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雒妃粉面含煞。秦寿懂得适可而止,他遂又道,“你怀里的,是雒妃的侍女,大殷与波斯不同。是以你最好还是先听从公主的话,将侍女还回去。”
明了这层关系,图卡也觉的冒失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莺时。
莺时一落地,立马提起裙裾小跑着到公主面前。赶紧道,“公主,婢子甫一落下去,就让……那人给救了,故而无碍。”
这样的大悲大喜。让雒妃说不出话来,她抬手摸了摸莺时发鬓,含笑道,“没事就好……”
秦寿差了延安善后安抚百姓,他一回头就见图卡挤到雒妃面前。右手横胸弯腰对她行了一礼,并道,“尊贵的大殷雒妃公主,在下图卡。大流士,波斯皇族大流士三世的第五子,此次为护送神象而来。”
闻言,雒妃面色一冷,波斯大流士,她从前听闻过,竟不曾想此人还是个皇族王子。头却是砍不得了。
她扬起下颌,摆出公主的威仪道,“图卡王子,本宫很感激你对莺时的救命之恩,但大殷有句老话。男女授受不亲,是以图卡王子还是入乡随俗些的好。”
图卡似没明白雒妃话中意思,他大声的道,“她是阿胡拉神赐予我的伴侣,所以我图卡愿用百车黄金宝石聘娶她。”
雒妃看了莺时一眼。见她气的面色发白,明显是不愿,她便冷冷拒绝道,“莺时是本宫的人,莫说百车黄金。就是一座金山本宫也不会同意!”
扔下这话,雒妃拉着莺时在侍卫的护卫下,登上金辂车,扬长而去。
图卡眼巴巴地望着,直至再看不见莺时的身影。他才转头对自顾品茗的秦寿道,“九州,公主是你的伴侣,你的话她一定不敢不听,你把莺时给我。百车黄金宝石不行,我就用两百车。”
秦寿高深莫测地望着他,薄唇投下的暗影深邃,“大殷不若波斯,即便雒妃是我伴侣,但她是公主,所以图卡我无能为力。”
图卡愁眉不展,觉得阿胡拉给他出了个难题。
秦寿起身欲回府,他背剪双手,忽的对图卡道。“你当真是非那宫娥不可?”
图卡点头,一脸认真,“雅利安人从不说谎,阿胡拉也从不会出错,在今天之前,神已经让我见过她了,所以她注定就是我图卡的伴侣。”
烟色眼瞳逐渐幽深,秦寿靠近图卡,在他耳边小声的道,“若如此,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兴许我倒是有法子能让你如愿以偿。”
第052章 暗卫:公主你舍得哪个
雒妃带莺时匆匆回了安佛院,她让首阳里里外外给莺时检查了遍,确定她身上毫无伤处后,这才微微放心。
然,不过须臾,她就皱起了眉头,那头白象发狂的突然,不得不让人多想,细思恐极,她唤顾侍卫进来。命他好生查探一番,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不是不怀疑秦寿,可却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若与秦寿无关,那今日之事到底是冲她还是她身边的人?
当天晚上,鸿鹄阁那边秦寿传信过来,让雒妃过去用宴,并与图卡一见。
涉及朝政邻邦,雒妃还是明事理的,即便不想见秦寿,可鸿鹄阁她还是得去,况今日那波斯王子与秦寿之间,明显熟稔非常,她还真不晓得秦寿不出容州,就与外族关系这样密切了。
雒妃特意留了莺时在安佛院。并未让她伺候,只带了鸣蜩与季夏两姊妹过去。
到了鸿鹄阁,已是暮色时分,延安将雒妃引到三层楼高的塔楼上,又心细如发的特意为她送上清淡的果子酒。这才退下。
塔楼里,四角壁灯亮若白昼,有轻薄纱幔垂落而下,忽有风起,就有若云卷云舒的惬意。十分清雅。
秦寿与图卡已经对饮起来,雒妃入内环视一圈,只见秦寿右手边还留着个空位,她也不挑剔,径直过去与图卡见了礼,这才坐下。
图卡眸子发亮的往雒妃身后的宫娥一瞧,没见着莺时,他放下酒盏问道,“公主,怎的没见莺时?”
