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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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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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夜啊。”姚阁老一看守门的人就急道,“你在这儿还好,王爷去哪儿了?怎的还没回来?”
  姚重夜没抬头看他,只道:“大人先里面请,王爷去了一趟别的地方,说两个时辰之后就归。”
  “好。”姚阁老跟着他进门,看了看他,又有些尴尬地道,“重夜,上次你府上的事情,我是当真不知道。”


第198章 用人之道
  姚府上下几十口人入天牢,叶将白还下了极刑处置令,朝中谁都知道,姚阁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分明怕麻烦,不愿意横生枝节,所以宁可眼睁睁看着他的家人被处置,也还帮着武亲王瞒着他。
  姚重夜垂眸往前走着,没吭声。
  姚阁老也觉得实在尴尬,遂不提此事,扭头道:“你如今也是深得王爷信任,既然如此,就好生做事,将来指不定能升任将军。”
  “多谢阁老指点。”姚重夜推开茶厅的门,示意他进去。
  茶厅里安安静静的,半个人也没有,姚阁老刚迈进一条腿,就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想后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姚重夜狠推他一把,便将他与后头的护卫隔开,反身关上了茶厅的大门。
  “你想做什么!”姚阁老大惊,听着外头自己护卫与宫中侍卫的打斗声,惊恐地看向面前这朝自己靠近的人,“重夜,我可是姚家族长!是你的长辈!”
  “以前是。”拔出匕首,姚重夜冷声道,“但在你抛弃我全家上下,未曾把我们当姚家人看待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当长辈了。”
  “重夜!有话好好说啊!这可是王爷的宫殿!”姚阁老慌了,左右找桌椅躲着,眼看劝说不成,只能大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姚重夜毕竟是习武之人,轻松越过他抵着的方桌就将他擒住,匕首抵在他咽喉之上,到底还是犹豫了片刻,才往前一送——
  呼救声戛然而止,茶厅门被姚阁老的护卫撞开,姚重夜不慌不忙地扔开姚阁老的尸身,回眸道:“王爷有令,为平七殿下被谋害一案,特诛奸贼,尔等若是有异议,便上盘龙宫去辩一辩!”
  说罢,底气十足地扔了匕首,一甩袍子就带着人往外走。
  姚阁老身边的护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没想过要去拦人,只大呼一声“主子”!,便统统围去了尸体边上。
  姚重夜动作极其迅速,脱下带血的盔甲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出宫。有人见状不对想拦,姚重夜便拿出武亲王的手令,一路安稳地离开。
  等众人反应过来姚阁老是被害了之后,姚重夜已经在国公府里坐着了。
  “幸不辱命。”他朝赵长念拱手。
  长念十分惊喜地看着他,连连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将军厉害,委实厉害!此一行动,稍有不慎就会失败,你完成得很好!”
  做副将这么久了,还未曾被人这么夸奖过。姚重夜喜不自胜,也心生感激,连忙起身给长念磕头:“多谢殿下给卑职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军言重,将军有大才,岂能因为家族而被拖累?”长念扶起他,认真地道,“我已经同黄将军说过了,此番你能回来,便将崇阳门附近的御林军都交由你管。”
  这是要让他当崇阳门统领了?姚重夜大喜,可惊喜之后又有些惶恐:“卑职……卑职武艺不及黄将军十一,行兵统筹之事也不甚熟练,如此大任,卑职恐怕……”
  “将军切勿妄自菲薄。”长念正色道,“将军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只是没机会施展罢了。”
  姚重夜眼眶发红,这是头一次有人当真赏识他啊,多少人说过他资质平庸,难成大事,可七殿下说,他只是没机会而已。
  深吸一口气,姚重夜拱手道:“卑职,定不负殿下期盼!”
