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是本君狠心,是本君不能违反天意。”
千夙的手掌拂过弦阳娇俏明媚的脸颊,他们是在同一时刻降世的,在浮灵西山的水波之中,只远远看了彼此一眼,回眸给了她无比灿烂如花般的笑容,她便碎成了千千万万块,流落在了尘世之中。
若当时自己早从遵毅古神体内出来一瞬,那该破碎的应该就是他了,所以这千年来,他几番来往尘世之中,追寻着她一世又一世,帮助她灵魂重组,却从来没有现过身。
这一世终于等到拼凑完整,本想将她带到浮灵之中,享受蔓延不断的无尽寿命,远离生老病死三界之外,没想到她的命格却,好巧不巧的捆绑在了乾坤运向之中,让他无计可施。
千夙再次叹了叹,一世他也不是等不了,反正已经等了千万年了,但他每每在因果镜之中,看到她费心费力的执意要寻他,不惜当上修罗门那样一个杀戮如此重的门派的门主,便不由的有些不忍心了。
“美人先生~”
又是一声痴痴额呼唤,还陷在梦中的弦阳促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千夙的衣袖,千夙怔了怔,发现弦阳的手越攥越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怎么了?”
千夙微皱着的眉心握了握弦阳的手,此时弦阳面上,突然有挂上了一抹明媚如朝阳的笑意,让千夙猝然愣了愣。
“本君看看,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千夙广袖一挥,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温润的白光,自弦阳眉心处,冲进了弦阳的梦境之中。
这是千夙第一次进去别人的梦境里,他恍惚之中冲进了一团浓厚的白雾之中,四周什么都看不见,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他心中存了疑惑,难不成自己没施展过此法术,没掌控好力度,而错进了什么地方不成。
正在千夙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施法回去时,突然来了一阵劲风,将四周的浓雾缓缓吹散了去,周围的景象也会逐渐的清晰开来。
千夙认出了此处正是左相府的后花园,弦阳自小生长在这四方的天地里,极少有机会出的门去,没想到连做个梦,还是没有越过左相府。
确认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千夙径自笑了一笑,顺着鹅软石小道,缓缓朝着假山后走去,因为假山后面,便是前些年,他每晚给弦阳传授武功的地方,她能梦到此处,应该就是在哪里了。
“美人先生,好难呀。”
千夙还没走近,一声娇嗔的埋怨声,自假山后传了过来,哐当一声,像是把什么东西弃到了地上,打到了青石板。但不难听出,弦阳的语调之中,存着一份雀跃跟欢喜。
“难什么难,是你笨。”
听到这闲散的声调,千夙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这声音是自己的。他是强行入了弦阳的梦境,所以对于梦里的一切,他都只是个看客,他能看见梦里这些虚像,但这梦里的虚像却看不见他。
“先生,今日不练了好不好,咱们聊聊天好不好?”
千夙绕过假山后,果然看到了梦境里的弦阳跟千夙,他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自觉的很是脱凡出尘,天上地下都无人可及。
“想跟我聊什么?”
弦阳一身简约的粉色锦衣着身,手中提着一把青剑的剑壳,那剑却掉在地上。听到千夙答应,立马笑盈盈的靠了过去,坐在了千夙身边最近的一块石头上。
“美人先生,你娶亲没?”
千夙慵懒的扭过头,身体朝着身后的假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了靠,微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顿了那么一刻后,才散散的答了一句。
“你觉得这世上,有那个女子能配得上我吗。”
弦阳撇了撇嘴,她一直知道这个莫名出现的先生很自恋,但没想到已经自恋到,觉得天下没有配得上他的女子了。不过反过来想象,自己这个先生,长得还真是没什么人能比的上。
“有呀,有呀。”
弦阳两眼放光的看着千夙,千夙不可一世的斜眯了一眼弦阳,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嘴角浮出一抹浅显的讪笑。
“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弦阳立马用双手中指,同时指着自己,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明媚的花出来,身体也朝着千夙所在的方向倾了少许。
“美人先生, 你看我合适吗?”
