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战火- 第72部分

“畜生！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黑夜中，石笑愤恨的声音响起，回应的是韩心和小五的沉默。

却见这火光之下，一具大约年近七旬的老太正满面惊恐神色的躺在地上，在她的胸前，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是十几个黑乎乎的长口子。

韩心三人都是经历过战场杀戮的战士，对于这种刺刀留下的创伤自然是不会陌生，甚至已经是司空见惯。

但是当这种创伤就这么出现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旬老太太身上的时候，那就是一种令人发指的愤恨。

看这老太的伤势，竟然是被连捅了十几下子，韩心等人沉默的同时都忍不住去想，这是一个怎样低劣、无耻、肮脏、下流、邪恶的民族，居然会培养出这般毁灭人性、毫无怜悯的畜生。

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他们奶奶辈的老人，居然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挥下罪恶的屠刀，这样的人，这样的一支军队，还能称之为人吗？就是畜生都比之有余吧！

韩心是知道日本人的卑劣的，甚至后面还会发生的更加惨绝人寰的惨案，但是这些他无法阻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率领自己的兄弟杀光眼前的鬼子。

他的右手轻轻的拂过老奶奶的双目，老奶奶惊恐万状的眼睛终于闭合了起来，仿佛像是一个熟睡了的奶奶，很安详很慈爱。

随着韩心的动作完毕，三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个沉重的话题。

“团长，我们还是先去厨房看看吧！”

“好！”韩心同意了小五的意见，然后由小五持着煤油灯，三人向着厨房的地方摸去。

厨房也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摔了一地，很明显是被鬼子们肆虐的翻找过，鬼子雁过拔毛，留给韩心三人的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团长，我们再去其他的地方找找吧！”不忍心中的失望，小五又提议道。

“罢了，回去吧！留着也是浪费体力，这里明显是被那些丧尽天良的小鬼子搜刮过，留给我们的除了沉重和愤怒……怕是没有别的了。”

韩心摇了摇头，小五和石笑两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三人又回望了那安详的老奶奶一眼，然后熄灭煤油灯，悄然而去。

悄悄的返回落脚小屋的柴房，韩心三人默默的找了一处位置坐下，闭目休息，再没有其他的话语，其他的战士们大多已经熟睡，也有的还醒着，同样是默默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悄然间闭上了双眼。

此时此刻，除了睡觉，已经没有更好消磨时间且保存体力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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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地瓜

当次日的第一缕稍带着温暖的阳光透过柴门洒落在韩心的脸上的时候，韩心醒了过来，浑身还是有些乏力，腹中更是饥渴，他强迫自己提了提神，站了起来。

推开柴房的木门，雪花随着冷风飘落了几许，悄悄的落在韩心的肩头。

“团长，雪停了！”

被韩心的动作惊醒的小五瞅了一眼门外，声音中带着惊喜的说道，这雪一停，自己等人接下来行程的困阻也会少一些了。

当然，这只是针对自然环境而言，但是对于小鬼子来说，这雪停了，他们的搜寻也同样会更加便利起来。

韩心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想到了一件极其不妙的事实：这大雪虽然寒彻，于人出行不便，但是这覆盖下来的雪花最能掩盖住这世间的种种痕迹和种种气息。

也就是说，在大雪纷飞的时候，鬼子猎犬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而现在嘛，猎犬已经能派上用场了。

“但愿小鬼子没有及时想到这茬儿。”

韩心只能抱了抱侥幸的想法，然后也不敢耽搁，正色道：“同志们，雪停了之后鬼子的搜寻力度肯定会更加恐怖，一旦他们再用上猎犬，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得快点转移了。”

“是”

众人不敢犹豫，顾不得腹中的饥渴和身心的疲惫，连忙爬了起来，然后向着屋外赶去。

呼哧！

出于谨慎，韩心只是将正厅的木门推开了一道小缝隙，然后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糟糕！”仅仅是一眼，韩心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连忙又将木门悄然间闭上，因为他看见不远处已经有鬼子的猎犬在不断的低嗅着，看来这里很快就要暴露。

“团长，怎么了？”

众人从韩心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石笑凝重的问道。

“鬼子来了。”

“鬼子！日他娘的，这些狗日的动作真快，团长，咋整？”

刚才的惊魂一瞥，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仅仅是韩心看到的小鬼子，就足足有几十个，再加上跟在后面的鬼子，此刻冲出去绝对是有死无生。

另外大家的情况也极其不妙，弹药也已经匮乏，怕是也禁不起一场战斗。

“团长，咱们和鬼子拼了吧！妈的，这一路被追的跟条狗似的，真他娘的憋屈。”

“拼？”韩心瞥了石笑一眼，然后质问道：“你还有多少子弹？够拼吗？我可以告诉你，外面至少有四五十个鬼子，后面甚至还有更多。”

“我……”石笑摸了摸揣在兜里的仅剩的三颗子弹，还有腰上最后的一颗香瓜手雷，一阵无奈，然后向一旁的战士们道：“痞子，小五，二哥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我还有五发，外加一颗手雷。”

