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战火- 第41部分

……

离二牛等人离开已经有一下午的时间，这是进入草地第五天的黑夜，时间大约停留在八点。

天色早已经黑定，好在今晚月色皎洁，倒是将这草地映衬的犹如白昼，带着污水的沼泽反射着月光，好似一块块毫不规则的明镜，镶嵌在这凹凸起伏的草地之上。

“呼呼呼……”、“咚咚咚……”

剧烈的喘气声和隐约的心跳声夹杂一片，一道带着心悸的声音随之响起，“奶奶的，真是倒霉，差点就栽在这里了！”

“还说呢！你就不能小心点？这月色这么好，沼泽都和明镜似的，傻子才会陷进去。”又一道声音反驳道。

“谁知道这一块儿会有个暗泽的！奶奶的……”带着心悸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道身影，慢慢出现在草地的月夜之下，二牛、小五、铁牛、石天（八石中的老四）。

原来奇兵队被二牛分成了四组，由二牛、二哥、石笑、石钟四个性子较为稳重的带领，分别行进，以提高成功率。

而二牛四人，就是第一组。

“咕噜……”一声很不应景的声音响起，铁牛尴尬的摸了摸肚皮，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肚子啊肚子，你就争气点好不好！别叫了。”

“行了行了！”二牛无语的看了铁牛一眼，见大家走了这么久，虽然平日里经常训练的缘故，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却也是都累得够呛，问道：“小天，咱还有多少口粮了？”

石天闻声将身上装着大家伙口粮的有些发黑的粗布摊开，露出一小撮青稞炒面，难为情道：“二牛哥，就这些了！”

“怎么，就，就这么点儿？”铁牛一脸吃惊，心里暗自悱恻，还不顾我塞牙份儿呢！

“师部口粮不多，这些已经是师长额外相助了，好了，大家先将这些炒面掺和点水，吃点吧！”

二牛说完，带头将青稞炒面稍稍的抓了一点放在左手心，然后右手将饮用水取出，小心的倒上一点在手心，又用右手指将手心的一小团炒面揉了揉，成了一坨面疙瘩后，送到嘴中，慢慢的咀嚼起来。

铁牛等人见二牛如此，一言不发，照着样子，皱着眉头将那一小撮青稞炒面分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石天小心翼翼的装到了怀里。

青稞炒面，为青稞麦碾碎又炒熟后制成，本来是干硬难以下咽，被水浸泡后，就会变得苦涩黏着，食之与食泥土无异。

但就是这么难吃的东西，四人还是慢慢的咀嚼，以增加“饱”的感觉。

小半刻时间，四人修整完毕，二牛率先站起，道：“我们还是赶路吧！时间紧急，现在月色又好，我们每抓紧一分，成功的希望就越大一分。”

“嗯！”小五用舌头将嘴角的面粉卷入口中，吧唧了几下嘴巴，建议道：“二牛哥，还是我走在最前面吧！我体重最轻，身子又灵活，要是不小心掉到了沼泽中，大家也可以轻易将我救出来。”

“这……好吧！小五，你小心一些！”二牛迟疑了片刻，没有再拒绝。

“嗯，大家放心吧！”

四人借着夜色，开始在这块危机遍布的沼泽草地上行进起来。

（未完待续）

第79章茫茫大草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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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凌晨四五点，天正是麻麻亮，二牛四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在草地上，满身风尘仆仆，倦意弥漫在发红的双眼，就连步子，也有些虚浮起来。

连夜行军，而且还要高度集中神经，时刻警惕泥潭暗泽，四人早已经没有了刚出发时的浑身是劲儿，两眼都有些冒金星。

凡是看见一处稍干的草簇，都恨不得立马躺在上面，然后狠狠的睡上一觉。

口粮，也已经告罄，就连饮用水，同样也是一滴不剩，要知道，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地上，处处都是污泥和脏水，除了进入草地时的饮用水，其它的都不可以饮用，否则，很容易感染得病。

“二牛哥，这里居然有些野草根！快来！”

走在最前面的小五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二牛三人闻之，精神一震，小跑着聚集到了小五的身旁。

果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野菜根，至于野菜，自然是早已经被经过的红军部队拔走了。

“俺滴娘啊，又是野菜根！”铁牛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再懒的动弹丝毫。

石天勉强一笑，道：“铁牛哥，你就知足吧！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咱们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开始，咱们多多少少还能挖到些野菜，后面野菜难找了，便只剩下一些野菜根了，按照这样下去，怕是接下来咱们连野菜根都没的吃了！”

“天呐！这是要活活饿死俺啊！俺想念奇兵队训练时候的大馒头了，呜呜……俺宁愿训练累死，也不愿意饿死，好歹也是个饱死鬼不是。”铁牛哀嚎起来，憨实的汉子开的玩笑让大家暂时的忘却了艰难，浅浅的笑了起来。

这困难时候，就是笑，也会耗损体力的。

“好了，铁牛，现在好歹是天亮了，咱们坚持坚持，没准能遇到一些同志，说不定就可以混一顿好的吃了。”

