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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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月影-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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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发同心,至死不渝。”萧逸之痴痴地轻念。
    月桐抬起头,吻向萧逸之。泪水滑过彼此的唇,甜苦交缠,难舍难分。

☆、第82章 嫁

五日后,小茹为月桐穿上嫁衣,细心地为月桐装扮。
    “小姐,你今日真美。少爷看见,一定喜欢极了。”小茹说完,脸色不禁凄然。
    月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展开笑靥,轻声呢喃:“今日起,你就是月娘子。”
    喧闹的迎亲队敲锣打鼓地从鸣月庄出发,萧逸之身穿大红袍,骑在马上,飒飒的风姿中,透出淡淡的惆怅。
    萧念之与萧慕之目送迎亲队的离去。萧慕之剑眉紧蹙:“四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萧念之怅然深叹:“这是他等了三年的大婚之日,就算不能真的把月桐娶回来,他已把她当成了明媒正娶的妻。”
    隆重的迎亲队沸腾了长安大街。不知底蕴的人忙在打听是这位俊逸非凡的贵公子娶的是哪家千金;知根知底的人无不摇头轻叹。迎亲队把刘莫寒与军臣震唤而出。军臣冷眼旁观喜庆的迎亲队,骑马向太傅府奔去。
    听到隐隐的锣鼓声,月桐从房中走出,蹭蹭几下就爬上了屋顶。看见月桐爬上了屋顶,十几名卫兵急忙跟上。月桐站在屋顶上,大红的嫁衣在秋风中飘扬,如翻飞的火焰,笼罩着这仙下凡的仙子,绝美得让人无法逼视,灼热得刺痛人的眼眸。
    萧逸之远远地看见屋顶上那个火红的身姿。渐行渐近,两人的目光在一片喧嚣中交汇。他在街上,她在屋顶,近在眼前,却相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萧逸之心头又酸又痛,她如水中月、镜中花,纵然他倾尽全力,也无法握在手中。
    萧逸之跳下马,拿出大红缎绾同心结,向月桐掷去。月桐接过同心结,牢牢紧握。一条长长的大红同心结由上而下把两人连在一起。
    街上的人群哗声四起。军臣与刘莫寒骑马而至,看到眼前的一幕,无言惊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萧逸之与月桐深情对望,彼此屈身遥拜。
    “礼成!”
    “月娘子,今生今世你是我萧逸之唯一的妻。纵然天荒地老,此心不绝。”
    “逸郎,此生此世你是我昭武月桐唯一的夫君,纵然海枯石烂,此情不弃。”
    军臣脸色深寒,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向两人间的同心结掷去。同心结被匕首割断,萧逸之与月桐彼此的凝视也被震断。
    军臣冷冷地吆喝道:“昭武月桐,你只会是单于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是。”
    月桐狠狠地盯住他,双眼尽是绝然的怒与恨。
    刘莫寒向月桐身旁的卫兵叫道:“带邀月公主下去。公主爬那么高,不小心摔伤了,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可以赔。”
    刘莫寒望向双眸似火的萧逸之:“少庄主,请回吧!庄主此举是当众挑衅圣意。陛下震怒,受苦的可是太傅大人。”
    萧逸之冷冷地跨上马,柔情地看向驻立在屋顶不肯离去的月桐:“月儿,回去吧!相信我!”
    月桐泪光闪闪地点头:“逸郎,我相信你!”
    军臣眉心紧蹙,嘴角却扬起了森森冷意。
    ……
    萧逸之与昊枫离开了长安,在月桐出发前去匈奴的前一日,萧逸之风尘仆仆地回到长安。一脸胡渣,沧桑憔悴。回到鸣月庄后,梳洗完毕后,萧若游步入他的房间:“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萧逸之点点头。
    萧若游道:“军臣料到你会抢亲,必然有所提防。匈奴兵一向狡猾善战,你要多加小心。金缕软甲一定要穿在身上。我已经叫人暗中把一套软甲拿给了月儿。”
    “孩儿一定会带月儿平安归来。”
    萧若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说服慕儿留在庄中?”
    “三哥做事绝不比我差,他会把鸣月庄照看好的。”
    萧若游悠悠道:“你没为自己留下条后路?”