“我……一发，没有手雷了。”

“我剩的多一些，还有七颗子弹。”

……

“团长，俺还有几颗土雷子，一会儿俺可以布置一些诡雷炸炸小鬼子。”瓜皮最后开口，咧着嘴巴就笑了起来，开朗的笑容让压抑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好！”韩心鼓励的看了瓜皮一眼。

战士们纷纷爆出自己的弹药情况，其实不止是石笑，就连韩心都愣住了，甚至连他也没有想到情况居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妈的，打又不能打，那他娘的到底咋办啊？”

“走，跟我来！”韩心撂下一句话，然后就率先向着厨房走去，瓜皮则是得到韩心的同意，在土屋正厅里布置了起来。

农村的土房子是很有特点的，小鬼子可能不太了解，但是韩心自小生活在这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是由几间土房子构建而成，有正门和后门。正门也就是韩心等人进入的正厅门，后门则是位于厨房后面紧接着的一件杂物小屋里，通过后门，则是可以很快到达厕所。

韩心等人赶到杂物小屋，果然是有一道小门，昨夜里太黑众人没有注意。

“走吧！”

韩心招呼一声，亲自在前面警戒，众人很快便通过后门离开。

后门连接着的是一处泥土小庭院，还有几颗早已经凋零的果树，风景很美，想来没有鬼子的侵略，这里的百姓哪怕是不富裕，也依旧过的快乐和安然。

庭院的大后方依托的是一座小山，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可走，韩心也没有犹豫，趁着小鬼子正在往土屋子里赶的时候带着大家进到了小山里。

“瓜皮呢？瓜皮跟上没有？”韩心点了点人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对于瓜皮这个在布置诡雷很有天赋的年轻人，韩心还似极为关注和熟悉的，眼见少了瓜皮，顿时喝问起来。

“二娃，我不是让你看着瓜皮的嘛，他人呢？怎么没有跟上？”

“团长，瓜皮，瓜皮说布置诡雷需要时间，最好还需要有人暗中操作，所以，所以……”

说着说着二娃的眼圈就红了起来，接着斗大的泪珠开始不断的滑落。

与此同时，一阵惊天的爆炸声徒然响起，回音在整个山林里飘荡，那韩心等人之前落脚的土房子也一并坍塌，很快就成了一片废墟。

韩心沉默了，他看的分明，刚才足足进去了十几个鬼子，但是在爆炸响起、土房子坍塌的那一刻，却没有逃出来哪怕一人。

“团长……瓜，瓜皮说他一个人可以拉上一群鬼子陪葬，值了，他没有给您丢人。”二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眼神悲戚的看着远处的一片废墟，瓜皮，可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仅剩下的十二人都在沉默，唯独二娃的抽泣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韩心的眼神不断的变幻着，终了化作了一声叹息，轻轻的拍了拍二娃的肩膀，用从来没有过的郑重道：“二娃，瓜皮是好样的，他是个英雄！是我们整个新一团的骄傲！”

说完韩心默然中向着小山深处进发，其他的战士们也纷纷的安慰了二娃几句，然后同样是默然中跟上。

“瓜皮，瓜皮子你听到了吗？团长说了，你是个英雄，是我们新一团的骄傲呢！呵呵……我可不能让你小子比下去了，你等着我，可不要一个人就先走远了……”

二娃抹了一把鼻涕加眼泪，袖口模糊，又丝毫不在乎的在衣服上蹭了蹭，他的目光中闪过几丝坚决，愤恨的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渐渐逼近的小鬼子，然后扭过头大步的向着韩心的方向跟去。

而在另一方，领队的鬼子中队长真是气炸了，本来猎犬寻到了敌人的踪迹，还以为自己就要立大功了，要知道这韩心的脑袋在总司令哪里可值天价呢！

谁料到这八路居然如此的狡诈，在土房子里埋伏了诡雷，他的士兵前脚进去后脚就爆炸了，连带着房子也一并坍塌。

等到工兵们将房子里的尸体全部找出来，鬼子中队长更是惊呆了，自己一方进去的十八人几乎死绝，只有一个重伤的幸存了下来，而八路军一方居然只有一名瘦小的青年。

“八嘎，给我追！”鬼子中队长暴喝着下达了命令，鬼子们开始在猎犬的引导下向小山的方向逼近，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将这伙支那人全部抓住然后千刀万剐的冲动。

（未完待续）

第147章团长你得活着

如果说春天的山林是一片盎然，夏天的山林是一片生机，秋天的山林是一片收获，那么冬季的山林，特别是经历了一场大雪之后的山林，除了一片死寂就还是一片死寂。

不，应该说还有寒冷。

无论是心里怀揣着多么大的悲伤和愤恨，活着的人永远不能因为死去的人而停留下脚步，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理性。

韩心带着还剩下的十一人窜进了山林，身后的小鬼子虽然因为那一场惊天大爆炸耽搁了不少时间，但终究还是在猎犬的帮助下跟了上来。

而随着消息的传出，早已经被各方鬼子们关注的韩心的踪迹出现，四面八方的小鬼子也开始向着这个方向增援，很快，这小小的山林再一次被小鬼子们充斥着。

但上天也不会总是这么眷顾韩心等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向来都是对一切的事情都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的。

