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床上女子的呼吸突然有些加重,继而急促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好像有什么梦靥缠住了她,让她难以挣脱,苍白的小脸拧成了一团。
她惊慌的奔跑着,想要冲破这奇怪的虚空,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她知晓她是虚空之中曼曼生长的栀子花,她因释而离开那里,后又修炼为人,游荡在红尘之间,一壶清酒,倚于树梢,谁都管不了她。
可脑海里却总有一道声音在喊,说是错了,错了,你错了!
是什么错了呢,她忘记什么了吗?至少让她知道哪里错了啊,说她错,她没做错,何错之有!
慕千雁有些慌了,心里却愤怒至极,毫无目的的奔跑着,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是她好难受啊,前世今生都在脑海里纠缠不休,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想要争先恐后的冲进她的脑海,好像有绳子用力的绑着她,她想挣脱,却不行。
耳边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她,那声音很好听,却很着急,醇厚的好像沉淀千年的琴音,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担忧。
是谁,谁在叫我……
慕千雁惊慌的想要张口,却感觉口干的紧,喉咙哑着说不出话来,周围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那声音一声声的在耳边回荡,让她好像找到那个声音,很想很想。
“雁儿……”
那声音好听的紧,深情款款的呼唤着她,她惊慌的回头,却撞进了一个炽热而温暖的包围圈里,好满足……
很安心。
可是,这是哪里,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有东西突突的跳,好难受。
“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半坐了起来,随即又放松了身子,一双美目睁得老大,正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明亮的灯盏任凭眼睛被那光芒刺的生疼,就呆呆的坐着。
身侧有人紧紧的抱着她,胸膛结实而温暖,她能清晰的听到突突的心跳声,好安心。那微微有些粗重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用力握紧了抱着她的手。
然,那手却轻轻抽离,遮住了她的视线,耳畔声音低沉动听,却是遮掩不住的疼惜,“别看,眼睛会痛。”
“那你的心会痛吗?”她突然转过头来看他,有些出冷汗的身子软软的依偎在他的胸膛,纤细的手臂虚弱的搭在身前男子的脖子上,那双尚有些迷茫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眼睛。
时间,好像静止了很久,漫长却让人不愿惊醒。
可实际上,只是转瞬间的事情。男子优美的脖颈上,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了下,看着怀中女子的眸子突然浓黑的宛若墨色一般,声音有些喑哑,“会。”
他搂紧了她,怀中的女子娇弱无骨,他的雁儿从来没有这么安稳的缩在他的怀里过。“你愿意这样问我,我很欢喜。”
男子的声音沉沉的,好生动听,她好像都要因此醉了过去。突然好想就这样,头脑空白的,什么也都不想的,提着精巧的绣花鞋,如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赤着双脚,从那滚滚红尘之中毫不犹豫的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只愿现世安好。
有冷风从那紧闭的窗牖之中丝丝缕缕的渗透进来,微微吹散了屋内的温暖。
她的头脑突然就清醒过来,推开了身前的男子。然,双手才抵上那炙热的胸膛,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她试图挣脱,却徒劳无用。
“你干嘛!”那精致的小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眸色清醒极了。
要是以往的三年里,她的每一次推开他都不会强求,但这次,他不同意。
“你觉得我干嘛?”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低头看她,那双细长蕴藏着深情的眸子里全是那张冷漠又有些别扭的容颜,佛玖释的眸色深得好像旋涡,让她都不敢看他。生怕看多了,就陷进去了。
佛玖释微微前倾了些,将身子压下,迫使怀中的倾城颜色也微微后仰,却是红唇勾起,笑的邪妄,“女人,这一次,你躲不掉。”
“你不怕我杀了你?”慕千雁侧过头去,避开那温热的吐气,神色漠然。她和他,从来都是两路人。
千年前是这样,如今仍然是这样。
曾经他是天神,她是妖;他是地府的绛大人,她是逃到阳间的孤魂游鬼;他是从封印中逃出来的殿下,她却是想要回阴间还魂的罪人。
从来都是站在正反面的两个人,既然都知道在一起会惹上天大的麻烦,又何必飞蛾扑火,还想要死在那离炽热的火光最近的地方?
