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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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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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自己……”
  “你自己等会又会迷路。”叶将白望着前头花圃里开着的花,淡声道,“迷出这地方,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心里觉得有些古怪,长念抬头看他。
  叶将白走着,轻声开口:“你知道蝶翩轩么?”
  长念皱眉摇头:“不知。”
  “蝶翩轩里有一件很好看的百蝶穿花裙,是风停云找了蜀地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是为镇店之宝。京都里不少女子都想得到这件罗裙,可最后它却落在了我手里。”
  长念脚步微顿。
  “我曾将那件裙子送给一个人,但那人竟然不想穿。原以为是不爱女妆,不曾想,穿起丫鬟的衣裳,倒挺自在。”
  叶将白自顾自地笑,然后回头,看向她。
  赵长念终于没有再低着头了,她抬起脸来,脸色苍白,眼里带着绝望,嘴唇轻颤地道:“你耍我。”
  叶将白勾唇,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圈,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凑在她耳侧道:“怎么不装下去呢?也许我一个高兴,放了你也不一定。”
  身子发抖,长念拍开他的手,眼前阵阵发黑:“你压根不会放了我。”
  不仅不放,还要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这样打击才更彻底,她才会更难受。
  他也是恨极了她,才会变着法地这样折腾她。
  叶将白大笑,揽她入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真聪明啊殿下,您好歹手上有叶梁渠的人命,怎好说放就放呢?换做您,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让我从盘龙宫离开的,不是吗?”
  怀里的人像是气急了,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脚下也站不稳。
  叶将白温柔地拥紧她,眼里波澜汹涌:“殿下的婚事,未曾给在下一张喜帖,在下可不若殿下这般小气,定是要请殿下观礼的,还请殿下给个薄面,莫要再乱跑了才是。”
  手上一沉,这人所有的重量似是都交给了他,叶将白一愣,低头看了看,却见赵长念双眸紧闭,头也歪去了一侧。
  心里微顿,他抿唇,一手揽住她,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呼吸。
  轻吐一口气,叶将白有些恼,伸手将人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风停云忙了三日,好不容易得一日休沐,正在府里睡大觉呢,门冷不防地就被人推开了。
  “大人,大人,国公过来了!”


第143章 我有法子将她藏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风停云嘟囔:“什么国公国母的,今日休沐,都别来烦我!”
  家奴没吭声了,但下一瞬,他的房门就被人狠踹了一脚,“哐”地一声响,吓得他一个骨碌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什……”睁眼一看,恰好对上叶将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风停云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改成讪笑:“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抱的这是谁啊?”
  “找个大夫来。”叶将白大步走到床边,嫌弃地看了看他的被子,掀开扔到一边,将怀里的人放了上去。
  风停云很想控诉,那是他的床啊!但直觉告诉他叶将白现在心情很不好,他还是忍了为妙。
  抱着被子出去吩咐人请大夫,又抱着被子回到床边,风停云揉着眼睛道:“头一次看你抱女人,这姑娘……”
  还没怎么看清,叶将白就挡在了他面前,阴着脸道:“你换个地方睡。”
  凶巴巴的模样,吼得风停云委委屈屈地咬被角:“当年你我花前月下,你可是说了要一辈子与我肝胆相照的,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赶我走?”
  “少废话。”叶将白眯眼,“她伤得重。”
  风停云收敛了戏腔,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将白,床上那位若不是七殿下,你今日如此,我断不多说半个字,只恭喜你寻得佳缘。”
  “可我猜,她多半是。”
  叶将白垂眸,转过身道:“她今日企图逃跑,被我抓了回来,折腾一番人晕了过去。”
  “所以呢?”风停云耸肩,“别的囚犯,会让你紧张成这样?还亲自抱来我这里?”
  “你府邸离清风阁最近,我出来没带别人。”叶将白颇为烦躁,“不是紧张她,而是她不能死。”
  似乎是解释得过去,风停云点头:“那国公让开些,也让我看看她伤势。”
  “你是大夫?”叶将白眯眼。
  “废话,我好歹也是会诊脉的。”风停云撇嘴,“府上的大夫今日回了老家,这会儿要去请街上的,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她等得起?”
