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沉思良久,道:“朕有一个条件。”
“嗯?”
“皇后拥有随时罢免摄政权的权力。”
谢韫舜一怔,他对她表现出足够的信任,竟然把这个权力独授予她。
贺云开温存的凝视她,温言道:“韫舜,朕的一切都是属于你,你要保管好。”
谢韫舜坚定的道:“臣妾提议,授予元惟摄政权和罢免他的摄政权,都是皇上和臣妾的意见统一而定。这个约定,已经跟元惟商定了。”
贺云开很赞赏她的明智,理解她的此举,她此举非常高明,主要是为强有力的说服谢义请释。即清除了谢义难以撼动的辅政权,又赋予元惟的摄政权且随时可以罢免,这无疑是把权力的决定权掌控在她手里了。
显然,只要她决定罢免了元惟的摄政权,皇权将再无阻力的至上。她这样做,不仅扫清了一个极稳固的辅政权阻碍,又同时牵制皇权和摄政权。也就只有她,磊落而有良知,勇于为了天下兴盛,除去自己父亲的权力。当然,也只有她,勇于跟自己的夫君共同拥有权力。
不由得,他对她更敬重。
“朕可以让天下人知道这是我们一致的决定,我们一起承担结果。”贺云开平和的道:“实际上,朕听皇后的决定,皇后明白就好。”
他轻易的同意了,同意赋予贺元惟凌驾于皇权的摄政权。谢韫舜隐隐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摄政权意味着什么?怎么会轻易同意?真的因为听她的决定?
贺云开躺下,大手仍为她按揉后腰,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很温柔的道:“韫舜,朕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朕不忍心让元惟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谢韫舜一怔,果然,他是要商量元惟摄政权的问题。
贺云开靠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很温和的道:“摄政权凌驾于皇权,事情做的好是本分,做的不好是严重失职。名垂千古者少之又少,多的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谢韫舜直截了当的问道:“皇上并不想赋予元惟摄政权?”
“朕由衷信服元惟的能力,他能把很多事情做的很好,但朕有责任跟元惟一起承担压力,承担那些事情阴差阳错、不尽如人意的后果。”贺云开语声恳请的道:“朕认为赋予元惟辅政权较为恰当,享谢义大人一样的待遇,元惟的意见和朕的意见不一致时,可以都取元惟的意见。等同于摄政权的权威,却能缓和元惟独自承担的压力。”
谢韫舜隐隐一笑,这才像是他啊,有所放权有所坚持且目光长远,心安理得的以宽厚的言辞为理由。
贺云开拥抱着她,怀抱温暖有力,吮咬着她的耳廓,慵懒温存的道:“皇后,朕的好皇后,最通情达理的皇后,最好最好的皇后,可以吗?”
谢韫舜的心海顿时泛起浪潮,身子软绵的缩着。
“朕的好皇后,赋予元惟的辅政权,皇后能决定随时罢免,可以吗?”贺云开下一刻取悦的动作,让她的心海翻腾起情潮,身子更软绵。
谢韫舜理智半无,尽量镇定的道:“既然皇上有异议,待元惟出京一趟回京后,臣妾再与他商议。”
贺云开面带笑意,道:“皇后真好。”
谢韫舜若有所思,不赋予元惟绝对凌驾皇权的摄政权,比较难以说服爹,毕竟爹曾经明确说过请释辅政权的条件。
贺云开察觉到她在忧虑,平稳除去谢义的辅政权是最为关键的事,不能让她感受到压力,要让她放轻松的去处理,只有她能平衡当前局面,他必须要除去谢义的辅政权,温言道:“皇后尽力而为就好,朕就是想争取一次渺茫的机会。你们协商之后,如果谢大人不满意元惟只是辅政权,赋予元惟摄政权无妨,朕同意。”
谢韫舜的心放松了些。
贺云开由衷的道:“朕理解皇后,皇后颁布的懿旨都让朕朱批、盖御印,已经是很尊重朕,皇后很顾全大局,所做之事皆非自私利己而是利国,做的很周全了。”
谢韫舜心中颤抖,他能理解。
贺云开放下帷帐,俯身向她,爱意绵长的拥吻她。
顺势,二人舒适的欢爱了一番,有他细致的保护,力度掌握的恰当,她只管享受。
夜深了,谢韫舜在他怀里歇息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件事,道:“皇上,元惟明日出京,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启程,臣妾需要连夜见一面元惟。”
贺云开搂紧了她,“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臣妾白天去齐王府时忘记提了。”谢韫舜坐起身,扬声唤道:“木桃。”
“奴婢在。”木桃在屏风外应着。
谢韫舜吩咐道:“你去一趟齐王府,请齐王即刻进议政殿议事。”
“是。”木桃立刻出殿。
谢韫舜见他神色不明,告诉他道:“是请元惟帮忙尽快说服谢大人一件事。”
贺云开在听着,希望她说下去。
谢韫舜说道:“国堂新址已开始施工,臣妾派木桃和木兰去考察了一番,发现劳工们情绪极其低落。虽然国堂的扩招有利于社稷,但劳工们是百姓,被无偿征用服徭役,又恰逢秋收将近,劳工们怨声载道无可厚非。”
贺云开温言问:“皇后有何打算?”
