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私房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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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私房事记-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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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寥寥几人附议之后,贺云开平静说道:“经朕和皇后一致决定,提拔秦凌青为刑部侍郎,田纪为吏部侍郎,徐尧之为工部侍郎,陶成浩为礼部侍郎,韩崇为户部侍郎,王贯道为兵部尚书,明日上任。”
  满殿顿时哗然,尤其是被提及相应官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震骇不已。
  侍郎是四品官职,尚书为二品官职,属于重要的中流砥柱。被提拔之人,在场的百官多是闻所未闻,品级肯定是在四品以下。
  贺云开波澜不惊的等着殿内恢复安静,说道:“朕方才提及官职的在任官员,均由吏部妥善安置。”
  吏部尚书翟大人脸色一僵,这如何安置?每部各有三位侍郎官职,换去谁?棘手!
  兵部尚书愤然出列,刚要提出异议,贺云开神态温厚,缓声道:“但凡朕和皇后一致的决定,谁都不可有异议,如有异议,朕依皇后的主张,一律革职,永不再录用为官。”
  百官惶然,不可思议的仰望着温厚的皇上,皇上对皇后言听计从到如此地步?皇后果敢,皇上就支持皇后的果敢?皇上依皇后的主张行使严明的强权?
  贺元惟目光一沉,任免六位官员绝对跟谢韫舜无关,贺云开善用权术,死心塌地的和谢韫舜绑结在一起,荣辱与共,干扰官员们的判断。借谢韫舜之力亲政了,再借谢韫舜稳定政权。
  贺云开继续亲政的举措,道:“后天是大皇子贺明榰的百晬,朕和皇后一致决定,后日大赦天下。同时,朕支持皇后的主张,逃犯、匪寇、流放者均赦免归乡从良,当地官府需悉心安置,配给耕地宅院。”
  此举,即减少流匪,又增加百姓种地人口。以谢义为首的很多官员不禁惊愕,皇上的开明一目了然啊,并不平庸!还是因言听计从了皇后的主张?
  显而易见,皇上和皇后将有更多一致的举措。
  散朝后,贺云开换去龙袍,立刻进祥凤宫找谢韫舜。她沉静的在画布前画着画,啼血的白鹤,断枝的松林,冰封的湖面,崩裂的山体。
  待她画完,贺云开轻握着她的肩,温言道:“一起用午膳?”
  谢韫舜无精打采的看着他,眼神无光,只说道:“臣妾想去柘翠园住些日子。”
  贺云开沉默片刻,温和说道:“能不能过了后日再去?后日是明榰的百日宴。”
  谢韫舜颔首,困乏的躺回床上休息。
  明榰的百日宴结束后的当日,谢韫舜就率众乘马车去了柘翠园。贺云开随即吩咐滕言慈,带着澄明公主和明榰皇子随同皇后暂住柘翠园。


第85章 忌貌合神离
  谢韫舜住进了柘翠园,居于半山腰的一处院落。正是春意盎然之际,生机勃勃而热烈,热烈的密不透风,她终日胸口闷疼的喘不过气。
  院中,花苞待放的古梧桐下,谢韫舜长时间的安静,寂然的坐在画布前画画,画完一幅接着画另一幅。她无法言语的情绪,都用画画慰藉。
  她画怪石嶙峋的山峦上盘旋的一只秃鹫,画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漂浮着一截枯木,画遮天蔽日的松林间形影只单的白鹤,画冰天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兔子,画中透着孤独的坚强。
  她接受命运的叵测,需要冷静面对。但她整个人被怪异的浓稠的情绪裹着,无法理智,无法像以前那样清醒的面对,她不能在情绪不稳定时做出决定,就远离尘嚣依居柘翠园,让情绪尽快恢复如初。
  发生变故之前,她的心情有多舒适安宁,此刻,就有多凝重压抑。
  已过四日,谢韫舜急于驱散的阴霾根深蒂固,久久无法缓解。她笔下不停的画着画,漠然的听着木梅派人传来的消息,皆是皇上任免官员的举措。
