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等她睡着,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慌乱。
紧接着,就听见了李大的声音,急切道:“花儿怎么了?可要紧吗?”
李花儿先时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已经睡了一觉,挣扎着就要起来。
可还没等她动弹,就看见李大穿着全幅的披挂,按着腰刀,快步走了进来。
李花儿只看李大这身衣服,就知道出事了。
李大在城门上守卫的时候,穿的是军中的常服配着腰刀。而日常回家,李大会换成家常的衣服,那刀有时候还不会带回家。
但是今天,李大可连铠甲都穿上了。
“爹,怎么这个样子就回来了?”李花儿急切地问。
李大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走到李花儿的床前,道:“出了些事情,我们是到这面来搜查匪贼的,结果刚到了村口,就看见你娘了。”
张氏就跟在李大后面,脸上带着急色,开口道:“你爹说城门都已经关了,不许人进出,这可怎么办?你还病着呢。”
李花儿知道,一定是太子的事情发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寻见躲在村外的太子。
她装着不知道,而且害怕的样子,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能这么大张旗鼓的?”
李大见是在家里,就小声道:“太子在南面水上,被水贼杀了,也不知道那水贼跑到了什么地方,所以整个州府都戒了严,四处查呢。”
李花儿的脸色都变了。
李果儿听见李大的话,却打了个哆嗦,惊恐地看着李花儿。
那……吴大少爷还能安全得把太子送走吗?
李大见李花儿的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慰道:“花儿不用担心的,南面水上的事情,哪里真就能跑到我们这儿了?所以就是查查就是了,等过了这两天,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李花儿暗中握着拳头,挤出了笑脸看着李大:“是,爹说得是,爹还得搜查吧?先去忙吧,这个时候别人拿了把柄,我没事儿的,睡一觉就好了。”
李大也是担心女儿心切,才偷空跑了回来。如今见她脸色还好,就也略微放了心,道:“那,那爹先出去了。你先好好休息着。”
张氏送了李大出门,而屋中的李果儿,则过来低声问李花儿:“姐姐昨天去见的,是什么人?”
李花儿看着李果儿恐惧的表情,知道她是误会了。
只怕这个小妹妹以为,李花儿救的,就是要杀太子的劫匪吧。
李花儿忙笑道:“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那人真的是好人。”
李果儿认真地看着李花儿,问:“姐姐当真?”
李花儿点头:“是,自然当真。”
李果儿一贯相信李花儿的话,是以她不再疑惑,而是捂着眼睛,坐在了床前。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问道:“姐姐,那公主呢?”
她曾经和温奴公主相处过一段时间,很喜欢温奴。
李花儿因着自己生病,不好抱着李果儿,怕过了病气,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果儿放心,再过段日子,就都平安了。”
李果儿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小丫头而言,有些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好,我信姐姐的。”李果儿喃喃道。
……
太子出事的消息,在清河村就和那平地惊雷一样,炸响了。
这一天守军们都在四处搜罗着,家家户户都闭门闭户的,只邻居邻居之间,悄悄地说着消息。
李花儿心中知道,南面水上出事的“太子”是沈珩。
不知道沈珩到底怎么样了。
而在清河村旁边的丛林里,还藏了个真太子。
现在,吴大少爷也没可能给她传递什么消息了,不知道之前的计划,是不是还能顺利执行。
所以这一天一夜,本就带病的李花儿,睡得就不太安好。
而第二天,就是吴大少爷要赴京赶考的时候了。
张氏不许李花儿出去,李花儿却执意要去看看。
“去河边走走,搞不好病就好了呢。”李花儿撒娇道。
张氏坳不过她,偏偏刚才,隔壁童氏让她去帮忙做些事情。
是以,她就让李花儿穿了厚厚的衣服,又嘱咐李果儿道:“果儿,你好好跟着你姐姐,早些回来。”
李果儿答应了。
姐妹二人,一起去了岸边。
因为太子出事的事情,所以一贯爱热闹的清河村人,都待在家里。
而这河边上,除了驻扎的守军、吴家人、里正乡老之外,剩下的,也都是些不知道愁的孩子了。
李花儿站在河岸上,远远地,就看见渡口旁,吴家大娘子正拿帕子擦着眼泪,口中叮嘱着吴大少爷什么话。
