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千灯,削苹果不断皮,可以许愿哦!
☆、第8章 出宫
自从服了梅千灯的独门秘方,楚荀发现还真有效。而且,效果杠杠滴。
当天晚上,太子说话嗓子不疼了,一照镜子,痘痘也消下去不少,遂神清气爽地在明觉殿的小花园里散步赏月。
忽听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刀剑破空声,极快,十分有力。楚荀骨子里有一种执着,对八卦的执着。他几乎是立即的,猫着腰踮着脚尖就蹭蹭蹭半跑半跳去假山边,从假山缝隙里往外偷窥。
只见梅千灯一个人正在月光下认真练剑,她身姿轻盈,反应敏捷,一招一式耍得眼花缭乱变幻莫测,远远望去好似天女撒花又像群魔乱舞,这种亦正亦邪的气息把握得恰到好处。
楚荀冒出来一个假如,假如不是梅千灯,其他人练这套剑法都不会好看。
这种不由自主中变相赞美梅千灯的念头,让楚荀对自己产生出一种自责,他对自己开始生气。正要举步离开,梅千灯停下动作,极其准确地面对楚荀藏身的那块假山,淡淡喊:“太子。”
楚荀有点不相信,那个莽夫如何知道是他。万一是他殿上那几个磨人的小妖精呢?或者是表面乖觉内心奔放的小太监呢?基于这点不相信,楚荀整个人跟壁虎似的贴在假山石上,打死不出去。
“太子你镜子掉了。”
“啊?在哪里!”楚荀蹦离山石,下意识往衣袖中一探。他的宝镜分明乖乖躺在袖内……娘之,这莽夫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欺骗本太子。
楚荀已经指着梅千灯鼻子了,可还在想台词,怎么骂得不带脏字还要彰显皇室威严。脑子短路,一口气没接上来,后面小镜子却匆匆跑来复命。小镜子将将被楚荀派去给皇帝回话,为苹果那事儿。
小镜子:“太子殿下,皇上又有新的口谕了。”
“说。”楚荀那精准的不祥之感再度袭来。
“皇上说,梅公子初来乍到,肯定没有好好逛过京城,故尔要殿下尽地主之谊,明日上完早课以后带梅公子出宫转转。”
楚荀脸拉得老长:“……”
梅千灯也没说话,只把剑锋朝下握在手里,抱拳向太子弯腰行礼:多谢太子,麻烦太子了。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完美的甩了下衣袖,气呼呼走了。他似乎渐渐在养成一个习惯,对其他人摆戏,独独对梅千灯摆谱。
翌日是个大晴天。
狄木阳出门之前,对着皇宫方向拜了拜。
各方神灵保佑,太子殿下和梅公子千万不要打起来。
宫里。
小镜子撑着伞伺候楚荀,梅千灯紧随其后,他们都换了便衣准备出宫。打扮得清贵不凡的太子还叽叽咕咕嫌弃梅千灯,因为梅千灯穿了一身黑,她总喜欢穿黑衣,毫无点缀之物,太朴素太没派头。
“莽夫,这穿的都算什么啊,带出去丢本太子的脸。”楚荀自觉说得极其小声。
“太子,这是黑蚕丝。”显然,梅千灯听见了,还给楚荀解释。与蚕丝相似,但有种蚕天生吐黑丝,极软滑,也极名贵。谁说梅千灯没派头了,人家是低调的华丽,一点不给楚荀丢脸。
楚荀噎着,黑蚕丝的料子啊,这莽夫家里还挺有钱。不过——“你的意思是本太子没见识,都不知道你穿的是黑蚕丝么?!实话跟你说,这料子本太子压根看不上,都不屑做衣服穿,就拿来当床单睡。”他发飙。
梅千灯:“……”(我又哪里惹太子生气了?)
狄木阳刚进宫就看见太子叉腰怒斥梅千灯,飞扑过去抱住太子,泪目:“太子殿下息怒啊……”
僵持之间,隐约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喊太子殿下,但只有梅千灯回头,她便看见朱里。
“太子殿下,带朱里一起出宫吧。”
楚荀漂亮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你们几个猜拳,你又赢了?”
