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都拦不住。
确实是热闹至极。
只是,这俗语说“乐极生悲”,还真是很对的。
张氏将新抱来的小坛酒打开,先自斟了一杯,端着谢过了大家,先自饮了一杯。
岂料,还没及她让别人呢,忽然就捂着胸口,吐了口血,仰倒在了后面。
同桌的冯娘子吓得大叫了一声。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李家的几个人已经冲了过去。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李大抱着张氏,不住口地叫着。
众人这才明白是出事了,顿时又是一阵慌乱。
李花儿早已经摸不到张氏的脉搏,她的呼吸也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李花儿顿时吓得手脚冰冷。
而屋中还在屋内的福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哇”得一声就哭了。
李果儿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娘……娘……”她喃喃地叫着,突然也扑在张氏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花儿被她的哭声顿时唤醒,连忙向后张望着,喊道:“锦儿姐呢?喜福呢?”
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李锦儿也是一阵乱,还是听她喊了这声才反应过来,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忙过来诊治。
而柳喜福也已经过来,对着围着的众人道:“大家快让个地方出来,莫往前挤了。”
说着,又低声问李大和李花儿:“伯娘以前有过心疾吗?”
李大早就懵地说不出话了,只李花儿还清明些,忙道:“没有过。”
就在说着话的时候,李锦儿忽然对他们招招手,道:“你们闻,这是什么味道?”
李花儿和柳喜福双双凑过去,果然就自张氏的嘴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土腥气。
柳喜福脸色一变,而李花儿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中毒了?
想着,她忽然就清醒了,忙抓着旁边的冯娘子道:“豆汤呢?豆汤呢?”
冯娘子早就六神无主了,被她这一问,只是愣愣地看着,问道:“什么豆汤?”
反倒是童氏在旁边道:“有有有!我这就去取!”
说着,就要走。
却被李花儿紧紧地拉住了。
“不对,婶娘家有豆汤吗?”她紧张地问。
童氏愣了一下,道:“有的,今早熬了些绿豆汤。”
李花儿忙道:“还求婶娘救命!”
这等时候,童氏也顾不得问为什么了,连忙招呼家里人,往自家去。
孙三贤早就等不及了,一把从童氏手中抢过了钥匙,翻了篱笆墙跑回去,开了房门。
而后,端了好大一碗,隔着篱笆墙道:“娘!这儿!”
孟氏连忙接过来,又递在李花儿手里。
李花儿也顾不上谢,只是与柳喜福、李锦儿合力,开始死命往张氏口中灌送。
起先的时候,灌进去多少流出来多少,也不知道灌了多少后,张氏忽然抽搐了几下,一偏头,吐了出来。
那股奇怪的土腥味儿,更重了。
柳喜福和李锦儿双双松了一口气,李花儿更是腿一软,坐在地上,两行泪珠就滚了下来。
李大见状,忙默默地接了过去,继续灌着。
他一言不发,但是动作极为小心、仔细。
看得李花儿心更酸了。
不过此时,却不是伤心的时候。
李花儿回头寻了半天,见孙大贤站在人群里紧张得看着,忙道:
“孙大哥,还请你带着冬生哥回趟县里,请了章大夫来。”
孙大贤连忙应声,赶回去套牛车。
方山一看,忙也跟着说:“我跟着一起去吧,免得城门上耽搁。”
李花儿点头道:“是,多谢方校尉了。”
方山道了一声不必,便急匆匆地跟着去了。
等到章大夫来的时候,本来热闹的院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张氏也被挪进了里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凶手是谁
李花儿见章大夫进来,忙要起身。
章大夫却一摆手,先放下药箱,到床前开始给张氏搭脉,而后轻叹一句:“幸好处置得当”
只这一句话,李花儿就知道,张氏死不了了。
李大也缓缓转过头,看着章大夫:“大夫,孩儿他娘……真的,真的没事儿了吗?”
章太医看着李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皱眉道:“她是没事儿了,你这样子反而事大。”
说着,自药箱内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两丸药过去:“快压在舌下一丸,等着慢慢化后,约半个时辰,再和水服下另一丸。”
李大照着做了,却不肯挪动一下,只呆呆地坐在床边,握着张氏的手,一言不发。
李果儿则抱着喜福,听见说张氏没事儿了,就轻轻拍着喜福,低头默默垂泪。
章太医则又给张氏服下了丸药,再写下了方子,因着还差了一味药,就让方山带着喜福,速速去山上找来。
待一切真正都忙完了,张氏的呼吸也平稳了之后,已经是到了晚上,天边只剩半点余晖的时候了。
期间,偶有村民过来打听消息,还好有孙家、冯家等人,将人拦着了。
章太医如今也真的放了心,看着李大浑浑噩噩的样子,长叹一声,对李花儿使了个眼色。
李花儿会意,先给李大和李果儿都倒了碗水,这才和章太医出了房门。
……
院中,童氏正和孟氏说着话,看见李花儿出来了,忙问:“怎么样了?”
