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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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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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清宁公主只得站定了,仰头看着楼阙:“万年青那边的打赏你还没给,所以你不能走!”
      楼阙勾起唇角,笑了:“公主,那是您要赏的。臣一向吝啬得很,从不打赏娼妓伶人之流。何况——那个万年青唱得也不怎么好。”
      清宁公主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半天才愕然道:“就算是本公主要赏,那也是以你的名义赏的!新月班的班主已经过来讨赏了,你这是要赖账?”
      楼阙坦然道:“是。”
      正走上前来预备要磕头的新月班班主打了个顿,差点摔了。
      清宁公主自觉脸上无光,不免气急败坏:“楼桐阶!你堂堂状元,连区区两万两银子都赖账,也太丢人了吧?难道你要让天下人议论父皇刻薄寡恩,竟至于新科状元郎连两万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楼阙正色道:“公主,‘区区二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京城里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大约也就是十两银子左右,若逢灾年,二万两银子可以救活多少人,公主可曾算过?”
      清宁公主气急败坏:“叫你打赏你就打赏,你扯什么灾年!只有昏君当朝的时候才会天降灾厄,如今父皇逐了伪帝、正了朝纲,怎么可能还有灾年!你是说父皇是个昏君吗?”
      “皇姐,不要乱说话!”楼明安沉下了脸,居然很有几分威严。
      清宁公主却不把楼明安放在眼里。她只盯着楼阙:“你可想好了?你今日赖了账,旁人不会夸你敢驳本公主的面子,只会说你行事荒唐出尔反尔!你知道这话传到父皇耳中会有什么后果吗?父皇会觉得你,不堪大用!”
      郑娴儿忍不住转头看着楼阙。后者向她微微一笑,顺着清宁公主的话头说道:“更荒唐的事我也做过。堪不堪大用,皇上早就知道了。”
      “你!”清宁公主气得满脸通红,又转向了郑娴儿:“是不是你撺掇他的?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毁他的前程?”
      郑娴儿略一低头,谦卑地笑着:“民女见识短浅,胆子又小,公主别吓我。我是个生意人,不懂得什么前程不前程。我只知道,买东西要花自己的钱,赏人——当然也要花自己的钱。”
      清宁公主气急,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她硬撑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咬着牙摘下自己腕上的一只镯子,扔给了新月班的班主:“这个抵了赏钱,够了吧?!”
      那班主忙双手接着,脸上的神色却十分为难。
      楼明安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皇姐,二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你身上的首饰虽然珍贵,却也不值那么多钱。”
      清宁公主呆了一呆。
      不够?
      怎么会不够?戏文里不是都说,富贵人家的随便一个什么小姐,身上的饰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吗?
      堂堂一国公主,全身的金银珠玉加起来居然不值二万两银子?
      清宁公主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全天下的财富都是皇家的,可她作为当今皇帝的长女,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居然赏一个戏子都赏不起!
      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清宁公主看向郑娴儿,灵光一闪。
      不对啊,如果二万两银子很多,那五万两岂不是更多?
      这个女人怎么就赏得起?
      楼明安看透了清宁公主的心思,无奈地向她解释道:“戏文里的事当不得真的!宫里或许会有一两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但绝不会随随便便地穿戴在你的身上。而民间……”
      都说士农工商,以商为卑,但这天下的财富却偏偏掌握在商人手中。金银珠宝极少能有价值连城的,商人却完全可以富可敌国。眼前这个女子如今虽然不起眼,但在财富上超过你一个毫无建树的公主却一点也不难。
      清宁公主呆站了好一会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新月班的班主吓坏了,忙跪下来请罪,说是赏钱不要了。
      这样一来反而惹怒了清宁公主。她气恼地跳了起来:“不要?为什么不要?!该是你得的你为什么不要?你以为本公主给不起吗?”
      那班主连称“不敢”。楼明安和同来的几位公子都有些为难。
      清宁公主确实没钱。如果一定要赏,那就只能借钱了。
      对于这些贵家子弟而言,跟公主多说一句话可能是荣耀,但借钱给公主,那是打皇家的脸,无异于找死。
      对于楼明安而言,他有钱,但并不想给。
      这种花钱招抱怨的事,不肯做才是正常的,肯干的那是傻子。
      清宁公主大约是猜到了众人的心思,因此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楼阙的身上:“今日算本公主借你的,回宫以后让母妃还你!”
      楼阙低头,微微一笑:“公主有命,臣本不敢不遵。只是……臣确实没钱。”
      清宁公主急了:“怎么可能!就算你没有带着,你不会写个条子叫戏班的人到你府上去取吗?本公主只是手中没有现银,又不是不还你!”
      楼阙向郑娴儿看了一眼,满脸无奈:“公主明鉴,微臣刚刚被人敲诈了一笔,如今确实已经一穷二白,下个月的米粮都不知道还买不买得起了。”
      清宁公主自然不信这番话。她觉得楼阙是在当面打她的脸。
      楼明安却听出了一些门道:“敲诈?谁那么大胆,敢敲诈新科状元郎?”
