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兄长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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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兄长不多情-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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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夏怜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似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她站在谷雨身边,在马车驶过的瞬间,她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她记得那一天。
  她终于,记起来了那一天。
  她以为她早已遗忘,可是也许是酒太烈,所以唤醒了那段不该被遗忘的回忆。
  那时,一个女子从她身边走过。
  “喜怒不露,外柔内刚。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我。”
  那个叫倾城的女子,在她耳边说:“可是,你还不够强。”
  她还不够强。
  那时的她,还不够强。
  可是现在呢?她不是已经练成了寒月剑法么?她已经……足够强了么?
  “记住,内心的强大,比外表的强势,要重要得多。”
  突然,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捕捉到,最终依然空空如也。
  夏怜从酒馆中起身,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她一边走,一边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声音似乎也开始渐渐消失了。人们仿佛都只在张嘴,却没有人可以出声。
  直到,这寂静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
  “姑娘,要算一卦么?”
  夏怜回过神来,在她回神的瞬间,世界也恢复了热闹。她环视一圈,原来叫卖的人仍然在叫卖,说笑的人也依然在说笑。
  她侧过头,看着那个和她说话的老者。他似乎是个瞎子,给人算命,也不知是真的会算还是骗人的江湖神棍。
  夏怜苦涩一笑,坐在他面前,却没有想算命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你陪我聊几句,足矣。我刚刚一个人喝酒,没有人陪,现在,想找你说说话。”
  “一个人喝酒,心中有事。”
  “也许罢。”夏怜苦笑了一声,“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没用的时候,她总要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接受一下这个事实。”
  “不,姑娘,此言差矣。”老者捋了一把胡须,心平气和地说道:“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这样的时刻。”
  “什么时刻?”
  “最黑暗的时刻。”老人说着,又突然笑了,“当然,我是瞎子,我的眼前永远只有黑暗,但你知道,我所说的黑暗是什么。”
  “是啊,可那又如何?”
  “黑暗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脆弱和迷茫。整个世界都好像与你所想的不一样了,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无知和可笑。”
  “嗯,你说得对,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带一壶酒出来,和你共饮。”夏怜笑着,却差一点流出眼泪,好在眼前的人是瞎子,他看不见她此时眼底的悲伤,只能听见她似乎在故作轻松的声音:“你一定不知道,现在我还有位朋友,他为了我而身陷囹圄。我先出来,要想办法去救他,可是你看,我在做什么?我像个流浪汉一样喝得醉醺醺的,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差劲的人么?”
  “你不先救你自己,怎么救他?”老人又笑了,“姑娘,你要走出属于你的黑暗。当你最迷茫的时候,也许,你该试着去回到最初的原点。”
  夏怜喃喃地念着:“原点……”
  “问你自己的心,当你找回原点和初心,那么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夏怜愣愣地从座位上起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算命摊的。她为什么会来到月华门?她又为什么要将当年的真相昭示天下?她现在搞砸了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哪一步她考虑错了呢?而现在真相被掩埋,而她所需要的最后一步,又是什么?
  “轰隆隆——”
  天空中一道惊雷滑过,倾盆大雨接踵而至。行人们纷乱地四处躲藏避雨,而她始终站在原地,任雨水将她淋湿。
  现在,她所需要的最后一步,到底是什么?!
  这是夏怜十五年来,经历过最漫长的一次黑夜。她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再也走不出来。
  “大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求你……告诉我……”
  但是这一次,夏意不在她身边,这个答案,也终究要她自己去寻找。
  “轰隆隆——”
  又是一道雷声。
  蓦地,她停下脚步。
  夏怜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夏意曾经对她说:“在这世上,唯有强者可以立足。”
  她又突然想起,倾城曾经对她说:“记住,内心的强大,比外表的强势,要重要得多。”
  她低下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突然又扬起头,直面漆黑的夜幕,和冰冷的雨水。
  ……
  月华门在门主任命的仪式上出了件大事,虽然余波未消,但是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不敢多言什么。
  林夜阑被关入了地牢,云瑶心中担忧,可是她也没有权利为他求情——
  明明知道他为了穆儿挺身而出,早已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可是她依然在乎他。现在已经一天了,被关入月华门的地牢超过三天,基本上就会因缺水断粮而死。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穆儿而牺牲么?!
  云瑶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无可奈何。
  晚些时候,秋葵要求仪式重新进行,时间定于第二日。那封信和那条丝帕已经被她销毁,所以她什么都不怕了,也不再有后顾之忧。
  第二日清早,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终于不会再有任何变故的时候,突然,变故却又一次出现。
  “且慢!”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门口。同一个人,同一句话,可是不同的,却是她说这句话的语气。
  夏怜依旧一身黑衣,一头青丝被束在脑后,宛如行走江湖的侠客。她手中握着剑,一步一步向秋葵走来。而其他人当时不知是被她的气场所震慑还是被她居然还敢回来的勇气所惊诧,竟然没有人阻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妖女,你竟还有脸回来!”
