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奴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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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小奴知罪-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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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方才是我孟浪,吓到了你。往后我不会这样了,往后我……不会再来缠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赵清颜怔然地看着十七在自己面前背过身去。他走了几步,推开雕花檀木门,便是要离开的样子。

    只在下一刻,十七的脚步却又蓦然停顿下来。赵清颜愣神之际,十七已经朝自己这边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她伸手下意识接住,听见他在耳畔这样说道:

    “在淮南时瞧见觉得喜欢,便顺便给买下来了。你若是看不上……那便扔掉吧。”

    她垂头,却见掌心躺着一块通体银白的精致小物。她仔细一看,才瞧清手里竟是一枚孩童佩戴的,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的寄名锁。

    赵清颜瞳仁微缩,攥住掌心的长命锁,她下意识抬步踏出寝房。只是庭院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夜风吹拂,灌木丛沙沙的声响,却是早已没了半个人影。

    **

    便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事,平阳公主同阳安侯世子的大婚最终还是定在了五月下旬。

    婚期已定,女方备好了嫁妆,等着成亲便是。然而谁都没料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虽然年过六旬,身子骨一向硬朗的阳安侯竟是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身上遍处长满脓包,半夜发了高热,无论吃何种良药,都未再褪下去。

    世子爷心急如焚,急忙唤来朝内朝外各路名医,只无论是何人,坐诊之后,口里皆道对于候爷身患的病症,可谓是闻所未闻。

    便得了圣上赏赐的灵芝人参,安阳侯身上的病也是回天乏术。十日之后,终于在一天夜里暴毙而死。

    安阳侯的这一突然死讯无疑是惹得长安城上下议论纷纷。而其中最伤心的自然便是数月前刚刚回宫,准备安养家父终老的世子爷了。

    世子爷素来便是个孝子,侯爷过世之后,自然是要守孝的。然按照赵国制度,子为父母应当斩衰三年。守孝期间,不得嫁娶。故而世子爷与平阳公主的亲事却是因此事又要拖延下去了。

    有人见公主和世子爷的这们亲事几经辗转,便道这真乃好事多磨。又有人认为,公主现下肚子里既早已有了个小世子爷,与安阳侯世子的婚事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过场罢了,与世子爷的婚事暂缓,便恰好安心养胎,等一切安顿好了,一家三口一道补办一场风光的婚宴,岂不更是美哉。

    **

    却说那日十七自锦绣阁颓然离去,夜里孤身一人又去了前次那个小酒馆,再度喝了个烂醉如泥。

    待天亮酒醒,十七心中郁气依旧难散,便又一头热地跑回军营,将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小兵全都从营帐里撵了出。刀枪拳脚,挨个儿带着操练了一遍。

    那十七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从卯时天蒙蒙亮,一直练到日落西山,午膳晚膳一并都给省了。但十七手下的那帮兵士身子骨可都是肉长的,自然跟不上中郎将这非人的体力,一个个早已累得叫苦不迭,大气都喘不上来。

    直到有一身体弱些的小兵,一个没挺住,终于两眼一翻,竟是直撅撅地晕了过去。随后副统领赶来救驾,中郎将这才勉强结束了这场长达一整天的操练。

    现下十七的身份不同以往,他在军中已有了自己的营帐,帐外甚至站着两名火头兵,随时等候他的差遣。

    十七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帐内,仰面躺在床铺之上。他翻了个身,抬起手,从怀里摸出了那一小盒的凝脂雪花膏。里面的雪花膏他至今舍不得用,小盒外面的牡丹纹路倒是因为时常放在手心磨磋抚弄的关系,已经有些略微地褪色磨旧了。

    他捏着这个精巧的小盒,难免便又想到当初她放下身份,特地跑来军营见他的情景。

    想起过去的种种,十七心中便是苦不堪言。他既已在她的面前作出那等决绝的承诺,便应当将她送给他的小物也一并扔去,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睹物思人,自己落得愈发苦闷。

    但十七终究还是舍不得,这已经是他可以留下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个小小物件。往后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便只有攥着此物,努力寻找她所留下的最后一缕芳香。

    十七躺在床铺上,正失神之际,帐外忽然响起一阵争吵呵斥声,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他的名字。

    十七面色一沉,他一把将小盒重新藏进衣襟之内,自铺上翻身而起,几个大步上前,然后掀开帐帘,抬脚走了出去。

    “出了何事?”

    外面原本横眉竖目的守门小兵一见中郎将出来了,一个激灵立马转过身来,面上讨好地嘿嘿直笑,

    “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有个叫花竟是胆敢和中郎将随意乱攀亲戚,非说与您是什么旧识兄弟……您这样的身份,哪是他这种人随随便便说见就能见的。您且回去歇息便是,这人惊扰了您,我定然帮您好好修理一顿!”

    “我才不是在乱攀亲戚!我就是同你们的中郎将从前是一个床铺的兄弟!我是来投靠他的,你若不信,你再问他啊!”

