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沉思片刻，这个苏家的二小姐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了，这一次，是她大意了。
“嬷嬷，剩下的事处理的干净点，不要留任何的把柄。”
毕竟是在裴府，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丫鬟太过引人眼目，还是消失为好。
老嬷嬷双手一颤，赶紧应了下来。
而这边厢，听到一声清脆声响，紫烟虽然心里也吓了一跳，却也下意识赶忙帮着自家小姐打掩护，“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都是奴婢该死，碰到了您的胳膊，才害的您打碎茶碗。。。。。。”
“没什么，你起来吧。”苏若雪伸手扶住自家就要往下跪的小丫鬟，这地上都是碎渣子，跪下去还要不要腿了？
裴府的丫鬟也都是机灵的，听见动静之时，便快速来到苏若雪跟前，将打碎的茶碗收拾干净，换了新的。
众人之前都在三五成群的说笑谈天，哪有真正看到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听闻苏若雪身边的小丫鬟诚惶诚恐的认错，便认定了紫烟的说辞，不屑的瞥了一眼仍旧寒着一张脸独自坐在水榭中的苏若雪，便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李裕站在山巅之上的亭子中，向下眺望，正巧将这一幕落在眼底，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眼中的眸光大亮。
赵无明站在李裕身后，眼中看着亭外空地上两匹渐行渐远的高头大马，抬头瞧瞧日头，不得已出声提醒道，“少爷，咱们该回了。”
之前永定侯府的几位公子和裴昊本来是在校场遛马，但血气少年郎，首次见得百年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免不了心潮澎湃打起赌来，要看看这裴昊耗费两年的心血寻得的赤焰实力到底如何，正巧裴府依山而建，众人便兴致勃勃定了规矩骑马入山。
那赤焰果真马如其名，一声嘶鸣响，便如疾风劲火般冲入了山中，即便是李裕，在后面瞧着，也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登时马鞭一扬，就追了过去。
赵无明跟在李裕身后，本来以为少爷这一次是动了好胜之心，没想到来到这半山腰的山亭，却停了下来。但是当他顺着少爷的视线，看到那一抹近来也算熟悉的身影时，心中便了然了。
李裕并未回应赵无明之话，反倒饶有兴趣的问道，“无明，你说这苏家的二小姐人怎么样？”
赵无明看向李裕，不明其意。
李裕含着笑，“那小丫鬟虽然心存歹心，着实可恶，可你不觉得见死不救的苏二小姐，也很冷血吗？”
冷血。。。。。。赵无明垂下眸子，心中好想吐槽，少爷您真的不适合说别人冷血。。。。。。
“属下只是知道，若是有人胆敢算计属下，属下不会给他留一口气在。”
“哦。”李裕挑了挑眉，笑得更开了，是啊，既然都算计到自己头上了，诚心找死，何不送人家一乘呢？
“去查查是何人动的手。”
说完，李裕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上马，不想这么早的，但是，他现在貌似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正式见一见这个苏二小姐了呢。
她会有何反应？会认出自己就是那个跟了她一夜，亲眼目睹她手刃仇人之人吗？会像寻常姑娘家因为他的家世，亦或是他这张皮囊，露出钦慕的眼光吗。。。。。。
真是让人期待。
第013章 杀意
“小姐……”
紫烟瞧着自家小姐面上的神色，虽看似一贯的清冷，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不由担心道。
苏若雪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很克制自己了，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这辈子她不想去恨，也不想去复仇，一切的一切，她都当没发生过，她原本以为，只要远离那个人，就不会再陷在那个无休止的沼泽之中，可是，她好像想错了……
微垂着脑袋，不让自己眼底的恨意吓到身旁的小丫鬟，苏若雪看着杯子中漂浮在水中翠绿的茶叶，假若那个女人再敢招惹她，她不介意新仇加旧恨，让她血债血偿。
午膳摆在荣安堂的花厅之中，因着大姐苏若幽的关系，苏家三姐妹都得以坐在了主桌之上，在这一众的宾客中，分外显眼。尤其是昭仪大长公主还开了口，让苏若幽坐在了她身边，这一幕，更是让在座的很多人心中都掂量了几分。
因为是裴府两位小姐的接风宴，男宾也就堪堪只来了几家与裴府本就交好的，人数也不多，中间隔了屏风，也摆在了荣安堂。
李裕耳边传来自家祖母对苏家大小姐的赞誉，含笑看着身边无心酒席的好兄弟，举杯敬了过去，“昊哥，可以啊，连我家祖母都请得动。”
裴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隔壁的苏若幽，明明那么近，偏偏不得见，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真是太他娘的难受了。懒得搭理李裕这个看笑话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裴昊敬向老侯爷李闯以示感谢，“干爷爷，这杯酒阿昊敬您。”
说完，一仰脖子，一干而尽。
李老侯爷素来都是个痛快人，他千辛万苦认来的大孙子敬他酒，他岂有不喝的道理？只是这酒杯太小，喝起来太没劲儿，当即就喊了一旁的小厮，“给我换个酒碗过来。”
