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陶大娘子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忙又道:“这几天你不许出门,将中庸抄了十遍给我,若让我知道你又去惹那煞星,好不好的先打十下,谁求情都没用,听见没有?”
陶行远一听,立刻垮了脸,却不敢犟嘴。
别看他娘温温柔柔的样子,真要说声打他,便是他爹来也劝不住。
陶大娘子见他这样,才略微放了心,又道:“好孩子,学里的先生可都说了,吴家那个大小子,三年后就能下场了,我的儿子可不输给他。”
陶行远的嘴撅得更高了。
他不喜欢李花儿,同样也非常不喜欢吴家人。
而如今,吴家的大太太也坐在那儿,正看着小丫头剥第一波下来的核桃,听谈婆子说了金鸡的事情,不由也笑了:“哟,这傻了一场,还真是有傻福。”
谈婆子应着吴大太太的话,笑道:“可不是呢,太太您说说,那李家老大自醒了之后,就没个消停,先是打外人,又是骂族人,紧接着还请了凤凰回来,大太太您说,这李家,不会是时来运转了吧?”
吴大太太听说,噗嗤一笑,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想的是,如果李大真个回来了,那陶李两家,才有我们的好戏看了。”
说着,吴大太太笑得,两只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
谈婆子听见,忙问:“太太,难不成那李大,真个还活着?”
吴大太太摇摇头:“谁知道呢?我也不过白想想热闹。”
不过,此刻李花儿却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村中的风云人物——而且这次,还被两个村中最大的富户惦记了。
倒是她刚进家门,李果儿就指着她手中的笼子,又惊又喜:“呀,凤凰!”
李花儿看自家妹妹也如路上村民一样,不免失笑道:“不过一只山鸡罢了,哪儿就成凤凰了?”
李果儿见她这样不以为意,还以为她不知道,忙道:“姐姐,这真的是凤凰,洪叔就说过,哪家猎户这辈子能打到这个,就一辈子不会在奉山出事儿了。”
李花儿听着她越说越玄,故意板着脸打断她:“哟,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能教打到的?要说请回来的,才是。”
李果儿听见姐姐如此说,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忙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的:“对,应该是请到的凤凰,奉山娘娘不要生气。”
李花儿不过是逗一下李果儿,见她竟然当了真,就将她的手压了下来,说:“我逗你呢。奉山娘娘既然让我请回了凤凰,自然不会怪你儿有口无心。对了,上午那只山鸡呢?可给了孙奶奶家?”
李果儿点点头:“给了的,孙奶奶还夸姐姐厉害呢。”
正说着,就听见隔壁孙家的门开了,孙小小拉着孙婆子的手走了出来,隔着篱笆墙指着李花儿道:“奶奶,李花儿姐姐请到凤凰了,你快来看嘛。”
李花儿见状,忙道:“慢着些,我才刚回来,你这小孩儿怎么知道的?”
孙小小嘿嘿笑着:“刚才我就在院门那儿看蚂蚁玩儿,见姐姐提着笼子回来,就去叫奶奶了。”说着,孙小小伸长了脖子看着那笼子里依旧雄赳赳的金鸡,问,“姐姐要吃凤凰吗?我能吃吗?”
一句话说出来,李花儿也是绝倒。
不愧是孙三贤的妹妹,纵然年纪小、也懂事,却也是个爱吃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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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编个小花瓶
孙婆子听见孙小小口无遮拦的,吓得忙堵住孙小小的嘴,口中念叨:“奉山娘娘有怪莫怪,奉山娘娘有怪莫怪。”
李花儿对着孙小小一笑,又问孙婆子,“孙家奶奶,有个事情,还要托您一下。”
孙婆子听说,忙问:“何事?”
李花儿轻轻一笑,道:“说起来,后日就是夏至了,不知道那日孙四叔可要去县里赶大集?。”
孙婆子点头道:“是要去的,花儿想要跟着一起?”
李花儿点点头,笑道:“如果方便的话,想让孙四叔带上我和果儿。”
孙婆子一听是这等小事儿,面上堆着笑容,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到了那天你们早些起,让你四叔带着你们就好。”
李花儿听见孙婆子应得痛快,立刻屈膝道谢。
其实,因着那碍事的婚约与孟氏的态度,李花儿也觉得同孙家略微有些尴尬。
可是又不能不与孙家结交。
一则孙家人在她生病的时候,很是照拂李果儿和自己,醒了之后自己却疏远人家,显得无义无情;二则孙李两家是邻居,修好总比结仇强。
所以与其纠结那些事情,不如大家都装傻便好。
倒是孙婆子,看着李花儿将那装凤凰的笼子放在了屋前的阴凉处,还将昨儿自己给的米喂了些给那凤凰,心里未免又开始纠结了。
以前她看着李花儿好,是因为李大一家人都很不错,而李花儿又是个泼辣的性子。
孙婆子自己是没主意的人,却特别喜欢泼辣性子的直爽人,所以给自己四个儿子说的媳妇,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爽快性子。
可是后来,李家遭了那样的事情,孙婆子的心自然就冷了。
她可不希望将孙儿的一辈子搭在个傻子的身上。
所以她默认了孟氏要给孙三贤和刘杏花说亲的打算。
偏偏这时候,李花儿又好了。
好了就罢了,今儿还请了凤凰回来。
奉山金凤凰、清水银龙王,不拘请回了哪一个,便是要有好运气的。
孙婆子是清河村积年的老人,对这些事情,更是深信不疑。
这让她看李花儿态度,又有了变化。
李花儿不知道只刚才那一会的功夫,孙婆子就过了满脑子的奇怪念头,她笑问:“孙奶奶,果儿今儿给您的山鸡,可炖上了?”