雒妃不甚有好脸色,任谁这般胆大妄为的觊觎她的宫娥,她一个不喜,就能教训一番,偏生这图卡碍着身份,她有气没处撒,能给他笑脸才是怪事。
“图卡王子,意欲在大殷游学几日?”她岔开话题,左顾言他。
没见着莺时,图卡虽心里失望,可礼仪还是有的。他认真的回答道,“我出来之前,大祭司曾说,不论一年半载,两三年再回也是不迟。”
一听这人短时间不走,雒妃面色倏地发冷,她垂眸转着面前的酒盏,忽然勾唇一笑,“那也好,大殷地大物博,图卡王子可四处瞧瞧,其中京城繁华,王子不该错过。”
听闻这话,图卡脸上果然露出向往的神色来,“教导我说大殷话的师长也是这么说的。”
秦寿可没图卡那般好糊弄。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雒妃向图卡举杯,她扬起宽大衣袖,遮掩着小抿了口,图卡则哈哈大笑的牛饮。十分豪迈。
一杯酒尽,图卡不忘旧事,“公主,我能带莺时一起走么?”
闻言,雒妃啪的将酒盏置在案几上。面露不悦。
图卡不怕死的继续问道,“不知公主如何才肯让莺时做我的伴侣?波斯雅利安人,对伴侣从来都是忠诚的。”
雒妃懒得在与图卡虚以为蛇,她直截了当的道,“图卡王子,莺时乃本宫贴身宫娥,自小一起长大,本宫不会也不可能让莺时跟你,更勿论说远嫁波斯。”
图卡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雒妃的话,他目光落到从头至尾都鲜少说话的秦寿身上问道,“九州,公主是何意?”
秦寿执起酒盏的动作一顿,他轻叹一声道,“公主舍不得莺时远嫁外族。”
雒妃不可置否。
哪知。图卡也变了脸色,他腾地起身,琥珀眼眸骤然加深,状若野兽,“哼。莺时是阿胡拉为我选的,公主若是不同意,我就上京城,与大殷皇帝相谈。”
说到这,他脸上浮起一丝罕见的狡猾来。不过只那么一瞬,他又是那个不通大殷风俗的憨厚王子来,“大殷皇帝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娥,就驳了两族友好情谊。”
雒妃小脸冷若冰霜,图卡的话。该死的对极了,皇帝哥哥再是宠她,可也不会因为莺时而与波斯皇族撕破脸面,即便两族相隔甚远,少有争纷。但两国之事,又有谁说的准呢?
图卡见雒妃不说话,只一径看着他,他又道,“阿胡拉是智慧之主。他已经让我见过莺时了,所以他是不会错的。”
雒妃冷笑一声,“莺时并不心悦王子,强扭的瓜不甜,王子何须苦苦相逼。大殷高门贵女千千万万,王子只是还不曾见到罢了。”
能从她嘴里说出强扭的瓜不甜这话,秦寿一时之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与他之间,可不就是她强扭的。
他见两人僵持不下,便道,“图卡,你暂且下去,我与公主说上一说。如何?”
图卡这才不甘不愿地下了塔楼,临走之际,他还不忘告诉雒妃,“大殷其他女子,我都不要。就要莺时。”
雒妃气的想摔酒盏,这外族王子怎的就和头牛一样,犟的听不懂人话。
秦寿瞧了眼她手里的酒盏,淡淡的道,“若公主摔了酒盏能消气。那便摔吧。”
雒妃偏头看他,面有讥诮,就在秦寿以为她会放下酒盏的当,哪知她手一扬,啪嗒一声。酒盏落地上,碎了。
秦寿眼都不眨,他垂眸递了另一新的酒盏过去,就平澜无波的道,“公主不宜与图卡正面冲突。毕竟他若真去见圣人,此事公主还是无可奈何的。”
雒妃才不信秦寿会有那般的好心,会为她排忧解难,故而她道,“驸马是出面为本宫解决这事?”
