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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先生,乡亲们的心意我代表弟兄们心领啦。只是军务紧急,不容懈怠啊!”薛中校眉头紧锁道,“我部本是奉了上级的长官命令前往来安县护卫当地的我军野战机场的,但是由于地图标志错误加上我部官兵基本都是东北人,所以迷了路。请问马老先生可知道来安机场在哪里?”
“哎呀,能帮助咱们的军队做点事真是求之不得哪。”马村长抚须笑道,“薛长官真是问对人了,我们村的老百姓平日经常去来安县城赶集,尤其最近去的更加频繁啦,那里的飞行员顿顿都要吃胡罗卜和鲜鱼,所以我们就经常去卖,熟得很!哎呀,那机场足足有上百架飞机,就在县城东北五里外的常家村,原来是一大片荒地,后来被拓建成了机场了。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北走十五里路左右会遇到一个三岔口,然后走右边那个,再经过一道小坡沿着河拐一下你们会看到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往东绕个弯一直前进,就会看到中央军的哨站了,过了哨站就是机场啦!你们加把油,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注:飞行员经常吃胡罗卜和鱼肝脏可增加体内维生素A进而提高眼睛对光线的敏感度,即增强了飞行员的夜视能力)
实在是太谢谢马老先生了。”薛中校感激道,“不知道可不可以有劳老先生派一两个人带我们去呢?请放心,我们会给报酬的。”“薛长官哪里的话啊,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马村长先的很过意不去道,“犬子马俊最熟悉去那里的路了,就为长官带路吧。”
受到东北军和第十八集团军两场战役胜利的刺激,集结在六合的国民军第八十六军在总司令何绍周中将命令下开始向与南京隔江相望的玉带镇大举进攻,驻守这里的日军第十八师团和第十二师团一部在矶谷廉介中将指挥下立刻与之展开绞杀战。刹那间,战机轰鸣、大炮怒吼、机枪扫射和双方士兵的喊杀声几欲撕裂雨幕。双方杀的难解难分中,七十七师的‘中正坦克团’团长蒋纬国乘坐着一辆美制“谢尔曼M…4”中型坦克亲自上阵率着坦克团一马当先,两百多辆美英制坦克和装甲车宛如一股钢铁旋风横扫席卷而去。在三十多架东北军战机助阵下,“二太子的党卫队”果然不负众望,直杀的日军措手不及,十八师团主力上田支队一下子被击退十多公里,顿时八十七军各部士气大振。就在何绍周准备敦促部队继续前进扩大战果的时候,浓厚的夜幕和滂沱的秋雨突如其来,迫使他不得不收回了命令。
夹杂秋风的雨势在入夜后逐渐越来越大,哗啦啦的漫天雨丝抽打的地面溅起万千波澜。被风雨洗刷的玉带镇以东二十多公里的原野草地上,一支由三百多辆战车组成的纯粹装甲部队正在如墨夜色中百鬼夜行般快速前进着,机械的轰鸣声立刻被飘揺风雨淹没掉,整个战车部队没有打开一盏车灯并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一切行动都在隐蔽中行进。
“真是天佑我等也!夜神旅团长的预知目光真是犀利!”望着答苍茫缥缈的雨幕夜空,尽管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但第7战车旅团的副旅团长龙崎星芒大佐整个人仍然沉浸在一片火热般的战斗欲望和极度的欣喜中。就在他大发感慨之时,喷薄汹涌的水流声从前面轰隆传来,一条在大雨中水位急剧升高的河流横栏在了部队的前面。
“哟西!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路!”龙崎如释重负,他举起望远镜极目眺望而去,几公里外的乱舞草莽间果然星星点点闪动着几个光点,那是国军七十七师官兵们的宿营地。“大佐阁下河流对岸没有发现中国军队的哨兵!”一个浑身赤淋淋的士兵奔来报告道。
“很好,他们会因为这个疏忽而后悔的。”当然也不能怪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暴雨深夜会有一整支机械化部队能越野渡河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想到这里,龙崎嘴角流出一丝冷笑,他高声喝令道,“一切按照旅团长的吩咐照办,迅速渡河!”
