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谦哥哥……”
突然人群之中一声高呼,刷的一声,一道明黄身影闯入眼帘。锦月抬头看去,南宫霖正携着钟灵毓秀跟傅秋澄站在不远处,看那神情,因该是早就看到了他们,却并不意外。
锦月愣了愣神,突觉自己的手掌还被赫连鸣谦攥着,她到不怕什么,只是担心会给赫连鸣谦带来什么困绕,便想抽出来,赫连鸣谦似乎察觉到锦月的心思,低头对她温雅的笑了笑,反而将她的手掌抓的更紧。
“哦~,方才太宰府的下人说鸣谦哥哥去赏灯了,我还疑惑呢,是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能把鸣谦哥哥你邀出来,原来是穆小姐,难怪呢。”
赫连鸣谦笑着拿手中的玉扇敲了一下傅秋澄的头,傅秋澄朝他吐了吐舌头,赫连鸣谦用眼角瞥了一下南宫霖,虽然在笑,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目光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有些愣怔,此时他有些许不忍心,也有些愧疚。
“你们还有那些地方没逛?”
多年来的默契,南宫霖明白赫连鸣谦的用意,垂眸调整了一下慌乱的心思,让自己的笑尽量不露出什么痕迹。
“我们沿着这条街走了一遭,倒也没逛什么,穆小姐想去哪里?”
锦月缓缓抬眸,灯火阑珊下,那双秋月明眸璀璨无比,她脸上有淡淡的欣喜,跟不溢言表却让人忽视不掉的愉悦。
“月很少出门,去哪里都好。”
傅秋澄跳着四周都看了看,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的喊了句。
“那边最热闹,我们去那边吧。”
说着就拉起了毓秀朝着那个方向跑,毓秀在路过锦月身侧时,重重的看了锦月一眼,锦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毓秀不喜欢她,她自己知道,可今日着眼神却多了份憎恨。
傅秋澄选的那条街确实最热闹,里里外外围了数层,好在这群人除了锦月都有不错武功,费了些力气,却也挤进了人群最前面。
只见那人群中央,将花灯铺了一个圆圈,花灯之上有一个异族风情的女子,身着微透的轻纱,随着她在上面起舞,盈盈一握的腰肢,白皙的肌肤忽隐忽现。
她面上也遮着一张轻纱,露出一双碧空如洗一般的蓝眸,媚眼如丝,惑人与无形,她额际坠着一颗泪滴形状的玉石,与那双蓝眸交映成辉,看的让人热血喷张,浮想联翩。
锦月侧眸看了赫连鸣谦一眼,他嘴角挂着一抹温雅的笑,察觉到锦月的目光后,环着锦月的手臂紧了紧。
“好一个人间尤物,不知道那张脸是不是也同样绝艳无双呢?”
南宫霖看着傅秋澄感兴趣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越发的口无遮拦了,难怪给毓秀这样投缘,这些时日,她们在临都惹出不少事端,若不是皇上压着,怕是早在刑部大牢蹲着了,那还能来赏灯。
“你呀,那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看日后谁敢娶你。”
傅秋澄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一顾,她向来活得无拘无忌,才不管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有没有人娶,更不在意了。
“霖哥哥,难道你不好奇,这女子长什么样子?”
南宫霖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毓秀手快,用一个珠子在指尖一弹,那珠子穿过那女子耳际,打掉了固在她发间的轻纱,一张精巧艳丽的面孔呈现出来,人群之中一阵惊呼。
那灯上的舞姬似是受到了惊吓,一个旋转的舞步没有收住,直接从灯下掉了下来,而她摔倒的方向恰好是锦月跟赫连鸣谦所站的地方,赫连鸣谦揽着锦月迅速一躲,那舞姬只擦了一下赫连鸣谦的衣角,倒是南宫霖手疾眼快的扶住了那摔倒的舞姬。
“姑娘没事吧?”
