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一场,三年前,你偷摸紧揽月阁,妄图对月不轨的时候,可能想过我们是亲兄妹。”
慕昌本带着希望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看到锦月只想求他帮自己会右相府,却将这一档子事忘记了。
慕昌遗传了右相的好色,看到自家貌美如仙,被天下男人称赞惦记着妹妹,便起了龌龊的心思,在一天下午喝酒壮了胆后,便偷偷摸进了揽月阁。
但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一个黑影打晕过去,扔到了臭水沟中,他一直以为这事,锦月不知道。
“我~,我~,我是喝醉了,我不是最后没把你怎么着吗?”
锦月眸光微微一凛,吓的慕昌猛烈一抖,等他再朝锦月看去,发现,锦月依旧笑的和煦恬静,他有些奇怪,方才那狠厉的目光,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慕昌呆愣愣的瞅着锦月,锦月防似没有看到,眸子瞥着自己的指尖,看着小指上已经很浅的疤痕,而宋慈却惊了惊,她想起多年前,她曾故意用剪子戳过那白嫩的双手。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四十九章:行步欹危实怕春
“昌儿,别求她,我们有今日,就是她害的,慕锦月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先掐死你。”
为了慕昌,宋慈壮着胆,爬了过来,慕昌却诧异的看向锦月,他眼里的锦月一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怎么会牵扯到宋家的灭门之灾,这件事不是皇上下的旨吗。
“二娘如今能这般明白,这些苦还真是吃的值了。”
锦月站直了身体,漫不经心的弹了弹垂下的水袖,而慕昌惊呆了,宋慈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锦月生吞活剥了。
“真的是你?”
慕昌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从前在府中,虽然锦月是正房所出,但因为二夫人的强势,他从来没将这个貌美的妹妹放在眼里过,也从没想过今天他的遭遇都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妹妹所造成的。
“二娘说的不错,你宋家的灭门之灾,的确是月今生最得意的一件事了。不过可惜的是月不如二娘心狠你,将慕昌的腿打断后,还特意让你们碰上了个山野郎中,保住了一条命,,哦~,对了还有二娘你~”
锦月讲话故意停顿后,对着宋慈漫不经心的讽笑了一声,拇指划过其他四指的指尖,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笑看的宋慈心底发颤。
“要不是因为月特意照顾,你觉得就你这如今的模样,还有乞丐能看得上眼,能觉得跟你风流一次,比得过那发馊的馒头。”
宋慈听到锦月如此侮辱她,又羞又愤,便忘记了一直揣在心头的恐惧,突然发疯似的扑了过去,却被青鸾用腰间的软剑柄一抵,宋慈整个人砸到了墙上,又弹回了地上,从口中吐出一口污血。
“慕锦月,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慈趴在地上捂着摔痛的手臂,锦月看着她莞尔轻笑,她看的出,宋慈已经有轻生的念头了。她折磨了自己跟娘亲这么多年,这才三年而已,怎么能让她轻易就去死。
“做鬼呀,你要是敢去死,月下一刻就把月这位好哥哥,活生生的剁成肉酱,去喂狗二娘你信不信?”
听到锦月的话,本就吓的发抖的慕昌,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用手慌忙的朝后方爬了爬,一手抓住了宋慈。
“老贱人,你不能死,本少爷不想死,本少爷不想死,本少爷不想被剁成肉酱去喂狗。”
宋慈看到慕昌如此厉声的呵斥她,她真觉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仰头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苍天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呀。”
赫连鸣谦跟王妙音站在二楼的窗前,不但将下面的一切看得真真的,连他们说的话,都一个字不漏的传到耳朵里。
“慕小姐好手段。”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锦月心头一震,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赫连鸣谦深邃,耐人寻味的一双眼眸,漆黑的眸子,一下子定在了眼眶之内。
“哦,对了,听闻太宰大人数年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有次受了重伤,被一个叫做沐儿的姑娘救了性命,太宰大人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位姑娘,却始终找不到人是吧?”
锦月静谧的眸子瞅着赫连鸣谦,她一直不想让赫连鸣谦看到自己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但这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自己既然做了,便总有一天会被撞见。
“你知道沐儿在哪里?”
王妙音所说的事情,确实是赫连鸣谦一直以来的心结。
那个沐儿是个眼盲的姑娘,单纯善良,与世无争,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他答应了她,让南宫霖帮她治好眼睛,但等他得空回去寻她时,沐儿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二夫人娘家有个内侄女,闺名宋沐,眉心生有一颗朱砂痣,十分的惹人怜爱,不幸的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一双眼睛,二夫人可有此事?”
宋慈听到王妙音问她,先是愣了愣后,便点了点头,宋慈这一点头,让赫连鸣谦心头猝然一慌,宋家人当时无一生还,他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在三年前就不在了。
“听闻那个沐儿生的很是漂亮,在天牢里被狱卒蹂躏至死,被一张破席子卷住,扔到了乱葬岗中,连断头台都没机会上,真是可怜呀,慕小姐觉得呢?”
