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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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择凤-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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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姐不觉得闹吗?”

    傅秋澄俏皮的背身而走,一张明媚似葵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的灿烂。

    “这府中常年只有我一个人,如今有了这么多人,天天演戏给我看,怎么会烦呢,我倒觉得很有趣呢?”

    傅老将军跟夫人英年早逝,留下府中一子一女,虽得皇家特殊照拂,怕是难以填补心中孤苦无依的空缺吧。

    “哥哥就在这院子里,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傅秋澄将锦月引入一所虚掩着门扉的庭院,一溜烟便不见了,凝神才可听到几声银铃响动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青鸾得到锦月的首肯后,伸手将们推开,入眼便是一院开的如火如荼的葵花,而那明黄葵花深处的人,退去一身英武不凡的劲装,墨发如瀑披在身后,一件素色单衣着身,傲人的凤眸灿似繁星,眉心紧蹙,面沉如水。

    彼时他,更准确的是她,一手拿着一个精巧的镊子,一手托着一个青瓷小碗,正聚精会神的给院子里的葵花除虫,不施粉黛,不插珠钗,不着华服,也可有份另天下女子望尘莫及的风姿天韵。

    明明听到外面的声响,却未曾抬头,只是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从那片葵花中走出,将手里的东西同时放在院落里的小几上,用搭在上面的丝帕擦了擦手。

    “看到本将如今额模样,你并不惊奇,我猜的不错,你果真早就知道。”

    锦月回眸看了青鸾一眼,青鸾颔首出去,顺便将打开的木门再次关上,此时锦月才踱步过去。

    傅风致凤眸微阖,沉沉的看着锦月徐徐靠近,那张带着惊世骇俗五官脸庞,在烈日下分外的柔和清雅,彷若三千弱水傍身,藕色罗裙垂到脚踝,底部坠着几根攀玉的流苏,伶仃相撞,清脆动听。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八章:刚柔两端何相寄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承袭了那凤凰临世的预言,也夺取了那铁石心肠的帝王心。

    都说过坚易折,过柔则无形,她们不恰好游走在这坚柔两端,怕是不到最后,终是无法断定谁能赢得些什么。

    “将军好手艺,可以将这一院的金黄,料理的如此明媚照人。”

    因为故意加深了金黄二字的语气,傅风致本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听出她意有所指,傅家先祖掌兵数百年,早已不是皇家想消权便可以消除的,如今那百万大军无一人起纷争,自然是她有意压制才有的局面。

    “小姐今日过来,是为与本将探讨这葵花栽植之术吗?”

    傅风致端起小几上早已经晾凉的茶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她是武人心性,从来不愿跟别人绕弯子。

    “自然不是。”

    曾经任性张扬的天才少年,十五岁便在战场上叱刹风云,领军布阵,犹如战神,威名赫赫,如今一身简易的女装着身,依然英姿勃发,难掩凌人的英气。

    “月来想求将军一事。”

    傅风致轻抬凤眸瞥了她一眼,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说来听听。”

    锦月沉了沉眼帘,一直停在面上的漠然一冲而散,换上的是诚恳,双手提起罗裙一角,决然的跪在了地上。

    傅风致眸光一怔,毕竟是经过生死,见过大风大浪的场面,片刻便恢复平常傲然的姿态。

    “穆小姐这是何意?”

    傅风致并未出言让她起来,此时抬头,便撞到那双正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人。

    “月想求将军能庇佑一个人。”

    傅风致的身体向后靠了靠,神情虽松弛,但那如炬的目色却依然盛气凌人的傲慢。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锦月皱了皱眉,她既然这么问,定是猜出自己要她庇佑的是谁。

    “因他对将军痴心一片,因他肯为将军舍弃所有,因他万般委屈仍不肯悔,因他爱的刻骨铭心,却不敢有一丝奢望。”

    说着说着,锦月的眼圈便红了,声音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迎眸看去,傅风致面上浮现些许讶异之色,再无一丝情绪,心中萌生出一股懊恼。

    “这些将军觉得够吗?”

    除了战场应敌或跟那人相关,她向来对身旁琐事存着一份漠视,南乔的出现,她不曾多想过什么,他对自己的心思,也不是全然不知,她只是还不清楚,南乔是否已经察觉到她是红妆。

    “本将并非愚钝之人,你说这些自然是够了,但本将不明白的是,这些为何是穆小姐来跟本将说?”

    锦月轻咬了一下唇角,她对人对事都存着淡漠,虽外人不知,可这些心思通透之人,都可一眼辨出。

    “他对月很重要。”

    哥哥的身份,若她有心,只要张口问上那么一句,哥哥定会和盘托出,所以锦月不愿多言。

    “重要,重要到什么地步?”