随着后面战车加大马力的咆哮,队伍前面五十多辆已快报废的“八九”式、“九二”式等日本制造的轻中型坦克立刻被后面的美制“谢尔曼”中型坦克、英制“玛蒂尔达”步兵坦克和“九五”式重型坦克接连不断地直接推入河流中。“噗通”、“噗通”的水花巨响里,一辆辆废旧的坦克翻滚着落入河中,不到半小时,一座由报废坦克堆积组成的“桥”便组建完工将河流两岸连接起来。在这种恶劣的大雨气候条件下,装甲部队急行军途中想要迅速搭起一座能通过几十吨坦克的桥梁是相当困难的,但旅团长夜神影冢却巧妙地利用日军各部队那些已经报废的坦克克服了这个问题,那些老旧坦克被粗略修理一下后随着队伍一起开动出发,在渡河的时候直接被推入水中充当浮桥,保证了第7战车旅团这次奇袭行动的快速性和隐秘性。
“帝国的武士们,前进!活捉蒋纬国!”龙崎星芒厉喝道,眼中迸发着炽热的光芒。
“老总,前面那个亮着灯的就是中央军的岗哨了,过了那里就进入机场了。”汽车上,坐在薛靖海身边的马俊指着前方道,他的声音以及整个坦克部队的轰隆声几乎快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声给淹没。尽管此时已经进入深夜并且大雨濛濛,但机场上方的夜空中仍然灯光点点,那是大量的东北军和中央军的飞机在频繁起飞降落,装填弹药和燃油后再次起飞支援前线的地面部队,整个景象颇为壮观。探照灯下的机场若隐若现,大量的“猎隼”、“猎隼…II”、“ZH…3C”轰炸机以及苏制、美制飞机整齐地停靠在机场跑道两侧。为数不多的一些守卫部队人影憧憧地来回巡视着。
“真是谢谢你了。”薛中校和善地取出一叠法币不顾马俊的万般推辞硬塞到他手上。等他下车走远后,车内的另外一个军官眼中陡然闪动着阴鸷森寒的光芒:“旅团长阁下,为什么不杀了他灭口”
“他并没有识破我们,杀了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没有必要的杀戮尽量避免。切记,征服一个民族靠的不光暴力,还需要仁义。”“薛靖海”…夜神影冢淡淡道。他看了一下夜光手表,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中。传令部队,准备战斗。”定要彻底捣毁整个机场炸掉所有的飞机!”
第七十七节兵败山倒(1)
血火沐浴的苏南上空的霏霏淫雨一反常态地越下越大,很快转变成连天暴雨铺天盖地倾泻向大地,似乎是上天想要洗掉双方交战之地那遍地斑驳的血迹。玉带镇郊,被万千冰雹般雨点拍打的八十七军司令部的帐篷发出巨大的鼓噪轰鸣,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帐篷内国军将领们的高昂兴致。菜肴简朴但觥筹交错的指挥部内,坐在首位上的军长何绍周中将一向木板般的脸上泛足了笑容:“诸位!今日之战我军上下将士齐心奋勇,打的日寇狼狈不堪败逃而去!待天明雨停之后,者位随我一起再接再厉,争取彻底击溃日军第十八师团创我中央军全歼日寇整编师团之先例!我在此声明,若有谁能击毙或生俘日军寇首矶谷廉介,本人一定亲自在蒋委员长前面为他请功!”
顿时在座的八十七军将校们都听的心驰飞扬,谁不知道何绍周背后的大靠山就是他的叔叔,也就是当前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上将。若要是能在蒋委员长前面得到“天子近臣”的美言,那勋章、荣誉、升迁、权力以及似锦前程的接踵而来就不用多说了!
