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林大山望着远方,看着严阵以待的国军,他皱了皱眉,向旁边的政委肖响道:“老肖,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了,就是……”
“咋了?”
“老林你也知道,那炊事班的老王头是个小老抠,战士们去问他要东西的时候他愣是不答应,还骂起娘来。”
“这老小子,他娘的脑袋硬是不开窍,走,咱们去看看!”林大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甩着步子向炊事班走去,肖响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我说老王头儿,不就是一点蜡油嘛!这可是团长指定要的东西,你说你咋这么抠呢?”
“我抠?呵呵,小子,要不是我扣扣索索这多多年你姥姥的早饿死了,你瞧这天儿,还下着雨,我做饭引火全指望这点蜡油了,给了你你是准备饿肚子是吧!”
炊事班里,果然像肖响说的那样,骂声四起,骂的最凶的就是肖响所说的老王头,矮个子、大脑袋、满脸是被土灶烟火熏制的黢黑,那裂开的乌黑圈儿大嘴一直嘀咕个不停。
“你们这群猴小子,又不做饭,要蜡油干啥?再说这蜡油啥时候也成抢手货了?还跑到我这里抢起来了,奶奶的……”
“老王,你这老小子他娘的又在骂娘了是吧?”
远远地,一道粗狂的声音传了过来,老王头儿猛地挺直了身体,粗布制的布鞋“啪”的一声响,随着敬了个礼,“团长,您咋来了?”
“我咋来了?呵”林大山绕着老王头转了一圈,然后做出一副你是老大哥的样子道:“那还不是你老王面子太大,我这个团长他娘的不出面不行啊!”
“嘿嘿,那哪儿能啊?”老王头笑的那叫一个贼精,“团长您有啥吩咐派个同志告诉俺一声就好了,哪儿能劳您大驾啊!”
“好了,少他娘的给老子打哈哈,赶紧的,把你这炊事班的蜡油,对,不止是蜡油,把吃的油,炼化的猪油,还有煤油啥的,反正只要能引火的东西都给老子弄来。”
“团长,您……这是准备放火烧山呢还是……”
“好了!”看着这黑矮子林大山懒的再啰嗦,甩下一句“老子有大用”,然后就带着一群战士们匆忙而去。
“有用,有啥用?”老王头很不理解,但是团长亲自下了命令,也不敢耽误,只是心里疼的滴血,这可是咱做饭用的油啊!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全团物资中的蜡油、食用油、煤油等燃料被全部运到了红军前线。
林大山叫来了一班人马,正在下达命令,“二班长,带着你们班的人马,将这些散落的稻草堆成堆,然后将这些燃油都给我倒在这些麦秆稻草堆上,记住,不要靠的太近,这国军的枪射程可不近,别栽了跟头。”
“是!”二班长应声而退。
安顺场防守工事后方,韩槐阶懵住了,拿着望远镜的他看到十来个共匪正在收集他命人烧街用的稻草,这些共匪很狡猾,尽量在己方射程之外,就是偶尔进入射程,也很快就会离开。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还准备放火不成?”韩槐阶实在是整不明白,下意识向着身旁的一名士兵问道。
“营长,这不可能吧!天上还下着小雨呢!”士兵想了想,抹了一把脸上聚集起来的雨水回答道。
“也是!”士兵的回答韩槐阶很赞同,这大雨天的,能烧得着?除了冒烟子还能……
“冒烟!”韩槐阶愣住了,猛地抬头,迎面而来的清风本应该是清新舒爽,这一刻却夹杂和淡淡的烟尘。
然后他便见到那被共匪堆积起来的十几堆由秸秆和稻草组成的草垛被点燃了,熊熊大火自然没有出现,但是在各种燃油的作用下,这草垛还是冲出了大股的浓烟。
而这些浓烟随着源头的喷发,愈演愈烈,甚至没用多久便遮蔽了安顺场周围的上空。
此刻的风是北风,吹向安顺场,不大,但是带走浓烟的力量还是有的,所以结果可想而知,那晃晃间升起来的浓烟很快便将安顺场的入口包裹起来。
“咳咳咳……”
成片的咳嗽声响成一片,韩槐阶此刻都快疯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共匪居然能用这种方法来掩护进攻。
敌军的冲杀声很快响起,韩槐阶顾不得咳嗽,大声吼了起来,“快,咳咳……快,咳,顶住,全部给我开火,顶住!”
