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珩在车上,还兀自咳着。
小喜这时候才敢开口,担心道:“公子,您的身子……”
沈珩一边咳着,一边抬手,指了指丰穗去的方向,苦笑道:“和她家那三丫头一模一样。”
说着,又指了指李花儿,道:“她家那三丫头,和你一模一样,所以这小丫头,也学了个尖嘴利舌,不饶人。”
李花儿心中还念着刚才的疑惑。
她坚信丰穗对沈珩的恨意,不会是没来由的。
是以,一听他又说自己和关三小姐相似的话,就沉着脸,冷笑道:“人好歹算是个忠仆,而且,似乎也没冤枉了七公子吧?”
沈珩刚被丰穗骂完,现在又被李花儿噎了一句,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李花儿看着他那模样,也说不好到底是怒还是恨,到最后,只能板着脸,自怀中掏出了五两碎银子,递给小喜。
“大哥先带着你家公子去客栈吧。”她闷闷地说。
小喜也不知道怎么李花儿又生气了,但没有接银子,而是摇头道:“我有钱的,只是……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李花儿直白地说:“不高兴了,不想见你家公子,所以要回家去。房子的事情,等我高兴了再来找你们吧。”
说罢,她将那五两银子掷进了车内,看也不看沈珩,赶着牛车就走了。
沈珩和小喜主仆二人并一匹马,都看着她的背影,愣在了那儿。
尤其是小喜,一脸的茫然,回头问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这是……给关大小姐不平?”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气得沈珩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们恨我,你也来堵我?”沈珩怒道。
小喜顿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公子别气,是小的错了。”
沈珩瞪了他一眼,放下帘子道:“去医馆,看看章爷爷。”
小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想不明白方才的事情。
最后,赶着马车的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许是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心的,听见有些事情,都会物伤其类吧。”
偏这句话,又让车内的沈珩听见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
连自己身边,对自己最不离不弃的人,内心深处都觉得是他错得离谱,更何况她身边的人呢?
想着,沈珩用自己的好腿踢了踢车厢的前面,道:“胡说些什么呢,快走吧。”
……
直到出了城,快要到村子的时候,李花儿心中的那点儿怒意,才算是消了。
回头想想方才,又觉得自己似乎态度生硬了些。
但她不后悔,不管今生沈珩帮了自己多少,在她心目中,沈珩到底是欠了她一条命。
前世姐姐的命。
那一世之事,不能都以今生之人来报,但是前世之恩怨情仇,想要忘了,也是不可能。
不过沈珩回来了,到底算是好事情。
而且,她心中藏了很久的那些谜团,也终于有机会,在沈珩身上寻到答案了。
只是眼下这些不是重点。
因为现在,最让李花儿头疼的,只有两个事情:柴氏的阴谋,丰穗的态度。
事情好像,又开始向着自己最不喜欢的方向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村民们
待李花儿回到村子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天也略阴沉了下来,起了风,似是要下雨那般。
李花儿整理好心情,赶着牛车入村,一直走到了村中间的树下。
恰好撞见李果儿、张玉儿并一群大的、小的孩子们,在那儿嬉笑玩耍。
如今逐渐入夏,清河村正是春花尚荣,夏花渐开的时候,女孩子的头上都带着花,看着花团锦簇的,很是好看。
张氏则抱着福宝,和几个村中的妇人们在旁边说着话。
看见李花儿的牛车过来了,李果儿先跑了过去:“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害怕姐姐赶上雨呢。”
李花儿停了牛车,笑道:“铺子里有些事情,迟了些。”
“那姐姐这几天,还去铺子吗?”她刚停下车,李果儿已经顺势坐到了车后,两只脚悬在下面,笑问。
“端午之前都不用去了,”李花儿答道,“前几天不是有个南边国来的杂耍队吗?说是端午之前都在咱们县里撂地,到时候我们去看看。”
李果儿还没说好呢,张玉儿先跃上了车,翻着车后的木箱寻吃的,口中道:“我也去,我也去,姐姐也带我去吧。”
虽然订了亲事,岁数也大了,但张玉儿的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般。
“左边数第二个抽屉里有两盒新买的花样点心,别翻乱了,分给人一起吃。”李花儿叮嘱道,“想去就去嘛,顺便你也该添置些东西了。”
她故意玩笑道。
张玉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探着身子打了李花儿一下。
李花儿笑着躲开了。
而有几个和张氏好的妇人,看见李花儿过来,也都和张氏不住口地称赞:
“还是李家妹子有福气,这两个女儿养得也好,比其他人家的小子还强些。”
张氏轻轻拍着趴在她肩上的福宝,宠溺地看着李花儿和李果儿,柔柔地说:“是呀,好多事情,也亏了这个丫头。”
“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哪里就比得过了小子了。”旁边,大王氏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笑问张氏,“这花儿的亲事,如今可定下来了?”
