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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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月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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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之”
    萧念之收到来信和礼物时,不禁摇头失笑。
    “剑书,你说四弟在玩什么?康哥哥说要带月桐去幽州,四公子说要带她去西域,一个送链子,一个送耳坠,两封信都写得情意绵绵的,四弟是想要康哥哥与四公子相斗,让月桐满心糊涂,就不再有心思胡闹吗?”
    萧念之回长安时,萧逸之已安排剑书随行服侍,此后就要她留下侍候萧念之。
    “四少爷的心思,奴婢恐怕有十个脑袋也猜不出来。不知小姐如此聪明伶俐可会洞悉端倪?”
    萧念之拿起笔墨,把康哥哥的信抄写一遍。
    “当局者迷,月桐的聪明劲可一点都没用在感情上。”
    剑书悠悠道:“当局者迷的又何止小姐一人。只是不知是迷,还是怯。”
    萧念之身子微震,暗暗地吁了口气,把布帛折好,递给剑书:“送去给月桐吧!”
    看着剑书离去的身影,萧念之轻声呢喃:“剑书,你说得没错,是怯。我这样的身子,这样的顽疾,你跟着我就只会受苦受累。你如此好的女子,应该值得更好的夫君。”
    院子中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萧念之撑着拐杖走到院子中,两只停在树上的鸟“哗啦”一声飞走了,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双双|飞舞。
    两年前,他也在这院子里看见一个女子随鸟鸣起舞,衣裳翻飞,像清风中的垂柳,像湖中的水莲。
    他微微笑起,竟想起萧逸之的那首赋:
    “水中月兮镜中花,念枉然兮情惆怅。
    竹凄凄兮月茫茫,意寒寒兮思断肠。”
    “人近在眼前,又为何说是水中月,镜中花?人就在身边,又何苦思断肠?”
    他轻微的笑容渗出无可奈何的苦涩。

☆、第26章 羽柔

昊枫拿着萧逸之留下令牌向小村庄走去。昊枫站在院门口,看见一个身穿淡蓝素服的女子在院子里刺绣。昊枫敲敲院门,女子抬首时,昊枫禁不住怔住了,好一个冰肌玉目,神清容秀的俏丽女子。
    女子放下绣绷站起,看见昊枫手中的令牌,女子羞涩地向昊枫裣衽一礼:“奴家羽柔,见过张公子,公子金安。”
    房中走出一个小丫头小翠,也忙向昊枫请安。
    昊枫走进房中,房子的布置简约,却透出淡淡花香。
    “是什么花香?”
    “回公子,是茉莉花香。奴家用茉莉花做成了香囊,让房中有些香味会舒心些。公子可喜欢?”
    昊枫点点头:“甚好。”
    羽柔忙为昊枫倒了杯水,之后就羞怯地站立一旁不敢做声。
    “你知道我是谁,为何来这?”
    “少庄主说过,公子是来听奴家吹箫的。”羽柔垂首回道。
    “那你先吹奏一曲让我听听。”
    羽柔拿起竹箫,悠扬地吹奏而起。是一曲幽怨缠绵的思乡曲子,她吹奏起来如泣如诉,昊枫听着禁不住想起遥远的月氏。一曲奏完,昊枫的思绪竟还随余音飘荡不回。
    羽柔见昊枫沉默不语,又惊又怕,轻声问:“公子不喜欢奴家的曲子吗?”
    昊枫回过神来:“你吹得很好,难怪少庄主会找你来为我吹奏。”
    羽柔垂首而立,脸色微透绯红。
    “你想家了?家中有什么人?”
    “回公子,奴家家中有家母,一弟两妹。”
    “令尊呢?为何你去到芙蓉轩?”