朱里笑嘻嘻,点头,娇羞状。
似乎皇后默许了明觉殿上的宫女,可以做些比其他宫女出格的事情。当下楚荀分明可以用太子高高在上的身份,勒令朱里滚回明觉殿去干活,可楚荀却皱了皱眉头,无奈:“那你别捣乱。”
“是。”
因此,梅千灯多看了两眼朱里。
朱里也察觉到梅千灯的目光,梅千灯的眼神很淡,像天上的白云,让朱里抓不住她眼神里的心思。
“殿下,我们要带梅公子去哪玩?”朱里挤到楚荀伞下。
楚荀很不客气地把这位姐姐又推了出去,别占本太子的遮阳伞,地方不够。
又想,要带这个莽夫去哪儿?某人腹诽:太高雅的地方,不适合这莽夫;太市井的地方,又不适合本太子。折中之法……“去京城最好吃的酒楼,先感受一下舌尖上的京城!”真是个机智的好主意。
朱里:“殿下和梅公子都不喜油腻,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素斋铺子,门庭若市,味道极好,不如去试试吧?”
“你带路。”
朱里莞尔一笑,特别对站得最远的梅千灯抛去媚眼,才扭腰带路。那地方有些偏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朱里带着他们拐进一个胡同,看见排着一溜儿的人,绝大部分是男子,都是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才能进去吃。
楚荀给朱里使了个眼色。朱里便福身:“少爷稍等。”她穿过那群排队的人,直接去了店里。
“你要插队。”梅千灯冷不丁开口,平铺直叙。
却说得楚荀脸上一红,仿佛被梅千灯打了脸。可他是堂堂太子,天下以后都是他的,今天他只是要吃一顿小胡同里的素斋,让人家店铺蓬荜生辉的事情,用得着排队?老板亲自恭迎他进去才对。
小镜子护主心切,忙轻声解释:“我们不会白插的!朱里会付给老板足够的银子。”
楚荀听着刺耳,怎么被小镜子这么一解释,自己更恶俗了。
“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梅千灯望天,“孟子说的。”
“……梅千灯你这是在骂我无、耻?”楚荀怒极反笑。他活了十五年,除了他那皇叔,人人对他爱护有加,不论他做什么,尽是夸赞之声。夸得他早就习以为常,这是他头一次,被手下的刁奴,骂成无耻。
楚荀心里头那酸爽。
正要“回敬”梅千灯,狄木阳又扑过来,抱住楚荀的小蛮腰。狄小将军天天练武,身材魁梧,力气也大。死死抱住楚荀,楚荀便是动弹不得。
“狄木阳你撒手!”
“不,不,少爷,我不能放开。我一放开,你们打起来怎么办。”
“……”
楚荀对狄木阳的这个想法感到十分可笑。
他怎么会和梅千灯去打架?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事情,动手多么影响他完美的太子形象。退一万步说,梅千灯昨天晚上在月下练功的场景仍在本太子脑海中久久回荡,挥之不去——本太子打不过他。
自取其辱的事情,他才不去干。
就在这时,人群骚动起来。从胡同那头,走来一个年轻公子,打扮得十分富贵,模样有些凶悍。他后头还跟着一群手下,各个手里都抄着家伙,气势汹汹。
那为首的公子走到素斋铺子门口,扫视一圈,随后架子一摆,立即有手下过来,将一个钱袋送到公子手里。公子开口:“老样子,愿意滚的,每人领三文钱,赶紧给我滚。不愿意滚的,一会儿打残打死了,概不负责。”
说罢,他把钱袋往角落里一扔,稀里哗啦,散开一地铜钱。原本排队的众人,蜂拥过去,拿了钱就跑。不过片刻的功夫,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复存在,以素斋铺子为中心,
胡同那头是恶霸公子和手下们;
胡同这头小镜子替楚荀撑伞,宛若天人的太子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你哪儿变出来的扇子),只见他俊美到男女莫辩的脸上带着一丝高贵的冷笑,流光婉转的眸子里夹杂着一股傲视众生的帝王之气。
这种敌众我寡,敌丑我美的画面,充满了强烈的对比。让楚荀感到十分满意。
楚荀觉得整个舞台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光天化日里,这位兄台的手段似乎有些无耻。”
楚荀用“无耻”二字时,特别爽心,终于把梅千灯扣我头上的屎盆子摁到别人头上去了。
对面恶霸也不是没脑子的。见楚荀面生,又器宇不凡,并未动粗。他笑道:“这铺子是小爷我租给素娘的,这素娘是小爷未过门的妻子,未婚夫来看看未婚妻怎生无耻。”
素斋铺子里跑出来一个白衣女子,面容生得姣好,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哭得梨花带雨,直指恶霸:“你胡说,你不过是想强抢我回去,我与你从未有过婚约。我,我早就有私定终身之人!”