  长念笑着点头。
  沐疏芳在内室里听着外头的话,笑着小声道:“国公有没有发现,殿下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
  叶将白坐在她对面,闻言抬了抬眼皮:“没发现。”
  横他一眼,沐疏芳哼声道:“那就是你没眼力劲,我是发现了,殿下很会看人,也很会用人,前有冯静贤,后有这个姚重夜,两个人本都是不被人看好,没什么出路的。但在她手里,却都能做出不小的功绩来。”
  叶将白一顿,侧头想了想。
  似乎还真是这样,别看赵长念平时傻里傻气的,用人之道倒是厉害得很,不说姚重夜和冯静贤,就连那个以前在崇阳门默默无闻的黄宁忠,眼下也俨然成了一员大将。
  现在回头看,他才猛地发现,她从当初身边的空无一人,到现在已经是帮手齐聚了,要说沐疏芳和北堂缪帮她是情分,那黄宁忠冯静贤这些人,就真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姚重夜出去了,赵长念进得内室来,双眸发光地道:“姚阁老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京都,接下来,就要看国公搅弄风云的本事了。”
  她身子站得直,说起话来神采奕奕,叶将白瞧着,微微有些晃神。
  “国公?”有双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叶将白垂眸,抿唇道:“小事一桩。”
  姚阁老死在忠武宫,且是被武亲王的亲信所杀,武亲王怎么也摘不开关系。当天晚上,叶将白就带了姚家人围住忠武宫,要武亲王给个交代。
  武亲王有心辩驳,奈何宫内兵力不够,他惜命,只得连夜奔逃出宫,想借着粮草运送的机会出城去自己的兵营里。
  然而,粮官姚安并未给他面子,很直接地就将他的一行粮草车队拦在了东城门,并知会了叶将白。
  “姚大人,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且之前还恩惠于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举?”武亲王大怒。
  姚安冷着脸朝他拱手:“王爷冒犯在下在先,哪里能怪在下狼心狗肺?您送的东西再多,都抵不上阿软一根手指头。”
  武亲王这叫一个又气又茫然啊,他娘的阿软又是谁啊?他什么时候冒犯过姚安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赶在叶将白来之前,武亲王带人强冲出了城门,身边的人担忧地道:“王爷,这一出来,粮草可就断了。咱们外头的军营一直是靠城里的粮草过活的。”
  行兵打仗,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眼下他们别无选择,武亲王眼珠子一转,道:“先离开京都,粮草若是不够,就用抢的便是!”


第199章 有鬼
  武亲王的兵力开始慢慢撤出京都,叶将白以给姚阁老办葬礼为由,没拦着。可这姚阁老死得突然啊,又是个位高权重,牵涉甚广的人,哪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于是,叶将白召集了姚家上下族谱里有名姓的人,在姚阁老的葬礼上双眼通红地道:“阁老生前功绩就不小,也对各位多有爱怜照拂,虽说之前在下与阁老有些口角,但到底共事多年,不能看他就这么枉死。眼下武亲王有谋逆之心,为了皇位,已经是不折手段。以在下一人之力,无法给阁老报仇,还望各位施以援手。”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倒也说动了不少人。
  灵堂上也有人怀疑姚阁老的死和叶将白脱不了干系,但众人都知道,辅国公之前就说了三日之后与姚阁老对峙,又怎么会提前下手呢?更何况姚阁老死在忠武宫,这是铁打的事实。
  于是,争议声被压了下去,连续七日守灵,姚家人开始与叶将白熟络起来,私下走动也越加频繁。
  晚上回府的时候,叶将白疲惫地褪下外袍,就见长念十分舒坦地半靠在软榻上,一边写什么东西,一边哼小曲儿。
  他忍不住道:“殿下心情很好?”
  “是呀。”长念头也不抬地道,“没了武亲王的京都,着实让人喜欢。”
  说着,还晃了晃搭在软榻边儿上的小腿,瞧起来活像个得了喜欢玩具的孩子。
  叶将白无奈摇头,走过去念叨她:“眼下可不是松懈的时候,武亲王带人撤,是为了再打回来,他麾下的李常安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一直招兵买马,兵力在日益壮大,届时京都又是一场浩劫。”
  长念眨眨眼,抬头笑眯眯地道:“敢问国公,何为军之本?”
