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小喜猛地收住了口,后悔自己说多了。
李花儿却听明白了这句话。
本来订过亲!
那就是现在,姐姐和沈珩,没了婚约?!
这怎么可能?
就姐姐对沈珩的情义……
别说沈珩被贬了,就是沈珩即刻死了,姐姐都敢抱着牌位进沈家大门。
前世,又不是没差点儿出了一样的事情。
虽然依她现在看,真是一心错付。
李花儿脱口而出:“真是因为七公子被流放的事情吗?”
小喜知道李花儿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他又沉默了半刻,才开口道:“是我们公子,自从老东海公辞世后,自己退了亲事。”
李花儿更不明白了。
不过,小喜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了,见李花儿那仿佛还要问的样子,忙背起货架,生硬地说了一句:“我得先回去了,今天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吧。”
李花儿知道从小喜口中,再探听不出来什么消息了,只好作罢,道:“好,那大哥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小喜微颔首,匆匆离开了。
李花儿这才叹了口气,拿着三朵绒花,往岳家去了。
……
岳娘子自然很高兴看见她们姐妹。
只是因为她们姐妹是和父母来的,又不方便多坐,所以李花儿到了,也只问了好,就带着李果儿离开了。
岳芳忙跟着出来,李花儿就将那朵绒花给了她。
岳芳顾不上喜欢这个,只是趁着李果儿不注意,小声问:“他来找你,有什么大事吗?怎么那么个样子来了?”
李花儿不能同她多说,就道:“以后再说吧。”
岳芳就知道是隐秘的事情,就不多问,见她们要回张家,复又担心:“你们现在回去,会不会吃亏?”
李花儿摇摇头:“不怕的,我爹好歹有个小军职在身,他们不敢胡闹。”
岳芳听见李花儿说得笃定,这才略微放了心。
但她还是送李家姐妹到了张家,然后找借口钻在了张家左边的一处邻居家玩儿,实际上是为了偷偷听消息。
此时,李大等人还在屋子里说话,李花儿就听见那张大舅强辩道:“我,我不也是为了多赚些钱?爹的这个病……”
“爹的这个病,要是大哥少赌一些,估计也早好了。”李大打断了张大舅,依旧是憨厚的声音,带了些生闷气的意思。
那张大舅不干了,又念叨了些日子如何艰苦的话。
屋子里静悄悄地,只他一个说话,显得有些诡异。
李花儿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张氏默默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还有李大憨厚地有些木讷的脸。
她觉得好笑。
张大舅的这番念叨,张氏可能还为了父母过心,但李大肯定是左耳进右耳出。
和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一般。
张碗儿蹲在院子里,偷偷听着屋里的话,脚边已经落了一地的瓜子壳儿。
李花儿眼神轻转,将那朵绒花拿在手里,小声叫道:“碗儿姐。”
那张碗儿听她叫自己,脸上露出了些不屑的表情,仰头问:“干嘛?”
李花儿将那朵绒花递给她,笑道:“这朵花是我买来送你的,好看不?”
张碗儿一看那朵花,顿时眼睛就放了光。
她走过来,几乎是夺在手里,稀罕了好久,偏又做出一副嫌弃浅薄的样子,道:“也不是很好看嘛。”
李花儿笑着将花儿拿过来,插在她的鬓角,笑道:“那货郎处,也没有再好的了。”
张碗儿美美地摸了摸那花儿,打量着李花儿:“听说你如今可有出息了,看来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引话
李花儿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疏懒、几分自傲的笑,道:“本事什么的,不敢说,能赚钱就是了。”
她边说着,边观察着张碗儿的脸色。
果然,李花儿的表情有些刺激到了张碗儿。
张碗儿不高兴地撇着嘴,嘟囔了一句:“才赚了几个钱,就兴头成这样了。”
李花儿依旧是那副骄傲的样子,反问她:“你赚不了很多钱,才来这么说我的。”
张碗儿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
她虽然是李家姐妹的表姐,但彼此不熟悉,来往又不多,所听的,也多是她爹所说的李家如何如何不好的话。
在张碗儿的心中,李家这对姐妹,都是没用的小浪娘。
所以此时再看李花儿的样子,她心中更不开心了,将瓜子往地上一丢,叉着腰道:“呸,你也别当你爹当了兵很了不起,还不一定能不能做得长呢!而且我们家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李花儿在心中暗笑。
其实相比于那些很会掩藏心思的,她反而更喜欢张碗儿这样的人。
起码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
比如现在,被自己刺了两句,便什么胡话都说出来了。
她也的确是在勾着张碗儿说话,这样即使柯掌柜怀疑自己消息的来路,到峡村一打听,也就知道了。
不管是把柯掌柜牵扯在沈珩的事情了,还是把沈珩牵扯进柯掌柜的事情里,李花儿都不希望。
李果儿却不高兴了,她正要说话,却被李花儿按了一下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看着李花儿,内心不解。
就听见李花儿竖着眉毛,嘟着嘴,不高兴道:“表姐说什么呢?我爹又怎么做不长了?你家又怎么要发财了?”