    “家父半年前去世了。家母身子弱,弟妹又还很小,家中已无钱财。奴家只好卖身芙蓉轩,拿到的钱币至少可以让家里熬一段时日。”羽柔凄凄道。
    昊枫微微叹了口气:“你我同是落魄天涯之人。”
    羽柔不解地看了看昊枫,昊枫回看她娇羞绰态,不觉心头一痴。
    昊枫慢慢地喝了口水:“你再吹奏些别的曲子。”
    舒缓委婉,幽怨幽柔的箫音扬起,昊枫沉浸其中,缓缓地沉淀着过去一年多所经历的腥风血雨。
    从生死一线中踏着一众将士的鲜血拼命活下来;在大汉国土怒傲沙场与匈奴决战。一次又一次的浴血奋战,他以为战场上的残酷早已把他心磨练得冷漠无情,此刻婉转的箫声好似最温柔的清风,吹软了他铁般的心。
    原来身心早已倦怠,此刻的温婉正是他最需要的休憩。
    昊枫凝视羽柔在竹箫上的纤纤玉手和润泽朱唇,喉咙隐隐地发涩。
    羽柔掠见昊枫的凝视,心中微震,娇羞地垂首。昊枫没叫停,羽柔吹奏一曲又一曲,直到夕阳落下,夜幕低垂。
    “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昊枫道。
    小翠忙去张罗。羽柔怯声道:“奴家今日没准备好佳肴,只是些清淡的家常便饭,望公子见谅。”
    “没关系,我也是来这休息一下,喘口气,吃什么都不要紧。你过来坐。”
    羽柔微微一怔,咬了咬唇,慢步走向榻边,在昊枫身旁坐下。
    昊枫看着她的窘迫,微笑道:“你很怕我吗?”
    羽柔一愕,忙道:“奴家不是怕公子,奴家只是不敢与公子同案共食。”
    “我一个人吃太没趣了。你当是陪陪我!”
    羽柔垂首轻声应道:“公子不嫌弃,奴家自当应从。”
    昊枫看她实在不安,忙岔开话题:“你会刺绣?我看你绣得不错。”
    “是家母教我的手工,我想绣一些绣品,卖些钱财给家里。”
    “你很孝顺,你母亲有你这女儿真是有福气。我家中的妹子也绣得一手好图,日后你俩若有机会见面倒是可以一起研究。”
    “公子的妹妹想必是才情横溢,奴家才艺疏浅,不敢献丑。”
    昊枫哈哈一笑:“我那妹子只是会刺绣,其余才艺也不肯用心去学,我爹娘都奈何不了她。”
    羽柔微怔:“公子的妹妹必然是极讨人喜欢,公子父母才会由她随心而行。”
    “她可真是个天下第一的胡闹精,一天到晚想往外跑。有一次我没依她的话去帮她偷跑出去骑马,你知道她怎么对我吗?”
    羽柔摇摇头。
    “她在我睡着后用笔墨把我画了张大花脸。还威胁我那些仆人不可以告诉我。那妹子还一大早就拉我起来说我爹要找我,把我带到正堂。那时我爹正在见客人,所有人看见我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那妹子就哈哈大笑跑走了。”
    羽柔忍不住娇笑而起:“公子的妹妹可真是胡闹得可爱。公子想必很疼爱她,她才敢如此待你。”
    “你与你弟妹感情想来也很好吧!”
    羽柔悠悠道:“我弟弟才十岁,两个妹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母亲怕养不起,想把大妹送去大户人家做丫头,我只想能多挣些钱财,妹子可以不用去做丫头。”
    昊枫听得心有凄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羽柔看他脸色黯淡,忙道:“我家中的琐事闷着公子了,公子请用膳。”
    “你先父是做什么的?”