  秋葵见她又要坏她好事,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又是来寻求什么所谓“当年真相”,于是不禁冷笑道:“你那伪造出的证据已经被我销毁。妖女,没有人会再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夏怜听着,她的眼底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情。她的表情是那么镇定,镇定得甚至有些可怕。
  秋葵见此情景,怒意更深:“妖女!你三番五次搅局,意欲何为?!你当我月华门是什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你是反了!”
  “没错!”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怜冷冷说出这两个字,接着,她缓缓拔剑,冷冽的语气没有丝毫感情,眼底流露出决绝的神色——
  “秋葵,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凭什么由你接任门主?就凭你杀了无辜的人为你试药,还是凭你假装练成了寒月剑法的最后一招?!”
  “你什么意思?!”
  当秋葵终于反应过来夏怜这一次是来做什么,她的眼底顿时寒光一闪!
  “不懂么?”
  夏怜冷笑,如罂粟花般妖冶,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紫砂剑出鞘,她直指秋葵,咬牙说道——
  “我要……取你而代之!”


第111章 禁地7
  在最漫长的那个雨夜,夏怜终于想通了,她所面临的这一切。
  秋葵的野心、蓝桐的软弱、还有月华门其他弟子的冷漠……所有的不利因素叠加在一起,造成了她最后的困局。
  她要破这个局,就要重新回到这个局里。
  在这世上,没有人会为了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而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仅仅为了所谓的真相和道义。
  “真相只属于胜利者。”
  很久以前,夏意曾这么对她说过。他说:“如果你无法在厮杀中活到最后,你就会随着你所谓的道义和真相,被时间和历史永远地掩埋。”
  那时她相信,死在夏意手中的人,也许有那么一部分,在他们死的时候,同时带走了血淋淋的真相,他们或正义或肮脏,却永远不会再被人提及。
  所以,她明白了,她只有自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去得到她想要的。
  她是叶家的嫡系血脉,她也练成了寒月剑法的最后一招。她的武功远超他人——她凭什么不能接任掌门?!
  “穆儿,你疯了!”
  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特别是云瑶,她对夏怜可以说是感情复杂,她欣赏她的才能,却也嫉妒她夺走了林夜阑的心——但这样的关键时刻,她还是没有让妒火将她整个人腐蚀,而是在夏怜动手之前先在人群中大声吼了这样一句。
  她希望她能够收手,如果诚心悔改,也许还有那么一线机会。她知道秋葵是很赏识她的,饶她一命也说不定。
  她只是不懂,穆儿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跟秋葵叫板。其他人的惊愕较云瑶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都彻底愣在了当场,几乎不敢相信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有的人已经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我没疯。”
  夏怜剑指秋葵,她的神情冷峻而镇定,“秋葵,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哈哈哈哈!真是胡闹!”
  秋葵怒极反笑,接着她也拔剑与夏怜相对:“就凭你?!”
  夏怜并不言声,只冷冷看着她。
  秋葵行走江湖已有十几年,而夏怜却初出茅庐,甚至未曾真正经历过江湖。在所有人眼里,“穆儿”简直是在找死,就连茵儿都急得快哭出来,认为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在秋葵出剑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锋闪过,她还没有发力,剑刃扫过之处所带起的剑气就令旁边点着的烛火瞬间熄灭!
  云瑶在台下看着,她知道,这一次,秋葵也动了真格。
  秋葵武功之高,穆儿根本就不了解。在月华门这么长时间,秋葵从来不曾真正展露过身手,但一步一步坐到左护法的位置,她凭借的可绝不仅仅是其强硬的管理手段。
  夏怜黛眉轻蹙。
  秋葵的武功之高,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曾与陆洲正面交手过,所以她对陆洲的水平有一定的了解,她原本以为,二人平起平坐,在武功上应也是不相上下。
  但显然,秋葵的武功远在陆洲之上——甚至不只一点点。
  甚至即使是与夏意对阵,秋葵都不见得会占下风。
  夏怜眼神中这一丝细微的犹豫之色被秋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令她很是满意。在秋葵眼里,夏怜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即使她资质比其他人都更高些,也仅限于同辈人,却断然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
  的确,在二人的较量中,夏怜是处于劣势的。她习武时间短,与人交手的经验也不足。对付秋葵这样的老手,即使不说以卵击石,也是胜算微小。
  夏怜平稳了一下心神。
  “记住,内心的强大,比外表的强势,要重要得多。”
  她的心必须要稳。所有对她不利的因素,都不可以影响到她!
