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告诉了他,他肯定生气,你不告诉他的话还能和我好好喝酒,多快活。”她有些惺忪,拿着酒壶的手软软的垂下,看着小丫鬟的眉眼有些嗔意:“好苏语,就行行好,再赏我口酒吧,画淼保证不说出去,保证不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嘟着唇,眸色染上了醉意,惺忪中带着点可怜巴巴,殊不知这样是该多诱人。
苏语保证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好像天上的仙人似得,不,是妖精,真漂亮。倾国倾城可能也就这样了吧?这般想着,她有些认命的低下头,抱着怀里的酒就要走上去。
她每次都在小姐的美人攻势下败下阵来,最长坚持不过两刻钟。
只是当苏语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池边暗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虽然有些远看不大清脸,确是风姿卓绝。
她的这两个主子都是倾城风采,绝世之姿,可她不懂,苏语伺候了这两个人那么些年,从开没见他们提过成亲之事。明明是欢喜的,可两人相处就像师父和徒弟,却又越过这层关系许多,连她一个外人都着急。
岁月不等人,外头觊觎神医天姿的女人可也不在少数呢。
只是,这可不是她现在该担心的事儿。
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酒罐放了石桌上,苏语乖乖退了几步站好,稍稍的冲这树梢上的女子使眼色。
画淼不曾注意,只嚷嚷着要喝酒,一会儿后又不知怎么了,突然安静了下来,声音带着些悲戚的意味。
“断肠人远伤心事多,则见风月暗消磨。”
画淼的声音有些飘忽,那口吻连听的人都有点悲从中来。月色下,女子的容颜不是分外清晰,却见着有泪光闪过,泪珠儿顺着耳廓落下,滴进树梢之下的池子里,漾起微微涟漪。
男子负手站在池子另一头的阴影处,月色之下,一身清华。
他不曾着急过去,而是缓缓的沿着池边踱步,绕过路边的树木,慢慢来到树梢之下。
“罢了,你先退下。”
轻轻叹了口气,跃上树梢,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子温柔的打横抱起,乘着月色离去。
雁儿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当年之事,疑点重重,可他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那神君并没有要雁儿魂飞魄散之意,否则也不会有他们二人的今天。
那时,他早就有了预感,请求令狐上仙帮助,窥探天机,才知会有那么一劫,却不知其中深浅。
巧合师父愿意助她,雁儿的魂魄成功逼出后并未魂飞魄散,而是去了他处。若说是瞒过了神君,他宁愿信是有意为之。
后他被关于思过崖领罚,同时想尽办法为雁儿重筑肉身,虽知是逆天之行,可他甘之如饴。这其中艰险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他万万没想到,雁儿执念太深,难以脱离六道轮回,巧得高人相助,才有了今天。
可问题是,雁儿失忆了。
失忆也好,总比那些记忆快活的多的多,他也不愿让她记起,只希望她能够安心专研医术,治病救人,完成那高人的要求,同时也弥补之前的过错。
如今距那时也有近十五年过去,他与她在此居住了三年。
或许这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
次日清晨,画淼醒来之时已近正午,惊觉自己已经睡回了床上,有些昏沉的揉了揉脑袋。
真难受,看来是被夫君发现了。
夫君?
美目露出茫然惊讶之色,娇俏的小脸一红,慌忙的低下头去,为自己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称呼感到羞涩,直呼丢人。
“我肯定是喝太多了。”画淼想。
她记得她还和此人在冷战呢,虽说是她一厢情愿的冷战。那又如何?哼!
这么想着,她披上衣裳走出了房间,对正在院子里煎药的苏语道:“苏语,释公子去哪儿了?”
“回小姐,好像是去书阁了。”
“哦~”眉眼一转,她上前了几步,道:“苏语,过两天是百花节吧?”
苏语目光一转,“神医说了您不能出府。”
“好苏语,我也只是问问。”她皱眉,佯装不高兴。
三年前,她醒来在这个府上,记忆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人和物就能简单的构筑她的全世界,他告诉她不能出去,她就真的乖乖没出去过,一次也没有!
他告诉她她叫画淼,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你是谁?”她问。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当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先好好养病。”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都快成药罐子了她。
但是今天,她怎么说也要出去。说好了冷战的,不闹出点动静她不姓画!
可是,她真的姓画吗?有这个姓?怪怪的,反正她姓了画的。
皱皱眉,她不再多想,跟苏语随口扯了两句,转身进了屋子。她记得自己以前有偷偷藏着银两的。后来因为不能出去,觉得也没什么用,也就图收藏着好玩了。
因为百花节将近,储国的街道上人群熙攘,路边有小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很是热闹。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灵活的在熙攘中穿动,从这边到那边,似乎很是兴奋。
画淼是第一次出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那种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让她兴奋中有一种莫名的恍惚感,好像以前也来过这里却没有细细看过周围的风景。
“姑娘,若喜欢大可买去,我这儿的扇子不出三个时辰定然卖空,错过了可就得等三天了。”一个小商贩看画淼在他的摊子前站了许久,于是很热情的推荐,笑弯了眉眼,很是和蔼。
“多少钱呀?”