  晴朗的午后,贺元惟纵马来到了柘翠园。
  闻讯,木桃上前轻声禀告:“娘娘,齐王来了。”
  谢韫舜缓缓搁下画笔,起身下山前去见他。山路蜿蜒幽静,途径那处溪潭,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与他在水中的画面,心咯噔钝疼。
  贺元惟在湖边负手而立的等着,看到她从花林小径走出,她的美丽大气凛然,本是应该胜过万紫千红,却神态落寞,因神伤而黯淡。
  二人四目相对,谢韫舜依然惭愧,心中不自在的蹙眉。
  贺元惟懂得她的自省能力,她需要自己走出阴郁。她本可以不必如此,天下兵权尽在她手里,她和谢远川的御符合二为一,只要她一声令下,谢远川能赴汤蹈火踏平她指的方向,踏的寸草不生。
  然而,她不是卑鄙恶劣之人。贺云开很了解她的禀性,知道她做不出轻率无耻的事,她的良知不允许自己堕落。贺云开对她的为人非常清楚,她真的有着难得的美好品德,他才有恃无恐。
  陪着她漫步在湖边,贺元惟问道:“近期官员的任免,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谢韫舜深吸了口气。
  这几日朝堂的动荡很大,因已设立荐举箱,皇上两日前于早朝之上,以‘朕和皇后一致的决定’,又提拔了六位官员进六部为侍郎。每部尚书一人,侍郎三人,有四人身居要职,当前便有二人是他提拔。
  前日,皇上以‘朕和皇后一致的决定’,强调了一度形同虚设的丞相一职的重要,亦强调对肖伯希身居丞相所寄予的厚望。同时,任命王霖为中书令,任命滕渭中为纳言,任命张文鉴、刘成任为刺史,任命顾正充为中书侍郎,任命董其缙为大理寺少卿。
  皇上对官员大幅度的任免,皆是避开了御史大夫谢义的势力,和齐王贺元惟的势力。没有动御史台和国堂,也没有动谢义重用之人和贺元惟任用之人,更是不动谢远川掌权的京御军。
  因吏部在安置任免官员时的态度不当,效率低下,严重失职。皇上以‘朕和皇后一致的决定’,昨日早朝之上,果断的革职了吏部尚书,提拔梁文宽为吏部尚书,即刻上任。
  原吏部尚书是翟容容的父亲,是谢府的亲家,帝后直接一致决定以失职论处,以儆效尤的革职,可见革新官职之坚决,震惊朝野。
  贺元惟意味深长的道:“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梁文宽是滕老的大女婿。被提拔的有滕老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婿、两个侄子,一个外甥、三个门生。”
  谢韫舜恍然,贺云开提拔的十八人中,滕老的后人占了八人。
  “他会重用滕老一派。”贺元惟沉稳说道:“他此番没有提拔滕老的另一个儿子滕宗纯,应是为了让他胜任《道德经》的国堂傅士,教授滕老批注的《道德经》。”
  谢韫舜若有所思。
  贺元惟直截了当的提醒道:“注意滕言慈。”
  谢韫舜放眼望去,温婉的滕言慈在远处抱着贺明榰,陪着贺澄明游玩。滕言慈自进宫以来就谨言谨行,终日规矩,知书达礼,很悉心照顾澄明和明榰。
  滕系一派的势力在崛起,或许是已经跟皇上达成了某种共识。
  安静了片刻,贺元惟道:“我明日出京,去请两位隐士出山,任国堂傅士。如果顺利,教授经书的所有傅士就全部到任了。”
  “何时回京?”谢韫舜知道他对每位傅士和每门经书的批注版本都要求极高,很负责任的精益求精。
  “约莫两个月后。”贺元惟神色沉着,他对贺云开的出尔反尔心有不满,但他不动声色,因为要让国堂的革新顺利进行,准备妥当的顺利开学,有序的延续下去。
  革新国堂,是贺元惟和谢韫舜规划的首要之事,必须要保障它一切顺利。等一切准备妥当,明年春季国堂新址开学之后,贺元惟再跟贺云开较量,他不会为一己之私怨而影响社稷。
  “一定要平安归来。”谢韫舜叮嘱道:“多带暗卫和侍卫。”
  “放心。”贺元惟说罢,从怀中取出九页纸,道:“我不在京城时,没办法为你润色花园的重植图,我按花园的大中小,各绘了三幅,可以随意挑用。”
  “好。”谢韫舜的心泛起暖流,她接过图纸,绘的很用心。颜氤拿着他画的花园设计,成功得到了工部尚书的认可,已经开始施工了。这九幅,很周到的帮助了颜氤。
  贺元惟想了想,道:“明年国堂新址建成之前,你画出六幅山水长卷,落款‘谢韫舜’,我要把它们悬挂在六间正堂。”
  “合适?”