兴致极高的何绍周又举起杯子:“来来来!让我们以茶代酒敬今天创下首功的蒋团长一杯!蒋团长身为委员长爱子却也在今日激战中身先士卒亲自上阵,这种指挥若定力克顽敌的视死如归精神真是令人钦佩感慨啊!若我国军上下同僚、各部官兵都能有蒋团长这种杀敌报国的英雄风范和顽强不屈精神,那国都光复和失地收复可谓指日可待啊!”说罢一饮而尽,仿佛那是一杯烈酒。在他的带动下,所有的将校们立刻纷纷举杯敬向坐在何绍周身边的“中正第1坦克团”团长蒋纬国。开什么玩笑!蒋纬国可是蒋委员长的二公子,若能傍上他的大腿那日后飞黄腾达是躲都躲不了的了。眼下众人哪能放过这个和“二太子”套近乎的机会,顿时各种“仰慕、赞叹、敬佩”话语如决堤洪水一股脑扑向蒋纬国。
被各种阿谀奉承话语团团包裏的蒋纬国显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他勉强谦和地向众人笑笑,然后正色道:“诸位,日寇此次侵我河山能够在我中华大地上肆无忌惮纵横攻掠,依仗的就是其兵马精壮、武器先进,但是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诸位,我党国要想跻身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则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国民革命军!一支军队的强大不但要依仗武器的先进,更要依赖于上下官兵作战素质的提高,这也是日寇给我们的启示和教训。党国强大起来必然是离不开在座各位同仁的努力的,我就在此妄自菲薄一下,希望大家同心同德一起为中华民族的振兴殚精竭虑呀!”蒋纬国的话说的很含糊,但是其蕴含的深意在场的人都听的心知肚明。中央军内部各部队军官上下大多都是靠裙带关系提拔上来的,从而在军内形成大大小小盘根错节的个人势力;另外嫖娼、赌博、吸大烟、军官克扣军费中饱私囊、走私军用物资、甚至私自贩卖枪支弹药给他方势力、高级将领不学无术抗敌无能扰民有余、互相争权夺利、假冒战功、谎报军情等种种丑陋现象数不胜数比比皆是。从德国军校留学归来见惯了德国军队优秀作风的蒋纬国对比国军内部混乱不堪如此之大的落差,心里自然极为不满,但他毕竟只是个上校团长,对此也无可奈何。
“说的好、说的好…来来来,大家要谨记蒋团座的教导呀!”何绍周脸色微微变了变,仅仅三十五岁的他爬到中将级军长位置的这个过程中自然离不开背后那权势滔天的何部长的“引导提拔”,蒋纬国的话自然也触动了他某个略过敏的神经。不过深知对方地位和后面靠山都不是自己比得上的何绍周还是立刻在第一时间象征性地鼓起了掌。
帐篷立刻响起了淹没了外面雨幕的掌声,但是这种“热烈”气氛还没有到高潮就被硬生生打断了。八十七军副军长兼第77师师长黄维突然猛地掀开门帘地大步跨进来,一脸近乎失魂落魄的惶然神色和微微颤抖的报告声哪里还有一个堂堂国军中将应有的稳重和震定:“钧座!大事不好!日军战车部队偷袭过来了!”随着他这个十万火急的军报,不远处夜色雨幕中日军的炮火也十分配合气氛地愈发爆猛尖啸起来,阵阵爆炸巨响滚雷般传来。
顿时满座皆惊,刚才还放松心态沉浸欢乐中的八十七军将领们在呼啸刮进来的冰冷寒风和扑面的水汽中纷纷大哗。而何绍周却神色不动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镇定自若并冷冷地看着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的黄维。众所周知,国府中央系内分为何应钦和陈诚两大派系。身为何应钦侄子的何绍周自然站在自己叔叔的那个阵营,而眼前这个黄维却是陈诚的心腔爱将,在国军和国府中被誉为“陈诚的影子”,可见其被陈诚的器重程度。现在何绍周和黄维虽然两人此时在同一军旅并肩作战,但仍然跳不出派系之争的漩涡。至于隶属陈诚“土木系”十八军的77师为什么会被划到属于何应钦派系的八十七军,则是蒋介石平衡两派系矛盾的手段。人称“太子党卫军”的“中正坦克团”划入中央军嫡系部队时究竟归属陈主任的部队还是何部长的部队无疑是争夺的焦点所在,作为“最高裁判”的蒋介石在权衡利弊下只得采用折中方法,先把蒋纬国的部队划入隶属陈系部队的第77师,再把第77师划入隶属何系的八十七军旗下,当然这也为这支中央军嫡系部队接下来内部的互相倾轧明争暗斗埋下了隐患。
何绍周特地顿了几秒没有作声,确定黄维的慌乱在蒋纬国眼前为自己的镇定作了充分的衬托后,才坐定如山、声如重瓮道:“黄师长,不必惊慌!哼,这帮小鬼子想和我玩这手趁着天黑大雨搞偷袭战还嫩了点!诸位大可放心,今天收缩部队后撤建立防线的时候,我已经下令工兵团在阵前挖掘了三道反坦克战壕并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另外我军三个全部装备‘铁拳’火箭筒的反坦克步兵连也全部在一线就位!既然小鬼子的铁皮坦克不知好歹送上门来,那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我相信…”他这番名为安慰众人实则在蒋纬国面前卖弄自己军事才能喋喋不休的高谈阔论还没有说完便再次被黄维打断——“钧座!鬼子是从我们后翼渡过河冲来了!”