谢韫舜道:“国堂新址共要修建数百间屋室,工程浩大,不宜过度劳民。国堂是臣妾主张扩建,以鼓励商贾捐赠解决所需的财、物问题,臣妾亦要优待这些劳力,提议不强制要求百姓服修建国堂的徭役。昭告天下,自愿修建国堂,即算是服了徭役,还将给予一定足以维持生计的赏银,春播秋收之际,停工一月,不必急于完工而影响百姓劳作。”
贺云开欣赏的道:“皇后真体恤民情,百姓会感念皇后的贤德。”
谢韫舜道:“此举先在国堂的工程上试行,再让工部推行至所有的工程。”
贺云开很赞同,立刻表态道:“朕支持。”
半夜三更,贺云开陪同谢韫舜到议政殿,跟贺元惟商议劳工徭役一事。贺元惟自是支持,他原定于清晨一早出京,特意延缓至午后,先跟谢义商量,得到了同意。
一道由皇上朱批的懿旨颁布,昭告天下,奉皇后娘娘旨意,天下百姓可自愿选择是否服修建国堂的徭役。自愿修建国堂者,即算是服了徭役,每月还将发放工钱一百文,春播秋收之际,停工一月,工钱照赏。
史无前例的恩惠,百姓们兴奋而踊跃,纷纷传颂皇后的仁德。与此同时,再度颁布懿旨,号召天下商贾捐钱立功德,并放出真假不明的坊间传闻:富甲一方的商贾不捐银或少捐银者,朝廷很可能将强行募捐,且不刻记在功德碑上。
夏去秋来,谢韫舜等待着贺元惟回京,跟他商议谢义请释辅政权之事。
然而,贺元惟离京一个月之余,并未及时回京,他派人带消息给谢韫舜,要再顺道寻访几位隐士,或许能在冬至前回京。
小雪节气,下了一夜的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清晨,谢韫舜坐在榻上望向窗外,贺云开和澄明公主在雪中嬉戏,蹒跚学步的澄明公主很开心。突然,她频繁的腹痛难忍,连忙宣御医,是临盆迹象。
永泰三年十一月,帝后的第二个孩子平安的出生了。
第82章 宜敞开
皇嫡长子贺明榰的出生,帝后大悦,昭告天下同喜。
足月出生的明榰显然比澄明出生时胖壮很多,哭声有力。谢韫舜生产时不顺利,产后虚弱,气血两虚,躺在床上静养,服用御医搭配的药膳调理。
夜幕降临,贺云开的声音忽然从屏风外响起,在低声交待着什么。谢韫舜遁声看去,便看到澄明晃悠悠的走过来,小手里捏着一小枝新折的梅花,梅花上的冰雪未消。
不见贺云开的身影跟随而至,谢韫舜若有所思的瞧着澄明走近。
澄明踱到床前,眼睛大而清澈,发音不清的唤道:“母后。”
闻言,谢韫舜一惊。
澄明把梅花放在枕上,就踱走去领奖励了。
谢韫舜恍惚。
贺云开信步而至,怀里抱着舔糖人的澄明,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的恍惚,温言道:“澄明会唤你母后了。”
望向在津津有味舔糖人的澄明,模样很可爱,纯真无邪的可爱,俨然是在享用奖励,谢韫舜笑了。
贺云开也笑了,把澄明送到屏风外,交给滕言慈带去就寝。回到床边,俯首深吻了一下爱妻的唇,情不自禁俯身拥抱她。
谢韫舜安安静静的躺着,这几日,他白天陪伴她良久,每晚一起就寝。
