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还准备了个小茶壶,时不时还带着小点心来,铺开了笔墨,将原来那屋上的画作,一副副画了出来,交给工匠。
有几次,翁小姐看见她这个样子,还要出言讥讽两句:“一个小木匠,瞧给她兴的,那派头,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不过倒不敢再动手了。
李花儿懒得理她。
而且,翁小姐也没有找她的茬很久,因为这位县令千金最近不知道怎的了,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大堂的方向去。
李花儿偶尔看见了两次,也在心中赞叹。
纵然不是很美的女子,但在甚好的年纪,如此精心装扮,看着也令人心中舒服很多。
而同时,最近翁县令还总会几个学子来,年龄大小都有,都是秀才,显然都是今年要去京中赶考的。
吴大少爷也在其中,李花儿还见过他一次。
吴大少爷远远地看见她,还对她笑了一笑。
李花儿回给他一笑,只觉得有些纳闷。
前段时间看见,还说要去赶考了,如今已经快社日了,怎么还没走?
李花儿虽然不解,这她心中还存着别的事情,所以就抛在脑后了。
转眼间,就到了社日这天。
按照清远县这一代的风俗,家家户户都停了那针线纺织之类的活计,县乡之内,都要祭祀土地神。
李花儿家虽然没地,但也不能免了这祭神一节,所以全家早早地起来,到了田地处旁的土地神庙里拜过。
其间还看见了李氏族人,张氏并李家姐妹只当没看见,李大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也罢了。
而后,一家子都往县城去了。
李大是去城门当差的,而张氏则是带着李花儿和李果儿,去县里见唐偏将的夫人。
唐偏将的夫人和张氏年纪相仿,身子有些病弱,不苟言笑的人。
不过,这位唐夫人看着虽然严肃,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孩子又都不在身边,所以看见李花儿和李果儿,就格外喜欢。
张氏恰好是个温柔和善的性格,虽然是乡野村妇,和人说话也不是羞口羞脚的,所以二人只接触了两次,就成了极好的朋友。
这才有了社日这天,二人相约逛集市的事情。
李花儿自然也都一起去了,只不过兴趣就有些缺缺了。
她的心思并不在逛集市之上,却在担心这铺子里的事情。
不知道柯掌柜所说的结果,究竟有了没有。
就在李花儿心中寻思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齐伙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
唐夫人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那样平静似水,只是问:“这人谁?”
李花儿忙道:“是我做活铺子里的伙计,姓齐。。”
李果儿也笑着说:“齐哥哥好。”
齐伙计对她一笑,又对唐夫人和张氏作了个揖,再对李花儿:“花儿,铺子里有些事情,掌柜的叫你快些去一趟。”
李花儿听见这话,立刻对张氏与唐夫人道:“如此,我先去一趟吧,娘你们先继续逛着,到时我找你们。”
张氏见齐伙计来得忙,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就担心地对李花儿道:“快去吧,要是有事情,回来记得说一下。”
唐夫人则嘱咐李花儿道:“一会儿你到素云楼找我们吧。”
素云楼是县里的一个小饭馆,虽然小,但是那出自是地道的清远县人,做得一手当地口味的素菜。
唐夫人身子不好,所以不常吃荤。
李花儿笑道:“是,我晓得了。”
说罢,便跟着齐伙计去了。
等张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李花儿才小声音:“你怎么寻到我的?”
齐伙计道:“我先是以为你们要在家祭土地神呢,就想去你家找,到城门的时候,李大叔说你们进了城,我才来集市上寻的。”
李花儿了然:“事情有着落了?”
齐伙计嗤声一笑,道:“就是有着落了,才让你去看乐子的。”
这段时间因着这事情,齐伙计眉眼之间总有些郁郁的。
但是今天,明显连眼神都笑了。
李花儿见他这样,就放了心,笑道:“你们回来和我说就好,怎么还非要我去?”
齐伙计道:“本来是不用你去的,可是偏偏你那舅舅,把你扯了进来,翁县令留了心,才要你去的。”
说着,齐伙计忙有补了一句:“不过你别担心,掌柜的把话都说圆了,你去了,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李花儿这才明白了。
“他扯我什么了?”她问。
齐伙计道:“说你自己东西做得不对,反而要攀诬他,又说是柯掌柜指使你要害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峙
李花儿听见是这些,反而无所谓了。
“我还以为能说些有意思的呢,却是这个。”她叹了口气,低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娘那样的人,亲兄弟却这样,真和老天爷开了玩笑一样。”
齐伙计想想张大舅那模样,也觉得一言难尽,只是好歹当着李花儿,不好评价她的家人如何。
是以,他就继续说着之前县衙的事情。
“铁生当面已经承认了,他和贾木匠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但当初也和贾木匠学过几年的活。他来咱们这儿,就是为了探消息的,当初你给铺子里做活的事情,就是他先告诉了贾木匠。”齐伙计笑说,“现在看来,想必钱掌柜的事情,也有些他们串通的痕迹。”
李花儿脚步微顿,旋即浅笑:“还好。”
她没有纠正齐伙计的想法。
钱掌柜的事情,其实只是族人贪财闹出来的是非,却误打误撞扯出了军饷案子,只看事情的话,和今日当是无关。
不过陶县丞、陶家、李家族人和自己那舅舅,本就是转了圈互相勾结的,谁能摘出去?