孙婆子这才回过神来,迭声道:“已经炖上了,再等下就能好了。”
李花儿礼道:“如此,劳烦孙奶奶了。”
孙婆子笑道:“哪里劳烦了我?那是你猎到的,我们家才是白吃嘴的。”
李花儿噗嗤一笑:“孙奶奶真会玩笑,明明是我们姐妹等着吃现成的。”
孙婆子看着李花儿笑盈盈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子乱七八糟的犹豫,这才道:“我得先回去看着,等好了,我叫小小来叫你。”
李花儿点点头:“是。”说罢,就绕到午后,将那天做弓箭剩下的竹子带回了屋子。
李果儿跟在李花儿后面,也进了屋子,好奇问道:“姐姐又要做弓箭了?”
李花儿摇摇头:“做个瓶子。”
说着,将李大的工具拿了出来,开始削竹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竹子破成了薄薄的竹条子,每一片的厚薄、粗细几乎都是一样的。
李果儿看得有些呆,直到李花儿削完后,她自地上捡起来一条,惊呼道:“姐姐好厉害!比爹爹还厉害!”
李花儿见她上了手,忙道:“还没磨边呢,当心倒刺扎手。”
李果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边缘,摇摇头:“并没有倒刺,姐姐好厉害,我见爹爹都削不了这么细的。”
李花儿听说,笑了。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每做一件事情,都能让李果儿说一句“比爹爹还厉害了。”
不过李花儿看了看自己破的竹条子,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这些哪里算破得精细?
想着,李花儿盘膝坐在了地上,开始编东西。
李果儿也坐在她身边,认真的看着。
因着竹条并不多,所以李花儿也没有编很大的东西,而是编了一个细密的大肚窄口的矮瓶子。
待编完了之后,李花儿将那瓶子摆在地上,笑问李果儿:“好看吗?”
李果儿用力地点头,道:“嗯,真好看……不过姐姐,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她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好怪哟。
李花儿完全不觉得自己编的东西奇怪——她肯定见过这种样子的东西,只不过忘记哪里见过——笑道:“就是个花瓶子罢了,等采些花儿朵儿、叶子藤蔓什么的,放在里面,也算个摆设。”
她着实看这家徒四壁的屋子不满很久了。日子清苦是日子的事儿,却不代表她要过得半分味道都没有。
李果儿听完,立刻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就和吴大太太家的花瓶子一样,只不过他们的都是瓷的,我们的是竹子的。”
李花儿点头笑道:“是,明天再多带些竹子回来,先编几样东西,去县里看看,若是有人喜欢我这手艺,好歹也能赚个吃饭钱。”
李果儿此时只顾着喜欢那瓶子了,听见了李花儿这么说,就回过头,睁着大眼睛看着李花儿。
李花儿见状,不由笑道:“又怎么了?”
李果儿侧着头,看了李花儿很久,才露出了一个很是可爱的笑容:“姐姐病好了,真好。”
说着,李果儿的眼眶就有着红了。
李花儿见状,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多大的事情,还值得哭鼻子。”
李果儿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道:“我才没哭呢,我高兴嘛。”
李花儿笑道:“要高兴,也得等真个赚了钱才好高兴。”
姐妹二人正在屋里说着温馨的体己话呢,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花儿在家吗?”
完全陌生的声音。
李花儿刚要开口,却见李果儿的脸色都变了。
“果儿?”李花儿忙问了一声。
李果儿有些怯生生地说道:“是……是三叔……”
李家祖宅人多,李花儿还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李果儿所说的这个三叔,应该就是那柴氏的丈夫,李家五房的三儿子。
李花儿轻蔑一笑。
昨儿走了一个,今儿又来了一个。
还真当她们好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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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果然一家人
想及此,李花儿拢了拢头发,又握着李果儿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安抚地小声道:“我若不叫你,你就不必出来,也不要多说话。”
李果儿看着李花儿平和的眼神,心中的恐惧略微缓解了一些,她点点头。
李花儿拍拍她的手,转头对着屋外,提高了声音笑道:“谁呀?”