    萧逸之凝视萧若游,目光坚如磐石:“爹,请原谅孩儿的任性。”
    萧若游微微一叹:“今晚,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顿晚宴。”说完转身离去。
    晚宴中,宋叔特地在萧逸之身旁留了个空位,摆上碗筷,倒上一杯葡萄酿。萧逸之举杯,向各人逐一敬酒。
    “在我与月儿回来前,庄院中的事就拜托两位哥哥了。”
    秦叔从门外走入,手捧着由红布包起的东西,各众人行礼后,把红布放在案几上打开。
    “我求了杜统领好久他才肯放我出来。这是小姐为二公子和三公子绣的同心枕套。小姐说,愿哥哥嫂嫂永结同心,白头到老。”说完忍不住擦拭眼睛。
    众人脸色又黯又悲。芷嫣与剑书忍不住呜咽而起。
    “月儿这段日子如何?”萧逸之悠悠地问。
    “小姐吃得好,睡得多。白天就在院子中练刀,射箭。后来觉得一个人练没意思,就叫杜统领找人和她对打。杜统领起初哪里肯,但小姐说匈奴人凶狠,不把功夫练好,去到那会被人欺负,辱没了大汉名声。杜统领就真的找来卫兵用木刀与小姐对打。小姐打起来可真是一点也不敷衍。杜统领见小姐是真心在练武,也用心指点了小姐几招。”
    萧逸之欣许地点点头。
    “小姐给少庄主带来句话:生之所愿,两心相依;心之所念,白首不离。”
    萧逸之双眼猛地涌起压抑不了的酸楚,他站起向众人告辞后,回房中拿起玉箫,骑马而去。
    萧逸之骑至太傅府外,跳下马。在昏暗的长安大街上,半圆的月光把他的俊脸映得忽隐忽现。
    他举起玉箫,吹奏而起。悠扬缥缈的箫音回荡在街上,如风似雾般飘入了太傅府。缠绵的吟哦,无尽的相思,在柔肠百转千回,万感丛生。
    不一会儿,清幽的琴音伴随婉转的歌声从府内飘扬而出。
    “风萧萧兮云深深,念伊人兮箫音起。
    长相知兮长相忆,长相思兮无穷极。
    交同心兮喜若狂,莫奈何兮身远离。
    求结发兮念夙愿,共于飞兮两相依。
    来怱怱兮离凄凄,莫伤怀兮策马勤。
    月悄悄兮人依依,盼重逢兮花烛期。”
    “盼重逢兮花烛期,盼重逢兮花烛期……”歌声反复吟哦,是感伤的期许,是痛心的执着。
    刘莫寒站在昏暗的街角,听着两人的琴箫合鸣。他低声呢喃:“盼重逢兮花烛期,等得到吗?”
    他仰望天上半圆月,唇角微微扬起:“月,总会圆的!”
    ………
    月桐身穿上淡黄色的细锦裙,内衬束身裤。发髻向后挽起,用一条红绳绑起,除此之外,发上无任何装饰。柳眉淡描,双腮微微扫上脂粉。素淡婉雅中透出世所难寻的水灵剔透。刘莫寒与左谷蠡王军玄在正堂中,看见月桐没有一点出嫁样子的打扮,面有诧异。
    军玄蹙眉道:“邀月公主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
    月桐淡淡道:“陛下答应我可以自己骑马,穿自己做的衣裳离开长安城。这衣裳就是我的和亲服。”
    军玄眉头紧锁:“你们汉人不是穿大红衣裙出嫁吗?哪有穿这黄不黄,白不白的衣裙。靖侯爷,这与礼不合。”
    月桐嘲讽一笑:“没想到左谷蠡王还懂礼?强夺人…妻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礼?”