    十七眉峰一蹙,下意识转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扫了一眼,果真瞧见一衣衫褴褛,脸庞脏污,身形却极为高大的男人指着他,怒目圆瞪,那人道完这句便喘着粗气,立在原地不动了。

    待那十七定睛仔细一瞧,却是愣了下。虽说次日同最后一次见面时想必又要再落魄脏乱几分。但十七却认得出来,守门小兵口里的“叫花”却是数月以前,同自己一道儿作行军苦力的那个少年阿昱。

    ------题外话------

    为啥把世子他爹写死?不写死,要是真的顺利出嫁了,你们还不得喷死我【捂脸】。

    木头周一周二很忙,想多更新也有点力不从心……我明天加更哈!

 第027章 殿前再遇(一更)

    那守门小兵见这人还赖着不走了,唯恐他这副脏破的模样碍了中郎将的眼。小兵环顾四周,瞧见搁在旁边浣衣用的粗长木棒。

    小兵想也没想,直接一把拾起。他神色发了狠,挥动着木棒,骂骂咧咧地一句“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要朝阿昱的方向挥去。

    怎料,刚迈出半步,棍棒还悬在半空之中,他的手臂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了。

    小兵一愣,回过头来,抓住他手的人不是那中郎将还能是谁?

    “把他留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其他地方巡视吧。”

    淡声留下这句,十七便给几步之外的阿昱一个眼神,让他跟着进帐,独留那守门小兵呆如木鸡地留在原地。

    原来在十七带军前往淮南征战的几月,阿昱恰好刑满三年,牢头看他平日表现一直不错,再加上若不是他爹的关系,阿昱事实上并未犯过什么事。便打算把他放了意欲卖给宫中随便哪个小主。

    谁知他体型颇为壮大,满身脏污酸臭实在不讨喜,连领事的公公也不愿收了他。牢头无奈之下,只得将阿昱再度带回,将他暂且与其他还未刑满的牢犯们继续关在一起。

    而后十七凯旋,立功归来,这事儿传进了阿昱耳里。他当下想起从前和这大哥的那点交情,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胆儿,竟是趁着夜色独自溜出了工棚,胆大包天地一个人潜入了这里。

    阿昱原本方才被守门小兵堵在帐外心下还有些没底,想这大哥莫不是自个儿飞黄腾达了便翻脸不认人了。现下跟着一起进了帐,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大哥……不,中郎将,我也想投军!”

    那阿昱于帐内站定,也不整那套迂回曲折,开门见山直接这样说道。

    十七负手而立,站在一副军事地图之前。听见阿昱的这一句话,他背过身去,淡淡地扫了少年一眼。

    “从军打仗,并非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命丧沙场,你可是考虑好了。”

    阿昱听罢,眸光一凝,神色也是倏然肃穆起来。

    “那是自然。驰骋沙场,以己之力保家卫国,原本就是我毕生之梦。中郎将可以不顾性命,单枪匹马讨伐敌寇,我亦是有此决心!”

    十七见面前的少年,现下虽是衣衫褴褛,落魄至极。但他身形魁梧,背脊挺直。道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眉目之间满是坚毅果决之态。

    他沉默了半晌,将视线移开。过了一会儿,启唇却是淡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极好。你收拾一下,明日便来校场报道吧。”

    **

    阿昱是个极有天分的人,这一点自他第一天随着其他小兵一道儿上场操练时,十七便发觉了。早晚的锻炼再加上饱腹的食物,短短三个月这个少年不知不觉又结实了许多。现下同十七站在一起,几乎能够与之齐肩。

    虽然在工棚做苦力之时,阿昱时常摸鱼打混。但对于习武操练之事,他确实十分热枕,也比旁人更加用功不少。这让那十七,也对其渐渐多了几分赏识。

    这日刚结束了校场操练。十七得到传话,道是皇帝在前殿有事宣召,吩咐他带上一两个手下的兵士一同前往。

    十七虽有疑虑,却也颔首应下。

    此时恰巧听见身后有人唤他。他回头一看,一浓眉大眼的小兵咧嘴笑着走了过来,不是那阿昱还能是谁?

    现下已入六月,军营中的兵士往往都是不拘小节的粗汉子,耐不住炎热,索性就直接脱了上衣,如这阿昱一般光着膀子继续操练。

    此时见阿昱将军中发配的深绿戎衣随意系在腰际,露出大片精赤的胸膛。十七想起方才得到的传话,他上下打量了阿昱一番,开口便道:“把衣裳穿好,同我一道儿进宫觐见皇上。”

    午时刚过,十七带着阿昱抵达宫中。他翻身下马,大步迈向皇上长宁殿的方向。

    宫门距长宁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十七牵着缰绳栓马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一旁正停靠着一顶华贵气派的绛红色软轿。金灿的珠帘细密低垂,轿子的两端一左一右分别立着两名小厮扮相的男子。