只听话音刚落，永定侯府的几位老爷便纷纷都要拦，自家老爷子年岁大了，喝起酒来更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他倒不是耍酒疯啥的，就是说话骂骂咧咧，甚为粗鄙，隔壁都是各府上的夫人小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没得吓到人家啊……
“怎么？”李老侯爷顿时就不开心了，大眼睛一瞪，犹如铜铃一般，“老子喝个酒，你们这几个小子有意见啊？”
侯府的几个老爷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么大岁数还被自家老爷子“小子、小子”地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他们也就只能庆幸自家老爷子身体倍棒，声如洪钟，精气神足的不得了。
登时他们这张桌子上，除了裴昊和李裕二人丝毫不受影响，其他人，包括上座的裴老爷子都各种不自在，又不好明说。
李然求救似的看向身旁的二哥，每当这个时候，也就二哥最降得住开始不靠谱的祖父了。
李裕揉了揉小家伙儿的脑袋，轻声说道，“老爷子，今儿个是昊哥的大日子，你不要吓到人家姑娘。”
这般直白……
众人还以为李裕会挨训，谁不知道老爷子最喜欢娇滴滴的孙女？但偏偏自家没有不说，想稀罕别人家的，还没靠近那一身的匪气就惹哭了不知几多，时间久了，这简直成了老爷子心头的一块心病，如今这般大喇喇被李裕戳了心窝子，大家伙儿都担心老爷子倔脾气一上来，连摊子都能给人掀了。
哪成想这一次暴脾气的李老侯爷瞅了瞅被屏风挡着的令一边，罕见的一挥手，“算了，不用拿了，我用这个喝就行了。”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看着李裕，颇有一种恶人还得恶人磨的意味。李裕懒得理会，兀自再给自己添了一杯，眼神不由也飘向屏风外的另一边。。。。。。
于是，等到宴席结束之后，李裕满心装着的，便是隔壁的苏二小姐今儿个只用了一碗饭——这件极其严肃的事情！
这些天的监视，让他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按照她以往的饭量，这一晚饭怎么能够呢？更何况，别以为他不知道，女儿家的一碗饭也就大半碗的量，就那一疙瘩大小，喂猫都不够！
李裕越想越焦灼，恨不得立马让人给苏二小姐送点吃得过去，好在他的理智还尚存，并未作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
“二哥，你怎么了？”
李然今儿个过得特别满足，上午跟着昊哥骑了汗血宝马，后晌还能听大戏，不去学堂的日子真是太好了！听说今个儿裴府请的是蔡家的戏班子，李然最爱看那出《群英会》，打从用膳那会儿开始，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不容易撤了宴，戏台子也搭好了，马上就要去听戏，怎么二哥一点都不跟他一样兴奋呢？
生平第一次，李裕如此坐卧难安，理由竟是因为一个姑娘没吃饱，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忽悠这个最小的弟弟了，李裕嘴角一咧，逗趣道，“阿然就那么爱看大戏啊？”
李然刚想点头，就闻自家二哥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小孩子才喜欢看大戏呢。。。。。。”
七岁的李然最烦别人说他是小孩子了，可是又不想违心说自己不喜欢，更害怕狡猾的二哥趁机诓了自己，嘴一撇，拔腿就走，“不理二哥了，我找大哥三哥他们一起去看！”
李裕走在后头，慢悠悠的跟了过去，心中暗乐，不知不觉连阿然都学聪明了，不好逗了啊。。。。。。
戏台子就搭在了苏若雪等人之前所在的芙蓉阁，毫不意外，苏若雪三姐妹还是跟着坐在了戏台之下的主桌之上，不一会儿，李裕也走了进来。
“二哥，这边！”
李然进场之后，打量了一番，还是娘亲坐的主桌视野最好，于是他果断的弃了同行的哥哥们，留在娘亲身边。看到李裕进来，他人小，气量却不小，立马就冰释前嫌的热情喊他。
李裕含笑走了过来，依次给裴老夫人以及裴夫人问好，也跟裴娴和裴宁打了招呼，当他的视线看向一旁坐在一起的苏家三姐妹时，脸上带着客气有礼的疑问。
“二哥，这是幽儿姐姐、雪儿姐姐还有蕊儿姐姐。”还没等其他人介绍，李然再次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苏家三姐妹相貌肖像，若不开口，就如同三个假人一般，美得太过精致，李然从刚坐下起，就两眼不错珠儿地盯着她们瞧个不停，颇为神奇和惊叹。
苏若雪三姐妹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这般看过，心中并无任何不悦，而且这李然年纪跟舅父家的小表弟姜庆恩上下差不多，唇红齿白，身上带着一股机灵劲儿，眼中又都是亲近之意，三姐妹中即便清冷如苏若雪，对着他，也都含着笑任由他稀奇。
这才多久，就混得这般熟了。。。。。。李裕瞧着坐在三婶身边的小家伙儿，心中竟分辨不出是何滋味。
“幽儿、雪儿、蕊儿，这是永定侯府的二小子，今年跟阿昊一样，十六。”裴老夫人将话接了过去，含笑跟他们介绍着。
“见过二公子。”苏若雪与大姐、小妹一同站了起来，淡淡一扫面前之人，并未过多停留。
李裕说不清此刻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了过来，他的心就似被人攥在了手心中，些许紧张，些许期待，但她继而刹那间就离开，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升起浓浓的失落。。。。。。
就好似他这段时间的兴奋与激动，统统与她无关，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这感觉，李裕相当不喜欢。