    军玄脸色一变,刘莫寒忙道:“邀月公主虽是以大汉公主身份出嫁,却也是大月氏公主。大月氏出嫁的衣着自然与大汉有所不同,王爷无需介怀。以邀月公主的仙姿美貌,无论穿什么衣裙都是人间绝色。”
    军玄扫视月桐,认同地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猥…亵的笑意。
    月桐走到石奋与石夫人面前,跪下向两人磕头:“外公外婆,月儿要走了。你们要多多保重,无论月儿在哪,一定会惦念你们。”
    石夫人早已泣不成声。石奋轻抚月桐的发丝,老泪纵横:“一切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月桐紧攥拳头,强忍下泪水,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太傅府。她跨上疾风,小茹也跨上另一匹马。月桐看了小茹一眼:“你当真是要跟着我?”
    小茹坚定地点头:“只要小姐不赶我走,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小茹坚定地摇头:“不怕!”
    月桐感叹:“好!去哪都有你陪着,就不寂寞了。”
    月桐一身淡黄骑在雪白的疾风上,在火红的送亲队中,好似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子。
    长安大街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众人看见要去和亲的邀月公主竟然美若天仙,无不摇头叹息。月桐慢骑而行,目光远远地向鸣月庄方向飞去。
    “邀月公主,请多多珍重。”人群中响起了叫唤声此起彼落。
    不远处就是鸣月庄。一抹银白的身影驻立在屋顶上,孤清却坚韧。渐行渐近,两人的目光穿越人群,穿越喧嚣,紧紧地凝结在一起。任海倾山倒,天崩地裂,也打不破此刻的交集。月桐唇边泛起莞尔笑意,萧逸之回以柔情的笑眸,无言的承诺满溢在两人的眼中。
    月桐突然跳下马,面向站在鸣月庄大门外的萧若游等人跪下,缓缓地却重重地三叩首。
    “爹爹,月儿要走了。”
    萧若游眼泛泪光,艰涩地道:“保重。”
    月桐站起,看向并排站着的萧念之,萧慕之,芷嫣和剑书,微微地点头示意。
    “保重!”萧念之肃然道。
    月桐跨上马,回眸向屋顶深望一眼,毅然地策马前行。
    城门打开,前方的路缓缓地展现眼前。泥黄道在秋风中扬起了尘土,模糊了远方。

☆、第83章 决战

向北走了半日,已是黄昏,和亲队要就地扎营。
    月桐接过小茹送来的热水,怔怔地看向西沉的余晖,心中默念:三日后,北岭。
    护送和亲队的越骑校尉李勇拿着酒杯向月桐走去:“公主殿下金安,末将李勇。”
    月桐微笑道:“李校尉,哥哥常提起在校尉的轻骑军营服役时,校尉对他提点甚殷,让他得益匪浅。”
    “公主见笑了。元陵王在营中纵然隐姓埋名,却是出类拔萃,元陵王的事迹在营中传扬已久。元陵王离营时曾与我详谈他复国之志。如今大月氏国已复,公主却要……”话至此,李勇脸色微黯,怅然一叹“末将想借此薄酒,敬公主一杯。”
    月桐接过酒杯,一口喝下杯中酒。李勇赞许一笑,也一口喝下。
    一位将士在其他士兵的推搡中,拿着酒杯向月桐怯怯走来。他对上月桐的目光,霎时羞红了脸,垂首低声道:“在下是张军候,不是,元陵王以前的部下,斗胆想,想敬公主一杯。”
    月桐哈哈笑道:“哥哥以前的部下都这么扭扭捏捏的?回头我见到他可要取笑他了。”
    那将士霍然抬首,一脸肃然:“军候的部下都是最骁勇善战的勇士。”
    月桐接过酒杯,笑道:“这才象话。”她向在不远处你推我,我推你的士兵,吆叫:“你们是不是也想敬酒,你们一个个来,我不被灌醉才怪。想敬酒的都一起来,我们一起共饮一杯。”
    手中有酒的士兵愣愣地看了看月桐,又相互看了看,一踱脚都冲上前来,二十多人围在月桐身边,齐唰唰地向月桐举杯。
    月桐爽然笑起,一口干了杯中酒,再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吆喝道:“砸他个稀巴烂。”
    众人愣愕半晌,也举手砸下酒杯。“哐啷”的破碎声回荡在营地中。
    月桐朗声高唱而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将士们的情绪高涨入云,嘹亮地唱起,澎湃的歌声响彻云霄。