她一脸惊奇的看着各式各样的扇子,有折扇也有圆扇,花式各不相同,眼花缭乱。
“价格都好说,姑娘且看看喜欢怎么样的。”那小商贩是个机灵的,没有直说价格,而是低下头整了整扇子,摆放的更加整齐了些。
忽然,一抹白影撞入了视线之中,隐约有浅淡的香气飘来,却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味道。
女子神色微怔,似乎被记忆牵引,下意识的拿住了小商贩手中扇子的另一头,轻轻抽离。
折扇之上,斜斜的绘着一把古琴,近处,娇嫩的花骨朵依靠在开了大半的栀子花身上,清冷卓然,娇嫩欲滴。
……
待到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那时天尚暖和,他侧身倚在凉亭边,执一卷书,认真的深神情看起来越发的俊美。身长玉立,清冷淡然,好看的宛若从画中来。
看到画淼从外面走来,佛玖释也没有追究,只是有些深意的看了她手中的折扇一会儿,问:“这扇子哪儿来的?”
“自然是买的。”她挑眉,一脸得意。
“花了多少银子?”
“嗯……一锭。”
“早点休息吧。”佛玖释点了点头,依旧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平静的很。
苏语无力的低头站在边上,眼观鼻,鼻关口,口观心。一锭银子一把扇子?怎么不给她呢,主子也是淡定。
“知道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中不觉得有些生气,也不知道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就倔强的捧着扇子,冷着脸走了。
夜色渐深,男子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俏丽纤细的身影娉婷远去,细长的凤眸中染上深意。
修长的手指微动,合上了手里的书卷,低头看时,竟是拿反了的。
唇边漾起一抹苦笑,佛玖释无奈的抚额,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让他如何是好。
事后的几天,画淼依旧常出府去,似乎爱上了这街道上的热闹,开心的很。
苏语依着吩咐偷偷的跟在画淼身后,想着最近神医变了好多,见小姐玩的开心,竟然也不阻止了。可是似乎还是顾虑什么,不然也不会整日的去那栖雁塔。
她呀,比谁都着急这对璧人。
值得一提的是,画淼在猜花灯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姑娘,正值妙龄,生的柔柔弱弱的,知书达理,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姑娘。
可苏语就是看不得她那个样子,怎么都看不得,怎么看都不舒服,就是觉得虚伪。其实苏语也说不上哪里不欢喜这姑娘了,她看起来优秀的毫无纰漏。
“画淼,你住在哪儿呀?”慕容雪儿看着身边拉着自己的姑娘,柔柔的问道。
“我住在……”画淼想了想,然后摊手叹道:“我也说不上来,这才能是我第三次出府。如何突然想起问这个?”
听完,一身水色纱裙的女子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为难,柳眉轻蹙,便是娇弱惹人怜惜之态。
“雪儿素来体虚,时常卧床,不敢轻易约姑娘出来有恐失约,所以想着可以互通住址,想念时亦可探望。你不也说你家中人不甚赞同出行吗?”
言毕,似乎入了寒气,一口气又说了太多话,掩唇咳了几声,一张苍白的美人脸泛起了两抹病态的红晕,真真是宛若风吹杨柳。
这么想着,画淼也这么说了。
慕容雪儿羞涩的低下头,“姐姐切莫胡说。”
“苏语,你知道府上地址吗?”画淼抿唇笑,然后转过身去,问那偷偷跟在自己身后已有许久的丫鬟儿。
想了想,画淼心中觉得可怜,又继续对慕容雪儿说道:“也许我可以让他给你看看这从小落下的毛病。因为体弱总不得自由,实在是太难受了了。”
至于苏语,被这样拉出来,才自己早已被发现了存在,隐在人群中的面容有些变了脸色,想着也不必再躲,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对慕容雪儿说道:“慕容姑娘的病我家小姐也可以治,小姐的医术也比寻常大夫好上许多。至于来府上探望,慕容姑娘身子虚弱又怎敢劳烦,倒不如报上你居于何处,我家小姐善心,一定会常来看你,与你叙话的。”
这一番话说的颇不客气,语气却是极好的,不愧是名府上出来的丫头。
慕容雪儿似被吓到,白了脸色。
“苏语,不得无礼。”俏容一皱,她责备道,心想这苏语今天怎么这么古怪,言语带冲。倒不如她直接带了雪儿去府上,释公子也不会怪罪她。
苏语心中不怠,也只得抬步跟上。
一行人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神医府所在的街上,远远的看到府邸,慕容雪儿已是惊讶。
“没想到姑娘家和神医的府邸在一条街上。”
“何止。”画淼噗嗤一笑,率先跨进了府。
慕容雪儿柔弱的低头一笑,掩住眸中得意之色。
入得府,便闻萧声悠扬,宛若高山流水倾泻而下,宁静幽远。再到深处,便看到一个院子,门口百花争艳,杨柳依依,一烟蓝衣衫的男子正斜倚再门侧,执一玉萧,眸色悠远。