吴大少爷则是一身浅绿色的单衣,扎着文生公子巾,身后,依旧背着那个书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花儿觉得今天渡口的这个吴大少爷,比之前多了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李花儿看向吴大少爷身后的那艘小船。
忽然间,她就看见船舱那半开的窗子里,探出了一只手,在那窗棱之上,点了一点,复而又收了回去。
那是太子的手。
李花儿心中,登时放心了,觉得自己的病体,也没之前那么沉重了。
这里如此多的守军,太子还能上了船,就说明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此刻,吴大少爷还在轻声安慰着吴大太太,里正则在和吴家大老爷说话。
有些话语顺着风飘过来,说的是:“大少爷这一去,定能高中,定能高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送别
吴大老爷是个很精神的中年人,如今送子赴京赶考,又听见别人这样夸赞自己的儿子,自然很是高兴,还要忙不迭地回礼,道:
“多谢,多谢诸位乡里。”
吴大少爷安慰过了吴大太太,也向着里正和河岸上的几个村民,一一作了个揖。
“多谢各位乡亲。”他言道,语气里依旧是那样的温厚,不带傲气。
待礼到李花儿所在的方向的时候,他对着李花儿,灿然一笑。
李花儿垂首回礼。
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思。
待吴大少爷礼过了之后,就到了那上京的吉时。
吴大太太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送吴大少爷上了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
随着船工的一声号子,吴家的两艘大商船走在了前面,引着吴大少爷的小船,一路向着北面去了。
李花儿站在岸上,远远地看着那船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去,只望船上的人一路平安,早日入京。
同样也祝吴大少爷,金榜高中,衣锦还乡。
终归都是好事,才好。
河岸上本就不多的村民,看着那船走了之后,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吴大太太还是擦着眼泪,自顾自地难受,吴大老爷则在一旁低声劝着,和众家人一起,回家去了。
李果儿看人都走了,又担心李花儿的病情,就对她道:“姐姐,咱们回去吧。”
李花儿又出了一回神,这才点点头:“嗯,走吧。”
二人刚一转身,没走两步,吴小少爷突然蹿了出来。
李花儿吓了一跳。
“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嗔了一句。
一段日子没见,吴小少爷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模样也比之前少了些孩童气,但举止表情,却和以前一样。
他先对着李花儿吐了吐舌头,而后又靠向李果儿笑道:“果儿,我听人说,你现在在家里念书,还能教别人了?”
李果儿听见他说自己读书的事情,颇为骄傲:“嗯,不过都是姐姐教给我的。”
吴小少爷没听李果儿的这句话,而是依旧看着李果儿。
月余不见,李果儿也长得更高了些,模样也更好看了。
吴小少爷看得有些呆了。
书中的颜如玉,大概就是李果儿的模样吧?
“果儿今年,是不是九岁了?”吴小少爷愣愣地问了一句。
“过了生日就九岁了,姐姐说了,就是九岁的男孩子,也很少有比我读书好的。”李果儿答道。
吴小少爷在心中盘算着。
等李果儿十五岁的时候,自己十九岁,快是弱冠之年了。
真好。
李花儿吴小少爷直白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李果儿。
这个傻妹妹,还等着吴小少爷称赞她读书的事情呢。
李花儿当真觉得又惊恐又无奈。
前世她看惯了沈珩和姐姐,今生又天天看着吴小少爷和李果儿。
合着她才是红娘的命。
“小少爷。”李花儿咳了一声,道。
吴小少爷这才回过身了,红了脸,欲盖弥彰地看着李花儿:“你病了?好些没有?”
李花儿淡淡地说道:“好多了。”
带着对吴小少爷的诸多不满。
吴小少爷尴尬地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就从袖笼里拿出了李花儿的那柄弩,塞给了李花儿。
“我哥让我给你的。”说罢,他对着李果儿又是一笑,转身就跑了。
李花儿弩接在了手里,就见那弩槽里,白花花的,似是藏了东西。
她取了出来,却发现还是吴大少爷那条帕子。
李花儿将帕子打开,就看见在那绣竹一旁的空白处,多了工整的楷体写的四个字。
“万请珍重。”
李花儿发了会儿呆,回过头,又看了那江面上一眼。
如今那船队早已经远去,江面波光粼粼的,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有些东西,可能真的已经发生了,只是人不自知吧。
李花儿转过头,将帕子和弩箭一起,袖了起来。
永远对这些事情很迟钝的李果儿,看见那柄弩,心中早有了疑惑。
她还以为李花儿把弩,给了那天在村外看见的人呢。
想着,她开口问道:“姐姐这弩,怎么到了吴大少爷那儿?”