  叶将白拧眉,沉思片刻,伸手夺了他手里的被子扔去赵长念身上,然后再让开。
  什么毛病?风停云白他一眼,坐去床边一看,微微挑眉。
  人是七殿下没错,可七殿下今儿怎么梳着女子的发髻了?别说,还挺好看,就是脸色差了点。
  探了探她的脉象,风停云唏嘘:“您也真是没手下留情,先前不是还说人好些了么?如今这一看,就是一副随时要命归西天的模样。”
  心里一沉,叶将白冷声道:“你直说还有没有救。”
  “有救,但麻烦。”风停云道,“起码要养上两个月。可宫里七殿下失踪的事瞒不住两个月,怕是等北堂缪伤一好,便会来国公府要人,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北堂缪不会有功夫顾及这边。”叶将白淡声道,“你只管想法子救人。”
  风停云唏嘘:“就算他不来,你府上的人未必不会走漏消息。每日早朝又是人来人往的,这事早晚瞒不住,到时候不好收场。”
  “我自有打算。”
  又来了,又是这一副天下尽握的嚣张态度,风停云撇嘴,心想这么大一个活人,再怎么打算也不能给弄没了吧?更何况七殿下还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自个儿也会折腾出风浪,留她在国公府,真是弊大于利。
  不过,坦白说,七殿下委实可爱,能让叶将白动了凡心也是情理之中。风停云怕的只是这凡心一动,叶将白就很难成事了。
  温柔乡,英雄冢啊……
  他摇头,让丫鬟打了水来,先拧帕子给她敷在额上退烧。
  安宁宫。
  北堂缪从梦魇里惊醒,皱眉抓着被子,喘了好几口气,眼里隐隐有戾色。
  他梦见长念死了,死之前怪他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他想回去救,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心绪难宁,他掀开被子就去穿了衣裳,拿了佩剑就要往外走。
  “咦,将军起身了?”沐疏芳恰好过来,满面春风地道,“正好御医说您该走动走动,我让人将御花园里的花移过来了几盆,您来看看……”
  “娘娘。”北堂缪冷声打断她,眼神凌厉地道,“殿下尚在险境,您还轻松至此吗?”
  沐疏芳一愣,眨眼道:“将军有起床气?”
  “非也,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皱眉道,“我要去救殿下。”
  “可是将军,殿下说过了,让您稍安勿躁。”
  “怎么稍安勿躁?她连生死都未知,我怎么安?”北堂缪低斥,“不是谁都能如娘娘一般安若无事。”
  好生劝还不听?沐疏芳眯眼,回头吩咐身后的宫女:“你们先退下。”
  “娘娘……”宫女很担心地看着她。北堂将军火气这么大,她们走了,他欺负娘娘怎么办啊?
  “不必担心。”沐疏芳温柔地摆手,“快去吧。”
  “是。”
  人都退了个干净,沐疏芳才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气灌丹田地怒喝:
  “说你傻你还真就傻!若是靠硬来就能救出殿下,还用得着你来?你这伤势真以为很轻还是怎么的?高热退了吗?身上有力了吗?就你担心殿下,我安若无事?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都冒着危险去过国公府了!”
  中气十足的吼声,带着点唾沫,喷得北堂缪愣了愣。
  “你……”
  “我什么我?我是你救命恩人,要是生为男儿,你得管我叫声大爷!”沐疏芳气死了,双手叉腰,“跟我横?你横什么?你以为就你想救殿下?你不要命,我还要你来守殿下的京都呢!”
  北堂缪沉默,垂了眸。
  沐疏芳有点委屈:“辛辛苦苦让人搬来的花,为了说服大内总管,我可是忙了一上午,就为了能让你好好养伤快些好起来,你倒是好,不领情就算了,还讥讽于我?”
  “……抱歉。”北堂缪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事了啊,一扯上殿下,脑子都不要了!”沐疏芳眼眶发红,“这哪里还像个名扬四海的大将军!”


第144章 没照顾出白眼狼
  “……”
  活了二十多年,北堂缪一直觉得女子都是赵长念那样的,看起来软软的,眸子里有藏也藏不住的灵动温柔,哪怕穿着男装,也有别样的风情。
  直到遇见沐疏芳,他才发现,原来女子也可以这般……凶恶。而且凶得还挺有理,他没法反驳。
  先前的戾气消失了个干净,北堂缪垂眸,低声道:“是我失言,娘娘息怒。”
  沐疏芳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撇嘴道:“殿下在国公府养伤,伤势……不重,你且放心吧,叶将白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看看这人,又觉得自己方才委实凶了些,便柔声道:“我让人做了酒酿圆子,将军且回去用些。”
  “嗯。”转身回屋,北堂缪在茶榻上坐下,看宫女端上来碗,便吃了两口。
  “好吃吗?”沐疏芳期盼地问。
  北堂缪诚实地回答:“一般。”
  沐疏芳:“……”
  “圆子有些黏口,汤倒是不错。”北堂缪十分认真地品尝,而后补充。“御膳房的手艺有所退步。”
  抬头望着房梁,沐疏芳在心里暗骂自个儿,送吃的就送,这么多嘴干什么呢?本来是不放心,所以自个儿给他做碗甜品,搞得现在很想一碗汤扣他脸上。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讨姑娘喜欢!
  正骂着呢,外头突然慌忙跑进来个宫女,焦急地道:“娘娘,定国公进宫来了,正在朝这边来。”
  沐疏芳吓了一跳,立马站下茶榻,皱眉问:“到哪儿了?”
  “门……门口。”
  最近娘娘多来照顾北堂将军,宫里少不得有流言传出去。想来定国公也是听见了风声,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北堂缪侧头,就见沐疏芳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左右看看,二话不说就撩起床笠往下头一钻!
  “娘娘……”宫女哭笑不得。
  “你别出声了。”北堂缪放下碗,“我去迎定国公。”
  定国公沐疏才虽然疼宠沐疏芳,但到底是个极要面子又刻板守旧的人,此番前来,脸色十分难看,气势汹汹地就闯进了安宁宫。
  “大人。”北堂缪上前拱手。
  一见他,定国公脸色并未好转,但到底还是还了一礼:“将军。”
  头低下去,眼睛还在往旁边瞥。
  北堂缪请他进门,落座看茶,神色自如地问:“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赐教?”