似察觉到她们的到来,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眸子淡淡瞥来,注意到女子身侧陌生的面孔和苏语憋屈的模样,微微一顿。
长风扬起广袖,银色的蕃莲妖冶绽放,却更显出尘,
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红晕,慕容雪儿注意到男子的视线,暗喜低头,唇角却止不住的勾起。又暗妒身侧的女子可以与如此风华之人朝夕相处,简直可恶。好在她慕容雪儿比其他人聪明,知道寻找捷径,这么快就见到了倾慕许久的神医。
“小女子慕容雪儿,见过公子。”她娇娇福身,却若不经风,站起身时险些跌倒。
“当心。”画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却皱起了眉头,觉得雪儿今日好生奇怪,却不曾在意,只问那风华倾世的神医可愿意为她的朋友看病。
听完来意,佛玖释的目光落在了画淼身上,挑了挑眉,面容却是波澜不惊,“还是你看吧,正好让我看看医术是否长进。”
又是这句话。
她狠狠皱眉,眸色一冷,“不要,你来看。”
慕容雪儿脸色一僵,不觉有些丢人。竟被二人推来推去,她有如此不堪?不过这次,佛玖释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好。”他点头,向慕容雪儿走去,然后领着她进了药阁。
画淼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偷偷跟了上去。
药阁内布置均是竹子所做,精致清雅,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味,很是怡人。
前方背对着她的男人就连背影都那么好看,身长玉立,墨发飘飘,高贵如斯,如今独处的画面是多少闺中女子所向往的呀!
她依言再竹椅上坐下,将手放在桌上,极尽虚弱惹人怜惜之态,当真是楚楚可怜。
可眼前的男人却并没有给她把脉,而是转过身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凤目中似有沉思。
她的心怦怦直跳,找话道:“真没想到画淼是神医的妹妹。”
“妹妹?”男子挑眉,不曾坐下,眸色微深,“她是我未来的夫人。”
此言一出,慕容雪儿脸色一变,却因低着头而看不出来,心中更是嫉妒。没想到真的被她套出了话,可画淼那丫头竟然强调他是她家中人,分明是未婚夫!
这时,头顶又传来声音,她注意到男子朝她走进,声音清淡而迷惑,“慕容姑娘,之前我们可否见过?”
“我们……嗯……半年前请您看过病的,也算是找您复诊。”她心中狂喜,不曾想到大名鼎鼎的医仙竟然还记得她,心中若小鹿乱撞,跳的飞快,一张小脸红的娇艳欲滴,哪儿还看得出病态?
凤目中闪过了然,佛玖释淡笑一声,道:“姑娘不如暂且再府中住下,这样不仅看病方便,也好和画淼作伴,省的她成天往外跑。”
“谢神医。”她羞涩一笑,起身时似乎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便越发的赧然。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喜欢自己的。
郎有情妾有意,是再令人欢喜不过的事情。
慕容雪儿甚至觉得,是画淼拦在了他们中间,今天画淼和神医见面时两人都没说几句,明显不和,倒不如神医对她说的多,温柔又体贴。
窗外,一张小脸有些发白,然后趁两人出门前偷偷离开了。
以前他从来不管那些女子是否摔倒的,他只救让他救的人。可今天实在奇怪。
画淼有些吃味,又觉得自己也怪怪的,就自己回了院子里,连两人正在冷战都忘了。不过慕容雪儿能留下来陪她,她是欢喜的。
之后又过了几日,佛玖释一直都在专心为慕容雪儿治病,两人也没什么交流,但是慕容雪儿教了她许多相处之道。
“画淼,这么说来你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慕容雪儿轻轻的端着一碗药,一脸讶异的看着画淼。
“也不算,他很好啊。”画淼垮了脸,有些纠结的说道。
“男人都是这样,可神医如此俊美,风华绝代,仰慕她的女人多的很,你要是像别人一样一直顺从他,久了他就习惯了,可不管你的感受。”
“是吗……”画淼觉得怪怪的,她干嘛要学那种手段?她和他清清白白的。可是确实啊,她一定要强硬点,不然总是被欺负。
这么想着,画淼就当真一连五六天没有主动去找她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像个师父似得未来夫君。至于佛玖释,不知听了慕容雪儿的什么话,竟然也没有去找她,一连几天就是看书,就诊,似乎和那病美人越发的亲近了。
竹林外,女子低头专心的抚琴,一身浅绿的罗裙,整个人纤细的若纸片人儿似得,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风一吹就倒了。抬眸间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侧玉树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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