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婵这边坐着月子,虽然听太皇太后回来了,但抽不开身回去探望。
按照过来人的说法,月子坐不好,问题可大了,从腰酸腿疼再到无法生育都和这个有关系。暮婵不敢怠慢,老实缩在屋内坐月子。她因为没有奶水,换着法的吃催奶的食物,从花生莲藕黄豆炖猪蹄、通草猪蹄汤到酒酿猪蹄都吃了,还有各种鸡蛋糖水,明明之前十分愿意吃甜的,结果变成了一看到阿胶红枣鸡蛋糖水,就想吐酸水,彻底治好了爱吃甜食的毛病。
嵘王妃过来探望,推荐了几个靠谱的奶娘,并未安慰她:“我生你哥的时候没奶水,到你的时候就有了,想自己喂,总有机会的。”
暮婵虽然没奶水,可也不耽误什么,毕竟有奶娘帮着喂,再加上丫鬟嬷嬷们整日伺候着,暮婵生了孩子,反倒清闲了,只在得空的时候去瞧瞧孩子,抱上一抱。她发现自己生的这个小不点,简直太可爱了,比养过的什么东西都有趣,经常莫名其妙哭哭笑笑,现在还不到百天,不会出声的笑,每次都是咧嘴无声的笑,好像真有什么开心的事似的,配合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珠,要多可爱都有可爱。
沈琤第一次当爹,跟暮婵一样不得要领,见孩子讨人喜欢就抱起来猛贴小脸,然后把孩子惹哭再还给妻子或者奶娘,只负责享受天伦之乐,不负责哄孩子。
而晚上怕睡觉压到孩子,不让孩子和大人睡,由奶娘在旁边的屋子照顾着。
晚上的时候,她和沈琤还和以前一样,还是二个人的小世界。。
她坐完月子的时候,给孩子举办了满月酒,但这次筵席只请了亲人和亲近的将领参加,简单的聚了聚。夫妻俩真正要大操大办的是百岁酒,到时候暮婵的身体真正恢复了,好好庆祝一番。
如今生完孩子快三个月了,她恢复的很好,试着和沈琤同了房,不仅没大碍,还因为压抑了许久,一朝释放,畅快无比。
第二天晚上,两人看完孩子回来洗了澡。暮婵从浴桶中出来,沈琤亲力亲为的给她擦头发,她发丝黝黑浓密,费了好几块手巾才给她擦的差不多干爽了。
擦头发的过程中,他发现她也没闲着,双手叠起来在灯影下做各种各样的影子。一会是鸽子,一会是兔子,不停的变换,她还和生孩子前一样,是个爱玩的小娘子。沈琤心又开始痒了,决定好好逗逗她。
她将半湿不干的头发撩到枕头上面,平躺在床上,双腿抬起来,在空中像踩水车一般的踏着。
沈琤纳闷:“这是干什么?”
“瘦肚子和腿,人家都说这样做有效果。”
“可你现在不都瘦下来了么,就别费这劲儿了。”
她咯咯笑道:“琤郎,你真会说话。”等做完了,她又撩了下头发,侧身朝他勾手:“琤郎,你来呀。”
沈琤心想一定是昨晚上她尽兴了,否则也不会这么主动,但既然打定主意戏弄她,就不能轻易上钩,他稳坐如山:“干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暮婵撒娇道:“你说呢。”
他不让自己乐出来:“我昨晚上求你的时候,你说这一旬只能有一次,我跟你保证了。你干什么,想让我违背诺言?”