转瞬之间，李裕嘴角的笑容未变，落在苏若雪身上的目光却变了。习武之人，五感都较之常人都要敏锐许多，苏若雪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李裕存心不想遮掩。
“你。。。。。。”
想到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乞巧节跟了她一夜的黑衣人，苏若雪心中不由泛起杀。意。
第014章 交手
“雪儿，怎么了吗？”
苏若幽轻轻拉了一下苏若雪的手臂，那双与后者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满是谨慎的看着眼前噙着笑容的李裕。
就算他是那人的好兄弟又如何？惹了自家二妹，她也绝不姑息。
意识到苏若雪已经反应过来，李裕便早早就撤了气息，面向未来大嫂的审视，李裕双手一摊，以示自己的无辜。
苏若雪回过来神，最后看了李裕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没什么。”
苏若幽根本不信，苏若雪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个借口找的有多烂，不想大姐担心，就又补了一句，“我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二公子，不过仔细一看，倒是我认错了。”
苏若幽看着自家二妹，瞬息之间，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说着，二人都不再看李裕，既然招呼已经打完了，一个外男，她们就可以坐下了。
但是，显然有人不想就这么结束。
“不对，二姑娘没有认错，就是在下。”李裕噙着笑，欢快说道。
苏若雪眼神微暗，握着大姐的手，不知不觉便加了几分力，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哦，既然二公子这般说，想来也是不无可能，毕竟京城统共也就这么大，遇见一两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苏若幽握着二妹的手，得体的回应。
“好了，”眼看因为李裕罕见的反应，众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飘向不是太爱说话的苏家二小姐身上，裴老夫人便适时出声打断道，“戏马上就要开始了，阿裕赶紧找个地方坐下，不要耽误我们看戏。”
眼瞧着班主亲自捧着牌子出了来，让他们点戏，李然立刻倒戈“赶”二哥走了，“二哥，大哥他们在楼上，你赶紧上去吧。”
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最后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苏二小姐，李裕心情大好的告辞，临走还不忘折腾一下小没良心的弟弟，“阿然，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走，跟二哥一起上楼看戏去吧。”
一脸兴奋的李然还丝毫没领会到二哥的坏心眼，傻傻答道，“我在下边看就成。”
李裕嘴一咧，“阿然，女子和小孩子才在这边呢。”
说着，他还故意作势环视了一周，最后停留在一个将将只有四五岁的男童身上。
李然被羞得小脸发红，他今年已经七岁了……不想如此就放弃，李然嘟着小嘴反驳道，“我……我还没过生辰，不算……”
“好了，不要再逗阿然了，都多大了，连个兄长的样子都没有。”坐在主位的昭仪大长公主嗔了李裕一眼，“你赶紧上去吧，不要耽误咱们点戏。”
被祖母训了，李裕摸摸鼻子，乐呵呵上了楼，也罢，再逗下去，阿然不急，恐怕三婶又要坐不住了，他今儿个心情好，放过她老人家一马。
李裕在下面呆了那么久，一上来，就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注目礼。
“二弟，那个苏二小姐……”
李源身为永定侯府的嫡长孙，也是李裕的亲大哥，自然对这个弟弟疼爱不已，即便他有时也被他做出来的事气的牙痒痒，但是总归是自家人，扔不掉的。对于这个爱抽风爱惹事的弟弟，全家都没了法子，这不，眼瞅着二婶都要给三弟说媳妇了，二弟还游荡在青楼中没个正行。
好不容易他终于正眼瞧人家姑娘了，李源身为兄长，深感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
李裕淡淡瞥了自家好事大哥一眼，嫌弃道，“多事。”一脸的不想多谈。
李源并未因弟弟的“淘气”而恼怒，仍旧谈兴很高，“别啊，阿裕，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吧，阿昊？”
裴昊也看到了之前的情景，不着痕迹的打量李裕一眼，“说清楚。”
这种事他本来不该管，可是事关他的小娘子，就算亲兄弟都不好使。
李裕一摊手，无奈道，“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之前在路上见过一次，因为某些事情多看了一眼而已。”
说着，他还煞有其事的盯着裴昊，笑笑不说话。
裴昊心虚，轻咳一声，“别站在那里挡视线了，快坐下，好戏都要开始了。”
李源看看自家狡猾的弟弟，再看看一旁强作自然的裴昊，稍稍联想到裴昊之前在君竹苑里的场景，忽然，他刚毅的脸上多了一抹了然的笑容，只是笑着笑着，他又有些发愁了，看裴奶奶和自家祖母之前对苏家大小姐的袒护，人家阿昊媳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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