床里侧的明榰正在熟睡,贺云开慢慢抱起爱妻朝床中间挪挪,在她身边躺下。他轻抚摸着她清瘦的脸庞,疼惜不已,她的身子在生产明榰时受伤了,知道她在默默承受着身子的不适。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坚强,坦然的面对磨难,不抱怨、不仇恨的接受,很难得的一种品德。
谢韫舜轻道:“明日是谢佳莹嫁进鲁家,和鲁彧喜结连理之日。”
贺云开温言道:“朕明日会亲临去鲁家贺喜。”
谢韫舜会心一笑,他能亲临,自是鲁家和谢家的荣幸。
贺云开平和的道:“朕按照谢远川大喜之日的赏赐规格,明日喜宴之上赏赐鲁家。同样的规格,赏赐谢家。”
谢韫舜笑着颔首,不曾想他已经准备周到。
贺云开目光温存,发现她此刻的心情轻松,前几日忧心的阴郁不再,便顺势提出道:“韫舜,让朕看看你的伤势。”
谢韫舜眼帘一垂,轻道:“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每日三次换药,无碍。”
“请让朕看看。”贺云开哄道:“若是害羞,你闭上眼睛。朕这几日惶惶不安,很担心,你不能总不让朕看。”
因谢韫舜产后少量流血不止,御医检查之下,是里部受伤了,好在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轻,连续用药,多多休养,约两个月便能康复。
贺云开发现她不为所动,语气严肃的道:“朕信不过御医,一定要看。朕只有你一人,指望着和你多生几个孩子。以免御医报喜不报忧,保守治疗,而你缄口不言,一直默默承受,万一贻误了你的伤情。”
他的态度坚决,言之亦有理,谢韫舜愿意接受让他看,怎奈颇为羞赧。
“明榰出生那晚,你流血不止,朕就想看你的伤势,怕你焦虑惶然不安,朕就故作若无其事,朕实在是担心你。”贺云开温柔而坚定的道:“我们是夫妻,韫舜,莫多虑。”
谢韫舜心绪复杂,轻轻打开了双腿,闭起了眼睛,由着他检查。
贺云开连忙坐起身,面带笑意,欣然于她敞开身心。他小心翼翼的褪去她的里裤,仔细看着,外面着实看不到,只能看到微微颤动的细口,一如以前的漂亮,干净红嫩。
感觉他的视线离她的那处很近,他的呼吸清晰的落在她的肌肤上,谢韫舜的眼睛紧闭,下意识的合拢双腿,被他大手握住膝盖,阻止住。
贺云开要进一步检查,不能让她有任何的意外。御医禀告连续用药一个月,卧床休养,伤口会逐渐愈合,且有滋润的药效,不影响再次怀胎,但他仍不放心。
感觉到他的手指朝里进,谢韫舜急道:“皇上!”
“放松,朕要取出药棒看看。”贺云开说着,已经慢慢抽拔出里面的药棒,有淡淡血迹,没有其它异样,他如释重负,轻柔的把药棒重新塞入她里面。
谢韫舜疼的倒吸口气,身子发抖。
贺云开立刻停止动作,“很疼?”
谢韫舜深深吸气,承受着疼,放松自己,让他继续。
贺云开温言道:“疼就说出来,不要默默承受。”
“放进去。”谢韫舜语声平静,她能承受住,这种事微不足道,也无关紧要。
如此邀请,贺云开忍不住明知故问的道:“这五日,都是谁为你用药?”