    傅风致附身,凌厉的双目与锦月那双静眸相对,心中一片寂然。

    “重到无可估量。”

    锦月丝毫不加迟疑的说出这句话,到让傅风致愣了一下,起身移开停在锦月面上迫人心颤的视线。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九章:少年心事当拿云

    “依你的聪慧,有千万种手段迫使本将庇佑他,或者亲自庇佑他,为何要告诉本将这些。”

    锦月低眉浅浅一笑,寂静的眸中流畅出一丝苦涩。

    “是,月承认的确这样想过,也这样筹谋过,可就像将军所说,将军并非愚钝之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更可况他的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有失,所以月唯有以情直言相托。”

    说到此处,锦月黯然顿住片刻,才缓缓往下说。

    “这世上唯有将军的庇护,才可让他宽怀一些。”

    傅风致冷笑了一声,敛了敛凤眸,在锦月面上扫视了片刻。

    “这世上知道本将是女子的人,屈指可数,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时察觉到锦月与南乔关系非比寻常,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她一个深受礼仪世俗熏陶的世家小姐,怎可能如此坦然的接受南乔那般爱慕自己。

    “只要人知,便可人知。”

    傅风致楞了一下,便明白锦月的意思,沉目笑了笑,从座椅上起身站了起来。

    “你起来吧?”

    跪了许久,腿早就有些发麻了,傅风致伸出一个手臂,锦月也不拘礼,便扶着起了身。

    “将军可是答应了。”

    锦月没有跪着问,而是起了身才问,因为她这一跪本就是表明自己重视的态度,而不是一次胁迫,再说傅风致那是会因怜惜她屈身跪求便可心软之人。

    “本将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应下本将一事。”

    既然会来求这威名赫赫的将军,便知道自己定会付出些代价,所以锦月并不意外傅风致会有此要求。

    “将军请说。”

    傅风致眸光闪了闪,撇过院子那片明黄之色,思付了许久,最后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凝眉望着锦月。

    “本将现在还未想好,日后本将若想起来,求到你门上,希望你莫要失言。”

    傅风致虽然是这样说,但锦月知道傅风致不是没想到,而是现在不是告诉她的时机。

    “好”

    淡淡的一个字从口中吐出,傅风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说求之事,会让你万劫不复吗?”

    傅风致目光如箭,落在身上阵阵的疼,锦月俯身缓缓行礼,即使在这样狠戾的注视下,依然保持着沉静似水的神情。

    “月告退了。”

    一个看似翩然飘逸的转身后,静谧的目光冷冽而悲怆,心中无声的叹息绕着心间久久不停,万劫不复,呵,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锦月的身影刚刚消失,便有一抹浅黄衣襟扫过高墙,如同灵巧的飞鸟,合着簌簌风声,跟脚上银铃的响动,无声的落在傅风致身边。

    “阿姐,你不怕她将你是女子这件事声张出去?”

    这声阿姐,即使是私下,傅秋澄也已经许多年不曾唤过,她的无拘无忌,逍遥自在,怕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可以如她这般做到极致。

    “就像她说的只要人知,便可人知。”

    傅秋澄对傅风致的话半解不解,也没有深究,脚尖轻点地面,人便消失了,只闻得见她脚上那串银铃。

当时明月在 第一百章:琵琶不作亦沾襟

    从那片栽满葵花的庭院里出来,锦月淡漠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沉重,蹙着的眉心显示着内心的不安,青鸾即使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也未开口说一个字,只是安静的随在后面。

    傅府的庭院极其简单,路便是路,门便是门,没有多余的一草一木去点缀,每个院子的门都是敞开着的,院子里除了会有几棵树外,再没别的什么东西点缀。

    小道两边的墙壁比常见的院落要高出三四丈,突然从高墙另一面传来悦耳的琵琶声,擦过耳畔,如同一个满腹委屈的女子在低声哭诉,让锦月本就压抑的心更加不堪重负。

    锦月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嘭的一声,琵琶声戛然而止,似是被什么人强行夺过去摔了。

    “弹什么弹,扰到我们家夫人午睡了知不知道。”

    一个凌厉的女声闯过来,隔着厚厚的院墙都能察觉到她的趾高气昂。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两院之间隔着这么远,你们夫人怎么可能听到我们夫人的琵琶声?”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似是落在那个想要维护主子的小丫头脸上,锦月向前走了几步,便看到那挨了打的小丫头捂着脸,惊恐的瞪着,却再也不敢出声。

    而一旁的两个主子,盛气凌人那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另一个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声不吭,走廊上还摆着摔碎了的琵琶。

    挨了打的小丫头低声啜泣,僵持了一会,她的主子才垂目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将那小丫头扯开,对另一个主子附身行了礼。

    “是妹妹的不是,给姐姐赔罪了。”

    那女子轻蔑的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她的丫头眼睛一瞪。

    “我家夫人可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还敢跟我们家夫人姐妹想称。”

    那被训斥的女子也不生气,脸上依然保持着该有的从容不迫,又附身行了一礼。

    “贱妾惊扰了夫人,给夫人赔不是了。”

    听到她唤了让自己满意的称呼,那仗势训人的丫头才得意一笑,扶起住了她家主子。

    “璎珞,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给本夫人记清楚了。”

    那夫人的手重重的拍在她唤作璎珞的女子脸上,虽然不及他的丫头打的重,她拍过的地方,还是出现了红手印,看璎珞并未反抗,依然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觉得没趣,便收了手,朝走廊的另一端从侧门出去。

    “夫人”

    那小丫头的半张脸都被打肿了,委屈的叫了自己主子一声,璎珞还保持着方才垂目站立的姿势,经那小丫头一唤,回了神。

    “下去吧,自己去房里找点药擦擦。”

    那小丫头流着泪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璎珞狠狠的咬一下唇角,蹲下身去,一块一块将地上摔碎的琵琶捡起来。

    “小姐,要进去吗?”

