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静水抬眼看了蒋云玉一眼,笑了笑,用下巴点了点软榻对面,“坐着说。”顿了顿,又是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常琮民这个人吗?”
蒋云玉抱着三蛋四蛋,小心翼翼坐到了软榻上,随口回道:“记得,前两日三蛋四蛋满月他不也来了吗,你对他的礼稀罕的不得了,我怎么会忘记。”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蒋云玉狐疑的看了黎静水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还记得那个常琮民长的人高马大,浓眉长眼,个头儿又高,模样是真不赖,想到这,蒋云玉的脸黑了黑。
黎静水没在意,将手中的几张纸放到蒋云玉面前,伸出双手说道:“把孩子给我,你看看这个。”
蒋云玉把三蛋四蛋小心翼翼转到了黎静水手中,黎静水抱孩子的手法没有蒋云玉那么娴熟,三蛋四蛋睡得正香,可能是感觉到没之前舒服了,哼哼唧唧挣扎了几下,然后又叼着手指头安稳睡了。
蒋云玉拿过几张纸,一张一张看了下去,待全部看完,拿着纸看向黎静水,面色愈发不好,“你打听常琮民与他先夫人的事做什么?还打听的这么详细?”
黎静水如今心思也细了些,如何能看不出蒋云玉心中这是不痛快了,撇了蒋云玉一眼,好笑的说道:“咱俩都三个孩子了,你倒是真敢想。”
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这是给华宁查的,他俩之间有那么点意思,我总得先查查常琮民这人怎么样吧,这回我可是事无巨细,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给查了,再不能重蹈之前王承志的那个错误。”
蒋云玉是真没把这两人联想到一块儿去,听黎静水这么说,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弄错了吧,常琮民。。。。。。这也太。。。。。。”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蒋云玉知道蒋华宁喜欢的绝对不会是常琮民这样的。
黎静水笑了笑,“这总事可说不好,咱俩没成亲的时候你还觉得你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呢,现在还不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我看啊,你们俩是兄妹,都是一个德行。”
蒋云玉没话说了,他被黎静水那露骨的话给噎的脑海一片空白,这也,这也说的太直白了些,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好歹给他留点儿面子啊。
见蒋云玉红着脸不说话,黎静水得意的笑了笑,又说:“你放心吧,这次我绝不插手华宁的事,让她自己选择自己决定,我就是查查常琮民这人怎么样,要是不行我就让他永远消失在华宁眼前。不过就这查出来的资料来看,我觉得他还是不错的,年纪大是大了些,但是懂事啊,肯定比王承志那种毛头小子强。”
蒋云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这样最为妥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是华宁自己一辈子的事就让她自己去选择吧。
自从满月以后,常琮民便经常往蒋府跑,总能找到借口,不是请蒋老太爷帮他鉴赏字画,就是找蒋大老爷请教学问。
常琮民虽文采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人家表现的勤奋好学,不耻下问啊。蒋老太爷和蒋大老爷就喜欢这种爱学习的好孩子,一时对常琮民这个人印象好的不得了。
而且每次来常琮民都不空手,但是带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都是些江南那边的特产水果或者是时兴玩意儿,他生意布及到了江南,带这点儿东西自然人轻而易举。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特地查了,蒋华宁的娘蒋大夫人是江南氏族女,远嫁来的京城,像蒋府这样的人家,贵重的礼物反而不好,却是家乡的东西一定能讨得蒋大夫人的欢心。
不得不说,常琮民在人际往来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经商的嘛,要得就是会和别人打交道,给三蛋四蛋送的满月礼送到了黎静水的心坎儿里,而给吕氏送的礼又送到了吕氏的心坎儿里,还会投蒋老太爷和蒋大老爷的好。
吕氏如今对常琮民可是赞不绝口,觉得这孩子真是好,又懂礼又细心,还是个沉稳的,怎么看怎么满意,都不用常琮民表示什么,吕氏自己就动了心思。
王承志早被斩首了,他娘也一样,蒋华宁和王承志的关系在黎静水的授意下,要是个合离的关系。
合离以后,蒋华宁也成了成过亲的妇人,女子成过亲,还是个合离的,再找夫家可是真的不容易。
而这常琮民成过亲,只不过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而且只留了一个孩子,吕氏自然也就起了心思。
这条件多好啊,他是个鳏夫,谁也用不着嫌弃谁,上头没爹没娘,下头也只有一个儿子,虽是经商的,可好歹也是皇商啊,再说商人也没啥不好,吃穿不愁,富富贵贵多好。
吕氏起了心思,常琮民再来,她自然就是多番试探,常琮民多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吕氏的试探,应对如流,表现的相当好。
这下吕氏可就更满意了,恨不得赶紧把闺女嫁过去才好,如今虽然惧于大儿媳妇,外头的人当面不敢说什么,可是背后说什么的都有,王承志因为谋反被斩首了啊,这到哪儿说都不好听。
吕氏真是心疼闺女,只盼着赶紧找个好人家把闺女嫁出去,也好封了外面那些人的嘴。
吕氏硬气了一回,谁都没说,直接就跟常琮民露了口风,常琮民也是个聪明的,不过三日,便带着丰厚的聘礼和京城有名的官媒到蒋府来下聘。
蒋老太爷、蒋大老爷和吕氏就没有对常琮民不满意的,毕竟是第二次成亲,他们也不敢太挑剔,谁也没说问问蒋华宁怎么想的,直接就换了庚贴,定下了。
等蒋华宁知道的时候,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蒋华宁彻底傻眼了,这个莽汉,这个莽汉,什么时候竟得到了爹娘的认同。
一时气的狠狠砸了好些东西,直接就忽略了心底的那丝躁动。
因着都是第二次成亲,日子定的格外仓促,不过一个月,不管蒋华宁面上再如何不乐意,还是到了她嫁去常家的日子。
蒋华宁坐在轿子中,还有些发愣,她已做好准备一辈子不嫁人,实在不容于世她便出家当姑子去,这才不过两三年,她怎么就又嫁人了呢。
晚上,常琮民身无半点酒气回到新房,进门前还特意在身上闻了闻,确定没有酒气后这才进屋,他想着蒋华宁是诗礼之家的女子,估计不会喜欢喝的烂醉的男人,今儿他可是特意用了些手段,滴酒未沾,千万不要遭了小姑娘嫌弃才好。
屋里静悄悄的,伺候的人都被心烦意乱的蒋华宁赶了出去,听到脚步声,蒋华宁知是常琮民,身子僵了僵,不自在起来。
常琮民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拿起喜秤挑开了蒋华宁头上的盖头。
只见盖头下的小姑娘一身金凤大红喜服,头戴赤金东珠凤冠,妆容精致,唇色嫣红,明媚动人。
二十八岁的汉子了,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跳快了起来。
只他看出了蒋华宁面上的不情愿,他心中没底,这亲事是他用尽手段求来的,并没有去管小姑娘愿意不愿意,他确实是个糙汉子,年纪又大,又带个拖油瓶,想必小姑娘心中必是委屈的。
常琮民捏了捏拳头,他没有办法,他年纪大了,蒋华宁却花儿一般鲜活,他怕他不用点儿手段,一个眨眼,小姑娘就嫁到了别人的家里,他没有时间先去讨小姑娘关心,他赌不起。
只能是用他的一辈子来赎罪了,他一定一辈子把小姑娘当闺女宠,绝不负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