瞬间,枪声四起,一个个国军被呛得流着泪水,举着手中的枪有一发没一发的打着。
但是这浓烈的烟雾弥漫下,怕是比后世的最强雾霾还严重几分,能见度低的吓人,别说是瞄准了,就是红军的影子他们也看不太清。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枪声,充斥在一起,让这个本应该是残酷的战场生生地生出几分滑稽,在浓烟的掩护下,三团的战士们迅速的逼近了安顺场的入口。
“我滴个乖乖,这油原来是这样用的,真他娘的神了。”炊事兵是很少上战场的,老王头坐在战场后方的一块大青石上,看着这震撼的场景,嘴巴大的能塞进一个鸡蛋,不断地吞咽着吐沫。
纵然是敌人,老王头也不由得为这些在浓烟下挣扎的国军们悲哀!我说国军的兄弟们,你们这真是遭了老罪了……
“营长,根本就……咳咳,看不见敌人,咋办啊?”安顺场内有国军士兵大声的叫了起来,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滋生,感觉到随时可以要他命的红军们正在一步步逼近。
韩槐阶此刻被呛得也是心烦意乱,但他知道此刻是决不能后退的,安顺场防守,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片平坦空荡的地带了,若是丢失,安顺场怕是也就守不住了。
但军心还要稳住,韩槐阶喊了起来,“兄弟们,坚持住,这浓烟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咱们后方的部队也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肯定守得住。”
韩槐阶喊完,望了望身后,忐忑中祈祷一连长可以应付后方的混乱,及时来援助。
而他的话语一出,这些国军们果然镇定了一些,弹幕被不断地打出,即使是看不见目标,也对林大山部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
小校场,此刻混乱成一片,枪声交响中不断有生命在倒下,各方已经是打红了眼,只要不是自己方的人,举枪就打。
恶霸赖执忠、劣绅刘坤、地头蛇周皮,此刻也因为这次擦枪走火事件在自己的阵营里坐镇。
此刻的他们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场火拼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对面不断有要人命的子弹飞射而来,将己方的兄弟杀死,本来就没什么好性子的他们自然也没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发疯。
“赖执忠,我草你姥姥!”看着自己的表弟倒在了自己的身旁,刘坤是目眦尽裂,他从来没有想过,才跟了自己没有多久的表弟居然会死在所谓的自己人手中。
这梁子,可是结大了。
闻声的赖执忠本来有心解释,但刘坤的辱骂瞬间让他失去了理性,同样不甘示弱的躲在障碍物下回道:“刘瞎子,你他妈的活该!跟老子斗,你是那个儿吗?”
“打,给我狠狠地打!”才经历了丧亲之痛的刘坤顿时大怒,枪火更加密集起来,疯乱之中的扫射下却一连将许多周皮的手下射倒。
这下好了,周皮也急了眼,三方的火拼再次升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未完待续)
第38章强渡大渡河(黑枪)
前方战事紧急,国军一连长丝毫不敢耽搁,带着一百多号士兵向着安顺场内的小校场疾跑而去。
但是,当他到达小校场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看着地上成片倒下的穿着国军军服的战士,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失态,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枪声还在作响,好在辎重炮火都被韩槐阶调到了作战前方,三方纵然是杀红了眼,也没有显现出惨烈的事态。
“赖执忠,周皮,刘坤,你们在干什么?都疯了吗?怎么自己打起来了。”一连长再也不敢耽搁,这每一秒都是有人在消亡啊!大声的喊了起来。
子弹的飞梭声中,一连长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但还是传到了三方人马的耳中,很快,本来还热火朝天的大阵仗慢慢的停歇,偶尔还有几声枪响,却又很开归于平静。
此刻已经有些懵圈的赖执忠、周皮、刘坤三人这才稍稍缓过些神来,各自心里其实也着实是擦了一把汗。
这样的局面,他们也不想发生,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啊!
“一连长,你来做什么?”赖执忠率先发问,但是丝毫不露头的表现表明他此刻心态的紧张,对于这一连长,他可不太信任,子弹无情,惜命的他可不会犯傻。
而赖执忠的提问也正是周皮、刘坤心中所惑,同样是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一连长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爽,这些一直被他所瞧不起的土老帽们,不应该在自己过来后就立刻俯首听命,跟随自己一起去帮助驻守安顺场入口吗?居然会有这样的发问!
但一连长还是很快将心态调整了过来,韩槐阶派他前来,而不是其他人,那也是有原因的,对于形势的判断和人际的沟通方面他还是很有前途的。
当即,一连长尽量放平心态,抓住重点回应道:“赖大哥,周大哥,刘大哥你们都上当了,是有共匪打进了你们的内部,故意引导你们之间的矛盾,导致了这场误会的啊!”
“什么!怎么可能,你可不要哄骗老子!”
“就是,我的手下中怎么可能会有共匪!”
“对,一连长,你可不要瞎说!”
赖执忠三人愕然,并不是很相信。
这群猪脑袋,一连长心中暗骂,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事儿是韩营长亲口说的,我军的哨兵被杀了,更有许多的士兵被暗中杀死夺走了衣服,定是以假乱真混入了你们内部。
你们可不要上当啊!”
这国军一连长倒是不凡,一针见血,赖执忠三人果然开始相信了,再想想事情的始末,他们也越发的觉得蹊跷。
在之前,他们可是三令五申的和手下的兄弟们说过的,纵然是三人不和,也不可乱来,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没准真是共匪混了进来。
但对于一个袍哥老大来说,能记住手下每一个小弟的可不多,至少赖执忠三人就不在此列。
所以,纵然是知道自己的队伍里混进了奸细,他们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下意识的,三人向一连长求助了起来。
“一连长,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国军一连长见三人相信了自己的话,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三位大哥,这样吧!你们让手下的人将枪支都扔出来,然后站出来,我知道三位大哥认不全手下的人。
但我相信大哥们手下的弟兄之间总是相互认识的,定然可以将共匪奸细查出来。”
“这……”三人迟疑了,战火的年代,子弹无情,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了,纵然知道一连长这方法可行,三人也不太愿意。
没了枪,自己的生命安全就没法儿保证了!