那舞姬仓惶站好,勾魂的眼眸露出怯怯的神情,只是看到救自己的人时,怔了片刻,没有说话,显然听不懂南宫霖说什么,在迷茫的状态下,将面纱重新戴上,回到了那灯上继续跳舞,只是那双眼眸时不时的向着南宫霖瞟。
“长得真是不错,霖哥哥要不我把她买回去送给你。”
南宫霖伸手打了傅秋澄的头一下,轻瞥了一下锦月,只见她躲在赫连鸣谦身侧,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心中有些酸酸的,若是秋澄说的是送给鸣谦,她怕是不会这般轻松了吧。
“你呀,就不要打趣玉和了。”
赫连鸣谦一搭话,傅秋澄眸中突然泛起了亮光,有些不怀好意的凑到赫连鸣谦身边,挑了挑眉心。
“鸣谦哥哥,你觉得她美不美?”
赫连鸣谦淡然如斯的将那舞姬又细细打量了一遍,似乎还认真的沉思了一会。
“眉目勾魂,容貌艳丽,确实是个美人。”
说完还低头对着锦月笑了笑,秋澄挑了挑眉,一副兴致勃勃要挑事的模样。
“穆小姐,鸣谦哥哥如此夸耀别人,你不生气呀。”
锦月淡然一笑,也将那舞姬细细打量一遍,认真的点了点头。
“太宰大人的评价很中肯,月有什么好气的。”
傅秋澄向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真是遇见了一对怪人,还互相看对了眼,让她想看个热闹都不成。
“穆小姐是自信吧,自信没人比得过你的惊才绝艳,或者说穆小姐从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毓秀的话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让锦月怔了怔,却没有说话,毕竟她恼羞成怒,还是出言狡辩,都有些不妥。
“那边有买糖人的,毓秀我们去买一个。”
自从碰上锦月,毓秀一直黑着一张脸,再这样下去,局面肯定不好收拾,于是秋澄识趣的将毓秀扯走了。
“毓秀没有恶意,穆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南宫霖自然心里清楚,毓秀为什么会句句带刺的讥讽锦月,如今他也是心中五味杂陈,不想解释什么,却有怕坏了赫连鸣谦跟锦月的兴致。
“毓秀性情率真直率,月不会怪她的。”
锦月若有所思的看着秋澄与毓秀离开的方向,她从来不是一个在意他人看法的人,也不是一个追求所有人都喜欢她的人,心中确实不在意,只是存了些疑惑。
秋澄与毓秀跑开后便没有回来,剩下她们四个无声的逛到街道尽头人烟稀少的地方,叶阑正翘着一条二郎腿等在哪里,毕竟是中秋之夜,全家团聚的日子,锦月还要赶回去陪家人吃饭。
“月,告辞了。”
赫连鸣谦扶着锦月上了马车,锦月将他的手握了握,转头对着南宫霖告辞,此番亲疏远近让南宫霖心中一痛,却强忍着对她温和一笑。
两个天人之姿的人目送那素净低调的马车离开,直到看不到一点踪迹,方收回了视线。
“玉和,我……”
赫连鸣谦想要出口解释点什么,毕竟他一直都懂南宫霖对锦月的心思,南宫霖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鸣谦,若你觉得对不住我,便加倍弥补到她身上吧,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她能幸福。”
以前赫连鸣谦只知道南宫霖对锦月有情,但他却没有预料到,他对锦月的用情丝毫不亚与自己,甚至可能胜过自己,有了这份认知,他心中的愧疚不减反增。
“可是鸣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皇上似乎也更倾向于选她。”
赫连鸣谦仰头轻叹一声,南宫霖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有何尝不知呢。
“玉和,今日我突然察觉到,她处理政事的才能远超与我,怕是皇上都不见得能及得上。”
南宫霖原本温和的眼眸惊愣住,诧异的瞪着赫连鸣谦一会,垂下眼眸陷入深思。
“你可是要赌一赌皇上的心思。”
赫连鸣谦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我深知,皇上有颗怎样的帝王心,碧华这样的心性与才能,若真入宫为后,一朝大权在握,皇上怎能不忌惮自己手中权威有被夺的可能,所以我想赌上一赌。”
南宫霖思索片刻,也叹了一口气。
“如今也只能试试了,夜深了,我回了。”
南宫霖徐徐漫步而走,原本那般霁月清风的人物,此时看起来分外的孤寂,想到霁月清风一词,赫连鸣谦心弦一紧,似是捕捉到 什么,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了,他将手伸到袖口,脸色煞白,原本藏在里面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
马车平缓的行驶,突然在无人的路口停稳,那双微闭的秋月眼眸缓缓睁开。
“蓝影参见楼主。”
锦月伸手掀起车帘,方才在花灯上的舞姬换了一件墨色夜行衣,躬身立在车窗外,惑人的蓝眸散着幽暗的光泽,没了诱惑,多了份凝重。
“东西拿到了吗?”