岂料秦寿低声一笑。那笑声蛊惑,仿佛带着钩子,“蜜蜜想九州与你解决么?”
雒妃不言,她警惕地望着他。
秦寿摇摇头,抿了口酒,甘冽的酒液润湿他的薄唇,就带出肉粉的微光来,自有一番俊色,“九州是能解决,端看公主如何取舍?”
“哦?”雒妃冷笑。“你秦九州的心还会是好的?莫笑死人了。”
“自然不是好的,所以,”他顿了顿,探手过去为雒妃添了盏果子酒,送至她的面前道,“我要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那低语呢喃,如在枕边,可雒妃只觉渗人的慌,隐隐的,她居然怕秦寿接下来会说的话。。。。。。
“一个换一个,”他凑到她耳边,有酒渍的唇尖碰了下她软软的耳廓,“白夜,莺时,公主你舍得哪个?”
第053章:暗卫:公主的怒火
秦寿给了雒妃两个选择。
舍莺时,则白夜平安无事,若弃白夜,莺时则可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二取其一,不可兼得。
雒妃是如何回到安佛院的,她已经不太记得,她只是坐在床榻边,雪白中衣及地,乌发披散。那张艳丽的小脸木木的没有表情。
她总算是晓得秦寿打着什么主意,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最开始那司仪官提出借用宫娥,亦或还是廊城那封紧急奏请,无非都是知道她拒绝不了,继而到目下这样艰难抉择的地步。
他就是要逼她亲手舍弃白夜,逼她与白夜之间不复从前。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粉透圆润的指甲将手心掐出红痕而不自知,她步步谨慎,明知他在算计她,可是根本无法避免,容州庶务,关乎大殷,岂是儿女私情能比拟的。
好一招正大光明的阳谋,将她逼至无法进退的局面。她便不得不按着他的心意走。
雒妃想了一夜,第二日,她还没得出结果,莺时便跪到她面前,一脸坚决的道。“婢子绝不能让公主为难,婢子愿意去波斯。”
闻言,雒妃勃然大怒,“谁人告诉你的?来人……”
“本王说的。”秦寿施施然进来,鸭卵青斜织纹绣竹的长衫。俊美如玉,他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口,见雒妃还未梳妆,便微微错开目光。
雒妃心头恨他发狂,她咬牙切齿的道,“本宫如何决定,自有章程,还轮不到驸马来指手画脚!”
秦寿不可置否,“事关莺时的终身大事,莫不是公主也能自行做主了不成?”
他不能说,自个就是故意的,以此来将她逼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雒妃一把将莺时拉起来,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怨毒了秦寿,可她还是道,“若不是与你两情相悦的,本宫宁可将你留成老姑姑,也不会放你离去!”
听闻这话,莺时再忍不住,红着眼眶小声抽泣起来。“公主待婢子恩重如山,婢子而今能为公主排忧解难,那是婢子的荣幸。”
说着她抹了抹眼角,越发坚定的道,“婢子心悦那波斯王子,婢子愿随他远嫁波斯去。”
雒妃怒不可遏,胸口起伏不定,薄薄的中衣根本掩饰不住她姣好的身姿,“不准!本宫绝不同意。”
话落,她又担心秦寿使旁的手段,将人哄骗了去,紧接着道,“来人,将莺时关起来,派人日夜守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得擅自出行!”