所以，当被饥饿和疲倦笼罩着的韩心等人深入山林的时候，却很无奈的发现这山上除了一片白，甚至连半点能冒着绿色的杂菜野草都没有看到。

找到些东西充饥的美好愿望也彻底被打破。

渐渐的，大家的脚步慢了下来，不是因为故意慢了下来，而是真的太累了……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你永远难以想象饥饿的那种痛苦滋味。

“团长，我，我走不动了，你们走吧！”一名特战队的战士扶着一颗枯木大口的喘着粗气，感到自己的步伐越来越重，甚至连眼前的道路也模糊了起来，听觉也开始出现错乱，耳畔的各处都回响着轰鸣。

他心慌之下连忙扶住了枯木，再不敢动弹半分。

好半响这战士才缓了过来，小五的声音也终于传到了他的耳中，“栓子，坚持啊，别放弃！”

栓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再这么下去，还没有被小鬼子打死就要活活的被饿死、累死在这半道上了。

“小……小五哥，你，你们赶快走吧！我是，是真的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给你你们挡一挡鬼子吧！”

“团长！”小五的眼中闪过急色，向韩心投来了征询的目光，其实又何止是栓子，小五和石笑等人也早就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打票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特战队队员们累了，可是小鬼子却是精神抖擞，就在韩心等人耽搁的这些许时间，小鬼子已经摸到了山脚下，韩心甚至隐约间听到了鬼子中队长惊喜的尖叫，明显是已经从望远镜中发现了自己一行人。

情况紧急，已经不能再等了。

“团长，你们别犹豫了，给，给我留几颗手雷，足够了！”栓子再次喊了起来，脸上不知是何时起，已经出现了饥饿过度的浮肿。

原来是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就是正常人，此刻只怕是也已经饿得再没有力气了，更不用说是一直在经历战斗的特战队队员们。

永远都不能小瞧饥饿的恐怖。

“走！”

“团长……”

“团长”

“团长，不能啊！”

“闭嘴，执行我的命令，走！留给他两颗手雷。”韩心别过脸去，大家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但是作为大家的团长，他必须要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哪怕这个抉择有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酷。

“团长！”一个和栓子一齐参军，自小相识，情同手足的战士的泪水流了下来，开始哽咽，却被一旁已经就势瘫坐在地上的栓子臭骂：“狗日的大发你哭什么哭，还不听团长的话，给老子滚！”

说完，似乎还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痛快的骂人，更是将团长和大当家的口头禅都学了过来，栓子忽然带出几分兴奋，感觉整个人都多出不少力气来。

“难道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佛光返照？”年轻的栓子憔悴的脸上表现出几分急色，这股子兴奋劲儿，他可必须要维持住，一会儿还要和鬼子拼命呢！

“走啊，走！”栓子接着大喊。

都知道情况紧急的队员们也没有再忸怩，都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见惯了战友、朋友甚至是亲人的离去，两个战士强拉着挣扎中的大发，然后一齐向深山处艰难的行进。

而就在韩心带着剩下的十人走了没有多久，身后忽然传出一阵枪声和几下手雷的轰鸣，然后天地间再次化作一片寂静。

声响很短，但是听到声响的特战队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中脱去了头顶的军帽，唯独大发眼泪簌簌的流下，“栓子！栓子！”

忽然间，大发的悲呼停住，猛地将他身旁的石笑腰上的一枚手雷扯了下来，然后疯狂的就向着山下冲去。

“团长你们走，不用管俺，俺去陪栓子了，就是到了下面，俺也不能叫俺兄弟孤零零的一个。”

大发的疾呼响起，人已经如同离弦之剑般的冲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

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石笑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没能拉住栓子，众人也紧接着就要冲下去拦住大发，却被韩心伸手拦住。

“团长！”

“算了，随他去吧！这样他的心里也痛快……”韩心无力的摆摆手，众人陷入了沉默，这样的逃亡，不止是他们，就是韩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大前方的战局怎样，总部有没有破了鬼子的围剿，又有没有派兵来援。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家都知道，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

而随着山下的一声巨大轰鸣，这种悲凉暮气之感更加浓烈，几人继续无力的走着，也许是走累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靠着一处山坡休息起来。

“条子，我一会儿要是回不去了，你把这个帮我带回去，交给我在农村种田的老爹，告诉他，他儿子没给他丢人，是个好样的。”周林从脖子上取一块粗糙的玉石，向着一旁的条子递去。

同时陷入回忆道：“呵呵，这个据说还是我娘的嫁妆，我一出生就戴着他了，以后不能陪着单身的老爹了，留着也好有个念想，时不时的能记起他还有这么个儿子。”

“呸呸，我他娘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给我，你就不怕我一块儿给你带到阎罗殿去，没准儿这还是个值钱的宝贝，那索命的小鬼儿见了高兴，咱下辈子也能当个大富大贵的人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