  这人生得俊朗,眉目自带正气,沐疏才还真不好直接责问他,只委婉地道:“将军病重,我等未能分忧,十分惭愧,听闻皇妃娘娘近日常在宫中,不知可有帮上什么忙?”
  北堂缪思忖:“倒是许久没去给皇妃娘娘请安了。”
  言下之意,沐疏芳不在这里?定国公皱眉,又左右看了看,叹气道:“我这女儿从小骄纵,未曾习得太多约束规矩,若有行止不当之处,还请将军多包涵。”
  “大人言重了。”
  “唉。”定国公长叹一口气,“那孩子,嫁人了还不让我这当爹的省心,将军何等磊落之人,若被她牵连,老夫真不知如何同北堂家交代。”
  神色正了正,北堂缪皱眉:“国公何出此言?”
  “这……将军怕是有所不知,最近宫里有人传……”
  “娘娘是大人教养出来的,品性如何,大人还不清楚?”他沉声道,“何故要因他人嚼舌,而责备于无错之人?在下磊落,娘娘磊落更甚。放眼天下女子,能如娘娘坚韧果敢之人少之又少,大人难不成要因污泥而弃美玉?”
  躲在床下的沐疏芳听着,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咬唇。
  以她的行事风格,其实没少被人诟病,但这么多年了,这样站出来为她辩护的,他是头一个。
  竟然……觉得她是美玉吗?
  捂了捂脸,有点烫,沐疏芳无声地笑了笑。
  北堂缪犹自在替她辩护:“多事之秋,不少人想抓着娘娘错漏,以打压七殿下,大人既为生父,也为七殿下岳父,哪有长他人威风之理?”
  定国公听得有点惭愧:“这……”
  “宫里宫外,想要在下性命之人甚多,若不是娘娘监管在下的汤药膳食,在下的命,怕是已经交代了。”北堂缪起身,朝定国公拱手,“此一礼,多谢大人育女如此,深明大义。”
  抬头又拜:“再一礼,谢娘娘操劳。”
  原来这人都知道啊,沐疏芳咬着唇想,也不枉她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好歹没照顾出个白眼狼来。
  定国公已经不复来时气势,眼下百感交集,扶着北堂缪坐下,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女儿,好是好,就是太过引人瞩目,从小到大,来府上告她状的人就没断过,本以为嫁人了会好些,谁知道牵扯反而更多……”
  北堂缪安静地听他说话,定国公也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倒苦水似的,将沐疏芳从小数落到大,脸上有嫌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骄傲。
  “麻烦归麻烦,但能有她这样的女儿,老夫很开心。”说到最后,定国公捏着胡子嘿嘿笑了笑。
  沐疏芳眼眶有点酸。
  絮絮叨叨两个时辰之后,定国公走了,她从床下爬出来,怔愣地看着北堂缪。
  北堂缪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地带了些笑意,侧眼看她,低声道:“娘娘有个好父亲。”
  “是……是啊。”别开头,沐疏芳小声道,“也为难将军听他说了这么久。”
  “还好,挺有趣。”北堂缪起身,理了理衣袍,“至少让在下知道,娘娘三岁就不尿床了。”
  脸上“轰”地炸开,沐疏芳瞪他:“你!”
  北堂缪失笑,一张脸舒缓开,像是雨后初晴云下透光,耀眼得叫人一怔。
  沐疏芳傻傻地看着,清晰听见自个儿胸腔里的东西“呯呯”直跳,像过年砸年糕的凿子似的,越砸越重,压根停不下来。
  完蛋了,她想,这回是真的麻烦了,她爹……一定会气得把她塞回娘胎去的!
  ……
  长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个儿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微微一动身子,身上像是有什么纱在滑动。
  她低头,瞧见自个儿穿着的东西,脸色一黑。


第145章 妾室
  翩然的蝴蝶绣得栩栩如生,于轻纱绸面上起舞,繁盛的花从衣襟一路开下去,收进两掌宽的束腰里,又蔓延去裙摆上,绽出一大朵牡丹。
  这是蝶翩轩的镇店之宝,百蝶穿花裙。
  长念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嘴角抽得厉害,愤然伸手就去扯。
  然而,刚扯开腰带,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罗帐半垂,美人刚起,衣裳凌乱不说,腰带还落开,外褙松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在烛光里泛着珠光。
  叶将白对这画面十分满意,颔首笑了笑。
  “你……”赵长念拧眉,“你什么意思?”
  美人不太高兴,小脸都皱了,叶将白走过去,拍开她的小爪子,伸手替她将褙子和腰带重新系好,末了摸着下巴打量两眼,道:“甚美。”
  长念没忍住,一巴掌就朝他打过去。这人反应倒是快,捏住她的手腕,翻转过来就握进掌心,柔声道:“就算是不喜欢,也没有朝自己夫君动手的道理。”
  “……”
  夫君?
  哪门子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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