    “先父是位大夫,可来看病的人很多都付不起药钱,先父时有赠医施药,因而家中生活一向捉襟见肘。可惜我是女儿家,继承不了先父的衣钵。”
    “令尊治世为怀,此等善心,你家必有善报。”
    羽柔感激地看着昊枫:“多谢公子。奴家只求家中母亲有安稳的日子,弟妹们快快长大。要奴家做什么奴家都情愿。”
    羽柔星眸流盼,如一道星光直击昊枫心底。他耐不住伸手抚摸她杏面桃腮,只觉她的肌肤滑腻似酥,心中的欲念被燃得更旺。
    虽然在她卖身入芙蓉轩时,已知要过迎送生涯。轩主玉娘与其它在轩里的姐姐们亲身教过她如何侍候男人。此刻被一个陌生男子触碰,羽柔的心依然无法自禁地颤抖。
    玉娘曾和她说过:“羽柔,你的姿色不俗,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来进来芙蓉轩,就别自怨自艾。来芙蓉轩的客人,都是求个舒心如意。若服侍得好,哪家老爷看中了你,要你回去做个小妾也是你的福气。没有姑娘可以,也没有姑娘愿意在芙蓉轩一直待下去。早日寻个把你要回去的男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羽柔被选来为张公子吹箫时,已知张公子必定是她第一个男人。没想到张公子竟是个如此俊逸潇洒的年轻公子,已暗自倾心。
    “公子,喜欢奴家吗?”羽柔垂首,颤颤地低喃。
    昊枫心头酥颤,再也忍不住一手把她拥入怀中:“喜欢!”低头吻在她润透的樱唇上。
    一夜缠绵,醉卧温柔,昊枫在清晨时分才匆匆赶回军营。在军训时,回想起昨夜与羽柔牵魂的温存,全身散发出容光焕发之态。李勇校尉禁不住询问他为何如此神采飞扬。
    深夜时分,一个黑影闪入昊枫帐篷,扔下一小竹筒后飞身离去。昊枫打开竹筒,拿出丝帛:
    “大哥:
    三日后,一批军饷会抵达北地郡。行至马岭附近,马盗会突击护饷军队,夺军饷后分东西两边逃离。马盗会留下车马印暗示军饷被带往西边。大哥可让林军侯带大军向西追去,大哥带小队向东。前行约五十里会遇上马盗,大哥只需箭射马盗王,马盗便会落荒而逃。大哥便可夺回军饷,立下大功。阅毕立烧之!
    二弟”
    昊枫赫然大震,萧逸之竟然连马盗都可操控,他的势力到底有多广多深?难怪他可明言助他立下大功。
    如萧逸之所安排,昊枫轻松夺回军饷,李勇欣悦不己,让昊枫属下将士休沐两日作为奖赏。昊枫又去到村庄,看见羽柔典雅素静的温柔之态,情不自禁地把她拉入房中。
    晚上,夜幕圆月高挂,繁星满布,昊枫拥着羽柔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闪烁,不觉心中悲痛。这片星空仿若不明白尘世的一切战乱纷争,国破人亡,依旧那么璀璨地闪耀着。
    “公子想起伤心事了?”羽柔轻声问。
    昊枫重重地叹道:“国破家亡,归期难问。”
    “家父在世时,曾医治了不少逃难来的西域人。他们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念想着要重回故土,却苦无归期。家父说过,人若在,天下何愁无家。家若在,天下何愁无国!”
    昊枫讶异地看着羽柔,心头涌起千情万绪。
    “我教你一首曲子,这是我娘在生时最喜欢唱给我与妹妹听的童谣,叫月儿谣。”
    “圆圆的月儿挂天垂,闪闪的星儿相随。地上的人儿思量谁,望着月儿默默垂泪。
    啊~~~~~~~~~~云儿飘啊风儿飞,把牵念送入你心扉。
    地上的人儿在天涯,何处是思念的家?月儿照遍千山万川,点亮张张憔悴的脸。
    啊~~~~~~~~~~不怕天黑不怕雨雷,让月儿陪你入梦寐。
    飞越千山跨越万水,哦!月儿与你成双对!”
    “好美的曲子。”羽柔张口就把曲子悠扬地唱了出来。
    羽柔清和温婉的声音把这曲子唱了一遍又一遍,把昊枫心头涌动的怒恨、气恼、悲恸、伤怀轻柔地、和缓地抚平。
    “少庄主是怎么选上你的?”
    “当日,玉娘把我和另外三位姐姐带出来,分别为少庄主吹箫。然后,少庄主问我们:如果可以选择,我们愿做一位贵老爷的妾,还是一位贫苦农夫的妻。其他三位姐姐都选做妾,毕竟此生可衣食无忧。我就选做农夫的妻,男耕女织,虽是清贫,只要心是在一起的就不会苦。少庄主问: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就不怕?我回道:贫贱是由心决定的,我只要不觉得自己贫贱,也就不会悲哀了。”
    昊枫心头轻震。
    “遇上公子,已是奴家万幸。公子心中之事,奴家不懂。只想在公子不开心时,为公子吹一曲箫,唱一首曲,让公子稍稍忘却忧愁,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昊枫把羽柔紧搂入怀,在她的额头上轻下一吻:“你以后都要这样为我吹箫、唱曲。”

☆、第27章 龟兹驸马(1)

两年大婚之期逼近,龟兹王再也耐不下性子旁敲侧击,传召了马二爷劈头就问:“传言说你的少庄主要娶乌孙云雀公主为嫡妻,可是真有此事?”