齐伙计却不懂李花儿“还好”何意。
“这事情有什么好的。”他问道。
李花儿笑道:“是别人带着目的派来的探子,总比自己铺子里的人,背弃自己好呀。”
齐伙计想不到李花儿的想法是如此,想想,又觉得很好道理。
起码说明,并不是柯掌柜做错了,才出了这样的反叛。
“不过……这事情让我们掌柜的不太高兴……”齐伙计小声道,“要知道,那铁生自从到了铺子里,因为手艺不错,年纪也好,人还老实能干,所以,我们掌柜的本想把我们二小姐嫁给他的。”
李花儿咬了一下舌头,疼得她捂着嘴,差点儿哭出来。
齐伙计先是吓了一跳,再是笑问:“这是怎么了?”
李花儿捂着嘴,想着这事情,又说了一声:“这个更好了。”
这次,齐伙计也知道为什么更好了。
可不是更好吗?这要是婚事成了,才真不好了。
齐伙计想着,也感叹道:“前些日子,我们掌柜的骂了一句话,我觉得挺对的。”
李花儿问道:“什么话?”
“这清远县,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齐伙计学着柯掌柜抱着肚子的样子,说道。
李花儿顿时笑喷了。
“说得真对。”她赞同道。
……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县衙。
就见翁县令、柯掌柜、陶县丞并那贾木匠,还是被人扣下来的铁生、张大舅,和一班衙役,都在三堂那儿了。
其中还有佝偻着腰的老翁,李花儿不认识,不过见他们站在柯掌柜旁边,想必就是请来的熟手木匠。
那两个老翁看见李花儿进来,都有些好奇地打量她,眼神里带了惊讶。
他们倒是早听柯掌柜说过此女,只是没想到来的,还真是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子。
而贾木匠和张大舅看见她进来,眼神又带了恨意。
尤其是张大舅,脸上更有些怨毒的表情。
李花儿却和没看见他们一样,只对着翁县令行礼道:“见过县令大人。”
说话的声音干脆,完全没有怯意。
柯掌柜则在一旁,抱着圆肚子,淡定道:“花儿,上次你不是同我说,有人在那梁上做了手脚吗?”
李花儿应道:“是,听着声音不对的,掌柜的拿到做手脚的人了?”
柯掌柜冷笑地指着铁生:“就是这个反叛干的。”
李花儿和第一次知道这事情般,做出了震惊的样子,看着铁生,啧声道:“他不是铺子里的老人了嘛?怎么还干这等事情?”
柯掌柜再次冷笑,却把眼睛看向了贾木匠和张大舅。
李花儿也顺着柯掌柜的目光,看向了张大舅,脸上堆着诧异,问:“舅舅,你怎么也在这儿?”
说完这一句,没等张大舅说话,李花儿就猛地变了脸色,指着张大舅,问柯掌柜道:“掌柜的,难道我舅舅也牵涉在这事情里了?”
柯掌柜抢在张大舅之前,声音更冷了:“若不是我抓住了铁生,也不相信你那大舅,竟然也要害你哩。”
李花儿捂着嘴,睁大了眼睛。
而后,眼眶渐渐就红了起来。
张大舅趁着这时候,终于能插上话了,忙道:“花儿是我的亲外甥女,我又怎么会害她?”他盯着李花儿,道,“花儿,我可是你亲舅舅,你可不要被人骗了,反而来害我!”
李花儿的眼眶见见红了,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是呀……我是你亲外甥女,我娘是你的亲妹妹,我自然不能害你,”李花儿喃喃道,“可是你怎么好一次两次的,这么对我们家?”
