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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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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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妃纹丝不动,她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揩了揩嘴角道,“谁跟将军说,本宫是顾忌驸马的?”

    白夜上前一步,“公主,时不待我。此刻容王不在,请公主与卑职暂离京城!”

    雒妃幽幽然起身,她厉声道,“白将军请回吧,本宫与驸马好得很,此间事,不用白将军操心。”

    白夜眸色难辨地望着雒妃,尔后谁也没想到他竟突然出手,一掌打向顾侍卫,迅疾如电地蹿过去,一把抓住雒妃道,“公主得罪了!”

    雒妃神色一变,“放肆!”

    白夜钳制住她的腰身,低喝了声,“就这一次,公主听卑职的,卑职定然会将容王亲手打败,为公主解了京城困境。”

    雒妃眸底冷若冰霜,“白夜,本宫与你最后一个机会,放开本宫!”

    鸦羽面具下,白夜弯了下唇角,他并未回答雒妃,反而扣着人就往公主府外冲。

    出了膳房,雒妃才发现白夜居然是带了人来的,公主府的侍卫根本就拦不住。

    一直到公主府大门,白夜将雒妃塞进辆早备好的马车,雒妃就听马车外有人在同白夜说。。。。。。

    “将军,小主子在此。”

    雒妃一下回过神来,她怒极攻心的道,“白夜,你好大的胆子!”

    因着太过愤怒,以至于她嗓音尖利,白夜撩帘,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息藏递给雒妃。

    雒妃赶紧一把接护住儿子,并警惕而愤恨地看着他。

    白夜让那目光看的心头难受,他动了动唇,艰难的道,“请公主相信卑职,卑职不会让公主和小主子有碍。”

    “滚,你给本宫滚!”雒妃随手抄起马车里小案几上的茶盏就朝他砸了过去。

    若白夜只是挟持她,兴许雒妃还不会如此恼怒,但是他竟然擅作主张地还带来了息藏。

    儿子就像是雒妃的逆鳞,谁若胆敢碰息藏一根手指头,她都能与人鱼死网破。

    白夜放下马车帘子,良久之后,他才低声道了句,“公主,卑职无悔!”

    马车车轮咕噜转动起来,雒妃并不关心白夜要带她去何处,她万分紧张的将奶娃的小被子解开,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确定是半根头发丝都没掉,她适才松了口气。

    小小的奶娃并不晓得凶险,他一心以为雒妃与他玩耍,还蹬了蹬小短腿,挥舞着藕节小手,咿咿呀呀地边流口水边招呼雒妃。

    雒妃蹭了蹭他脸,低声道,“没事,母后会保护藏儿,藏儿父王……”

    也是会来的。


第246章 驸马:儿砸在召唤我

    很多年之后,顾侍卫都对那一天历历在目。

    当时,他当胸受了白夜一掌,喉咙发甜,一张嘴就吐了血出来,一边的首阳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顾侍卫,如何了?”

    顾侍卫捻起袖子一摸唇,擦了一袖子的血,“我无碍,赶紧去找驸马。”

    首阳扶起他,对门外的鸣蜩季夏使了个眼色,两宫娥当即就欲进宫去寻驸马。

    顾侍卫轻咳一声,就又是血。

    首阳皱眉,“也只有你才将他当生死之交,没见别人可是半点旧情不念,下这样重的手,根本就没想你活着。”

    顾侍卫咧着被血染红的嘴巴笑了下,“他也是急了,想解京城之危,公主应当不会有事。”

    首阳冷笑一声,抽了帕子出来给他擦嘴,“这人一旦身处高位。得到的越多,便越发不再是从前的自己,白侍卫已经不再是侍卫。”

    若他还只是个侍卫,又岂敢擅作主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盖因如今身为大将军,又初初打败突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的胆识,他的心胸。早与同以往不一样了。

    顾侍卫没多说,他推了推首阳,“想好该如何跟驸马禀……”

    “要与本王禀什么?”