屋外的人应声道:“花儿,是我,你三叔。”
李花儿尾音轻轻地向上一挑,带着千般的不耐烦:“怎个我病好了,这没听过的亲戚倒是一个个地上了门?”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果儿说的,但声音却不小,能让门外那位“三叔”听得一清二楚。
话说完了,李花儿懒洋洋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出门。
只见一个身材挺拔,三十岁上下,倒是好相貌的男子,穿着洗得发白却没补丁的细布衣服,隔着院门站着,后面还跟了一个半大的小子,看着比李花儿小了一些。
李花儿自来此起,就没见过几个李家的族人。
在李花儿家最难的时候,这些族人或甩手掌柜躲得远远的,或打上门踩一脚,这样的人,没见过就没见过。所以一直到现在,李花儿都闹不清楚李家的族里关系。
就比如这个五房的李小三,若在族中算,又算是行几的族叔呢?
自然李花儿也不想搞明白,横竖没别人,称呼一声“三族叔”,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这位“三叔”身后的小子,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正是当年在李花儿不能动的时候,跟着柴氏上门,将自己从榻上拖到地上,抢了自己身下褥子的人之一,李花儿记得是教什么“木头”,应该是柴氏的小儿子。
李花儿自知自己是个记仇的人。
是以,李花儿皱眉歪头,脸上带着非喜非怒的浅笑,仔细打量了外面的两个人,叹了口气道:“恕侄女不认识人,还请问这位是哪个三叔?”
这位三叔听见李花儿如此说,顿时闹了个脸红。他借着咳嗽嗐了一声,道:“侄女可真是病坏了脑子,我是你五爷爷家的三叔,以前同你爹可是最好的。”
他本家名字叫李孝,是五房最小的儿子,可是年纪却只比李大小一岁。
李大家虽然是长房,但因着一些事情,长房的李大,反而成了李家那一代年纪较小的那一个。
不过这种话,对于完全不知道前情的李花儿而言,毫无意义。
她噗嗤一笑,语气中带着满到溢出来的嘲讽:“那还真对不住这位三族叔了,我病了这一年的光景,都没见什么亲戚上门过,所以我还当我们家是独户呢……”说着,李花儿回头对着屋中叫了一声:“果儿。”
李果儿一直侧着耳朵听着,此刻忙应声走了出来。
李花儿指着院外的李孝并李木头,问:“这两个人,你可认得?”
李果儿带着七分胆怯和三分恨意,看了门外一眼,咬着唇点头:“嗯,昨儿来的那个三婶娘,就是木头哥的娘。”
她的话音刚落,李花儿原本还有些笑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她柳眉倒竖,对院子外面的李孝怒道:“好呀,我还真当是什么三族叔呢?原来是仇人找上门了。”
李孝万万没有想到李花儿回来了这么一句,立刻沉了声音,道:“侄女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个倒成了仇人?”
李花儿哼了一声,怒道:“从何说起?从昨儿那三婶娘咒我爹死了,又要咒我李家女儿说起。”
李孝愣在了那儿。
昨儿柴氏回家之后,又哭又闹了一阵子,只说李花儿不敬她。
李孝却只当是自己媳妇没用,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
一个没爹没娘的丫头,病一好就先得罪了村民、再得罪了族里,对她有什么好处?
所以今儿听说了李花儿抓到凤凰的事情,李孝立刻拉着李木头上门,想要将那凤凰抢了走。
若是李花儿敢不给,他就要去族里说李花儿不孝顺,让族里教训她一下。
却不想,却被李花儿抢白了这么一通。
“大侄女,可不好血口喷人。”李孝皱着眉头,说道。
李花儿哼了一声,道:“三叔三婶知道什么是血口喷人,我却不知道。这位三叔要是不信,不若回家去问问那三婶娘,昨儿说的那些话,可敢随我到李家祠堂里去说说?”
李孝听见李花儿主动提了祠堂,不由懵了。
而就在李孝发呆的时候,一旁的李木头却已经看见了院子里放着的金鸡,对李孝道:“爹,这小娘皮不听话,我们打她一顿,再把凤凰拿走吧。”
李孝因着亲儿子这句话,差点儿摔了个趔趄。
李花儿听见李木头这么说话,更是秀眉皱起,转身将自己放在屋角的弓箭就拿了起来,握在手里,对着李木头道:“哪儿来的泼皮流氓,青天白日里,堵着门的欺负李家人?”说着,又问在了李孝的脸上,“这位三叔家真好的规矩,纵容着媳妇儿子欺侮李家女儿,难不成这位三叔不姓李不成?”
李木头吓了一跳,就要往李孝背后躲。
而李孝也吓坏了,吞了一口吐沫,讪笑道:“花儿莫生气,误会,都是误会……”
李花儿握着弓箭的手更紧了,她开口打断了李孝,冷笑道:“是不是误会,三叔自己心中当清楚才对。”
李孝眼见着李花儿这个样子,忙将李木头从身后拉出来,拍了他一下道:“你个不晓事的!我今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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