从三言两语之中,还有赫连鸣谦哀伤低迷的神色中,锦月才揣测出,这个王妙音口中的沐儿,跟赫连鸣谦关系匪浅,也就是说,如今她是间接的害死了一个,对赫连鸣谦极其重要的人。
“月没有生一颗如颜夫人这样菩萨般的慈悲心,并不觉得,颜夫人跟太宰大人好生享用芳香四溢的美食吧,希望月没有扰到二位用餐的雅兴,月就先告辞了。”
锦月静然福了福身,便直接回了轿子之中,宋家的灭门之灾,的的确确是她一手促成的,也的的确确误伤了很多无辜之人。
当时因为哥哥院中的那场大火,是是宋家人放的,而且二夫人也想借此一并将她跟娘亲还有珏儿都除去,她意识到不除宋家,不下手为强,他们便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虽然是事实,但若她跟赫连鸣谦开口解释,不知道赫连鸣谦会不会觉得,她在为自己狡辩,若是这样,她宁愿什么都不说。
“颜夫人现在可以说,你想托付给本官什么了吧?”
赫连鸣谦语气冰寒刺骨,他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王妙音一手安排给他看的,但看锦月方才的反应来看,这些事都是不争的事实。
“我今日做这些,只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想让太宰大人娶弦儿为妻。”
王妙音从袖口将另一只灵犀镯取出,递给赫连鸣谦,赫连鸣谦诧异的看着王妙音手中的镯子,却没有伸手去接。
“颜夫人说什么?”
赫连鸣谦一早就知道,弦阳心里存着一个人,而自己已经将整颗心都放在了碧华身上,他跟弦阳怎看都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五十章:人道山长山又断
王妙音别有深意的看了赫连鸣谦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讪笑,转身回了桌前款款坐了下来,神情之中有着她一贯的傲慢。
“太宰大人明明听清楚了,又何须再问一遍呢?你再问一百遍,我也不会改口的。”
王妙音将手里的镯子塞进赫连鸣谦手中,她的意思很明显,此事赫连鸣谦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他不顾先祖的承诺,摒弃赫连家的信誉,但王妙音又清楚的知道,赫连鸣谦不会。
“弦阳她同意了?”
赫连鸣谦将手中的镯子握了握,虽然左相跟王妙音对别人一向不会心慈手软,但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疼到了极致,他如今觉得唯有弦阳哪里抵死不从,方可打破如今的僵局。
“女孩子家的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意见不重要,主要看太宰大人肯不肯娶?”
王妙音将赫连鸣谦最后一线希望抹去,赫连鸣谦颓然跌坐在了红木椅上,握着镯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他没有想到,他跟锦月之间原有的重重阻碍还未除去,便又莫名的添了一道,难不成他此生真的跟锦月就这般没有缘分,他们在一起就真的碍到了这么多人。
“赫连大人好好衡量一下是心上人重要,还是你赫连家百年的清誉重要,左相府随时恭候太宰大人的聘礼上门。哦~对了,若是太宰大人想用些什么,尽管吩咐,早晚会是一家人,芳香四溢不会收大人钱的。”
王妙音起身对着赫连鸣谦福了福身,轻缓一笑,没等赫连鸣谦回应,便独自离开了芳香四溢的厢房,并将房门关上。
空旷的房间里,明明充斥着夏日的炎热,但赫连鸣谦却觉得有股寒气,入了骨髓,刺穿了肺腑。沐儿的惨死,锦月的毒,赫连家先祖的承诺,一股脑的撞在一起,让他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夏日的晴空是明媚的,天是湛蓝深远的,太阳像火球般的烤着大地,阳光是那样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
窗前的桃树郁郁葱葱,因为是观赏性的,五月底长出指头大的桃子,早已经尽数掉落,入眼只要一片浓厚的绿色,显得有些单调跟乏味,是否鸣谦如今也对她起了腻烦之心。
锦月在窗前伸了伸手,从桃枝页缝隙中照射过来的光线,落在掌心之中,掌心便蔓延出一股灼热之感,这份疼痛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有了一顺的清醒。
锦月缓缓垂下眼帘,视线触及到桌案上被翻开的册子,上面是王妙音当日提过的沐儿,所有的生平还有一副画像。
宋沐的样貌虽不算多么的惊世骇俗,也就是平常所见那些小家碧玉的容貌,但唯独一双眼睛,透着份纯净跟柔情。若不是听风楼的消息不会出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双眼睛,竟然不能视物。
十日了,赫连鸣谦已经有十日不曾来过揽月阁了,想到此,锦月心头一阵阵的疼了起来,是不是因为她间接害死了宋沐,赫连鸣谦再也不肯理她了。
锦月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比,但总是忍不住去比,一场救命之恩原来可以将对她的一份情比下去。
“小姐,梅大人求见。”
青鸾突然的出声,打断了锦月的思绪,此刻她才想起,梅清今年身为登上皇榜的士子,已经被派遣到楹城做县令了,应该不出一月,就该去上任了,此时来道别,似乎有些早吧。
“请他进来吧。”