此时千夙破涕而笑,用手中的书卷,朝着弦阳的头上,轻敲了一下,弦阳吃痛的连忙躲开,但脸上依旧挂着那么甜甜的笑,像是被千夙打,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你才多大一点,就想嫁给我。”
弦阳将傲慢的一扬,整张脸透着一份自信色彩,性子里的纯真跟简单,早已经渗透在了骨子之中,显得格外的让人讨喜。
“我都十二了好不好,嬷嬷说,女孩子及笄就可以成亲的,师父你等我三年吗,很快的。”
千夙的眼角莫名的抽了抽,这丫头自以为十二岁便是很大的年龄了,殊不知,自己年岁的零头都是她的好几十倍了。
“我不喜欢笨的女人。”
千夙轻收了一下广袖,在千万年前,他也只跟弦阳对望过那么一眼,但是他们彼此连名字都不曾有,却不知为何便生出,一定要将她寻回的执念来。
“我很聪明呀,教我弹琴,跳舞的先生,都夸我是他们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呢。”
千夙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她虽然只是天神一魄重组的碎片,根基还未修炼稳定,但比之普通的凡人,已经是好上许多,那些没见识的凡人,自然会夸她一句。
“一套穿云剑法,两天了都没练习熟练,还好意思说自己天资聪慧,谁给你的自信。”
弦阳万分委屈的撇了撇嘴,这么复杂的剑法,这美人先生就给她示范了两遍,她如今虽然总是卡壳,但也记住了十之七八了好吧。
“明明是美人先生你,要求太高了好吧。”
千夙松散的冷笑了一声,他这人懒散了千万年,要不是因为自己晚从遵毅古神元神中,晚出来那么一瞬,没能牺牲了去,而因此欠了她一份恩情,他才懒得去每次过来亲自教她修仙。
“我条件这么好,自然要对别人要求高,有错吗?”
千夙扭曲歪理的本事跟脸皮厚的程度,天上地下,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那时弦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够比得过的。
“美人先生,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吗?”
千夙的脸再次抽了抽,他活了万千年,有时候是有那么点孤独,但却没有终老的一天,但这孤独的尽头,有些长远,便觉得是有那么点道理了。
“你这么一说,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事我的好生筹谋筹谋。”
原先千夙是看上一个人,打算让她当自己的君后的,但那人因为在因果镜中看了一眼凡尘,便迷了心一般的追随而去了,从此他便没了这份念想。
“美人先生,你考虑一下我呗,你看我聪慧漂亮又乖巧,多合适呀。”
弦阳看千夙面上有松动的迹象,赶紧伸手紧攥住了千夙的广袖晃悠着,她从见到千夙第一眼起,就莫名其妙的起了这个念头。
“去,先把穿云减练熟了,再给我掰扯这件事。”
弦阳噘着嘴松开了手,侧头瞅了一眼被她遗弃在地下的青剑,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学这些东西。
“那美人先生,如果我把穿云剑法练好了,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弦阳不死心的再问了一遍,娘说女人这辈子总会有个嫁人的时候,他这样的人出现过,其它的凡夫俗子,那还能入得了她的眼。
“行,到时候我会考虑一下。”
弦阳的眸子中立马溢出惊喜的光泽,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凑上前捧着千夙的脸颊吧嗒一声,吻了一口。
“好甜~”
千夙僵了僵,弦阳已经带着跟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的笑,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捡起地下的青剑,开始耍起,那套她两天还未曾练熟的穿云剑法。
千夙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被弦阳吻过的地方,闲散戏谑的神情中,浮出一抹千万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别扭神情。
强行穿进弦阳梦中的的千夙,此时神情突显出一股浓郁的凝重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眼前的画面,并非是弦阳一个人的臆想,是几年前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那时自己刚教弦阳武功还不到一年,其实她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只是对于一个修仙者,还远远不够。
那段时光,不但是弦阳美好的记忆,他也从中寻的许多乐趣,有时候也私下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动了那颗,腐朽了万年的春心。
但是他不以为意,觉得动就动了,反正不是在九霄云天上,不必如同遵毅古神跟凤鸣女神那样,恪守天规,相近不相亲。
等他带弦阳回到浮灵,他们有源源不断的时间,相守在一起,只是不确定会不会有厌烦的一天。
— — — — — — — — — —
圣诞节了,小韵在努力码字的空隙里,抽个空出来,祝所有看文的大人们,圣诞快乐,心想事成,身边都有一个充当圣诞老人的可心人。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三十八章:何事长向别时圆
三年前,在他觉得弦阳的身体素质,已经可以进入浮灵中时,却意外的推算出,她的命格竟然捆绑在了乾坤运向的漩涡之中,他根本无法将她带离。
因为浮灵本身就是一个意外的存在,他非人非仙,却又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已经是上天厚待,所以他不能违反天命。
即便他不在乎自己会如何,却不能不在意那个靠他才赖以生存下来的整个浮灵,还有尘世的天下苍生。
那年他是不辞而别的回到了浮灵,想着不过多等一世,但依旧忍不住透过因果镜,时常看着弦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天长日久之中,自己的情绪无形之中,便被弦阳的喜怒哀乐所牵引了,而他本人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早已经不能由着自己左右了。
虽不知情动是怎样的滋味,或许他压根都没生出那样东西,但他依旧得承认,弦阳对他是个特别的存在,而且不亚于陪了他万千年的玲珑。
千夙暗暗叹出一口气,广袖一挥,化身成一道温润的白光,自弦阳梦境之中撤离出来,坐到了弦阳床边,轻柔的摸了摸弦阳的脸颊。
此时弦阳依旧睡的有些昏沉,好看的眉眼时而轻笑,时而拧皱着,千夙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勾了勾。
“你说的对,三年不是很长,一生也不是很长,我会等你的。”
千夙将衣袖收回,附身在弦阳额迹印下一个软软的吻,自己诧异的怔了片刻,摇着头笑了笑便静然起了身,这动作做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千夙又看了一眼,依旧还在沉睡的弦阳,心里默默的叹了叹,随后他将身体化作一道白光,嗖的一下窜出了屋子。
“美人先生~”
弦阳的房门砰的一声,被弦阳从里面推开,她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衫,一双玉足赤脚踏出门外,墨黑的发丝散在身后,神情惊慌而激动。
“美人先生,是你吗,是你吗?”