  “粮。”
  “那又问国公,如今局势,武亲王从哪里去弄粮?”
  叶将白撩起袍子在她对面坐下:“京都是不可能施以援手了,但三个屯兵重镇必定会成为他的粮仓。”
  认可地点头,赵长念把手里的册子转了个方向,推到他面前。
  叶将白端了茶,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噗”地就将茶全喷了。
  长念嫌弃地收了收自己的衣袍。
  “你这……”擦了擦嘴,叶将白很震惊,“怎么做到的?”
  册子上登记的是京都周边十八个镇的粮仓库存,十之有三都划到了京都粮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日国公提醒了我。”长念笑道,“我可是太子啊,储君,储君有权动玉玺,玉玺一盖,便有权征税。我当了一回恶人,以京都战后恢复困难为由,跟他们多征了这些粮食做赋税,听下头传回来的消息,周边各城都隐隐有怨言,却还是在准备运粮。”
  叶将白霎时明白了这人的目的。
  玉玺动了,她太子的地位就当真是坐实了,征粮只是个强硬的通知,若是有人不承认她的,就会抗拒运粮。但这个节骨眼上抗旨,城外的大军又不是放着好看的。一旦四周边镇都认下这个太子,那武亲王想再动粮仓,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想不到殿下竟如此聪慧?”叶将白很惊奇,“能想到这一招,看来没少看兵书。”
  “那是。”长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兄长以前每年回来都给我带兵书,也给我讲战场上的你来我往,我虽没有什么经历,但道理都是懂的。”
  提起她的兄长,整个人都乐了?叶将白看她一眼,道:“北堂将军还在城外,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回城?”
  长念叹了口气:“兄长来过信了,说目前军营位置极好,可攻可守,便暂时不回城,就与武亲王在外头耗着。”
  叶将白皮笑肉不笑:“殿下看起来很是想念将军。”
  “这是自然,已经许久没看见他了。”长念嘀咕,“二皇兄都能与他在一起,偏生我身在京都,连跟他说句话都要靠书信。”
  叶将白:“……”
  “嗯?国公怎么了?”长念不解地抬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么?”
  叶将白扯了外袍冷声道:“用了晚膳没消化,出去散散步。”
  “喔。”长念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那你去吧。”
  门“啪”地就被人甩上了,扬起一阵风吹过来。长念青丝微动,笑着嘀咕:“还挺凉快。”
  叶将白大步走出主院,正想着要不要策马兜两圈风回来,余光就瞥见前庭里猫着个人。
  “谁!”他低喝。
  那人吓了一跳,站起来看见是他,又松口气,底气十足地叉腰:“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沐疏芳。”叶将白头疼地道,“我说过很多遍了,你来我府上好歹让人通禀一声。”
  “哎呀,我又不找你,况且也不久留,通禀什么呀。”沐疏芳冲他撇嘴,又笑嘻嘻地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这茉莉啊,还是你府上开得最好,又白又香,我要做香囊,就顺路过来取点儿。”
  “你这是偷。”叶将白面无表情地提点她。
  “国公与我什么交情,摘点花而已,能叫偷吗?”沐疏芳心里发虚,表面却是理直气壮,“再说了,我都没把殿下强拉回王府,已经是给够了你面子,你难不成要因为这点花与我计较?”
  叶将白咬牙:“理全让你一个人揽了是不是?”
  沐疏芳眨眼,左右看了看,唏嘘道:“火气这么大,一看就是与殿下相处不愉快了。你说你,堂堂辅国公,怎么连个人都搞不定?”
  叶将白冷哼,又斜眼盯着她手里的花篮:“你这是要做给她的香囊?”