“真的？”铁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一亮，道：“那还等什么？走吧！教官还等着我们救呢！”

说完径自带起了路来，丝毫不见之前的疲惫之意。

“这家伙，一说到吃就有劲儿了！”二牛笑了笑，用手将挖起来的叶菜根上面的泥土搓干净，然后递给小五和石天，道：“草地的水不干净，就这样凑合凑合吃吧！”

石天接过草根，见二牛吃的“香甜”，忍不住咬了一口，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有吐出去。

“这什么菜根儿？这么难吃……这草地可真是要人命，简直比我家乡闹荒年的时候还可怕！”

“怎么？后悔加入红军了？告诉你，红军战士们将会遇到的艰难可远不止这些。”二牛没有理会石天的埋怨，任然是大口大口的咀嚼手中的草根，顺便笑着打趣道。

石天试了试，再次将草根吃进去几根，皱着眉头将其随便咀嚼几下，囫囵咽下，忽然发现这是一个好方法，回道：“哼，不就是野菜根儿嘛！算得了什么？我石天才不怕。”

“好，小天好样的！”

“对，天哥说的对，不管当红军有困难，我们都不会怕的！”小五虽然最小，但是意志的坚定是韩心都欣赏的，他猛地将手中的野菜根塞到嘴巴了，大力的咀嚼起来，仿佛丝毫感受不到难以下咽。

“铁牛哥，你要不要来点儿？”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当野菜根到了嘴中，小五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苦涩、干硬、土腥……真是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但豪言已经放下，总不能将草根再吐出来吧！所以，小五小小的腹黑了一下，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忘了铁牛哥。

却不料铁牛连头也不回，忽然大喊大叫道：“快，快来，前面好像有我们的同志！”

“嗯？真的！”

小五顾不得让铁牛吃草根了，欣喜地顺着铁牛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果不其然，三人都惊喜的发现，一队人马慢慢的出现在不远的地平线上，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五花八门的军服，绝对是红军不假，至于是哪一支队伍，就无法得知了。

但是，遇到红军队伍，一来意味着二牛等人暂时可以歇歇脚，兴许还可以弄点吃的，二来，没准儿这支队伍就有特效药呢！韩心不就有救了？

“同志们，同志们，同志们！”

兴奋不已的铁牛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将红五星军帽摘下，拿在手中挥舞着向来临的红军部队跑去，伴随着嘴中不断的高呼。

……

“有情况！”

“嗯？没事儿！看样子像是我们自己的同志。”这支红军部队里，两名中年红军汉子交谈起来，满脸菜色，脚步虚浮，唯独眼睛依旧是雪亮而锋利。

“去问一下，他们是哪支部队的！怎么会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其中一个中年红军示意道。

一个红军士兵应声而出，小跑到铁牛面前，问道：“同志你好，我们师长让我们问你，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会在这里？”

“哦……”

“我们是九师三团林大山团长的兵，我们连长病了，很重，医生说必须要特效西药才可以治好，但是师部的特效药已经用完了，所以我们想到后方大部队求一点特效药。”

二牛赶了过来，怕铁牛叙述不清，回应道。

“特效药？”中年红军牵着马匹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求证道。

“师长！”

二牛已经从之前对方士兵的话语中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恭敬的敬了个礼，然后回道：“是的师长，就是药效快的那种救命西药！”

“哦！那真是可惜了，我这里也没有这种药了！”

红军师长摇摇头，看了看二牛等人一脸的疲倦之色，和已经充血的眼球，疑惑道：“你们是连夜至此？据我所知，目前离我们最近的队伍也还有大半天的行程。”

“不瞒师长，是的！”

红军师长稍稍惊讶的又看了二牛等人几眼，看见小五手中还攥着的草根，看见铁牛裤腿上还残留的污泥，想了想，道：“我看这样，你们此来怕是一路上也不容易，就和我们一起吧！”

“也别再折腾了，实话和你们说吧，这特效药真的不多，但是每天因为草地多变的天气和恐怖的昼夜温差倒下的同志却是很多，这药，早就没了，不止是我这里，其他地方只怕也是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二牛等人脸上的失望和不甘，红军师长又补充道。

但出乎红军师长意料的是，他的好心似乎并没有被接收半分，只见二牛四人对视一眼，默契而毫不犹豫的一起向着红军师长敬了一礼，坚定道：

“多谢师长，既然您这里没有，那我们就去别处找，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我们连长。”

说完，二牛等人也不再停留，就连一直嚷嚷着要好好吃一顿的铁牛也是毫不犹豫，再次向草地深处进发。

“这倒是个有趣的连长……”红军师长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二牛等人毅然而去，忽然有感而问道：“对了，忘了问了，你们连长是哪个？”

“韩心”

“韩心！”红军师长一愣，随即释怀的大笑起来，“难怪啊……”

（未完待续）

第80章茫茫大草地（他是谁？）

谢辞红军师长的建议，二牛四人继续进发，一路上又遇到好几拨红军队伍。

艰苦自是不说，缺少粮食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最前面的队伍口粮不足还可以挖一些野菜充饥，中间的队伍更苦一些，只能找到一些菜根。