李花儿浅笑:“就是那么到了他那儿吧,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李果儿无所谓地道了声“是”,牵着李花儿的手,要往家走去。
不过,姐妹二人刚走到了清河村的界碑之处,一拐过去,就看见陶大少爷叼着个细草,靠在一棵大榕树下,冷眼看着她们。
李花儿皱着眉头。
这位陶大少爷每每看见自己,都是这样的眼神。
只不过今天这股冷漠,更厉害了点儿。
完全的莫名其妙。
李果儿一看见他,表情就垮了下来。
李花儿则不搭理他,绕到另一侧,进了村子。
就听见陶大少爷在她们身后,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冷言道:“不要脸。”
李果儿听见,不高兴了,停下脚步,回头就看着陶大少爷。
“你说什么呢?”
陶大少爷冷笑一声,却不看李果儿,而是瞪了李花儿一眼,将口中的细草,吐在了地上。
然后,高昂着头,走了。
李果儿气坏了,却也被陶大少爷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搞晕了。
她抬起头,问李花儿:“姐姐,这人是怎么了?”
李花儿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陶大少爷的意思,却又觉得这个念头,非常令人惊悚。
她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在了脑后,冷笑道:“许是疯了吧,没事儿,我们先回去吧。”
从现在起,到太子安全回京之间的这段时间,才是最危险的。
那些胆敢行刺的人,定然觉得计成,所以很可能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实在是没有闲心,同陶大少爷耍花腔。
而她的这个想法,在她病好,重新回到南北杂货铺的时候,也就得了印证。
“也就是说,那修补库房的事情,不用我们了?”李花儿端着茶碗,坐在铺子里,笑问柯掌柜。
柯掌柜本就很圆的脸,气得更鼓了一些。
“是,陶县丞将那珍宝斋的掌柜介绍给了翁县令,那是京城来的匠人,翁县令就把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始
李花儿病了这五天没来,柯掌柜经过的事情,倒和过了好几辈子一样。
先是珍宝斋更大手笔地招揽了当地的七八个商队。
紧接着又是衙门来了人,说那补库房和县衙的家什重做,都给了珍宝斋。
而突然间,柯掌柜在州府的铺子,来了几个地痞闹事,那边的大伙计正处理呢,突然就死了一个。
闹出了人命,事情可就大了。
本该柯掌柜忙着去解决的,谁知道柯掌柜的娘子并子女,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了三天,都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和这几个事情比起来,其他铺子诸如错了税款、库房失火之类的事情,都不算大事了。
柯掌柜也不是傻子。
这分明就是有人冲着他们铺子去的嘛。
是以,柯掌柜让齐伙计到了州府,去处理那官司,而自己则在这里,安排其他的事情。
不过现在,柯掌柜确实有些左支右拙的。
太子在了他们这儿出事,柯掌柜的那点儿当官的人脉,也是首当其冲的,分不出那精力来帮他。
所以这几天的功夫,柯掌柜忧心地,都比以前更虚胖了两三圈。
不过李花儿听见柯掌柜的话,反而很冷静,只是端了茶碗,抿了一口,笑道:“想到了。”
柯掌柜听见李花儿如此说话,愣了一下,问道:“这话怎么说?”
李花儿浅笑:“太子要是真个有了三长两短,那就是朝中各方势力攻守易势了,那些以为太子出事,自己就能得利的人,可不得跳出来闹腾一番吗?”
李花儿说得很平静,可是听在柯掌柜的耳朵里,却和惊雷一样。
惊的不是这话,而是说这话的人,是李花儿。
一个乡野小丫头,倒是敢说!
“大侄女,这等乡语,可要慎言,慎言呀!”柯掌柜小声道。
李花儿一笑:“既然是乡语村言,有什么可怕的?”
柯掌柜无言以对。
说着,她放下茶碗,道:“伯父家中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州府的事情,您也不用担心,其他铺子的事情眼下也都算小事了,您也不用担心,倒是……这船队商队的,柯掌柜还是想办法收一支自己的吧。”
柯掌柜听她说得这么简单,更愣住了。
“花儿,你是有什么注意吗?”他忙问。
李花儿笑道:“掌柜的知道仁心医馆,新来的那个坐馆大夫吗?姓章的那个?”
柯掌柜道:“自然知道。”
李花儿笑道:“那是个有本事的,请他去给家里看看,再请他到州府去,那地痞的事情,应该也就可以结了至于船队商队的,将来真个开了海禁,伯父总要有自己的商队船队,也不会受制于人吧?”
柯掌柜一愣:“如今南面河上的盗贼,连太子都敢杀,那开海禁的事情,怎可能还成?”
李花儿却笑了:“太子查着军饷案,勾出了水匪,结果就被水匪害了,掌柜的觉着,当今的皇帝,能不给儿子报仇吗?依我看,不出一两个月,大概就要剿匪了。”
柯掌柜的又呆住了。
这番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花儿一阵,才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李花儿笑着看向柯掌柜的,反问道:“怎么?伯父不信是我自己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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