暮婵记起自己昨晚上的话了,那是因为她当时确实不想,被他烦的没办法才答应的。谁知道被他一折腾,勾起了火,今晚上挺想继续的。
“哼!”暮婵眯眼瞪他,你就跟我装吧你,看谁先缴械投降。她挑挑眉:“那就算了,睡吧。”
沈琤心里一抖,有点后悔,但一想到她八成也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估计还有后招,静观其变:“嗯,睡吧,今天可累我了,有了泉南藩镇,还得派过去不少官来管,名单看的眼睛都花了,睡吧睡吧。”
暮婵的脸侧向里面,不让沈琤看她,没一会她就待不住了,想翻过身看看他的情况,不成想却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她在黑暗中哭笑不得,总觉得他其实没睡,很想推他一把叫他别装了。但转念一想,若是出声叫他,自己反倒输了,于是干脆心一横,真的闭眼睡了。
沈琤以为自己装睡装的那么假,一定引起她的注意,她会说忍不住笑着来推他。结果倒好,她竟然忍住了。
沈琤不能忍了,没脸没皮的抱住她,亲她的小耳朵:“娘子,我知道你没睡,你刚才想要我干什么来着?”
她笑着挣扎:“没什么,快睡觉吧。”
“真没什么?”他不管那么多,继续亲她的小嘴巴,然后听她含糊不清的骂他小色胚,于是亲的更凶了。
沈琤不服气的想,你明明也想的,凭什么说我小色胚。
暮婵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你说你是不是?是就有,不是就没有。”
沈琤硬气的道:“不是!”
她往他耳朵里轻轻吹了一口气,娇滴滴的问:“真的?”
然后他就听自己特没骨气的说了声:“我是,还不行么。”之后,翻身上去压住她,心想,今晚非得好好治治你。
第二天,他睡眼惺忪,手下都劝他保重身体,不要太为泉南的安置操心。
沈琤却想,你们懂什么,小妖精不收拾能行么。
第50章
沈琤最近幸福的有点不真实; 就怕一睁眼睛; 自己又重生,得到的一切全部失去还得重新来过。
有一次,他先暮婵醒来; 看着怀里眼角带泪的妻子,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自己是不是又回到过去了?否则她怎么哭了?等暮婵醒过来; 娇气的嗔怪他:“昨晚上都说够了,你还不停,讨厌。”
他才想起她为什么眼角有泪痕了; 长舒一口气,心想; 想起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真是虚惊一场。
但比起妻子来; 他最近更没真实感的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小家伙是第一次闯进他的生命中,上一世; 他奋斗了五年都没迎来的小生命; 这一次轻轻松松的就驾临了。
沈琤抱着他,左看看右瞧瞧:“老实交代; 你以前那么久到哪里闲逛去了?”
嵩儿咬着手指,大眼睛眨了眨,显然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未出生竟然也有罪过。
“不交代是吧; 打屁。股。”沈琤抬手作势要打,结果嵩儿竟然吃着手指笑了起来。
“呦呵,要打你,你还笑,跟你爹挺像的。”沈琤忽然想起了他自己来,自打他唯一的兄弟坠马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唯一的继承人,每每犯错都被轻轻揭过,没一次受到过惩罚,所以父亲对他是真的溺爱,他也是真的胆大,没什么不敢干的。
沈琤忽然想起的自己的父亲来,对儿子叹道:“如果你祖父还活着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若是他爹活着,肯定会将孙子抱去自己身边养着,与他骨肉分离:“嗯……生老病死,顺其自然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知道自己有了孙子,九泉下也会很开心的。”
这时候嵩儿又笑了来了,嘴巴咧着,能看到没长牙的粉嫩牙床,沈琤忍不住蹭他光滑的小脸蛋:“笑什么,像个没牙的瘪嘴老太太。快交代,上一世,你去哪里闲逛了?叫你爹等了五年,也不来家。”
嵩儿大概被质问了两次,脸挂不住了,忽然间吸了吸鼻水,眼眶里浮出眼泪,似乎要哭了。吓的沈琤赶紧哄道:“别哭别哭,说你两句怎么就哭了?”
但是嵩儿很不给面子的瘪了瘪嘴,放开嗓子,大声哭了起来。这一哭,沈琤赶紧将孩子拿开,远离自己的耳朵:“说你两句,你还真哭啊,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办?”