  “嗖——”
  秋葵率先发起了攻击,夏怜收剑抵御,剑刃相交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此刻,其他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中间台上交手的两个人。和每一届弟子考核时的比试有着质的区别——眼前的二人出招动作都非常迅速,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他们几乎无法相信,秋葵和穆儿此时使用的和他们平时所练习的剑法是同一种。寒月剑法在他们手中不过勉强防身,但在秋葵和穆儿手里,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秋葵与夏怜已经过了上百招。夏怜终是缺乏经验,所以开始渐渐落了下风。秋葵发现了夏怜的劣势,于是不禁冷笑,愈发加重了每一剑的力道。
  夏怜凝着眉,被秋葵步步紧逼,几乎要贴在墙角。
  秋葵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佳的时机,于是最后一剑过去,运气发力!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人可以逃脱,等待着对手的,只有死路一条!
  夏怜瞳孔一缩,眼睁睁见着秋葵一剑刺来。她握紧了手中的紫砂剑,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全身的经脉中流窜——
  “梆!”
  在秋葵的剑落下瞬间,夏怜已然抬手,紫砂剑的剑刃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她挡住了秋葵的进攻!
  秋葵愣住。刚刚那一剑,她已动用真气,而夏怜竟然能够挡住这一剑,说明她也动用了真气,于是双剑彼此抗衡,僵持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一阵淡淡的香气在二人身边飘散开来。
  那是一种淡淡的冷香,带着一丝诱惑的销魂气息。香气扑面的瞬间,秋葵的心立刻紧了起来!
  “你竟然……!”
  “呵。”
  夏怜冷笑,剑锋狠狠一转便从秋葵的夹击中得以解脱。秋葵被她逼得后退了几步,刚刚她将她逼入墙角的围困优势瞬间不复存在。
  可是,秋葵已经无心考虑这些了。
  她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个瞬息,眼看着夏怜缓缓走近她。紫砂剑举起的那一刻,她的眼中似有流光满溢,却又似暗夜幽深——
  “秋葵,我今天就让看到,你永远也练不成的寒月剑法最后一招——”
  香月媚骨!
  秋葵曾以为,此生不会看见任何人使出这一招。其名听起来销魂蚀骨,不似剑法反倒更似媚术——可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这一招是多么强大!
  不管任何招数都可以拆解的剑招——怎能不可怕?!
  秋葵此时已经完全失了分寸,她咬牙进攻,可她的进攻几乎算是垂死挣扎——因为她不管如何进攻,夏怜都能拆解!
  一时间,夏怜只觉得似乎回到了桃花小筑,回到了那些飘满桃花花瓣的日子。她每一晚苦练这一招,每一式的无数种变化,早已将一切剑法规律谙熟于心。任何剑法都一定会遵循其内在的规律,越是进攻性强的,这种规律性也越强——
  甚至可以说秋葵越使出浑身解数进攻她,她就越能拆解她的每一招每一式!
  “当啷——”
  在夏怜收剑的一瞬间,秋葵手中的剑被震落在地。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了秋葵急促的呼吸声。她的额头间流下冷汗,沿着她的脸颊滴落下去,落在她的剑刃上,犹如一滴眼泪。
  其他人也都没有了声音。他们并不是有心的沉默,他们是傻眼了。
  谁都不曾料到,秋葵竟然会输给夏怜。在夏怜最后剑指秋葵的那一刹,在很多弟子心里,仿佛神话在崩塌。
  当然,秋葵并不弱。
  只是,夏怜太强了。
  茵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感觉大脑都已经停止思考。她不敢想象,每天和她睡在一起的穆儿竟然……这么厉害。
  她最后使的那一招,很多弟子别说是看,就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夏怜收剑入鞘,清冽的声音将很多人的思绪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当年,月华门祖师凌月华窃我叶家剑谱,建立了月华门,其孙在得知事情败露后更是对我叶家下狠手灭门。如今,在这世上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人会用寒月剑法这最后一招。”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向众人。所经过之处,所有人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在上一次遵循秋葵之命而去擒拿她的,如今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几乎不敢与她正视。
  “这月华门,原本就该属于叶家……你们说,是不是?”
  突然,夏怜一个回身,她举起手中的剑,却没有让剑出鞘,只是冷冷问道:“也只有我,能够让这最后一招传承下去……是不是?”
  “是……穆儿说的是……”
  乔薇战战兢兢地说着,她因为之前是秋葵的心腹,所以现在比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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