张氏只当没听见她那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还在寻呢,她还小。”
大王氏只差没将眼珠子翻在脑后了,道:“哪里还小,及笄都一年多了吧?哎呀,我们家小五可都要说上媳妇了,而且,还要跟着兰船主,往南边跑生意了。”
自从开了海禁通商,这一带就多了不少大客商,这兰船主,就是其中一支。
有几个平日就嫉恨李花儿家的妇人,听见这话,都嘲笑了起来。
张氏的脸红了。
她不是一个会和人拌嘴的人。
坐在那儿补衣服的汤娘子扑哧笑出声,斜眼睛看着大王氏,道:“嫂子就是再说两车这样的话,人家也看不上你们小子的。”
这次,轮到大王氏红了脸皮:“呸!我还看不上她呢。”
汤娘子理了理头发,低头继续补着衣服,笑道:“也得你敢看上人家。”
大王氏跳起来,挽袖子就要来打人。
其他妇人见状,急忙过来拦着,把人劝走了。
被人推走的大王氏,还在那儿不停地说着什么:“一个下堂的破鞋,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冯娘子推了汤娘子一下,劝道:“都是村中住着的,你理她做什么。”
汤娘子一笑:“就是看不上那样子。”
说着,她看向似是没听见这面争吵,正和一群孩子说笑的李花儿,羡慕道:“我要是有那么个闺女,或者自己也有那样的本事,就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了。”
张氏本心谢她出口相助,听见她这么说,心中也难受了起来,忙道:“妹子也别这么说,总会好的。”
她有个事情要说给汤娘子听的,但是想想事情没定,便欲言又止,只能安慰她。
其他的妇人见这样,也纷纷说:“罢了罢了,这个时候,可该回去做饭了,不然那些汉子回来,灶还是冷的呢。”
说完,便都各唤各家的孩子,往家去了。
汤娘子也收拾了东西,和张氏道别,回家去了。
张氏这才抱着福宝过来,对李果儿道:“你姐姐累着呢,下来自己走吧。”
李花儿笑道:“娘也上来坐吧,也不是我累。”
她说完了这句话,前面那只大青牛,还应景地闷哼了一声。
逗得母女几个人都笑了。
张氏坐上了车,李花儿赶着牛车,一起往回走。
“娘,”李花儿问道,“我那天恍惚听见你和爹说汤婶子的事情,是什么?”
张氏拍着福宝,道:“不是你这个丫头该打听的话。”
李花儿一笑:“不说我也知道,你和爹是想给方校尉与汤婶子做媒人了,对不对?”
李果儿是第一次听见这话,忙靠在张氏身上,笑问:“娘,真的?”
张氏嗔怪道:“这丫头,怎么还学着听墙根儿了?”
李花儿笑道:“可不是墙根儿听见的,那次你和爹在院子说话,我在厨房蒸糕的时候听见的。”
张氏叮嘱她们姐妹:“这话可别往外说,对你们婶子不好的。”
“晓得的。”李果儿应声后,又问,“可是,汤婶子不是比方校尉大了几岁吗?”
张氏笑道:“女的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好了,小孩子家,别打听了。”
娘几个说着话,就到了家。
恰好李大比她们早了片刻进屋,如今刚刚换下了铠甲,正倒水擦脸呢。
看见她们一起从外面回来了,李大手里拎着湿漉漉的抹布,笑问:“去城里逛了?”
张氏也是两三日没见他了,忙下了车,柔柔地笑着:“当心别冷到,去和人说话了,花儿是从城里回来的。”
李大憨憨地笑着,虽然神色疲惫,不过显然心情不错。
只是问到李花儿的时候,语气中就都是担心了:“听说前几天铺子有人生事?”
那天王五来闹的时候,有人都跑到瓮城去寻人告诉了,瓮城和军屯之间又多有来往,所以李大自然会知道。
李花儿跳下车,解了牛往后院的牛棚牵,口中笑道:“早都没事了,爹放心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个防备
李大也知道后来的事情,不过如今听李花儿亲口说了,才算是安心。
他擦干净了手,问李果儿话的时候,还向着张氏伸手,要抱福宝。
福宝正趴在张氏肩膀上,依旧昏昏欲睡的。
而李大这一抱,福宝顺势躺在了李大的肩膀上,继续睡着,一滴长长的口水,就流在了李大的肩上。
众人都笑了,只福宝浑然不觉的。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说了会儿话,等到做饭的时候,张氏把她们姐妹赶回了屋子,又和李大窃窃私语地,想必还是在说那汤娘子和方校尉的事情。
“方山是愿意,只是不知道汤家妹子什么意思。”偶尔,李大的话飘了过来。
李花儿和李果儿都在屋子里偷乐。
只不过那夫妻二人说着,就又说到了李花儿的身上。
这次,李花儿笑不出来了,李果儿则抱着肚子,笑得躺在地上。
李花儿打了她两下,小声道:“就你是没良心的。”
李果儿躺在她的腿上,笑得更开心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
李花儿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又装着心事,就只听人说话。
而那话说着,就说到了军屯里的事情。
此时,李花儿已经吃好了,放下碗,开口问道:
“爹,听说咱们新县令去军屯上对账了,可还顺利?”