这时暮婵带着奶娘们走进来,见状忙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哄着,顺便用责怪的眼光瞅丈夫:“怎么你一来看孩子,他就哭?”并教他抱孩子的动作:“他头还没长稳,你得托着点。”
这都告诉过几百遍了,沈琤不耐烦的道:“我都知道,我看是你们进来的脚步声,吓到他了,就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好着呢。”
暮婵若有所思,忽而笑道:“那正好今天你照顾他吧,我和嫂子约好了玩击鞠。我走了,若是有事……奶娘们只管找你了。”
沈琤没理由拦着妻子出去透气,但一听到若是孩子有事就找自己,反而心虚了:“在府里玩击掬不行,非得出门?”
“府里没有场方嘛,就有跑马场。再说她都叫我好几次了,我正好也想回去嵘王府去看一眼,要不然,我今天不去了,哪天你陪我一起回去,我再跟嫂子玩?”
回嵘王府?还是算了吧:“……那你早去早回,对了,你不将嵩儿抱去给老王爷看看吗?”
“不抱了,他太小了,不方便抱来抱去,等百岁酒再看吧。再说我今天主要是跟嫂子玩击掬,就不带孩子了。”暮婵笑道:“你不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吧?我就是随口说说,府里这么多人照顾他呢,哪能用你亲自亲为。”
沈琤一撇嘴:“听不懂你说什么。”
暮婵挑挑眉:“听不懂就听不懂了,反正我这就要走了。”说完,将儿子给沈琤,真的转身出去了,应该是去换衣裳准备乘车出门了。
沈琤叹气,对嵩儿道:“你看你娘,撇下咱们父子了,心真狠。”结果才说完,忽然觉得氛围怪怪的,奶娘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瞅向一个角落,他顺势一瞧,见暮婵正站在门口看他,表情分明在说:就知道你会说我坏话,幸亏我没走远。
沈琤尴尬的抱着儿子转了身,低声嘀咕:“你娘生了你之后,越来越聪明了。”熬了一会,偷偷转身,见门口没有暮婵的踪影了,才将儿子还给奶娘:“你们好好照顾小公子。”
他有要事在身,还得去处理公文。沈琤去了书房,居然发现最上面的一摞文书都是劝他称帝的,他默默的翻看着,记住了这群马屁精的名字。剩下的就是哪里发水灾了,哪里闹蝗虫了,哪里吃人了,幸好这些地方都不在他控制的地盘上。剩下的便是来自各藩镇的书信,有打算结盟的,有讨价还价的,还有没事闲聊天攀亲戚的。
最重要的其中有催促他再立皇帝的,所谓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既然皇帝驾崩了,那么就请沈琤再立一个好了,反正皇帝的近。亲都在京城,旁人手里也没有,若是有的话,早十个八个皇帝都立起来了。
如果实在不想立皇帝的话也行,沈琤你就自己当吧。
他冷笑:“然后你们好找理由结盟来一起打我?”
实力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谁称帝谁就是当靶子招惹天下兵马都往自己这里来。沈琤的打算是按兵不动,至少打下了乐兴和周围几个强镇,彻底统一北方之后再考虑称不称帝的问题。
其实他知道,这帮家伙也没安好心,只要他沈琤称帝,这帮人或纠集兵马来打他,或跟在他身后,拿他当挡箭牌,马不停蹄的跟在他后面也称帝,过过皇帝的瘾,总之每个人都想捡便宜。
美得你们!他倒要看看谁熬不下去,先开称帝的口子。
他将这些看过的文件,草草写了几个字后,丢到一旁,准备拿给军师们,让他们再细致的回复。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处置起文书来出奇的快,他一看,才过了半个时辰,于是去跑马场发了几箭,然后重新回到书房,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他无聊间,将腿搁到书桌上,双手背在脑后,四下乱看,突然间看到书架上摆的《孙子兵法》,不觉得将眉毛拧起,哼了一声,扭开脸,心说,别以为我会联想到嵩儿身上去。
他捉摸着到底要不要去军营溜达一圈,要不然去嵘王府看暮婵打击掬也行,可这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家伙。
他纳闷,他小时候也是这样么,没事就往他爹脑子里钻?叫他爹没事就惦记着去看他?