      楼阙咳了一声,脸上似乎微微一红:“那人说,她只因听见了我的名字,一时生气失手丢了五万两白银,因此这五万两合该让我赔。微臣家贫,五万两一时凑不齐,少不得倾家荡产,都给她了。”
      众人一听“五万两”,便知道缘故,不由得都看向了郑娴儿。
      清宁公主已经快要气炸了:“五万两?让你赔?她自己勾搭小戏子,居然还想让你出钱?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是啊,”郑娴儿低头笑道,“自己勾搭小戏子还想让别的男人出钱,哪来那么大的脸!”
      清宁公主听出这是在说她,一时竟呆住了。
      她活了十七八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她!
      这个女人真是活腻了!
      除了公主,旁人也大抵都是这么想的。
      唯有楼阙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清宁公主的怒气,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我只怕她不肯花我的钱。如今她终于肯敲诈我一笔,我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回肚子里去了。”
      清宁公主再也撑不下去,大哭一声转身跑了。
      “皇姐!”楼明安气急,忙追了上去。
      新月班的班主欲哭无泪。
      须臾却见楼明安又转了回来,沉声道:“明日拿着那只镯子到定安王府去领赏钱!”
      新月班班主连声答应,心里却连连叫苦。
      今日惹了王爷和公主生气,以后怕是没法子在市面上混了。
      这二万两赏钱,领与不领都是错。
      新月班,完了!
      眼看王爷和公主都走了,几个贵家子弟也只得跟着追上去,临转身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往郑娴儿这边多看一眼。
      大新闻呐!
      从桑榆县传过来的那些不知道走样到什么程度的流言,被事主当面证实了哇!
      可以预见,明日的京城,不怕无聊了。
      等那些人走远,楼阙便重新搂住了郑娴儿的腰:“回家。”
      郑娴儿不动,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又如何?”楼阙笑着反问。
      郑娴儿想了想,叹气:“我知道你有主意。如今我只问一句——明天,我还能见到一个活着的你吗?”
      楼阙忽然笑了一声,凑到她的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那要看你今晚肯不肯手下留情了。”
      郑娴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来,她是白操心了。
      出了戏园子,早有伶俐的伙计拉了马车过来。二人正要上车,忽听见不远处吵闹了起来。一个女声格外尖锐高亢,分明是那清宁公主的声音。
      “她又闹什么?”楼阙停下了上车的动作。
      郑娴儿皱眉:“管她呢!”
      楼阙想想也是,上了车正要走,却听见有人喊了起来:“打死人了!公主打死人了!”
      看热闹的一大群人四散奔逃。
      “不像话!”楼阙立刻转身跳下车,逆着人流直奔那混乱的中心而去。
      莫名被丢下的郑娴儿怔了一怔,伸手把小枝招呼了过来:“咱们也去看看!”
      人群很快就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二十个胆子大的不太舍得往后退,站在四五丈之外探头探脑。
      原先吵嚷的那个地方只站了楼明安那一行人,地上半躺着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隐隐能看到额头似有血迹。
      清宁公主在一旁跺脚:“刁民就会装模作样!我只踢了一脚,哪里就踢死他了?不就是想讹钱吗?!”
      “怎么回事?”楼阙走了过去,蹲下去细细查看那乞丐的伤势。
      清宁公主看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楼阙,你又充什么好人?你跟这个乞丐惺惺相惜,都是从内到外又脏又臭是吗?!”
      楼阙的注意力只在那老乞丐的身上,并没有理会清宁公主在说什么。
      郑娴儿忍不住,走了过来:“一直听人说京城百姓的命不值钱,我先前还不信,今日才算是长了见识了!一个乞丐能做了什么错事,竟劳动堂堂公主亲手杀人?公主可别只顾说别人又脏又臭,您先闻一闻您自己的手上,有没有污血的腥臭味?”
      清宁公主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郑娴儿立刻补充道:“可惜了,纤纤玉手染了血污,今后也难免又脏又臭,洗不干净了!”
      “你!!本公主再臭也比你这个淫妇干净!”清宁公主气得跳脚。
      “皇姐!”楼明安气急了。
      他一向知道这个皇姐有些乖张,如今才知道岂止乖张而已,这女人分明是没长脑子!
      还嫌今晚的乱子闹得不够大吗?
      本来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如今——全都毁在这个蠢女人的手上了!
      被亲弟弟呵斥了的清宁公主怒气更盛:“你凶我做什么?我是说错了还是做错了?这个臭乞丐挡了我的路,难道我堂堂公主还打不得骂不得了?他自己没用,踢一脚就倒了,偏又运气不好撞在了尖石上,这能怪我吗?”
      这时楼阙已架着那个乞丐站了起来,眉头紧锁:“撞伤了头,好像很严重。”
      楼明安沉声道:“带回王府去,传太医!”