    待十七抬眸,仔细又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却是霎那间倏然一变。他把缰绳快速系至门栓,背回身去,抿紧薄唇,默不吭声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而那比他动作要慢上一些的阿昱,因头一次进宫,正兴致勃勃地止不住东张西望。却见身侧的中郎将也不知道是瞧见了啥,脚下生风似的,忽然窜了个老远。阿昱愣神之际,那人在远处竟已经快没了影,他心下一急,扬声喊了一句,连忙也大步跟上。

    原来十七方才瞥见轿帘上绣着的精细牡丹花纹,便已觉得十分熟悉。隐隐猜到了这顶软轿的主人是谁,他内心一个咯哒,却是再不敢抬头继续瞧看下去了。

    十七几乎算是整个人狼狈地逃入了长廊之中,待他终于踏上石阶,刻着“长宁殿”三个大字的朱红牌匾就在他的头顶。他这才呼了一口气,耳畔这个时候却是飘来一道小丫鬟忧心忡忡的嗓音:

    “公主,您现下身子不方便,这点小事就不必您亲自出府了啊……”

    十七身形霎时间僵住,他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是显然已经晚了。

    厚重的殿门被身着靛蓝长袍的公公一把推开,杏桃小心扶着大腹便便的平阳公主,缓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清颜如今已是快八个月的身孕了。现下出门也专挑布料轻软贴身的绸衣罗裙,除了小腹那里高高鼓起,形成一个偌大的圆弧形。她的身子依旧称得上是窈窕纤细的。许是因为每日药膳滋补的关系,她现下气色瞧上去不错,羊脂玉颊上晕了几丝浅淡的红晕,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有一种道不出的柔美袅娜之态。

    自从那夜之后,十七便再未见过赵清颜了。或者说,实际上十七是在刻意躲着她。

    毕竟已经落下了那样的一番话,十七无法预料下次见到她时,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或是面貌去再度面对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能不能如那日说的一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索性避开所有可能遇见她的地方,平日若是无事,他甚至直接躲在自己的营帐里不出来了。

    然而现下,她就这样直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即便是方才已经看见了锦绣阁的那一顶轿子,十七仍旧感到猝不及防。

    他的呼吸停滞,背脊僵直,大脑更是一下子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那厢,赵清颜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十七。四目相撞,她似乎也微微愣了一下,她的嘴唇动了动,垂眸看着立在石阶之下的男人,像是要对他说点什么。可是男人已经先一步慌乱地飞快错开眼。

    赵清颜怔了怔。

    自十七显然是刻意避开赵清颜的视线,不愿看向她的那一刻起。长宁殿外的这一小片地方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十七的头低低垂着,他袖下双拳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他感到有些透不过气了,想要离开,可是双足像是灌了钢筋水泥,生了根似地立在那里,竟是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就连站在十七身后的阿昱也觉得有些尴尬。

    阿昱悄悄抬眸瞥了一眼殿门前也是一动不动的赵清颜。他挪步凑近,想在暗地里提醒一下十七莫要让让皇上在里面等久了。

    却就在此时,耳畔突兀地响起凉淡的一句,

    “中郎将也是前来觐见皇帝的么。”

    这个嗓音是谁的,十七已然听了千遍百遍,就连千回梦转之时,也频频出现。故而即便是他现在不抬起头,也能清楚辨认出来。

    十七心头一颤,他嘴巴动了动,然后又默默合上,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阿昱从前远远瞧过赵清颜一面,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神仙妃子似的华美女人身份何其高贵。虽说十七现下被封了中郎将,被堂堂长公主当众问话,避而不答已是大罪过。若是惹了面前这位大人的怪罪,连那皇上现下也就在殿内侯着……

    阿昱想想就冷汗涔涔,见身侧的人像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到现在也没个动静。他心下着急,也顾不了太多了。赶忙厚着脸皮,讪笑着上前替十七答道:

    “回公主的话,中郎将今日确是得了圣上口谕,这才赶来殿前觐见的。”

    赵清颜视线始终落在垂眸不语的那人身上。听了阿昱的这句,她沉默了片刻,却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启唇说道,“中郎将这些时日每日在营中勤练兵士,连皇帝也在本宫面前时常夸赞,实是辛苦。”

    赵清颜的话音落下,十七又是一怔。

    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开口,这几乎算得上是主动在找他说话了。

    而阿昱现下却是有些苦恼了,平阳公主的这句话,嗓音倒是平平淡淡,明眼人都瞧得出只是在客套罢了。但显然这句是针对着中郎将说的,他再没法子继续帮着接话。

    阿昱唯恐依旧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十七依旧不言不语的。阿昱心里急得直跺脚,就差大声喊那十七快些说话了。

    不过好在,过了一会儿,十七终是抬起了头。

    十七迎上赵清颜的目光,他捏紧双拳,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那些情绪。

    待心跳平缓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他听见自己恭敬而疏离地这样说道:

    “公主言重,十七今日有幸得圣上赏识,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

    道完这句,十七又垂下了头。

    只这一次,他等了许久,再也没等到赵清颜的声音。

    十七之后也一直立在原地,直到身后的阿昱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十七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他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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