可是。
“你不会。”他更加凑近了她,轻轻地在她的耳畔说道,然后用力拥紧了怀中的娇躯,汲取难得的芬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知道吗,就算你依旧拒绝我,他们还是会找上门来的,我感觉到了,很快的。”他的声音依旧喑哑动人,鼻息撒在她的耳畔,连耳根子都酥了。
慕千雁震了震,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的,心如刀割。“你可以选择离开,那么就我一人受罪。”
她冷声,却掩不住眸中的动容。
千年之前那些人无法对她赶尽杀绝,千年之后她自愿领罚,不想牵扯到他一分一毫。她是恨过眼前男人离去时的决绝,可再多的恨和满腔的怒火,在那天兵天将来临之时他毫不犹豫的舍命相护面前,全都化作了乌有,他愿意回来,她终究是欢喜的。
纵然她恢复了千年前的记忆,但那些详细的过往早已记不大清,却清晰的记得那天杀戮声起,他凌空飞身而来,拥她入怀。
那天他轻吻她的额间眉眼,不顾她满目的悲怆,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无奈而叹息。
他说:“他们说你注定为祸人间,可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甘愿为贼做嫁衣。”
“你以为,为夫还回的去!”耳边突然响起佛玖释有些怒气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那幽深的瞳眸中似乎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俊脸黑的可怕。
她突然有些怯怯的缩了缩脖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他好像,第一次对她发火?为什么?
怀中女子茫然的神色更加激怒了他,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他低下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我走的路,从来没有回头过。”
“自从当年背弃一切寻你开始,我便没有为自己铺路的打算。”
“我走的,可都是绝路。”他的声音本是含怒而严肃的,可说出最后一句时,却溢满了深情,眸色深的好像能溺死在其中,失了方向。
她下意识的搂住了他,满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腰间,清眸染着深情,好像甘愿与他一起。
第337章 夫君,你不会不举吧
、 可那精致的红唇却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好像漫山遍野盛开的罂粟花,令人心惊。
“那便,一起赴死吧。”
她的眸色依旧是深情的,勾着诡异的危险看他,随即贴上了男子宽厚温暖的怀抱。
“好。”
他好像不曾发现她的诡异,应声搂紧了她,吻上她的唇,轻轻的啃咬,****。
她亦热烈的回应,清眸缓缓合上,落下一行清泪,滑到亲吻的唇边,两人都尝到了那一丝丝的咸涩。
“你是在为我哭吗?”
佛玖释微微撤离看她,看到女子娇嫩面容上的苍白,复又沉沉的吻下,从额间到眉眼,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面颊鼻尖,吻去她的泪珠儿。
“不哭。”他轻声哄着她,将脸贴在了她的脖颈处,轻轻叹息。
慕千雁本不想哭的。她能狠绝,能稳稳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来不会有人能影响她。
可眼前这个男人,或是赖皮或是调笑,或是隐怒或是温言细语,都是为她。
又那么认真的哄着她,那么认真的看着她,她就当真放声大哭起来。
什么也顾不了了,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算计什么末日,什么生死离别,她通通不想管了。她也不想再打算什么了,就这样吧,将错就错吧。这样多好,有她,有他。
没有仇恨算计,勿需伪装步步为营,不管那些人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不管欠了谁什么。不管那梁谨夜是死是活是否受尽痛苦,就这样吧……
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吧……
她恍恍惚惚的想着,就这样扑倒在跟前温厚踏实的胸膛里,死死的揪着他干净平整的衣衫,扯着嗓子号啕大哭,丢弃一切的哭着。
慕千雁感觉身前男子的身子震了震。
然后她抬头看他。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佛玖释的眸子微微垂着,布满了疼惜。然后他更加拥紧了她,力道之大好像想要将她融入骨血,很疼,却难得的安心。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今日,娘子可要好生待为夫。”
他轻叹着,又有些调侃的看她,可她却是笑也笑不出来,怒也怒不起来。一双如玉的小手把身前男子的衣衫抓的皱巴巴的,脸上眼泪鼻涕一塌糊涂,末了还不领情的轻哼一声,顶着哭成花猫似得脸,冷冰冰的说道:“夫君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不是?”
他宠溺的捏了捏怀中小女人的鼻子,随即道:“既然醒了,我就让店小二给你端盆水来,洗把脸。看看你,哭成什么样了。”
“哦……”她难得不好意思的应声,然后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道:“其实我才舍不得你和我一起死。从来都舍不得。”
“呵呵呵……”
头顶传来轻笑,一双大掌毫不留情的揉乱了那柔顺的乌发,而后又认真而温柔的将有些打结的青丝一缕一缕的捋顺,低言:“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了很久。
话落,他没有再看怀中怔住的女子,而是回头叫了小二上来。连声音都带着温柔欣喜。
可是,今夜的夜色,深沉的不见半点星光,连月色都悄悄隐藏。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店小二不一会儿就上来了,今天的动作特别的快,好像里头的人才传话出来。便蹭蹭的上了楼。
“雁儿,你且躺着。”
屋内,男子衣衫稍有不整,那绛红中微微露出的如玉集福却精致优雅。虽如此低头倒水,却怎生的如玉好看。
他轻轻吹了吹有些烫的水,随即用勺子将有些吹凉的水送到女子的唇边,水珠沾染上女子娇嫩的薄唇,显得越是莹亮诱人。
天字一号客房门外,小少年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房门负手而立。
这少年身着深紫蟒衫,上面的文案绣的很淡,头发用一根玉带高高的束起,眉眼却平庸。而那守在门边的小厮早已陷入了沉睡,许是被下了迷药。
“客官,您要的水打开了。”
门外响起小二客客气气的声音。
“进来吧。”
佛玖释不曾回头,细长而深邃的凤眼中却闪过一抹疑惑,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碗。
吱呀声响,不安感越加浓烈,她和他一同抬头看去,门,缓缓推开。
“二位客官,水已经给您打上来了。”
一名衣衫简朴的店小二站在客房门口,客客气气的笑着,五官很平庸,微微弓着身子表示尊重。
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屋内两人均有些松了口气,可心里悬着的石头却怎么也放不下来,总觉得不安。佛玖释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怀中女子探出的脑袋揉进了自己怀里,不冷不热的道:“东西放下,出去吧。有劳了。”
“得嘞!”