    马二爷一脸无奈道:“少庄主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在西域,又有何人敢得罪乌孙?”
    龟兹王怒道:“是朕赐婚在先,萧逸之竟还敢答应乌孙?他当我龟兹公主是何人?”
    马二爷作揖道:“不瞒王上,少庄主其实也是左右为难,他也不忍委屈怀玉公主为妾,但婚是王上所赐,少庄主实不能推拒。”
    龟兹王心一动,探问道:“依马二爷的意思,若朕收回成命,萧逸之也不会坚持?”
    马二爷微笑道:“少庄主正是此意。”
    龟兹王冷冷一哼:“萧逸之果真是个精明绝顶。舍龟兹,取乌孙,鸣月庄在西域的势力恐怕会更上一层。”
    马二爷肃然道:“如今乌孙背靠匈奴,在西域横行霸道,甚至狂妄地向西域各国要求贡品。若那天乌孙打起龟兹的主意,不知王上可有对策?”
    龟兹王眉头微蹙,沉默不语。
    马二爷悠然道:“王上或许考虑把怀玉公主许配于汉国文帝,又或是匈奴老上单于。只是两人后宫嫔妃众多,而且位位都是身份尊贵。怀玉公主下嫁,也只是一名寻常妃子,恐怕会受不少委屈。更何况,这两大国,会不会因为怀玉公主而对龟兹有特别照看也未可知。”
    龟兹王冷眼凝视他。
    马二爷续道:“若非汉国和匈奴,在下倒有一人选可推荐。”
    “是何人?”
    “月氏王子昭武昊枫。月氏王子与少庄主志趣相投,结为兄弟。虽月氏被匈奴所破,但假以时日,王子重整兵力后,必会复国。鸣月庄会全力支持月氏军队的粮饷。月氏复国后,与陛下连手,那时,乌孙又岂能再横行西域?”
    龟兹王眉头深锁:“月氏未破时我曾听说月氏王子一表人才,聪慧过人,才技非凡。匈奴大败月氏时没有把他擒获了?”
    马二爷道:“月氏王子不仅能在匈奴攻入昭武城时逃出王庭,更能在右谷蠡王带领五千兵马追杀时,全身而退。可见王子不仅英勇机智过人,更有上天庇佑。王子隐姓埋名,进了汉军军营,短短一年屡次建功,得汉文帝钦点晋为军侯。王子亲身在汉*营历练,与汉国武将关系深厚。有不少武将敬佩王子的文才武略,会追随王子一同复国。”
    龟兹王面容稍展:“看来,月氏是气数未尽。”
    “有如此智勇双全的王子,月氏复国,指日可待。若怀玉公主嫁与王子,相信不久就会成为月氏的王后。此等尊荣,绝非大汉和匈奴能给。”
    龟兹王沉思片刻:“月氏王子如今身在何处?”
    马二爷微笑道:“王子与少庄主已前来西域,过几日便可抵达龟兹,拜见王上。”
    *****
    夜里,昊枫看着刚淋浴完正在梳头的羽柔,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淡雅的娴美,不觉心头迷醉。羽柔撞上他痴迷的眼神,脸泛红晕:“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昊枫走过去,把她搂在怀中:“我就是觉得你真美。美得让我失魂落魄。”
    羽柔羞涩地垂首:“夫君累吗?妾身为你按摩?。”
    “不累。来,我们说会话。”昊枫把羽柔拉到榻旁坐下“你知道我们为何与二弟一起来龟兹国吗?”
    羽柔摇摇头。
    “我其实并不姓张。我的全名为昭武昊枫。我并不是汉人,而是月氏人。”
    轻微的惊讶后,羽柔柔声道:“夫君是哪里人对妾身而言都一样。夫君去哪,妾身就去哪。”
    昊枫道:“昭武是月氏王族之姓,我其实是月氏王子。”
    羽柔惊骇地看着昊枫,她早知他气度不凡并非寻常人,没想到竟是位王子。
    “两年前,月氏被匈奴所破,我逃难到汉国,隐瞒身份进了汉军营。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也想让自己在军营里历练,等候时机复国。”
    羽柔怯然问:“夫君此次去龟兹国与复国相关?”
    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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