楚荀摇着扇子往前走两步,“姑娘莫怕,天子脚下,最讲王法,今日本少爷就替你来讨个公道。”
恶霸冷笑:“你欠我三千两白银,有字据画押为证,一月期满未还,就以身抵债。现在给小爷装什么白莲花。”
“那是你逼我的!”
“哟,当日可是你说的,别说三千两,就是三千万两,你那私定终身的奸夫也能替你还上,怎么一直不见你口中那男人的影子,莫非是眼前这位?”恶霸咄咄逼人。
楚荀又上前两步,“大丈夫顶天立地,姑娘,出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若你真有这么一个相爱之人,就该让他替你站在这里!”
“他……他不会出现的……”
“为何?!”楚荀与恶霸同问。
白衣女子抹眼角的泪水,“因为与我私定终身之人,是当今太子。”
楚荀还欲跨前的左脚一抖,整个人都没站稳,扇子实在抓不住了,落在地上,“啪嗒!”
☆、第9章 专业卖主队
胡同里有短暂的死寂,不知是哪个打手放了个屁。
噗……
“哈哈哈哈!”
不约而同的,胡同两边原本对峙的恶霸和太子都大笑起来。
恶霸:“你这臭娘们编故事也编个靠谱点的,当今太子与你私定终身?怎么着,你还想以后母仪天下?当小爷我三岁小孩呢吧,拿这种没智商的幌子吓唬人!”
太子附和:“可不是,太子那么尊贵不凡又洁身自爱的人,如何会看上你这等寻常女子还与你私定终身。退一万步说,当今太子年纪十五,你这年纪对他来说也太老了些。”
他原本是要走到白衣女子一边,如今情况突变,楚荀十分迅速的改变了方向,转战阵营,与恶霸齐肩并立,单方面化敌为友。
“女大三抱金砖!还因为我烧得一手好菜,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白衣女子据理力争。她瞪视楚荀,愤慨,“这位公子,你方才还说要帮我的,怎么却与这恶霸狼狈为奸起来。”
太子望天,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苍天为什么呢,为什么本太子随便逛个街都能躺枪!哦对,都是梅千灯那个莽夫的错,要不是皇上让他陪着梅千灯出宫逛逛,他怎么会碰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梅千灯呢?
刚才楚荀为了展示个人风采,勒令梅千灯和狄木阳躲起来,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这两人躲去了哪里。只有朱里从铺子里出来,站在白衣女子身边,一脸关切的跟他喊:“少爷,你在瞎凑什么闹热。”
楚荀见到朱里,仿佛见到救星,指着白衣女子向朱里投诉:“这女的说她相好是太子!”
朱里一愣,她都还没说自己相好是太子呢,哪里轮得到其他人,转头打量白衣女子,脱口就说:“姑娘,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不!他亲口跟我承认的,他就是太子!若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孤身来到京城,险些被这恶霸强抢了去。”
楚荀额角突突跳动,娘之。
楚荀磨牙:“姑娘你是外地人,没啥见识吧?太子殿下是未来储君,被当今皇上皇后保护周密,不要说京城城门了,连宫门都极少迈出,你莫不是在梦里和他私定终生的?”