至于后面的队伍，是最为凄惨的，野菜被挖走了，野菜根也被刨尽，带的口粮吃完了，就只能宰一些骡马牲畜。

牲畜不能再杀时，若是饿的急眼了，运气好的能从草地的潴水中钓点鱼来食用，运气不好的，咬着牙将腰上的牛皮皮带取下来，三五根煮成一锅，煮的烂烂的，虽然味道很糟糕，倒是也可以暂时的缓解饥饿。

若是连皮带也没有的吃了，便只能饿着肚子，凭着意志力坚持下去。

甚至，越发的到了后方，二牛四人才真正的感受到过草地的艰难、红军战士们遭受的苦难、以及那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残酷。

每一天，二牛等人目之所及，皆有人倒下，或是活活饿死，或是生生冻死，亦或是病死，累死……

简直就是一处不应该坠落在人间的九幽地狱，不断地收割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二牛四人曾亲眼目睹，一支红军队伍里，一个连，整整一个连，上至连长，下至普通战士，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站起……

鲁迅说过，“惨象，已经使我目不忍视了，留言尤使我耳不忍闻了。”但是发生在草地上的每一滴苦难，每一点悲伤，何止是耳不忍闻、目不忍视一般简单。

这里，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存在，阿鼻地狱怕是也难出其右。

……红军过草地的惨烈，已经是无法用文字所能描述，期间发生的一幕幕，一桩桩，刻骨铭心，骇人听闻、让人忆之，唯有怆然而泪下。

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二牛几人，也不愿意在驻足其中。

多少次，他们看见奄奄一息的红军战士躺在了一旁的草丛；多少次，他们看到骨瘦如柴的同志陷足于沼泽和泥潭，成为了永恒的雕塑。

大家想要伸手，却有心无力，大家心中悲痛，却悲而难泣……这是永远的不朽红军精神，付出的代价，却惨烈的让人心痛。

……

“小天，这，是第几波了？”

草地中，二牛四人的身影出现，二牛带着无限疲惫和虚弱的声音响起，眼神中已经有些绝望。

“二牛哥，这已经是第四波了。”

“可是，还是寻不到特效药啊！兄弟们，我们……”

“二牛哥，你不用说了，我们明白，也心甘情愿，不管怎样，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不会放弃！”小五的语气坚定起来。

“对！”铁牛的黑脸已经有些浮肿，却嘿嘿的挤出一个笑容，“没准儿，下一波同志就有我们需要的特效药呢！”

二牛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这些过命的兄弟们，带着几丝歉意道：“铁牛，小五，小天，真的是难为你们了……”

“二牛哥，你这话俺就不爱听了，啥叫难为我们了？韩大哥虽然是你的大哥，可也是我们的兄弟、教官，他出了事儿，大家谁也不会含糊。”

“对啊，虽然铁牛哥不咋会说话，但是这句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去去，你小子才不会说话呢！”铁牛瞪着牛眼轻锤了小五一拳，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番玩笑，大家的精神好了几分，二牛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前走了几步，指了指前方，勉强笑道：“兄弟们，那咱们就接着上路吧！”

“嗯！”

四人再次开始了行程。

时间应该是红军进入草地第六天的上午十点，二牛四人再次停住，眼前又出现了队伍。

但这次的队伍似乎又与之前的不同，确切的说并不算是一个队伍，而只能说是“一伙儿人”，约莫十七八个的样子。

而这十七八人的中间，更是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不知道是什么人，似乎正在小睡，脸部被遮挡了住，但是从身形上看，大概是中等身材，很瘦削。

这一伙儿人看到二牛四人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出乎了二牛等人的意料，似乎很激动，如临大敌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齐刷刷的步枪便被举了起来，瞄准二牛四人。

“你们是什么人？”质问的声音之严厉、铿锵，与问话人脸上的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牛有所感，若不是自己这一方四人都穿着红军军服，怕是迎接他们的就是毫不犹豫的冰冷子弹。

这些人，似乎有些紧张过头儿了，正紧紧的簇拥着那个躺在担架上的瘦削男人。

二牛眼中闪现过一丝疑惑，回道：“同志，我们是九师三团的……”

“撒谎！九师三团在什么地方！离我们这里足足有百里之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红军汉子毫不犹豫的拉上了枪栓，越发严厉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国军的奸细？说！”

“我们……”

“刷！”步枪齐齐举直，已经准备好了架势，将铁牛的话语直接憋了回去，铁牛脸上露出了急色。

“铁牛！大家都把枪支扔掉！”二牛下令，待小五、铁牛、石天将手上的枪支扔在一旁之后，对面的一伙儿人这才稍稍的松懈了一些，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局面。

但是这气氛仍旧紧张，压抑的两边人马都没有率先打破这沉默。

“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忽然响起，正和二牛等人对峙的几个红军连忙转过身去，帮担架上的汉子拍起了背来。

“怎么又咳嗽了？您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