  “嗯……”眼珠子乱转,沐疏芳含糊地道,“会给殿下的。”
  不对劲,以两人相识多年的了解,叶将白走近她几步,居高临下地道:“你难不成,敢背着殿下……嗯?”
  脸上一红,沐疏芳狠狠地就踩他一脚,怒道:“说这么难听,谁会做那种事?我这是为殿下着想,做十几个香囊去替她收买人心,你懂什么?”
  要是她脸不红,叶将白也就信了,可看看沐疏芳这脸色,他心里只冒出两个大字:
  有鬼!


第200章 北堂将军苦啊!
  当然了,以沐疏芳的脾气,想让她直接承认是不可能的,叶将白想了想,侧开身子就让她走。沐疏芳瞪他两眼,提着花篮就跑了。
  “雪松。”叶将白打了个响指,“最近多关心关心咱们的太子妃。”
  “是。”雪松应下。
  京都局势又开始紧张起来,沐疏芳很清楚,还有一场仗是避无可避的,而这一场,北堂缪说什么也会拼尽全力。她做不了什么,也不可能劝他惜命,只能做点香囊,偷偷在香囊里缝一个她亲自去求的护身符。
  但,她是皇妃,想送外臣东西没那么容易,只能一咬牙做上二十个香囊,以殿下的名义四处送人。
  夏初之时,京都外爆发了一次小战,赵长念和叶将白合谋以军饷为饵,引得武亲王踏入陷阱,从而斩杀敌军数百,初战告捷。
  北堂缪终于能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赵长念。
  沐疏芳跟在长念身边,就看他戴着满身阳光跨门而入,单手抱着头盔,一撩战袍就半跪下去:“臣北堂缪,叩见太子殿下。”
  长念欣喜地扶他起来,左右看了看他,脸色微变:“兄长的手?”
  北堂缪挑眉:“手怎么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长念指了指他抱着头盔的手,气愤地道,“不是说没受伤吗?这是怎么回事?”
  沐疏芳吓了一跳,跟着看过去,才终于发现他的手有些异样,抱着头盔一动不动,十分僵硬。长念伸手拿下他的头盔,撩开袖子,就瞧见了一层层厚厚的白布。
  倒吸一口凉气,沐疏芳提着裙子就上前:“怎么会伤成这样?”
  “还好。”北堂缪淡然地道,“皮肉伤,比起其他全尸都没有的人,已经是好太多了。”
  他身后的飞沙忍不住小声道:“深可见骨的皮肉伤。”
  北堂缪回头看他一眼,飞沙立马便跪了下去,叩头噤声。
  长念有些恼,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伸手扯了扯沐疏芳的衣袖,道:“你来!”
  沐疏芳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背就横眉看向北堂缪:“将军,殿下一早写过书信,让您好生珍重自个儿,行兵打仗,也不是非得让您冲在第一个。咱们不缺冲在前头的兵,缺的是您这样的将领!”
  北堂缪道:“好的将领,没有让士兵替自己在前头挡着的道理。”
  “不让人在前头挡着,下次这伤致了命当如何?”沐疏芳大怒。
  “醉卧沙场又何妨?”北堂缪皱眉,“将军之坟冢,本就在战场。”
  沐疏芳这叫一个气啊,又气又觉得挺钦佩他,左右翻找袖袋,终于摸出了最后一个香囊。
  “殿下赐的。”她塞进他手里,“将军好生收着,时刻记着殿下……殿下与我都惦记将军。”
  长念一愣,看了看她手里那个香囊,脑子里突然就是一亮。
  疏芳很少做女红的啊,怪不得前段日子手上常有伤,原来是做这个去了。
  看看她,再看看北堂缪,长念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
  “殿下怎么了?”
  “我肚子疼,先失陪。”长念表情痛苦地拉住旁边的红提就往外拖,“疏芳先替我招呼将军。”
  “是。”沐疏芳不疑有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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