李花儿施礼谢道:“今天的事情,多谢几位伯娘、婶娘帮忙了。”
童氏等连忙摆手,见李家事情暂时定了,便先告辞回去了。
待将她们送到了院口之后,李花儿才紧张地问章太医:
“章爷爷,我娘如今,真的不要紧了吗?”
章太医点头道:“是真的没事儿了,只是……我听冬生路上就同我说了,你是问隔壁要的豆汤?”
李花儿点点头:“是,也是瞬间的念头,怕喊出来了,家里的东西再不干净。如今看来,幸好只是这坛酒,没别的饮食里都没有。”
章太医面色沉静:“你思虑得极是,还有你闻到那药有股土腥气没有?”
李花儿急忙道:“正是……章爷爷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章太医看着屋中,压低了声音,只让李花儿一个人听见:“柳飞中的毒,也是这一种。”
李花儿顿时如遭电击一般,木愣在当场。
难怪当时柳喜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当真?”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急着又问了一句。
章太医道:“那个味道有些特殊,我既然是行医,这鼻子总要灵验些的。”
李花儿攥紧了拳头。
竟然如此看得起自家!
这下毒的人,只可能在方才的院子里!
会是谁呢?
她想起了那杜声的突然来访。
难不成是他干的?
再想想齐小五拎着的那个荷包,又或许,是他干的?
李花儿仔细地回想着方才宴席上的情况,却怎么都记不起来齐小五什么时候到过厨房。
那毕竟是男客,两家关系又并不亲密,如果乱钻,很容易记起来了。
又或者是本家亲戚?
李木头仿佛撞到过张氏,不过是在是什么时候?
李花儿苦思冥想了半天,却没个章法,耳中却忽然听见了屋角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
如今李花儿很是警觉,只是一点儿动静,就已经握住了腕上的袖箭,警惕道:“谁?”
安静了片刻之后,只听见一声弱弱的“是我……”
张碗儿怯生生地从房子拐角处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这个一贯大胆的丫头,此时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之色。
李花儿见是她,这才放下心来,对章太医道:“这是我外祖家的表姐。”
章太医点点头,并不言语。
李花儿皱眉问她道:“你没和岳伯母他们回去?”
张碗儿搓着手走过来,依旧是怯生生地问:“没有,我说要留下来看看,让她们去告诉家里了。”
说着,她又问:“姨没事儿了吧?”
李花儿点点头:“是,总算是有惊无险。”
张碗儿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头却没有舒展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只站在那儿犹犹豫豫地。
李花儿见状,心中不免奇怪起来。
“碗儿姐,”李花儿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张碗儿犹豫再三,才小声问:“大姨她……是不是中毒了?”
李花儿心中本就在想着这事情,听见这话,忙拉住她急切地问:
“姐姐是不是看见,或者听见什么了?”
张碗儿被她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忙摇头道:“不管我的事,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
李花儿急道:“谁也不会说姐姐的,只是姐姐到底看见了什么,总要说给我听。”
这一下,张碗儿更害怕了,只是缩着身子往墙上靠,口中胡乱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声音渐大,屋内也传来了李果儿的声音:“姐姐?”
章太医见状,忙拉住李花儿,劝道:“花儿你冷静些,莫要吓到她。”
说着,又和颜悦色地对张碗儿道:“你莫要慌张,到底看见了什么,说了就是。”
李花儿略微平静下来,对屋内道:“没事的,碗儿姐问我娘怎样了。”
李果儿“哦”了一声,哽咽道:“娘还睡着呢。”
李花儿点点头,转而对张碗儿说:“姐姐别担心,你看见了什么,只和我实说就是了。”
张碗儿止不住地颤抖着,好半天才道:
“我,我听见你三婶娘和你兄弟,就是那个叫木头的,说什么‘你把这个扔进去’什么的话,然后他就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就撞到了大姨……”
她看着李花儿晦暗的神色,缩着肩膀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就是看他挺慌张的……后来大姨吐血之后,我还看见你三婶娘拉着李木头就趁乱跑了……”
李花儿听罢,猛地转身跑到了方才席上张氏坐的位置前,将那坛酒端了起来,凑近闻着。
她方才也是忙糊涂了,竟忘记了去寻这毒是下在何处。
“章爷爷,你闻闻看。”她抖着手,将酒坛递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凑近一闻,点头道:“就是这个味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说清
浓烈的酒香里,隐隐有着一股古怪的土腥气。
这坛酒还是满的,只有张氏喝了一杯而已。
李花儿缓缓放下酒坛,愣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冷笑道:“好毒的心思。”
说着,又垂下头,擦了擦泪,轻声道:“真不知道那句万幸,该不该说。”
语气苍凉,带着矛盾的痛苦。
就算是章太医这样久经世事的老人,听见这句谈,心里也猛地一颤。
他十分明白李花儿话中的意思。
这坛酒自然不可能只是张氏一个人喝。
万幸是张氏先敬了众人一杯。
万幸这毒药的毒性极快,在张氏毒发的时候,别人还没来得及喝下。
万幸有张氏,才没让今天的寿诞变成一场血案。
可是偏偏,这无意间挡在了别人之前的人,是张氏,是李花儿的母亲。
让她怎能不难过?