小二笑着将脸盆放在了桌子上,中途一不小心将里头的温水洒了些在地上,随机又陪着不是走了出去。
木门合上的吱呀声在夜色中分外的悠长,慕千雁有些不安的探头看了一会儿,随即长长的出了口气。“真奇怪,刚才明明感觉门外有一股奇异的气息的,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也许,那些人快找上门来了吧。”他叹息,如玉的眉眼微微锁起,复又舒展开来,为她盖上了棉被,然后转身拧了温热毛巾,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汗珠和泪水。
“你怕吗?”纤细若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抓住了男人温厚的大掌,迫使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明明清淡的很,佛玖释却清晰看到了里面的不安。
“只要娘子在,为夫就不怕。”
男人的好看精致的眉眼好像沾染了浓黑的墨,浓稠的化不开。脸上刚被温热的毛巾擦过,风一吹,凉凉的,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慕千雁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走到桌边清洗毛巾,然后托颊微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日自己那么迷糊的决定是那么正确,何必管那么多呢?大不了,一起死吧……可是,舍不得啊。
因为已经昏睡了很久,总是躺在床上的,所以她身上只是穿了一件里衣,因为方才哭闹折腾的缘故,胸前的衣襟微微有些敞开,露出半片雪白肌肤,精致的锁骨在烛火之下清清冷冷的,往上脖颈修长秀美,秀发柔顺的包裹着女子纤细的娇躯,风一吹,有些瑟缩。
佛玖释回过头的时候,正看到这幅景象,身上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呼吸一窒,竟有些赧然的垂下了眸子。
红纱帐前,女子身姿曼妙,衣衫半敛,三千青丝柔顺成衣,那身子纤弱,里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好像风衣一吹就会消失在这里,再不见踪迹。此刻她正半撑着身子靠在床上,一双美眸胶着在他的身上。她从来没有这样眼里心里全是他过。
下意识的,他放下了手里的毛巾,一只手轻轻浸在温热的水中,浓黑的睫毛垂在如玉的面容上,整个人都压抑起来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床上的女子突然嗤笑一声,眸中的呆滞化去,带上一丝丝清冷媚意。慕千雁看着那脸色有些不对的男子,突然玩心大起,玉指勾起发丝,一圈圈的缠绕,道:“夫君,这是在害羞么?”
他皱眉,仍旧不看她,走上前为她拢衣衫,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言不发。
可双手放到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上时却略有顿住,就这么一瞬的时间,女子玉手便攀上了他的手臂,媚眼如丝,极尽妖娆,“夫君,你倒是看奴家啊……”
慕千雁笃定他不敢,捉弄的心思更甚,感觉到被她攀附的手臂开始紧绷,她哧哧的笑了起来。
“夫君,别害羞啊……”
她得寸进尺,声音娇嫩的能滴出水来,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那纤纤素手更是不安分的放到了身前男人的腿上,轻轻的,上下撩动。“夫君,你干嘛站在这儿?是傻了吗?”
“夫君,你不会不举吧?”
女子的模样好生无辜,让人咬牙切齿却又莫名悦然,可最后一句话,那可真的是男人的底线。
就在慕千雁暗自取笑得意之时,素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反手握住,那温厚的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握的很用力,却又不至于把她弄疼。她诧异的抬头看去,正对上那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眸子,那眼眸生的很好看,最让人喜欢的还是里面的锐利,可此刻却都化作的看不见底的漩涡,深邃的让她呼吸一窒,有些慌乱的想要收回手。
可是,来不及了。
上方的重力猛然压下,眼前突然黑乎乎一片,却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压在身上的男人那炽热的胸膛,和烫人的呼吸,等她眼前视线清晰,只看到佛玖释眸底交织的两种火焰。那红唇勾起邪妄的弧度,握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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