李大捧着碗道:“顺利得很,县令大人说回去奏报朝廷,而且听县令大人的意思,想是要在咱们县的各处村子里,多建军屯。”
李花儿听说,微微皱眉道:“那会不会有人使坏,占了乡亲们的地?”
李大摇摇头:“说是要开荒的,咱们这儿往南,还有不少无主的地呢,只是偏着些。我看咱们这个新县令,很不错的。”
张氏听他们说得开心,也笑道:“从小看到大的不错,也是吴大太太的福气。”
吴家待他们还是不错的,所以张氏对吴大太太也有些好感。
李大感慨道:“那可是咱们州府独一份的探花呢。”
夫妻二人又赞又叹地说了半天,却触动了张氏的心肠,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李大关切地问道。
张氏叹气道:“她三婶娘昨儿过来了,不知怎的就说起了金宝,如今看她们姐妹都能识文断字的,金宝要是还在,想必也是能读书的。”
李花儿心中一紧,马上打叠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琢磨着心中的话,要如何说给他们听。
而李大听见这话,眼神也是一暗。
那毕竟是他今生无缘得见的孩子。
只是神色一暗之后,他又皱眉问道:“她说这个做什么?”
全是怕张氏吃亏的语气。
张氏忙挤出了笑容,道:“就是说闲话罢了。”
李大放下了碗:“你莫要瞒我,这两年有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福宝生下来的时候,不还气了一场吗?”
福宝出生的时候,因为是个女儿,村中自然就有人要说闲话,本家的族人们,更是没好话。
一次一个李家的族叔,和人嘲笑“李大媳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时,恰好被李大听见呢。
从来好脾气的李大,当着人就给了那人一拳。
那之后,闲话虽然还有,但也没人敢说在自家眼前了。
张氏无奈,只得道:“她三婶娘只是说招来的女婿,到底不如儿子好,我没理她的。”
李大脸色依旧不太好,坐在那儿生闷气。
李果儿想着昨儿和李花儿的议论,也不说话,嘟着嘴坐着。
倒是李花儿,嗤笑道:“三婶娘也真有意思,突然间说这个闲话做什么?”
张氏知道李花儿不喜欢柴氏,事情还关系到她的事情,自然更气。
她忙安慰道:“真的就是闲话,况且她能说出什么来,我也是知道的,不会让她诓骗了去。”
李花儿故意装傻道:“那娘给我说说,她能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张氏只是笑道:“娘这么大年纪,晓事的。”
李花儿直白道:“未必,爹娘都是好性子的人,耳根子都软。”
张氏听见,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丫头,说什么呢。”
倒是李大,在那儿呆坐了半天,忽然开口道:“我自己都不急的事情,他们急什么?”
张氏忙道:“大郎,你也别生气……”
李花儿连忙抢在张氏之前,笑道:“可不是急嘛,如今咱家也是好大的家业呢。娘,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过继谁来?”
张氏推了推她,道:“花儿。”
“我不同意,他们也不能逼我。”李大用力吃了两口糕,像是打算把怒气发泄在吃上一样。
“那我在县里听说,还有人家因为媳妇没生儿子,就纳妾什么的,还有休妻的。”李花儿赶在张氏拦自己的话之前,一股脑将话都说了。
如今那些小人的主意都打在自家身上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不礼的。
反正一家子关上门说话,李大夫妻又老实,总要直白一点儿,他们才能当事情。
这下,张氏也不推她了,而是愣愣地坐在那儿。
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汤娘子当年下堂的理由之一,不也是这个吗?
李大腾得就红了脸,反反复复就是一句:“反正我不同意,谁也不能逼我。”
张氏的神色,这才好了很多,便又推了李花儿一下:“这丫头越来越疯了,嘴里都是些什么话?”
李花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笑道:“为了咱们家好的好话。”
她并没说起自身招婿的事情。
她一怕本家塞人过继,二怕李大真个中了什么不好的圈套。
唯独不怕的,就是自身的事情。
用李大的话说,她不同意,便是爹娘,也不敢逼她的。
只是想起这事情的时候,有一张脸,渐渐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可是还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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