章太医想着,长叹了一口气,劝了一句:“终归没出大事儿,不幸中的万幸,你也莫要想这些了。”
李花儿轻轻摇头,苦笑道:“不是多难过,只是因为恨我家,连这种恶毒的心思都有了……我倒是小看了他们。”
她想过本家要控制她或者李果儿的婚事、过继个人到李大的膝下、甚至是塞个什么人进来当“妾”。
却怎么都没想到,人家直接下毒害人,要他们这一家的命了。
用心着实够毒。
李花儿平复了许久的情绪,终能和颜悦色地对面前的张碗儿道:
“今天的事情,亏了碗儿姐了。”
说着,她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蹲身,深施一礼。
张碗儿本被吓到了,却不想李花儿会同她道谢。
她眨了眨一双受惊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没做错吗?”
李花儿被她问得莫名,起身反问道:“碗儿姐怎么如此说?你当然没错了。”
张碗儿依旧不信的样子。
“你不怪我在这儿总盯着人看,听见了你婶娘的话,还不告诉你吗?”她疑道。
李花儿摇摇头。
“谁又能想到事情是这样子的呢?难道姐姐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或者看出来他们的歹毒心思不成?”
她笑得很温柔,语带感激:“再者,姐姐此刻非但没有避祸,反而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已经是极好的了。”
张碗儿不言语了,只是傻乎乎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我应该早点儿说的……”张碗儿哭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要做这个……我应该早点儿给你说,让你把他们抓了的。”
……
张碗儿长到这么大,有不靠谱的父母,有孱弱胆小的爷爷、奶奶,是纯靠着点点天性,才没跑偏到父母那样的歪路、邪路上去。
后来父亲流放、母亲丢下她跑了,张碗儿更是在峡村人异样的眼光下,过了这许久。
尖刻,敏感,都是裹在她外面的那层壳子。
而面前的妹妹,这个在清河村、峡村,乃至清远县人人都说好本事的李掌柜,非但从来不会呵斥她、瞧不起她,还会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称赞她的行为。
张碗儿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自己也是有用的,也是会被人称赞的。
而李花儿虽然不明白她哭什么,但却没来由地心酸,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没事儿了,我娘已经没事儿了,碗儿姐姐不用担心。”
张碗儿在她的肩头纵情哭了一阵子,猛地抬起头,擦干了泪,就要往外走。
“你等着,我去给你出气去!”她雄赳赳、气昂昂地道。
李花儿忙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拽了回来。
“怎么又来了?”她笑道,“这事情我有主张的,哪里还要姐姐亲自动手?抬举了他们。”
张碗儿看着她的笑容,小心地问:“你……真的有办法吗?是要让我和你去县衙作证吗?”
李花儿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
“是,我有办法,但是也不用姐姐去衙门。”她道。
张碗儿捕捉到了李花儿眼中的那丝狠戾,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真情实感地觉得,柴氏那一家子,都要倒霉了。
李花儿见她畏惧的表情,忙换了笑脸,轻声叮嘱道:
“不过刚才的话,碗儿姐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好不好?”
张碗儿连忙点点头,抹了一把泪:“是,我知道的,我谁也不讲,回去和爷爷奶奶也不说的。”
……
这一夜,李家自然是无人能入眠。
章大夫带着自己的三个徒弟,在李家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张氏才终于悠悠地转醒了过来。
李大看见张氏缓慢睁开,又委顿地重新合上的眼睛,顿时哭出了声。
李果儿和福宝也陪着哭。
章大夫见状,立刻拉了李大到院子里,道:“督卫虽然难过,但也不该这样,尊夫人好容易过了这一关,你更要撑着些才行。”
说罢,他又给了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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