  “合适,你的画技精湛,画风大气,何妨供人欣赏。况且,是你主张革新国堂,也提出了修建国堂的妙计,你功不可没。”
  “好。”谢韫舜接受。
  贺元惟告辞了,翌日,贺云开来了。
  午后,谢韫舜正在院中画画,贺云开信步而至,搬个竹凳坐在她旁边,端详着她笔下画的漫山枯树,和干裂的岩石。
  待她画完,贺云开挨近她,刚要伸臂揽她入怀,只见她对他视若无睹,在他尚未触碰到她之际,她就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开。
  贺云开跟上她的脚步,温言唤道:“韫舜。”
  “嗯?”谢韫舜驻步。
  贺云开道:“朕有一件事想跟你商议。”
  “何事需要商议?”谢韫舜语气平淡,问的一语双关,他自作主张联合她的名义颁布旨意任免官员时,丝毫无需商议。若非是至关重要的事,他不会前来。
  贺云开平和的道:“谢义大人刚正忠直,他在先帝一朝的作用很大。朕和先帝的朝堂不同,朕的做事风格跟谢大人的格格不入,他已开始行使职权弹劾朕任用的官员,朕自当义无反顾保住朕任用之人,朕担心他气大伤身。”
  谢韫舜心下一惊,他竟然要开始动爹了?!她问道:“皇上要免去他御史大夫的官职?”
  贺云开需要免去谢义的官职,大力整顿官场,认真的道:“朕希望谢义大人能主动提出辞官,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让贤于人。”
  谢韫舜漠然的道:“既然皇上如此推崇让贤,皇后之位不妨也让贤给更合适之人。”
  贺云开面色微沉,抿唇注视着她,静默不语。
  谢韫舜回视他,冷然道:“如何?”
  贺云开温和而坚定的道:“断了这个念头。”
  谢韫舜的眉心微蹙。
  “无人比你更合适皇后之位。”贺云开平和说道:“无人能动摇你在朕心里的地位。”
  谢韫舜忍俊不禁的道:“事到如今,皇上不必如此了。”
  那些温情款款,那些信誓旦旦,如今回顾,可笑。
  贺云开凝视着她笑意里的嘲讽,她轻而易举的全部抹杀了这些年他对她的情愫,她确实有理由认定他一直以来的动机。他暗暗的握了握拳,克制住内心被激起的强烈的冲动,隐忍道:“总之,朕此生唯你一任皇后。”
  谢韫舜隐隐一笑,笑意轻凉。
  “不信?”贺云开波澜不惊的道:“你信不信朕决定不纳妃嫔了,此生仅你一人?”
  谢韫舜不可理喻的暼了他一眼。
  贺云开面带笑意,一本正经的道:“为了回敬你这个眼神,朕会考虑颁布圣旨,昭告天下,因响应皇后的主张,朕不纳妃嫔了。”
  “你……”谢韫舜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可理喻,这是让天下人皆知她善妒。
  “你信朕会这么做?”
  “无法度你之腹。”
  “朕不会。”贺云开郑重说道:“朕只会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伉俪情深,永远都和睦融洽,决定永远都一致,我们荣辱与共。”
  谢韫舜只是听听,置之不理。
  贺云开盯着她粉润的唇瓣,情不自禁,温言问道:“皇后的身子可以行房了吗?”