蓝影从怀中将两个交织在一起的福袋,掏出举过头顶递给锦月,锦月拿在了手里,低垂着眼眸怔了片刻,赫连鸣谦将两个福袋偷偷取走,她是看到了的,却没敢声张,便设了这样一个局,让蓝影偷过来。
掏出第一个福袋上面的红纸上仅有一句话。
“攒一生命格,换一夕灼热。”
这字是她写下的,她向来不敢贪心,正是这份不敢贪心,才求着这般小心翼翼,所以万不能让他看到。
打开另一个福袋,熟悉的字迹在眼前凸显,也只有简短的一句。
“慢脸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锦月脸上浮现一抹淡笑,让立在她身侧的蓝影满是惊异,这位楼主她虽见的次数不多,但每每见到,都是一副清冷疏离,不容靠近的模样。
那张绝艳的面孔上,似是凝聚了无限的重量,压迫着她自己,也压迫着她身旁的人,如她这样散漫的性子,都不敢在着楼主面前放肆,如今这一笑,是一道从未出现过的景致,但不得不说,比起那副贵不可攀的威严气势,这一抹笑意,似乎更让人着迷。
“将这两个福袋挂在姻缘树最高处,派个人守着,近日你便离开临都吧,小心不要让有心之人盯上。”
佳人不在兹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有迷魂招不得
锦月将两张福纸重新装了进去,通过车窗递给蓝影,蓝影小心翼翼的接了回去,恭敬的回答了一句。
“是~”
锦月将窗幕垂下,蓝影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马车继续缓缓朝着右相府行驶。
秋夜无边,悬窗是敞开的,霸道的劲风吹的窗纸哗啦啦的响动,天际那轮满月落在眼里有了一道模糊的光影,手中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南宫霖用手掌蒙拍了几下头,方将眼前的重影消去。
罩了灯笼的蜡烛不停的晃动,仰头将手中剩下的半壶酒猛灌进去,灌的太急,来不及咽下,那酒顺着嘴角淌入脖颈中,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她最喝不得酒,饮上一杯,脸颊上就会泛出小片的绯色,但是真的好看极了,她最讨厌烛火,别人说她不喜烛火散发的气息,可那夜,她却说,她是畏惧,什么时候起,她的喜好他已经记的这般清楚了。
或许真的是醉了,南宫霖猝然身体无力,忙扶住了桌角,他以为对她一直是无欲无求的,能时常看上她一眼,便知足了,可今日看到他们相互依偎,甜蜜的模样,他心如刀绞,苦不堪言。
都说潋滟谷的后人能起死回生,是可救苦救难的天人,但谁又能救救他,此时他无比憎恨自己这不堪一击的身体,这一身治不好的恶疾。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他多少次望着她那一扇悬窗,痴痴的想过,若是他有一个健朗的身体,是否会跟鸣谦争上一争,他心底的答案是肯定的,哪怕最终她依然选的是鸣谦,但至少会浇灭他心中这份妄想,不必如此苦苦煎熬着。
想到此处,他心中无比苦闷,举起手中的酒壶,却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他猛晃了几下,依然倒不出来,眉头一皱,烦躁的甩手丢了出去。
那被甩出去的酒壶,却没有想预料的那样,发出碎裂的声响,南宫霖昏沉着朝他丢酒壶的方向望去。
清浅的月色下,一藕荷色轻纱着身的曼妙身影,盈盈立在黑突突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枝干在那张娇艳的脸颊上透出几道影子,勾魂的眸子闪烁着丝丝魅惑,望着他轻眨了一下,手中拿着他方才丢出去的酒壶,朝他得意的晃了晃。