恶霸则摸摸鼻子,“行行行,小爷不抢你了,小爷发现你智商不行,抢回去生个儿子,智商多半随娘,小爷家大业大,一家门都只兴五行缺德,不能生个缺心眼。”大手一挥,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又要走。
才转身,忽觉衣袖被人扯住,低头一看,好一双白净的玉手,心动!再抬头,嫌弃:“哟嘿,你这多管闲事的大少爷,干嘛拉着小爷?小爷可不搞断袖。”
楚荀心里算计,今日这事儿既然被他碰到,就不能这么过去。
“你还是抢了她吧,我绝对不拦你。”楚荀和他商量。
若这白衣女子被恶霸抢回去,关在深闺里,倒也没啥。可要放任她在此地开着素斋铺子,逢人就说自己与太子是私定终身的,保不齐过几天,他皇叔宸王要以此做文章,无中生有。
恶霸冷笑,“要抢你自己抢。”他甩开楚荀的手,大摇大摆离去。
“这什么恶霸啊真是,作恶一点不到位。”楚荀再转头,眉头微锁,楚荀的眉毛倒是浓且深,老人家说眉毛浓的人最讲情义。现在胡同里,吃饭的人早被恶霸吓走,恶霸自己也不负责任的走了,只留下白衣女子和楚荀以及楚荀的手下。
梅千灯和狄木阳这时才从屋顶跳下来,一左一右站在楚荀身边。
要强抢民女,正是最好的时机。
楚荀眯眼打量白衣女子。
名叫素娘的白衣女子心头泛起一阵不安,后退一步,她觉得不对劲,怎么恶霸一走,这地方不是安全了,而是更加危险了?
“你们想做什么……”
楚荀伸出两根手指,分别点在狄木阳和梅千灯眼前,后又将手指并拢,指向白衣女子。意思应当十分明显:你们两个给我上,把这女人抓起来。
可惜,身后没人动。
楚荀又等了等,真的没有人动,遂狠狠回头瞪向梅千灯和狄木阳。你俩咋回事?就看见狄木阳整个人僵硬得十分怪异,只那双眼睛饱含委屈,而一旁的梅千灯一脸淡然,好像无关她任何事。
“狄木阳你怎么了?”
狄木阳眨巴眨巴眼睛:……
“他被我点穴了。”梅千灯解释。
刚才狄木阳正要去抓白衣女子,突然之间就不能动弹。说实话,他狄家也是世代武将,从小练武,自成一派。真要哪一天得罪了皇上丢了饭碗,去混江湖,那也是独树一帜的武林新秀。却不成想,梅千灯武功这么厉害,点穴点得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所以他很委屈。
楚荀莫名,他掏掏袖管,今朝没带丝帕,只得用手掌擦了把脸,质问:“不是,我说,梅千灯,你,你,你!”他手指头点着梅千灯,竟是气得说话也不顺口,“你赶紧把人穴道解开,听到没有!”
“若我们强抓走这姑娘,与那恶霸无异。”
然,梅千灯似乎没动手的打算,她站得很直很挺,像军队里最优秀的排头兵,她的下巴还稍稍上扬,四十五度斜上望去,完全无视楚荀。
楚荀简直惊呆了。
他甚至气得一时忘掉白衣女子之事,只想狠狠教训梅千灯。你们说,这梅千灯怎么胆子如此大,总和堂堂太子对着干,最关键的是,太子居然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世上最牛逼轰轰的太子伴读,非梅家小七莫属。
最后,楚荀又拿手掌擦了把脸,梅千灯气得他俊脸上都出油了。
“那你说,你想干嘛?”
梅千灯沉默。
倒是被点穴的狄木阳心急如焚,他这浑身不能动弹,万一太子殿下和梅公子在他眼前打起来,他都不能劝架。狄木阳只好猛朝小镜子和朱里使眼色,快帮忙劝劝太子殿下啊。
朱里开口:“少爷,梅公子的意思是,咱们不能硬把人家姑娘拉回去审问,人家姑娘又不是罪犯,咱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