      楼阙摇头:“王府太远了,这人必须尽快止血……”
      郑娴儿忙道:“我那里有个伙计以前学过医,止血的东西也都是现成的。今晚先安顿下来,天亮以后再找大夫来看比较好。”
      程掌柜他们跟了过来,闻言忙道:“正是这个道理,深更半夜找大夫可不容易!”
      一边说着,伙计们已经把那乞丐从楼阙的肩上接了过来,扶到背上背着往马车那边走了。
      清宁公主跺了跺脚,向郑娴儿怒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菩萨吗?给我放下他,我带他回宫!”
      楼明安黑着脸把她拉了回来,转身向楼阙道:“既如此就拜托你了。明日一早本王会向父皇禀明此事。”
      楼阙低头拱手:“王爷放心,不会有大碍的。”
      楼明安哼了一声,不知是表示放心还是表示不满。
      这时远处那些看热闹的人渐渐地又凑近了些,郑娴儿便听见有人说:“虞疯子这一次怕是活不成了!唉,可惜……”
      那人话音未落,先前送郑娴儿到大门口的骆小莹忽然脸色一变,直奔那背着乞丐的伙计冲了过去:“谁?虞疯子……虞叔!怎么是你?!”
      那乞丐尚在昏迷,自然不能回答他的话。
      郑娴儿走过去,看着他:“你认识这人?”
      骆小莹抬起头来,眼中已有泪花:“是……他是虞叔,虽然疯疯癫癫的,可是他精通音律,我曾经得他指点,算是有半师之分……请姑娘准我跟着照料他,我保证不添乱!”
      “嘿!”楼阙冷笑了一声。
      骆小莹低头道:“照理说,本来应该接他老人家到戏园子里安置的,但戏园之中并没有医者……”
      “行了,你跟着吧。”郑娴儿不愿听他啰嗦。
      骆小莹千恩万谢,见伙计们把乞丐安置到了马车上,他忙也跟着爬了上去。
      楼阙皱了皱眉,回头吩咐程掌柜:“看看还有没有等客的马车,雇一辆来。骡车也行。”
      郑娴儿看看马车里明显还坐得下,就知道某人又小心眼了。
      她仰头向楼阙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心。
      这时,马车里的乞丐忽然动了一下,喃喃地唤道:“弦、弦儿……”
      “什么?”郑娴儿呆了一呆。
      骆小莹忙抬头解释道:“虞叔是在唤一个人的名字。平时他不太清醒的时候经常这样。”
      这时程掌柜已叫了一辆马车过来,楼阙便抱起郑娴儿上了那辆车:“这世上名字相似的人比比皆是,你别多想了。”
      郑娴儿失笑:“我能多想什么?难道我果真美若天仙,连一个陌生的乞丐都爱慕我不成?”
      楼阙黑着脸,向她瞪眼。
      郑娴儿往马车角落里一缩,沉吟道:“不过这事儿真是挺奇怪的。一个乞丐为什么大半夜不找个地方缩着睡觉去,却偏要跑出来碍着公主的眼呢?这里头,会不会有阴谋?我看那乞丐虽然年老驼背,腿脚也不好的样子,但——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好看。”
      楼阙的脸色更黑了:“戏子也好看,乞丐也好看!你夸起别人来倒真是大方!”
      “咦?”郑娴儿惊呼。
      她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话,这人咋那么大怨气啊?
      她算是明白了:“所以,你是怪我没夸你好看?”
      楼阙瞪了她一眼,闷声不语。
      郑娴儿拍着巴掌大笑起来:“楼公子,状元郎!咱能不这么小气吗?”
      “不能。”楼阙闷闷地道。
      郑娴儿笑眯眯地欣赏着他的怒容,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凶,又看着他慢慢地红了脸。
      外头车夫叫了一声:“到喽!”
      “这么快?!”郑娴儿惊呼。
      她的住处确实离牡丹园不远,可就算距离再近,乘马车慢慢走也得一刻钟工夫,可这次……
      她才只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到了呢?
      楼阙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
      郑娴儿不急下车,干脆往他怀中一靠,笑眯眯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夸你?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我读书少,不怎么会夸人嗳!”
      楼阙还想装作生气的样子,唇角已经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他咳了一声,避开郑娴儿的目光,声音冷硬:“没了?”
      郑娴儿追过去看着他的脸,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真诚:“这世上最美的文字也形容不了你的好啊,你这不是为难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村妇嘛!”
      楼阙终于忍不住,笑开了:“油嘴滑舌!”
      “所以,不生气了?”郑娴儿伸直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楼阙的笑容滞了一下。
      郑娴儿忙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温润如玉’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最好啦!”
      “是吗?”楼阙有些狐疑。
      郑娴儿拼命点头,心中暗道:“是的是的!你温润如玉,所以你可不能骂人更不能打人啊!”
      楼阙看得眼晕,忍不住伸手拖住了她的下巴:“你可别点了,脖子不累吗?”
      郑娴儿咧开嘴,笑了。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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