    顾侍卫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秦寿冷冰冰的声音,紧接着鸣蜩与季夏低着头走了进来。

    随后才是秦寿,他站在阴影之中,面无表情,只那双烟色凤眸森寒狠厉。一身杀意再不掩藏,宛如修罗魔神。

    在场的人心头一惊,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首阳抽了口冷气,硬着头皮道,“回驸马,一刻钟前,白夜大将军闯入府中,带走了公主。”

    她顿了顿,在秦寿锐利如刀剑的目光下,又道,“并小主子一起。”

    此话一落,仿佛由盛夏至隆冬,如果说起先秦寿身上翻滚的杀意还潜藏在死水之下,只颇起微澜,那么在这得知息藏也被带走后,那股子杀意腾的化龙升渊。又似水滴油锅,溅起嗤啦的炸裂声,骇的人忍不住远远退开。

    秦寿还穿着一身朝服,暗红色的藩王朝服,金线纹绣的蛇蟒,无风自动,狰狞扑面。

    “很好!”秦寿低低道了句,他目光从膳桌上一扫而过。

    好似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又再次重演,无论他如何对她,她总也是要与那个贱民走一遭。

    “秦家军听令,纵列四队,给本王将京城四门堵死,任何人不得出入,另一千骑兵随本王来!”

    也不知他在同谁下命令,顾侍卫和首阳等人心头发憷的厉害,虽没人应声,可他们就是晓得,在城外数月以来毫无动静的秦家军动了起来。

    秦寿则径直去了雒妃的书房,带上九曲长枪,又再次牵出那批黑毛战马,长鞭一甩,座下战马前蹄一扬,一跃而起,瞬间出了公主府。

    彼时的雒妃,她早冷静下来,息藏在她怀里,玩的累了,早呼呼大睡起来,小嘴还撅着吐口水泡泡。

    雒妃悄悄撩开马车车窗帘子,只见外头尽是葳蕤新绿的枝桠矮树,她目色一凛。猜测出约莫是在官道上。

    她分辨不出白夜走的到底是哪个方向,也就暂且歇了旁的心思,这一心神松懈,她就觉得饿了起来。

    一大早,她就只用了一小碗的血丝燕窝粥,这还在喂着孩子奶,自然饿的快。

    雒妃在马车里摸索一阵,果然从马车壁的暗阁中找出些点心来。另外她还在角落那红漆并蹄莲描金的食盒里,发现有一小盅的红枣乌鸡汤,入手还是温的。

    不用说,她都晓得这些是白夜提前准备的。

    这样的周到,叫雒妃心头那点怒意缓和下来,她面色复杂地看着那盅鸡汤,尔后执起来送至唇边,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味道自然没有御厨做的鲜美,那乌鸡肉炖的也并不软,但雒妃慢条斯理的连汤带肉用的干干净净。

    末了她按了按嘴角,将家什收拾金食盒里,拢着息藏,蜷缩着躺褥子上眯眼休息起来。

    她笃定,用不了三天,秦寿定然就会追寻过来,故而在这几天里,她只需冷着白夜,专心照顾好息藏便是。

    临到晌午,马车咚的一声停靠下来,雒妃警惕睁眼,就见白夜撩起帘子望了进来,他见那食盒被动过,一双寒目都带出柔和来。

    “公主,可要下马车透透气?”白夜轻声问道。

    雒妃冷笑一声,她撑起身,理了理鬓角衣裳,紧紧抱着息藏当真下了马车。

    白夜伸手来扶,谁知雒妃一个侧身,躲开他的手,并道,“休要碰本宫!”

    白夜手僵在半空,眉目有瞬间的受伤。他喉结动了动,艰难的道,“公主,卑职……”

    雒妃转头看着他,那双清贵的桃花眼,升起浮冰碎雪的寒意,“你若此时送本宫回去,本宫可当任何事都没发生过,你白夜,还是大殷大将军。”

    听闻这话,白夜微微敛眸,好一会他才口吻难辨的道,“自然是要送公主回去的,但不是这会,等卑职大败容王,公主可此生无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雒妃心头就有气,“哼,本宫与驸马之间的事,本宫自会处理,哪里容你置啄的余地!”