她说着,背过身去,抬手往脸上擦了擦。
李花儿年纪小,又是个小丫头,虽然模样英气,但是身形却有些瘦弱。
再一如此举动,在场不知根底的人,未免都有了同情之心。
看向张大舅的眼神,更带了鄙夷之色。
张大舅瞠目结舌,还要说话,却被翁县令打断了。。
“李花儿,”翁县令端着个官架子,问李花儿,“你是怎么发现的这房子有问题,再给本官说一遍。”
李花儿一施礼,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道:“回大人,那天翁小姐同我嬉闹的时候,我就听见了这房子的声音不对,就给柯掌柜说。盖房之事不是儿戏,我也是怕有什么地方不对,将来酿成大祸,谁知道……”
说着,她看了张大舅,才接着道,“县令大人,小女自幼和我爹学这木匠的本事,虽然是个女孩儿家,却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断然不敢做自砸招牌的事情。”
那贾木匠听见李花儿说完,立刻指着她问道:“你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花儿看了他一眼:“听出来的。”
那贾木匠仿佛抓到了把柄一样,高声道:“可见你是胡说!我做木匠这许多年,都听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李花儿迎着贾木匠的眼神,侧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她指着贾木匠,破涕为笑:“你不就是那修个渡口,却修坏了,还被官差大人骂的木匠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决
在场的人,自翁县令往下,多少都听过些渡口那次的事情,只不知李花儿为什么突然提起。
贾木匠内心知道李花儿当日也在渡口,所以听她说了这个事情,顿时没了底气。
虽则如此,他还是色厉内荏地辩白了一句:“说今天的事情,扯那些做什么?那不过是木料坏了。”
李花儿脸上带了倨傲的神色。
“你既然是渡口那个木匠,那我说我能听出来的,你不应该怀疑才对呀。”她斜眼看着贾木匠,“那次就是我听出来渡口的声音不对,提醒了几个官差大人的。”
活脱脱是小女孩儿和人一争高下的语气。
贾木匠张口结舌,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李花儿满脸“我赢了”的样子,对翁县令又是一礼:“县令大人,那天的事情好多人都看见了的,您可以去查。”
此时,那两个一直不说话的老翁中的一个,开口问道:“你真个能听出来?”
李花儿点头。
“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所以耳朵好用。”她说得很骄傲。
那两个老翁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惊异之色。
翁县令如今早就信了此事为真。
他面色一沉,回头问陶县丞:“陶县丞,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学艺不精的人,来为本县做事。”
说这个话的时候,翁县令心中是痛快的。
他在清远县这么多年,一直被个县丞压着,早就不满了。
只不过他人在官场,深知这等地方之上,小吏更加难缠。
何况陶县令还是在此做了二十多年县丞的人。
他想平平安安做这一任县令,盼个升迁,并没打算除去官场弊端。
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和陶县丞,彼此心知肚明,相安无事。
只是时间日久,翁县令便对陶县丞不满了。
他是想当太平官,却不傻,陶县丞瞒着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翁县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不免也是害怕。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县丞而已,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旦事发了,岂不是他这个县令的祸事?所以他和陶县丞,就有些闹翻了。
所以待太子来后,翁县令才会格外图个表现。
而这次修县衙,不过是个引子。
李花儿正是因为看出来这一点,才会让柯掌柜捅破有人要害翁小姐的事情。
果然,这爱女如命的翁县令,再难忍耐。
他不介意别人用这些勾当害李花儿或柯掌柜,但若是要害自家女儿,自是不能忍的。
而陶县丞此刻,只能压抑着怒气,不痛快极了。
他知道有这个事情,但毕竟隔了一条河,不在自己管辖之内,所以并不知道如此细节。
陶县丞觉得贾木匠蠢极了。
既然知道李花儿那日在渡口,就该先同他说清楚才对!
若是从前,这事情他一个人就处理了,哪里还会闹到翁县令眼前?
可现在不同了,翁县令本就想寻自己的不自在,李花儿的话,无疑是递了把柄给人。
而想到这里,陶县丞看向李花儿眼神,也更冰冷了。
看来自己的妹子说得对,这个李花儿,还真是个异数。
明明安排得当的事情,就毁在了这死丫头的耳朵上,怎能令他不生气?
陶县丞自己心中动怒了,面上对着翁县令还得客客气气的。
“是小人识人不清,还请县令大人息怒。”他抱拳道。
翁县令难得压了陶县丞一次,内心愉快,便一摔袍袖道:“这样的人,哪里配给衙门做事!竟然还如此阴险,来人哪!把人都给我押入大牢!”
那几个衙役见陶县丞都如此说了,也不敢多言,马上过去将张大舅和贾木匠堵着嘴,拖走了。
李花儿做出了一副胆怯的样子,往柯掌柜背后躲了一下。
翁县令不理贾木匠和张大舅如何挣扎,只是问:“李花儿,我且问你,那房子,可还能继续建下去?”
李花儿忙道:“能,只要再改回去就好了,木料毕竟都是现成的。”
翁县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陶县丞道:“你以后寻人办事,也要识人清楚才行。”
陶县丞心中恨得牙疼。
尤其是再看见柯掌柜那张圆脸上的得色,更气了。
但心中再怎么咬牙切齿,他脸上只能带着谦恭,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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