沈琤从书架上取了《孙子兵法》来到嵩儿身边。奶娘说他刚睡醒,这会正要找人玩呢,他来的正是时候。
沈琤便抱起儿子,拿引枕给他靠着,让他坐着:“我给你念书,你听不听?”见儿子高兴的舞着小手,口中发出“呼哈呼哈”的声音,他就道:“我就当你爱听了。”
随便翻到一页,挑了一段给他念。待他念完了,对嵩儿一本正经的道:“学会了吗?”
嵩儿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显然不懂他爹在说什么。沈琤便长叹一声,将书本一扔,躺在儿子身边,戳了他的脸蛋:“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你现在这样是挺好玩的,可长得也太慢了,你还不会走呢,真是的。”
嵩儿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嘴边都是口水,润的小嘴巴亮晶晶的像个饱满的小樱桃。沈琤纳闷,这是看什么呢,顺着儿子的视线一瞧,原来是在看对面的穿衣镜,穿衣镜映出嵩儿的人影,他正好奇的盯着看。
沈琤便拿了块毯子放在穿衣镜前,把儿子抱在腿前,指了指镜中:“镜子里的人是谁啊?这么可爱?”沉默了一下,补充道:“不是大的那个。”
嵩儿很好奇镜中的人影,脑袋越来越往镜子前凑,然后就一头磕在了镜子上,整个人呆住,之后满脸委屈的看向父亲。
“哈哈——”沈琤没心没肺的笑个不停。嵩儿委屈着,大概是见到父亲竟然发笑,有点委屈变成了彻底的委屈,咧嘴哭了起来。沈琤堵住耳朵:“你这嗓子真了不得,以后在阵前能喝死对方主将!”
嵩儿没想那么远,这会能喝烦父亲就行了,哇哇的大哭了个不停,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
沈琤绷脸道:“我不忙公务来陪你,你还哭?”
嵩儿继续嚎着嗓子。
“行行行,爹这就你找元凶。”沈琤抱起儿子,让他往穿衣镜后面探看了一下。
嵩儿发现穿衣镜后面什么都没有,重新回到镜子前,他终于知道镜子里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有坏人来撞他,破涕为笑。
沈琤心想,带孩子可真累,一会就将他还给奶娘们去。
嵩儿这时候打了个嗝,镜子里的他也打了个嗝,吓得他本人一个激灵,身子向后栽倒他爹怀里。
沈琤一边笑一边想,还是挺好玩的。
等孩子玩腻了,他重新将孩子抱起,搁到床上:“好了,我打算把你送回去了,咱们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就到这里了。”
嵩儿张着小嘴,吐出一个奶泡,沈琤手欠,立即给戳破了。
“再吐一个?”
嵩儿张了张嘴吧,但大概是不想满足父亲无聊的好奇心,嘴巴闭紧。不过很快他因为口水多,嘴巴又张开了,沈琤忙拿帕子给他擦干净。
这时候,沈琤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时辰不早了,妻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他陪孩子玩了这么久,现在送回去,不让妻子看到,他不是亏了,他要留下儿子,让暮婵好好看看,他是一个多么慈爱的父亲。
想到这里,沈琤打消送儿子回去的念头,侧身躺在儿子身边等着娘子回来。
他让儿子抓着他的一节指头,然后上下小幅度的摇晃着:“你知不知道,你出生前,你爹我想过很多,甚至觉得你出生了,我有后了,会不会就瞻前顾后不敢拼搏了。但现在……嗯……你爹我反倒觉得浑身是干劲,恨不得立即就征服天下,然后全留给你。你祖父就给了你爹我定北藩镇,我若是也留给你这么点东西,多拿不出手。”
嵩儿松开父亲的手指,自己握着小拳头上下晃动,仿佛在给父亲鼓劲。
沈琤笑道:“你也想跟父亲上阵?行啊,但得骑马,你总不能穿开裆裤罢。”
嵩儿流着口水也张着嘴,跟着笑。
他给儿子擦净口水,往门外瞅了瞅:“你娘怎么还不回来?”百无聊赖的仰面躺在床上,将儿子放在自己胸口:“算了,咱们先睡一觉罢。”
他本是说说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