轻扬水袖,飞出一段白绫缠在窗棂上,随手一扯,身轻如燕,穿窗而过,虽与那人的清淡月晕,安然恬静截然相反,可这有着异族风情,笑颜如花的面容,的确美艳至极,若不是心已经被那人占的满满当当,或许眼前之人能让他心动吧。
“是你。”
蓝影笑的蛊惑人心,抱起了桌下未曾开封的酒坛,用唇掀开封酒的红色幔布,随后噙着那占有酒香的火红幔布妩媚一笑,将手中的酒壶倒满,递给了南宫霖。
“能让玉菊公子记住,蓝影倍感荣幸。”
南宫霖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整个人清醒了些,也提起了少许警惕,毕竟他还不能肯定,眼前这人意欲何为,是敌是友。
“原来你听得懂?”
这张异度风情却又美艳的面孔自然不难记,南宫霖没有忘记,她当时摔倒后那副茫然不知的神情,仿似听不懂他们的话,如今开口却将话说的这般流利,她为什么伪装,他还不清楚。
“奴若听不懂,岂不辜负了这般缠绵月好的夜,跟玉菊公子这般绝世风姿的妙人。”
蓝影借势朝着南宫霖靠了过去,南宫霖不动神色的错身躲开,蓝影扑了空,却也不恼,依旧笑颜盈盈,媚眼如丝的望着南宫霖。
“奴又不是洪水猛兽,玉菊公子躲什么?难不成怕奴吃了你。奴可舍不得呢。”
临都的女子大都秉承矜持,连温香软玉的姑娘也知遵循欲拒还迎,像蓝影这样行为大胆的女子,南宫霖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他面上依旧淡然,心中却早有一丝慌乱。
“姑娘来此为何?”
蓝影扶裙翩然入座,一手托腮,微抬着那双勾魂的眸子,一手搭在桌上,一指一指的敲下去,又一指一指的抬起来,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格外的清晰。
“奴喜欢你,所以便来了,那还有什么为什么。”
直截了当的答案让南宫霖一阵愣怔,方才被酒麻醉的神经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姑娘好意,南宫霖心领了,但……”
蓝影将敲打桌子的手停住,身体也坐直了,嬉笑的脸上有了一点认真的色彩。
“但你心中有人,奴猜的不错吧?”
南宫霖敛了敛眉,看着蓝影依旧笑语晏晏的神情,心中却有些落寞,她说喜欢他怕也只是说说吧,否则心中难免有些不适吧,比如他,情如骨髓,只能借酒浇愁。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来。”
蓝影笑着换了换手,将头从一边歪到另一边,神情轻松自然,似是南宫霖说了一个笑话。
“奴喜欢你,又不求你也喜欢奴,而且你的心上人不在,奴为何不能陪自己的喜欢的人赏赏月,喝喝酒,聊聊天呢?,岂不比你一个人喝闷酒的好。”
南宫霖垂眸也笑了笑,旁人看来,他喜欢的也是无欲无求,但这眼前的女子一比,倒是突显得他心胸狭窄了。
“爱吾所爱,喜吾所喜,仅吾之愿,皆不强求,姑娘真是聪慧。”
南宫霖在蓝影对面坐下,捡起两只杯子,都斟好了酒,将一只递给了蓝影,蓝影侧头有些迷惑。
“什么意思?”
南宫霖但笑不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心头苦涩不堪,这世上怕只有那人,才能心领神会他的只字片语,这蓝影话虽然说的流利,说起理解汉家文学,怕是就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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