    小姐对璎珞特殊的关照,一直是青鸾派人做的,璎珞被傅风致赎身接入府中这件事,青鸾早就禀报过,当时小姐只是出了会神,什么也没说,所以青鸾拿不准,璎珞在小姐心里是否还有分量。

当时明月在 第一百零一章:九重城阙烟尘生

    “不必了。”

    锦月只是沉了沉眼帘便离开了,家宅之内只要有女人,是是非非便不会消停,如今她可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他人,不知日后进入那争斗最惨烈的地方,又是谁在看她的笑话。

    夏日渐渐过去,刚刚入秋的天气方有一丝凉气,敏感的枝叶已经开始泛黄,床上的玉环依然微微荡着,似是永远填补不了天生的空缺。

    桌案上的香炉升起的白烟,丝丝缕缕的向上飘,不远处的金丝笼里,本半个手掌大的白兔已经长大了一倍,慕珏握着一只红萝卜守在笼子前,颇有耐心的喂着。

    秋风乍起,锦月紧了紧罗衫,将握在手里的书卷放下,看到慕珏,暖暖的笑了笑。

    “今日不用上课吗?”

    慕珏的心思全在笼中白兔身上,听到锦月问他,也没顾得上回头。

    “先生病了,钟灵哥哥在照看他。”

    听到慕珏的话,锦月眉心紧锁起来,南宫霖身体一直都不好,她是知道的,慕珏既然说他病了,定是病的很严重。

    “可曾请过大夫?”

    这话自然不是问慕珏的,守在一旁的青碧立马靠前答了话。

    “回小姐,奴婢请示过公子,公子说他自己就是大夫,可以自己调理。”

    锦月垂目抿了抿唇,锁着的眉心却没有解开。

    “派人请大夫去看看。”

    青碧没有多话,行了礼便匆匆出去了,锦月起身走到慕珏身边,温柔的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

    “珏儿,我们去看看先生好不好?”

    慕珏瞪着一双懵懂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锦月,将手里的红萝卜放在桌案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南宫霖被安置在与碧玉园相邻节华阁中,右相夫人是极其爱花之人,节华阁原本是一所供养菊花的院落,因为方便他授课,也因为他有玉菊公子之称,便觉得将他安置在节华阁最为合适。

    因为只是初秋,满园的菊花只有零星的几朵是开着的,大部分还只有星丁的花苞,一直未曾出现过的毓秀不知何时进了府中,一向活泼好动的她,表情凝重的在院子里煎药。

    锦月禁不住心中一震,她预测不出南宫霖究竟病的多重,向院子里走时,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步子迈的有些沉重。

    “毓秀姐姐”

    慕珏甜糯糯的一唤,毓秀抬起头放才察觉有人进了院子,看到锦月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便笑着转向慕珏。

    “小珏儿来了,快过来跟姐姐煎药。”

    慕珏松开了锦月的手,雀跃的跑了过去,似乎觉得煎药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看到毓秀与慕珏亲昵的模样,锦月怔了一下,慕珏从不亲近除她与母亲以外的人,如今却能跟潋滟谷出来的这三个人这般要好,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谷主在房里,钟灵守着呢,慕小姐进去就好。”

    毓秀将慕珏拦在怀里,一起守在那药炉旁边,锦月不知是不是自己多了心,总觉得毓秀似乎对她存了份莫名的敌意。

当时明月在 第一百零二章:物外丹砂且细寻

    室内萦绕着一句清新的药香气,除了每天有人来打扫外,整个节华阁只有他们三个人,原来右相也提议过让几个得力的下人来侍奉,但南宫霖说喜欢安静推辞了。

    不过是初秋天气,锦月身上穿的还是夏至的单衣,可南宫霖已经围着厚重的披风守在火炉旁,面无血色的靠在榻上,时不时费力的咳嗽几声,听的人心忧惶。

    “小姐来了。”

    看到锦月进去,钟灵显然有些吃惊,同样吃惊的还有南宫霖,钟灵出声的那一刻,便有些手足无措,但只是片刻便恢复了温和的神情。

    “我这病来的突然,没想到惊动了你?”

    南宫霖想要起身,锦月沉这眼帘走了过去,伸手按住了他。

    “你病着,就好好躺着吧。”

    因为靠近了火炉,一股热气冲了过来,锦月下意识的朝另一边靠了靠。

    “钟灵把火炉灭了吧。”

    一向对南宫霖唯命是从的钟灵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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