半响,见三人没有动静,估计前方的战事已经吃紧,一连长有些着急了,“我说你们还犹豫啥啊?营长在前方怕是已经和敌人干起来了,要是你们再不团结一致,等共匪打进来咱们就全完了。”
“这……行,但是,扔掉枪支就不用了,这混入的奸细想来也不多,我们防备一些就行吧!”被一连长的话语打动,赖执忠三人犹豫了片刻,做出了回应。
“你们……好吧!”
顾及到前方的战事,一连长最终一咬牙答应了下来,扭过头来,他又对手下的士兵迅速吩咐道:“都给我将保险栓拉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只要对面有人做出异常反应,立刻枪毙!”
闻言,国军一连长手下的士兵们顿时心中凛然,一个个打起精神,将手中的枪支平举了起来,枪栓刷刷的全部拉上。
“啊,连长你这是做什么?”当赖执忠、周皮、刘坤三人站起身的时候猛地看到对面成排的枪口,肝胆俱裂,差点没吓得立马再蹲下去。
好在一连长很快解释,“这是迫不得已啊三位大哥,有共匪奸细,我们不得不防啊!”
如此,想到这一连长不会说假,又看到一连长等人并没有任何射击的征兆,赖执忠三人这才壮着胆子带着手下的小弟向隐藏物外走了出来。
“一连长,我……”
砰,一声枪响,在这安静的一刻显得极为突兀,然后赖执忠便在周围一群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缓缓软倒了下去。
赖执忠瞪大了双眼,用尽了力气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对面的一连长,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不是说奸细在我们手下里面嘛!怎么会,从你们那里射出。
“不,别开枪……”
“连长小心”一个国军士兵飞快的将国军一连长扑倒,躲开了一连串的子弹,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语。
情况,也完全的超脱了他的控制。
就在枪响赖执忠倒下的那一刻,赖执忠部的人马哪里还能镇定的住,老大都被干死了,还不狠狠地开火,为老大报仇?
而在一连长的交代下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国军士兵们在看到对面人开枪的那一刻,自然没能控制住手中的枪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了火,直接将对面的跑哥们扫倒了一片。
周皮和刘坤两人早已经是吓破了胆,那一直横行霸道的赖执忠居然死了,还是国军后方下的手,兔死狐悲,两人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原先躲避子弹的小山包后方。
急了眼的声音咆哮而出,“我草你个姥姥,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招呼他们。”
顿时,枪声再起,没来的及躲开的国军士兵很快便倒下一片,心急如焚的一连长真是没了招连连招呼自己的士兵躲避起来,最终则一直没有停下,“大家被激动,别开枪,是误会啊!误会!”
但他此刻的声音显得是如此的孤弱,丝毫没有人理会,甚至那倾泻的子弹猛然间向着他汇聚了过来。
“你们……”一连长狼狈躲闪,枪声擦肩而过,冷汗流湿了后背,如此局势,他已经绝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前方战事中的韩槐阶了。
“营长,你可要顶住啊!我是……尽力了”
……
“三连长,三连长。”
“营长,我在这儿呢!”三连长闻声,连忙跑了过来,浓烟此刻已经稀疏了些,但是出于浓烟下的他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头上是杂乱的烟雾杂质,黑的白的交缠在一起,好不滑稽。
“他妈的,一连长是死了还是咋地?咋还不来?”韩槐阶骂骂咧咧的,但是后方的通道上还是半个影子都没出现。
将士们底气不足而畏战的声音再次传出,“营长,援兵咋还不来?看不见目标,快顶不住了!”
“顶住,死也要给我顶住!”韩槐阶大吼,眼见着浓雾渐渐消散,对战士们鼓气道:“兄弟们别放弃,这烟雾马上就没了,后方的支援也快要到了,我们一定可以将这伙共匪打退的。”
“杀!”
大风吹起,浓雾散去,再次还原此地清晰的面目。
国军还没来得及惊喜,便看到一个个红军悍然了冲了过来,噩梦,还是发生了:在林大山部疯狂的冲击宣泄下,国军部队构成的防御没用多久就被摧枯拉朽般击破。
“营长,咱快撤吧!顶不住了,共匪早已经过了射击段,我们现在兵力不足,挡不住的。”有国军士兵向失魂似的韩槐阶喊了起来。
韩槐阶晃了晃脑袋,看着大势已去,颓然的卧倒在地上,看着红军后续部队也纷纷冲杀了过来,一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喟叹道:“撤?你瞧,还撤的了吗?”
……
第39章强渡大渡河(安顺场克)
韩槐阶的话让剩下的国军士兵沉默了,眼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倒下,红军一步步逼近,他们已经绝望,哪怕是困兽之斗,他们也没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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