张碗儿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反正我爹说了,马上就要从县太爷那儿,拿到可好的差事了,修衙门呢,等到差事拿到手,你爹就要没差事了。”
张碗儿是乡间小丫头,对文武吏治的事情不懂,这些话又是听墙角得来的,本就不全面,甚至她都不知道,李花儿如今就主持着修县衙的差事呢。
所以她此刻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着三不着两的。
但是李花儿已经听得很明白。
本就不解的李果儿听见这个话,更糊涂了。
不过这次,她终于知道把问题先压在心底了,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李花儿。
不是姐姐在修县衙吗?怎么又成了舅舅的?
况且这又和爹有什么关系?
李花儿并不看李果儿,而是一脸小女孩儿的样子,嘟着嘴,念叨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碗儿见她气势弱了下去,心中得了意,又道:“哼,那个贾叔叔是可厉害的木匠了,比你强,你怕了吗?”
李花儿看着地,一脸的不服气,却也不说话。
李果儿却突然想起了之前渡口的事情,更迷茫了。
那个贾木匠,明明修个渡口,都是坏了,哪里就厉害了?
还有姐姐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今天怎么不反驳了。
但是“姐姐要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对的。”这个念头,是深深根植在李果儿内心的。
所以,她自然就闭上了嘴巴,低头看地上的蚂蚁爬。
张碗儿却更来劲了,又颠三倒四地说了些张大舅和贾木匠来往的事情。
李花儿一一记在了心中,却再没多说一句话。
张碗儿炫耀了一会儿,见李花儿和李果儿都蔫了一样的不说话,也就没了兴致,哼了一声,蹲在墙角,继续听着。
就在这时候,一个妇人,扭着腰,从外面走了进来。
……
乍一看见李家两姐妹站在院子里,穿着干净的家常衣服,妇人没认出来,只问张碗儿:“这俩谁呀?”
张碗儿看见她,倒是露出了点儿笑模样,道:“娘,她们是大姑姑家的妹妹。”
李花儿知道,这就是张舅妈了,就仰起头,看了她一眼。
有些微胖的神采,脸蛋却好看,打扮得也甚是鲜亮、整洁。
张舅妈这几日因着娘家弟妹生产,所以就回娘家帮着照顾了几天,所以不知道很多事情。
但是在夫妻一心上,张舅妈和张大舅还真是一体的。
尤其是在压榨婆家这两个姑奶奶的问题上。
可惜小张氏嫁在了对岸,远了些,不方便压榨。
可惜还没卖成大张氏;
更可惜的是,李大竟然回来了,还成了什么小军官——这事不但可惜,而且还可怕。
不知道李大要怎么报复呢。
所以突然听见说这对姐妹是李家姐妹,张舅妈愣了会儿神,好半天才挤出了个笑容:
“哎哟,花儿,果儿,好久不见,今儿怎么来了?”
李花儿看了她一眼:“我爹娘带我来的。”
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气。
张碗儿又是一撇嘴,很不以为意。
张舅妈听见,却不敢进屋了,就探头探头地往屋子里看,口里道:“是在屋里说事儿吗?”
偏偏这时候,张氏开了门,和张婆子两个人互相挽着手,相看泪眼地就出来了。
李花儿知道他们大人终于说完话了,忙带着李果儿跑了过去,笑道:“外婆,娘。”
张婆子见两个外孙女生得好,抹了一把眼泪,却对张氏道:“你命好……而你娘我,到底都是命呀。”
张氏垂泪道:“娘,我觉得大郎说的事情,挺好的。”
张婆子却摇摇头:“都是命,哪儿能说走就走了。”
李花儿因着完全不担心李大处理这事情,所以刚才压根儿没听屋里说什么,就有些茫然。
不过虽然茫然,但听着张婆子的话,心里也略微有数了。
张婆子的性格和,甚至比张氏还要懦弱。
张氏弱,在家破人亡的时候,也能靠一己之力撑起家来;在被卖做妾的时候,也能拼死跑到香炉寺寻求庇护。
而张婆子,即使李大这个当了小军官的半子来给撑腰,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命而已”。
难怪张大舅能用外公外婆的事情,辖制张氏。
此时,李大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有些惧怕,但还有些得意的张大舅。
李大憨厚的脸上,本就带了难以察觉的鄙夷和挫败感。
待看见张舅妈之后,更是挂了丝冷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震住
李大虽然看见了张舅妈,却没有理她,而是对两个女儿招手道:“你们进去看看外公吧,外公身子不好,你们别吵他休息。”
李花儿对张家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对张老头的病情自然也不知道,但依旧和李果儿一起,应了声是。
等进了屋,李花儿就明白了。
这张老头得的当是中风病,现金瘫在屋内破旧的地席之上,瞪着眼睛看着她们,眼角流下了一滴浊泪。
李花儿毕竟不认识人,又没接触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但李果儿却已经跪在了地席旁,趴在张老头的身上,情绪异常沮丧。
张老头张张口,想要说话,可是出来的只有低哑且苍老的喘息声。
张大舅并不是没有钱。
从小喜和张碗儿的话听来,他不但有正经的差事,还能设赌局,更和贾木匠家关系不错,还帮着他们做过几次事情。
且看张舅妈那身打扮,像是没钱的样子吗?