何绍周瞪着眼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和众人一起陷入了石化状态。
冒着暴雨趁夜摸杀过来的日军第7战车旅团犹如一柄钢刀狠狠地从八十七军最毫无防范的背后软肋涌了进来。潜心研究过装甲部队闪击战术和各国坦克综合性能的夜神影冢也深晓“兵不在于多而贵于精”的道理,利用衫山元给予他的特权及身为日本皇族成员之一的特殊身份,华东战区日军各部战车部队的“九五”式重型坦克和日本军部向美英购买的“谢尔曼M…4”中型坦克、“玛蒂尔达”步兵坦克基本被他搜罗一空齐集于这支日本第一战车劲旅中。部队原本那些战斗力极差的日制“八九”式坦克和“九二”式坦克全被他毫不心疼地下令全部推入河流中构筑桥梁。群魔乱舞,撕裂夜色雨幕的日军坦克咆哮嘶吼的猛射开炮速射声中和狂暴攻势下,七十七师“中正坦克团”都当其冲。火力肆虐,一排排熄了火整整齐齐停靠着的美英制坦克和装甲车接二连三被炮弹击中腾空翻飞成燃烧的残骸;日军坦克群如沸腾的铁水般四处飞溅蔓延,势不可挡纵横冲杀,一辆辆本可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国军钢铁巨兽在一团团黑红色的大火中熊熊燃烧而起,接连不断的巨大的爆炸声穿破云雨直震夜空。
“杀给给!”屹立在一辆“九五”式重型坦克指挥塔上的龙崎星芒厉声嘶吼,如饿狼扑入羊圈的日军杀红了眼,将久积的怨恨用呼啸的坦克炮弹尽情疯狂发泄。“轰!”一声地动山揺般的雷霆巨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爆炸声,七十七师的油库被击中,国积的几百吨精炼坦克燃油刹那间被点燃引爆,一朵巨大的黑色磨菇云触目惊心地翻腾向天空,周边大片七十七师士兵在漫天飞舞的燃烧油脂组成的“火雨”中化为一片片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穿破人的耳膜,四处流动的燃烧的燃油让整个军营变成了炼狱火海。
飞奔赶来的七十七师副师长廖运周少将看着这一画面后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悲愤交加的他提起一支AK突击步枪,扬手怒吼道:“鬼子来了!弟兄们杀啊!”
回过神来的七十七师官兵们和坦克兵们仓促下拿起武器冲向日军坦克。四处爆炸闪耀的火光和迷濛的雨水蒸汽下,映入官兵们眼中日军坦克上的是一张张狰狞可怖流动着斑驳色彩纹路的面孔,与日军呼嗥怪叫声缠杂一起,狞恶丑陋犹如从地狱逃出的阴兵厉鬼。
”鬼!”惊恐的呼声让仓惶的官兵们心惊胆寒四肢麻木。
同一时刻,日军坦克机枪和“汤姆生”冲锋枪狂啸而起,戴着骷髅面具的日军瞪着血红的眼睛将手中的轻武器暴射横扫向惊愕惶恐的七十七师士兵,血水飞溅中成排成片的中国士兵犹如收割机履带下的庄稼被一群群扫倒。对中国国情和中国文化都极有造诣的夜神影冢很清楚中国军队基层下级士兵的文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