    军臣远远地看向与将士们痛饮高唱的月桐,脸上涌起浓浓的笑意。军玄面露诧异之色:“难怪单于非要她不可,这公主真不是一般的汉国公主。”
    又前行一日,傍晚时分,和亲队在一个湖旁扎营。此时已过中秋,入夜后凉意渐浓。月桐在庐帐中辗转反侧睡不着,拢上披风向帐外走去。守夜的士兵一直跟随在月桐身后。月桐走到湖边,把披风脱下,哗啦地跳下湖去,吓得几名士兵大呼:“公主。”
    月桐浮出水面:“我游一下泳,你们别大惊小怪。”转身,像一条鱼般游去,时浮,时沉,时急,时缓,如灵动的水中仙子。
    军臣悄然而至,坐在湖边,在皎洁的月色中,注视着月桐矫捷的身姿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银色水波。水波荡漾,粼粼闪闪,把一切都映照得如梦似幻。
    刘莫寒缓步走来,看见军臣眼中闪动的惊喜之色,悠悠道:“看来这公主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军臣暖暖一笑,眼波随着月桐在水中身姿起起伏伏。
    月桐游了许久,终于觉得累了。游回湖边,冷漠地看了两人一眼,拢上披风就要往庐帐走去。
    军臣凝视她,深深地道:“回去后,我会在王庭挖一个湖,让你尽情地游。你一定会喜欢上草原,心甘情愿地留在草原的。”
    月桐嘲讽冷哼:“我喜欢月氏的山林,敦煌的黄沙,天山的积雪,东海的风光,太子给得起吗?”
    军臣眼眸微怔,旋即回复坚定:“只要是你喜欢的,我自会有办法。”
    月桐冷笑一声:“不知太子对多少女子说过这样的话?”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军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的一步步仿佛不是走远,而是踏进他的心里。
    ………
    翌日午时,和亲队行至北地郡与匈奴的边境。
    李勇向月桐作揖道:“公主,末将就只能送至此处。请公主一切珍重。”
    月桐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李校尉请珍重。大汉边境的平安就请李校尉多多担待。”
    李勇感叹道:“过了此城门便是匈奴领地。有些事,既来之,则安之。把心紧锁,人便受困;把心放宽,便是广阔天地。”
    月桐心头微颤,感佩地看向李勇:“李校尉的话,月桐记下了。”
    ………
    夜深了,月桐无法入睡,走出庐帐,坐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仰望半圆月。
    “睡不着?”
    “我听到待女们说去匈奴和亲的公主没有一个能活得过十年,最短的不到一年就死在匈奴里。不知道我又能活几年?”
    刘莫寒在她身旁坐下,淡淡一笑:“你只是半个大汉公主,比起长安,匈奴的草原不是更适合你?军臣很喜欢你,他只是借老上单于之名指定你和亲。真正要娶你的不是老上,是军臣。”
    月桐冷冷地哼了声:“你们这些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如衣裳,懂得何谓真心真意?他有那么多妃子,为何还一定要我?他就不能允许天地间有一点点至死不渝的真情?”
    刘莫寒凝视她:“你爱不爱他,他终究会是你的男人。大汉,甚至大月氏与匈奴的关系都会因你而变。想想大汉与大月氏的子民,为了他们的和乐安宁,你难道不愿意给军臣一个机会?”
    月桐沉思片刻,霍然站起,冷嘲道:“我只是个小女子,只要小情小爱,世间大爱还是留给你们这些男人冠冕堂皇去吧!”说完,大步走回庐帐。
    刘莫寒怅然一怔,嘴角却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小茹借助月光把怀中一包药粉倒入水中,再把布帛放入浸泡。
    月桐不时撩起窗帘向外张望,不断在默念萧逸之交待的话:看见黄烟飘来,立即用布帛蒙脸,骑马往山林方向冲去。
    山林在就在前方不远处,只是她的庐帐被士兵重重包围,而且庐帐外有士兵看守,要冲上马已是不易,要冲出兵群更是难上加难。月桐正在焦虑地踌躇间,就看见营地间飘起了黄烟。月桐双眼猛然一亮,急忙叫小茹把布帛蒙上。
    不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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