“公主,息怒!”其他宫娥纷纷跪下,唯有莺时还倔强着不肯走。
雒妃气的心疼肝疼,她挥了挥手。让顾侍卫将莺时带了下去,眼不见为净。
秦寿冷眼旁观,他见雒妃小脸苍白,约莫是被逼的太狠了,他沉吟片刻道。“公主的暗卫,一身本事了的,本王只是见如此良材美玉困与公主身边,太过可惜,故而才有此一提,本王惜才,公主若是同意,本王可在秦家军中,与白夜留个位置。”
“好儿郎,当大杀四方,建功立业。”他目有华光,滟潋又深沉。
雒妃冷笑一声,她展开双臂,首阳等人自发的为她更衣绾发,“本宫倒不知。驸马竟如此好心,不过此事不劳驸马费心,本宫自有定夺。”
话到这份上,秦寿遂不再多言,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了句,“今日本王要与图卡游湖,本是应图卡之情来邀莺时,看来人是请不到了。”
说完这话,他如来时般。云淡风轻地离去。
雒妃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发沉,落不到底,像是跌入了深不可测的深渊,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
后几日。秦寿自觉的没来她面前找不自在,倒是图卡每日往安佛院送各色宝石,有大如鹅卵的,也有璀璨如龙眼的,皆瑰丽非常。
雒妃气的就差没破口大骂。送过来的宝石更是让侍卫砸了出去,一个不收。
就在雒妃被逼到绝境无法下定决心之际,前往廊城的白夜在某个晚上突然出现在雒妃面前,风尘仆仆,满面倦容。可那双星目却是很亮,亮到让雒妃觉得灼痛!
“公主,卑职回来了,”鸦羽面具下是带疏朗的低笑,他单膝跪地。微微抬头,“卑职幸不辱命,已查清廊城之事。”
雒妃说不上来心头是何滋味,五味杂全,又难以诉清,她伸手虚抬,“先起来,去梳洗一番,廊城之事,不必太急。”
哪知。白夜摇头,“公主,廊城新粮一事事态严重!”
不待雒妃说其他,他继续道,“卑职到了廊城。暗查数日,发现廊城大小官吏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今年的新粮根本就在粮仓不曾少一颗,且卑职还打听到,近日京城几大粮商皆在廊城。而廊城城郊方圆百里,这一两年根本就没有突厥出没。”
闻言,雒妃神色一凛,桃花眼顿时锋锐冰冷,“所以廊城被突厥劫去新粮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为的是贪墨了新粮卖给粮商中饱私囊?”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白夜还是点头道,“是。”
大殷的根基竟腐坏到如此地步,雒妃声若冰霜的又问,“欺上瞒下,还奏请减免往后三年赋税!”
她猛地一摔手边茶盏。怒不可遏,“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样肆意妄为?”
白夜沉默,这样的问题不该也不能是他来回答。
雒妃深吸了口冷气,稳了稳心神。“可有确切证据?这样的大殷朝臣,本宫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自然有的。”白夜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沓账册、书信以及已经签字画押的状纸来,“其中最为紧要的两个朝臣,卑职自作主张威逼着签字画押后,未免夜长梦多,当先杀了。”
雒妃冷笑一声,“哼,杀的好!”
她接过那些字迹不一的证据仔细看了起来,白夜见无他事。遂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待雒妃看完所有的证据,她脚下已经又多了几盏破碎的茶盏,她气极反笑,到最后已经能波澜不惊,冷眼看这些令人气愤填膺的龌蹉勾当。
连同莺时那事,她也给暂时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揣测起,这廊城的浑水,秦寿究竟知不知情?
第054章 暗卫:奈何,对手太强大
雒妃不准备在再折腾自己,她想不明白的,就决定去问秦寿,总归他算计她的也不是一桩两桩的事了。
第二日一早,她把秦寿拦在沧澜苑偏厅,将那一沓的书信和细账扔到他面前,冷笑道,“哼。驸马做下的好事,可真不愧是我大殷肱骨之臣。”
秦寿神色莫名,他捏起张认罪状书,一目十行地看完,却是笑了,“公主,九州兴许是做了许多不妥当之事,可这廊城,实在与九州无关。”
雒妃眯眼,咄咄逼人,“不是驸马?本宫倒想不到谁能给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天大的胆子,欺瞒到本宫的头上来!”
听闻这话。秦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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