药。”
  长念:“……”
  男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能把这床笫之事都说得这般脱俗。
  不过她纵他,哪怕身子很疼,他要,她就成全,鱼水得乐,宾主尽欢,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叶将白从来没觉得心里这么踏实,抱着这人,比去金库里看金山银山还踏实,长念乖乖地闭着眼,靠在他胸口睡着了。他不敢动,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呼吸彻底均匀,他才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睫毛。
  真可爱,他想。
  这么可爱的人,很适合母仪天下。
  赵恒旭坐在自个儿的宫殿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已经有十天没看见叶将白了,传信过去要见面,国公府也只说国公重病,不见客。的确,叶将白连上朝也是称病告假,说他故意躲他吧,也不像。
  可赵长念在容华道遇刺,风停云怎么也去告状了呢?父皇方才将他叫去训诫一顿,言辞颇为严厉,他心里有些没底。
  “殿下,风大人来了。”有宫人禀告。
  赵恒旭回神,让人请他进来。
  风停云是叶将白的心腹,他一向能传达叶将白的意愿,只是这个人……赵恒旭很不喜欢。
  进了门,风停云笑着请安,然后问:“殿下传唤微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听人说,国公最近与七弟来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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