锦月移开了窗子,对着镜子用手理了理自己被微风吹乱的头发。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显示着她怎么掩都掩不住的病态,她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撑,但隐约觉得,应该不会太久。
这样也好,就让她把这条命,抵偿了宋沐那条命吧,听闻赫连鸣谦找出了当时守在天牢中,查出玷污过宋沐的狱卒,统统杀了,又让相关人到乱葬岗,对着一堆白骨中寻宋沐的尸骨。
三年多了,那乱葬岗每日都会扔进去死人,找到哪有这么容易,但偏偏赫连鸣谦记得宋沐摔断过右手关节,找了数十个仵作,在一堆白骨之中将宋沐寻了出来,还寻了块风水宝地,建了一座豪华的陵墓。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成为一堆白骨,到不知会被埋在什么地方,也不知到时候鸣谦会不会原谅,她害死了宋沐这件事,每年的清明时节,肯不肯来给她也上一炷香。
“月月~”
咯吱一声门响后,梅清随着青鸾走了进来,锦月也将脸上的沉郁跟忧思抹去,换上了一抹恬静而温软的笑,除了脸色苍白些,在梅清眼里跟平常无二。
“太阳这么大,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快坐吧。”
今日梅清穿了间草青色的袍子,多日不见,他的脸色到比上次金殿上见到时,红润了一些,连眉梢的那朵梅花都添了些绚丽跟明媚。
“哦~,以前为了避嫌,不敢来找你,怕给你招麻烦,李先生说,如今科举已经尘埃落定了,可以来看看你了,所以我便过来了。”
梅清坐下后,青鸾没有奉茶,而是端上了一碗冰镇的绿豆汤,梅清捧着喝了几口后,才出声跟青鸾道了声谢。
“不碍的,你我认识,他们早就知道。”
锦月掩袖轻咳了两声,她这几日稍有动弹,便觉得全身疲惫的厉害,近几日又染上了咳嗽的症状,晚上都很难入睡了。
“月月,你没事吧?”
锦月强压住自己身体的不适,对着梅清摇了摇头,梅清是个心理存不了事的人,若被他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知道怎么坐立不安起来呢。
“没事,偶然风寒罢了,过几日便能好了,这不玉和还在右相府中,亲自为月调理身子呢。”
锦月用丝绢拭了拭嘴角,虽然梅清直说来来看看她,但锦月却明显的从梅清神情中看出,他今日来是有事的。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五十一章:兰替天香蜜替黄
梅清一直是垂着头,他也并不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并未看出锦月神色上的反常。
“哦~,你没事就好。”
梅清将头又往下垂了垂,一只手不安的捏着另一只手,一看便是有事情不好意思说,但又觉得此事除了锦月,不知该求谁的为难模样。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能帮你的,月肯定不会推辞的。”
锦月端起桌边的茶盏润了润喉咙,梅清这人过于简单纯净,依照他现在的处境,求她的事情都不会难到哪里去不管为了谁,锦月都愿意帮他。
“那个,我想,我想跟月月你借个人?”
话说出口,梅清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后,垂着头,眼睛扑簌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但余光却偷偷看着锦月。
“借人,借什么人?”
锦月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到了小几上,她这几日因为自己的事情处理的一团糟,便没有怎么顾得上梅清跟岳凌寒,到是有些听不明白,这平白无故的,跟她借起什么人来了。
“我想~,我想跟月月你借一下青芜行吗?”
锦月怔了怔,青芜自从被青碧安排在梅清身边好,就一直没有回过揽月阁,如今梅清突然给她来讨青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段时间他们两情相悦了,可有可能吗?
“借青芜,你要借青芜做什么?”
虽然梅清跟着岳凌寒之间隔着深仇大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了情谊,要的就是等梅清放下心结。
“我想借她成个亲。”
若方才锦月还会往其他方面想,梅清这样一讲,便只能验证她先前的猜测了,若这事被岳凌寒知道,会不会直接杀到她揽月阁来。
“成亲,跟青芜?”
锦月试探的又问了一遍,青芜出自她的揽月阁,虽来她身边不是很久,但是青碧亲自挑选调教的,品行绝对差不到那里去,锦月有些难以置信,青芜会招惹梅清。
“不~不~不~,月月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要娶青芜,只是做场戏而已。”
梅清看锦月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出口跟锦月解释,这事他跟青芜说过了,但青芜却说,此事需要锦月应允才行,她自己做不了主。
“做戏,给岳先生看的?”
梅清羞怯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要成亲给岳凌寒看的,他们如今这样远不得,近不得,早晚会把对方逼疯的,所以他想尽快结束掉这难熬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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