  闻言,谢韫舜愕然。
  贺云开语声平静的道:“今晚,朕想要临幸皇后。”
  谢韫舜错愕的望着他,他平静的心安理得,他竟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他不仅心安理得,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的气场渐渐变得强大、内敛。
  贺云开用她听得懂的话,说道:“朕需要皇后的配合。”
  谢韫舜用他说过话,说道:“断了这个念头。”
  贺云开立刻从善如流,道:“可以,朕断了今晚临幸皇后的念头,请皇后也断了让出皇后之位的念头。”
  谢韫舜平淡的瞧他一眼,他总是进退自如,漫不经心的主宰着局势。她心中发涩,转身就走向别处。
  贺云开抓住了她的手腕,慢慢把她往怀里拉,察觉到她下意识的挣脱,便及时松开手,语声恳切的道:“跟朕回宫,好吗?”
  “暂且不回。”谢韫舜若无其事的道:“如何安置臣妾的家父,皇上做主即可。”
  贺云开在天黑之前回宫,告知谢韫舜之后,带走了澄明公主,公主的教习嬷嬷滕言慈随之一同回宫。


第86章 忌决裂
  贺云开亲政不过十余日,朝堂震荡,心虚的官员惶惶不安。
  亲政之后,皇上首先做的事是整饬官吏,快速任用能担任要职的亲信。因原吏部翟尚书瞻前顾后,故意拖阻新任官员的就职,他果断以轻慢旨意、严重失职为由将其即刻革职,随即任用雷厉风行的梁文宽为吏部尚书。
  梁文宽办事干练,在上任之日,就把皇上任用的官员全部就职,需调出的官员皆玩忽职守,全部直接罢免。
  整饬官吏不可避免要打击朋党,以谢义为首的先帝一朝的元老,有长期形成的党羽势力,必须将之剪除分散,才能不遗余力的整饬官吏。
  官场要清明有序,皇权至上,百官应都效忠于皇上,不应倚仗某些权臣的势力,而对皇上阳奉阴违,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
  今日早朝之上,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谢义,以吏部安置调出官员不当为由,义正辞严的弹劾吏部尚书梁文宽。刚上任五日的梁文宽,不畏谢义的权威,据理力争,二人唇枪舌剑的争论不休。高坐龙椅的贺云开,始终神色如常的听着,听了许久,不动声色的信步离殿。
  散朝之后,梁文宽、滕渭中、顾正充等七人聚集于议政殿,将起草的诏书摆在皇上面前,等皇上朱批、盖御印。
  起草的圣旨正是按皇上的意思:因谢义主动提出请辞御史大夫一职,经皇上和皇后一再挽留无果,皇上和皇后一致决定同意谢义的请辞,即日卸任御史大夫,尊谢义为国之太傅,皇上和皇后难决的国事都将请教太傅。
  皇上有言在先,谢义在任御史大夫一日,御史台就不能动,谢义的朋党也不能动,看在皇后的情面,要给谢义足够的体面。谢义的亲家,翟容容的父亲除外,此人非动不可,吏部尚书不配合皇上的旨意,无法有效的整饬官吏。
  前几日,谢义上书弹劾皇上任用的王贯道和秦凌青,理由是他们参与了七年前的一件重案,不可再担以重任。今日,他公然弹劾梁文宽。可想而知,谢义刚正的行事职责,监察所有官员的资历和言行。皇上坚决要整饬官吏,破格任用肱骨心腹,不希望被过多干涉,不想消耗精力应对。
  于是,他们商量之下,定于今日颁布‘谢义主动请辞御史大夫’的诏书,强硬的集中皇权。
  贺云开朱批了诏书,在加盖御印时,手紧握着御玺,迟迟没有行动。
  梁文宽见皇上低首看诏书,已是过了一刻,仍在陷入沉思,他询问道:“皇上?”
  贺云开抬首,显露出了内心的犹豫不决。
  梁文宽等人认识皇上已久,多则十年短则八年。滕老在世时,他们就常聚在一起,皇上温厚而明达,善于审时度势,做出的决定精准,可进退自如,从未见他如此犹豫。
  贺云开平和的说出了犹豫,道:“这诏书一旦颁布,朕和皇后的关系就决裂无退路了。”
  七位朝臣不置可否,毕竟不仅是以‘皇上和皇后一致的决定’,而且谢义是皇后的父亲,于情于理,都会让皇后不悦。
  多大略、多权变、以大局为重是他身为皇上的权术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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