    白夜执着地望着雒妃,坚定不移的道,“容王他曾苛待公主,也有狼子野心,公主身份尊贵,却是不宜与容王再有纠缠。”

    这样的话,太后能与她说,皇帝也能说道,再不济秦寿本人也是可以说的,但唯有白夜,他却是没立场如此说。

    雒妃心头发沉,她冷着脸,抿着粉唇,她似乎在斟酌用词,“白夜,扪心自问,你说此等话,皆是为了本宫?”

    鸦羽面具下的唇一动,白夜正想回答是。雒妃就讥诮一笑,她看着他的目光兴味而自晒,“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本宫清清楚楚,莫不是你一直以为当有一日,你与驸马同样手握大权,本宫与驸马走不到一块,是以,本宫就会多加考虑你?”

    白夜不期然握紧手中长剑剑柄,他甚至不敢直视雒妃,隐秘的心思被雒妃一言戳破,就像是他窥视了不能窥视的,心虚、忐忑、不安、怯懦……

    他也就没看见雒妃居高临下的眸底,倨傲冷漠之下,是潜藏的悲哀,若是上辈子的她。自然不会如现在这样思量诸多,总是白夜对她那样好,一切秦寿身上得不到的,白夜都能毫无保留地给她。

    她定然是会理所当然的接受白夜,即便她对他的感情,并不与对秦寿的一样,但那又如何呢?

    她是公主,过惯了这样她想要就有人送到手上的日子。

    偏生,她与从前不同了,她分得清眼前的白夜同上辈子的白夜,同样不一样的,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

    她曾问过他,可有想要达成的心愿。

    当时他便做出了选择。。。。。。权势和地位!

    “权势和地位,”雒妃低声说着,她嘴角有刺眼的浅笑,“本宫给了你想要的。你还在执着什么?”

    白夜直直望着她,倔强的不发一言。

    他这神色,倒让雒妃想起上辈子有段时间的自己来,不甘心秦寿竟然是不心悦她的,所以她使尽手段,秦寿便成了她走不出来的魔障。

    心头稍软,雒妃道,“不属于你的,再是强求,也是求而不得……”

    “不对!”白夜蓦地打断雒妃的话,“容王一直受天家忌惮,但卑职不会,所以若卑职取容王而代之,到时公主对卑职,约莫也是会不一样的。”

    雒妃一怔,她愣愣凝视白夜,就见白夜星目微弯,他似乎笑了下,“卑职,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雒妃垂下长卷的眼睫毛,她目光落在怀里息藏的小脸上,却是还能再说什么?

    白夜像是走进了死胡同,她从来不晓得他想要的权势和地位,居然是为了与秦寿一较高下。只因他觉得,他若赢过了秦寿,她对他就会不一样。

    雒妃生平第一次觉得负罪,她造就今生的白夜,也就成了他悲哀的根源。

    一直到马车继续前行,雒妃自个都没能从那样颇为内疚的情绪中走出来。

    途中,息藏尿了次,也饿醒了,雒妃喂了他奶,头一次庆幸当初没让奶娘喂养的息藏,不然,这当头,她哪里来的奶给他吃。

    吃饱喝足的小奶娃精神了,雒妃靠坐马车壁,她一手扶着他后颈,一手托着他肉肉的小屁股,这等站立的姿势让息藏十分兴奋,他冲雒妃咿咿呀呀地喊了几声,留着口水,不断挥着藕节小手。

    雒妃原本恹恹的情绪,见着这样可爱软糯的儿子,瞬间就好了许多,她像平时秦寿那样,伸出一根手指头让他抓着玩耍。

    哪知小奶娃欢喜地抓着那葱白手指头就往小嘴里塞。惊的雒妃一下抽回了手,而息藏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握了握小拳头,不明所以,遂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雒妃心头一慌,她将手递过去,嘴里哄道,“藏儿乖,是母后不对,不哭……”