可是看看这屋子,再看看张老头和张婆子。
李花儿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张老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张氏也走进来,将她们拉了出去。
“你外公看着,比前段时间好些了。”张氏看着眼圈红红的李果儿,还有满腹心事的李花儿,小心翼翼地安慰了一句。
李花儿知道,张氏说的是假话。
这时候,又听见那张舅妈在门外,高着嗓子说:“哎哟,我说大妹夫,你说得倒容易,可是这桩桩件件,哪个不要钱呢?我们哪里有钱呢?”
张舅妈说这个话的时候,耳朵上纯金的丁香被太阳照耀,闪着的光辉分外刺眼。
李大和李花儿,几乎同时发出了鄙夷的嗤笑。
只不过李花儿在脸上,李大的在心里。
张舅妈恶狠狠地瞪了李花儿一眼。
李花儿俏眼一翻,转过身扶着张氏,不理她。
她可懒得同这些人虚以委蛇,假以辞色。
李大也懒怠和他们扯了。
今天来,一个是为了看看岳父岳母,再一个也是想让张大舅他们明白。
他回来了,不会再容着他仗着长兄的名义,欺负自己的妻子。
他也不再是之前那个李大。
就听见李大淡淡地说:“我也知道哥嫂家里穷,所以倒是想把岳父岳母接回家伺候,可是大哥说了要孝顺,怎么都不肯放岳父岳母走。”
张舅母没想到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更没想到竟然还被张大舅给拒绝了。
她心情坏极了,不免狠狠地瞪了张大舅一眼。
那一对费钱的老不死,送走不好吗?
却见张大舅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张舅妈心中虽然气,口中却只能道:“瞧妹夫说得什么话,哪儿有亲儿子还活着呢,倒去女婿家住的道理。”
张大舅忙在一边点头:“是是是,可不是呢。”
李花儿在一旁,这才知道了为什么有方才那样一幕。
合着李大今天来,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的。
但是张大舅,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无关孝道,只是捏着张家二老,就依旧能拿捏张氏了。
这张大舅,是打算两边下注,如果扳不****大,握着那两位,也能从李家抠出些银钱来。
李花儿想着,不以为然地嘟囔了一句:“有亲儿子,却过得和没儿子的一样。”
说是“嘟囔”,但其实声音还真不小。
张舅妈顿时就气极了,叉着腰道:“你这死丫头,说什么?”
李花儿依旧不看她。
张舅妈还要继续发作,却听见李大沉声道:“花儿,果儿,去外面坐了车吧,时候也不早了。”
李家两个姐妹立刻一前一后,绕开张舅妈,坐上了车。
也不知怎么的,李大如此说了之后,张舅妈就不敢说话了。
她也是到今天见了面,才惊觉,李大……还真个不一样了。
以前的李大,有本事,能上进,性子却又老实又能干,做活也很妥当。
那时候,李家还颇为有钱。
娶张氏过门的时候,还立了好大的排场。
对比张大舅那样的一文钱在手中,都恨不能出去赌一把的人,张舅妈着实嫉妒过自己的这个大姑奶奶。
她本来觉得李婆子是个厉害人,觉得张氏嫁过去了,肯定要吃婆婆的气。
说知道李婆子虽然厉害,但是对自家人,那是很好的。
甚至张氏连着生了两个闺女,李婆子都没有说过媳妇半个不字,还待两个孙女极好。
所以后来,李大突然被征丁,有下落不明,李家又连着出了那么多的大事儿,张舅妈内心挺痛快的。
偏偏李大不但回来了,还拿着军职回来了。
今日再看李大,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但是行伍之中,却熏陶得更英武了。
那本来木讷的个性,似乎也只剩表面那一点儿了。
所以,张舅妈这次不但是嫉妒,更有些害怕了。
李大不再看张舅妈,而是看着张大舅,道:“大哥既然要伺候爹娘,就拿出个当儿子的样子吧,碗儿将来还要嫁人呢,别人看着这样,总是不好的。”
张碗儿不明白李大怎么突然说到了自己,她的性子,也分不出好赖话,所以只对李大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了。
李大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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