谢韫舜答道:“木桃,或是木梅。”
“以后的每次,都由朕为皇后用药。”贺云开很认真的道:“朕不能接受别人放东西进去,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朕能把东西放进去。朕以前说过,你的里面,只有朕能进入,只有朕的子嗣能从里出生。”
闻言,谢韫舜莫名的羞红着脸。
贺云开一本正经的道:“她们怎知轻重,这种事朕熟练,有经验。”
谢韫舜羞的催促道:“快放进去。”
他确实有经验,谢韫舜感觉到他缓缓旋转着推入,只有轻微的不适感,不那么疼。
他轻轻为穿好里裤,在她腹部吻了多下。
“安心静养。”贺云开躺回她旁边,每日会仔细检查她伤处愈合的情况,绝不能疏忽。
谢韫舜询问道:“御医所言非虚?静养两月就能康复?”
“暂且如实,朕会密切观察,以免万一。”贺云开轻搂了搂她,道:“朕已经在天下寻找一位良医,专注为你滋补、调理身子。”
“嗯?”谢韫舜诧异。
贺云开抿嘴一笑,诚挚的道:“使你既能多孕育孩子,又能健康长寿。”
谢韫舜冷静的问道:“‘多’是几个?”
“顺应天意。”贺云开抿嘴一笑,“像我们这样才貌兼优的夫妻,有责任多生多育。”
谢韫舜哑然失笑。
“难道不是吗?皇后才貌出众无疑,女子中天下第一。”贺云开认真的凝视她,见她宠辱不惊,但他期待她的认可,道:“朕自觉自己容貌出众,才智也出众,平心而论,比元惟不足,比其他男子绰绰有余,是不是?”
他为何总要跟元惟相提并论?仍是耿耿于怀?谢韫舜不动声色的暼了他一眼,他和元惟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不能相较,便不予理会他。
贺云开希望成为她眼中的第一,正如她在他心中的唯一。
在这时,明榰的哭声忽然响起,应是饿了。谢韫舜不宜起身,贺云开已把明榰抱起,拍哄着抱下床,抱出寝宫,交给候在侧殿的乳母。
当时,谢韫舜在得知生下的是个皇子,心中异常平静,是皇子还是公主并不重要。
贺云开折回到床边,熄灯,褪去外衣,慢慢躺在她身边轻拥,温言道:“韫舜,朕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谢韫舜冷静听着,不可否认,他们在你来我往的商量中,很多关键之事达成了一致。
贺云开告知道:“谢义大人已经有意尽快立明榰为太子,因明榰是嫡长子。”
“皇上不愿意?”谢韫舜知道历代的太子都是嫡长子,要么是襁褓中册立,要么是新皇在登基之后几日,册立自己的嫡长子为太子。
“太子一旦册立,就会被精心培育,择取大量最出色的人才簇拥。”贺云开郑重其事的道:“朕觉得这有失公允,嫡长子享有先天优势,而并非所有嫡长子都天资聪颖。朕提议不急于册立太子,给每个皇子同样的机会,等他们长大后,优胜劣汰,选择最合适的皇子为太子。”
谢韫舜明白,理解他的意思,那种非嫡长子的无奈,将伴随一生。历代,嫡长子被最精心培育,其余皇子按嫡出和庶出分别一视同仁的教育,自然差距越来越大。
贺云开平和的道:“太子的人选,由皇后决定。朕会让所有皇子都知道,想脱颖而出,就要博得他们母后的赏识。”
谢韫舜若有所思,这意味着太子在十余年后选定。早早选定和凭优选定,各有利弊。
“朕也会让所有的公主都知道,她们的母后喜爱谁,朕就爱屋及乌的喜爱谁。”贺云开温言道:“我们的孩子,都需学会一个技能:让母后开心。”
谢韫舜内心震颤,猛得体会到他话语中的含义。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谁想得到荣华富贵的垂爱,都需要去讨得你的欢心,就像朕一样,全心全意的拥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