    也不知怎的,如论她如何哄,息藏就是不理会,一径的哭,雒妃急的满头大汗,整个月子里,秦寿带孩子的时候最多。以往不管是睡觉还是哭闹也大多是他在哄。

    雒妃曾见过,秦寿只哼哼几声,息藏就安静下来,乖巧的紧。

    可目下,她学着秦寿的模样,也依旧不管用。

    她忽的安静地看着息藏,见他小脸挣的通红,嗓子也是带出了点滴的哑。跟着她眼圈也泛出粉红水光来。

    此刻,她想秦寿了,他要没有异心,就是像月子里那些时日,那样平淡地过下去,她便能去同母后与皇帝哥哥说情。


第247章 驸马:你走可以,孩子不给你

    盖因息藏哭闹不止,一行人不得不暂停下来。

    雒妃下来马车,来回走着,十分有耐心地诱哄息藏,一边的白夜似乎想上来帮衬,然一想到雒妃的不领情,遂也就作罢。

    且那是容王的孩子,还与容王长的非常相似,若不是看在雒妃的面上,他并不见得有多喜欢。

    息藏哭的累了,他软软趴在雒妃肩头,可怜兮兮地抽着嗝,偶尔呜咽一声,脑袋四处晃着,像是在找人一般。

    尽管孩子才一月余,雒妃晓得他还不一定认得秦寿,但息藏的举止,分明就是在寻秦寿那熟悉的嗓音和气息。

    她心头发酸,扶着孩子小脑袋,在他侧脸亲了口,低声道。“藏儿乖,父王很快就会来的。”

    眼见孩子安静,且时辰并不早,白夜上前道,“还要连夜赶路,不若公主将小主子与卑职抱着。”

    雒妃戒备地后退几步,她死死地护着孩子。“离本宫远远的,本宫也不会将藏儿交给你。”

    白夜走近一步,他向雒妃伸手,“公主还有几日才算出月子,该好生休息,一会卑职会去寻个生产过的妇人,小主人就交由下人带着就可!”

    听闻这话。雒妃勃然大怒,“休想!本宫的藏儿,天潢贵胄,岂是尔等能近身的?”

    白夜并不在此事上做纠缠,他伸手虚虚一引道,“公主,请上马车,该继续赶路了。”

    雒妃气极反笑,自刚刚白夜起了要分开她与息藏的心思,她对他就再无半点心软负罪。

    她经过他,擦肩而过之际,冷笑声,“白夜,你对上驸马。注定失败!”

    这话入耳,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白夜迅疾出手,一把拉住雒妃手臂,力道大的让雒妃痛呼出声。

    就在这当,斜刺里,劲风呼啸袭来,白夜一挥袖,拉着雒妃转了半圈,他初初站立的地儿九曲长枪嗖地插进地面,末端还在嗡嗡作响。

    雒妃眸色一亮,她转头果然就见秦寿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而来。

    白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脚步一侧,将雒妃挡在身后,冷着眉目盯着由远及近的秦寿。

    秦寿近了,雒妃能清晰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当即起先的欢喜还来不及浮出水面,就恍若碎冰消散沉了下去。

    秦寿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然而他眉心那一线丹朱色很是艳红如血,烟色凤眼之中,浮浮沉沉起仄人的戾气,一身杀气汩汩,森寒如冰。

    这模样的秦寿,一下就让雒妃忆起上辈子杀她之时的秦寿来,他那会已经九州尽在手中,一把火烧了金銮大殿,尔后手执利剑指着她。

    如同此刻。一模一样。

    雒妃心头发寒,她不自觉抱紧息藏,唯有息藏身上暖暖的气息让她觉得有微末的真切。

    秦寿身后的一千骑兵乌拉上前,将白夜一行人团团围住,秦寿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他看都没看雒妃一眼,目光径直落在白夜身上。

    白夜铿锵拔剑。他握着剑的手暗自用力,脚尖一点,就摆出进攻的姿态。

    秦寿忽而低声道,“所以,你还是要跟他走?”

    这话没头没脑,但雒妃刹那浑身冰凉,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淋了桶冰水,她晓得他是在问她。

    她还没想来要如何回答,秦寿就又道,“你要走可以,但休得将本王儿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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