弦阳放声朝着院外呼喊着,一双无辜的鹿眸,如决堤的洪水,泪如雨下,但寂静的庭院,除了几声虫鸣之外,没有任何应她的声响。
但她如此大声的呼喊,而贴身守着她的朱雀,现在没有跟出来,所以弦阳便断定,千夙肯定就在附近,只是她不懂,他来了为何要躲着她。
“我知道是你来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弦阳瘫倒在院落之中,大颗大颗的泪滴挂在娇俏的脸颊上,看的人心头一紧,夜晚的凉风吹的她身上的薄衫簌簌响动,人也看起来越发的弱不禁风。
“你一句话不说,就来到招惹我,一句话不见又走了,如今还要一声不响的看看我,却还是不愿见我吗?”
镇人心弦的哭腔充斥着整个庭院里,让四周铺上了一抹悲凉的曲调,远去的白光突然停留在夜空一段,片刻之后自天际重新降落下来。
“傻丫头,怎么哭成这样?”
白光化作人形附身在弦阳面前,皓白的指尖磨砂过弦阳的眼底跟脸颊,帮她将泪水拭去,他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却屡次因为弦阳的哭,而为之所动。
“美人先生~”
弦阳不由分说的一把扑进了千夙的怀中,就像从前每每字别处受了委屈一样,只有在千夙怀里哭一哭,她的亢奋悲悯的情绪才能得到缓解。
“乖~,不要哭,你再哭下去,我可走了。”
千夙用广袖轻轻的给弦阳擦拭脸上的泪水,弦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通红,看的千夙十分的揪心。
“不,不~”
一听千夙要走,弦阳立马双手抓住千夙的手臂,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含着泪水的眼眸里,透着分楚楚可怜的恐慌感,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因为她怕千夙真的不见了。
“这就对了,眼睛苦肿了,就不漂亮了。”
看到弦阳止哭了,千夙温笑着揉了揉弦阳的头,三年不见,曾经那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长高了不少,美宇之间的明媚更是显眼了,但跟他印象里的凤鸣女神,到一点都不像。
“美人先生~”
弦阳突然唤了千夙一声,千夙怔了怔,还没明白弦阳为何唤她,突然弦阳抓住千夙的胳膊,就下口去咬,千夙拧了拧眉。
“你这是做什么?”
弦阳看着千夙一脸的云淡风轻,加重了牙齿的力度,等她发现千夙依旧没有任何动容时,松开口后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
“原来这还是梦,原来这还是梦!”
弦阳哽咽而含糊的语调,让千夙颇为无奈,他到是忘记了,平常人被人咬上一口是会疼的,可他并非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有平常人的反应。
“丫头,我真的回来了,不是梦!”
千夙伸手捏了捏弦阳的脸颊,手下用了些力度,弦阳从小就怕疼,所以刚才不是咬自己,而是张口咬了千夙,此时被千夙这样一捏,丝丝的疼痛感在心底蔓延出一度甜来,整个人呆愣了一会。
“美人先生,你还走吗?”
知道这不是梦后,弦阳立即紧了紧抓着千夙衣袖的手,此时她顾不上追究,千夙以前为什么突然离开,她只关心,千夙会不会走,走了还不会不会回来。
“丫头,我待会就的走了。”
千夙明显的看到弦阳瞪大的眼眸中,透出隐忍的的倔强,或许弦阳知道,有些事情一味的哭是起不了作用的,尤其是对千夙。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
那次千夙的不辞而别,再一见,便到了三年后,弦阳明白,如千夙这样的人,她是留不住的,所以她不敢求太多,只想能时常见一见就好。
“丫头,其实我很想带你走的,只是……。”
弦阳促然怔了一瞬,含泪水的眸子忽然亮了亮,虽然她有些舍不得亲人,但她更加的舍不得千夙,若他肯带,她真的肯随他走,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你知道的,我愿意的,只要跟着你,无哪里我都愿意。”
弦阳虽然有时候迷糊,但该清醒的时候,也是很清醒,她欣喜之余,也能明白过来,千夙话里那句很想前面,还加了一个其实。
“哎~,丫头,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