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着身子,撑着脑袋,指尖划着床单上的梅花,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还是苍茫山上的举世无忧的好,难怪师傅不肯下山,放着丞相不做,让赵伯伯给他划座山头种田玩。”
过了一会儿,还是躺正长长呼了口气,闭眼,休息吧。
延禧宫门,以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绣春为首一批人,手里捧着几匹绸缎,勾金的玉饰,上好的香料,浩浩荡荡的前往锦瑟宫。
☆、14 丫鬟当中扒“锦妃”…
“太后娘娘昨儿个翻阅了民间书籍,知晓锦妃娘娘也是一片好意,却不想让皇上给锦妃娘娘禁了足,所以让奴婢来给锦妃娘娘送些东西,并请锦妃娘娘解除禁足后,再到延禧宫内一聚。”绣春双手放在腰间,站在锦瑟宫的门外。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将门打开,出去看见绣春身后的东西后,朝着她笑道,“谢谢太后美意,咱们娘娘在禁足,不方便出来,东西就交给奴婢吧。”
说着向前,伸手要抬过太监手上的布匹,却被太监挥手一挡,落了个空。
禁足禁的是各宫的主子往来,这丫鬟可没有。
绣春笑道,“太后寻思着以锦妃娘娘天真活泼的性子,皇上这一禁足落了娘娘的面子,娘娘可能会想不开,所以让奴婢来开导娘娘。”说着,不顾宫女的阻拦,直直就抬腿进了锦绣宫,一点没客气。
意料之外,绣春看见“锦妃”娘娘,正坐在庭院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将脸遮了个正着。
“锦妃娘娘安康,这是太后特地为您选的碧纱,这颜色也是太后娘娘特地挑的,娘娘您看看是否满意,奴婢也好回去给太后回个话。”绣春说着,靠近“锦妃”娘娘。
走进才看到,书都拿倒了,紧张也不至于这样吧。
刚想,就见“锦妃”将书放下,一张脸上浓妆更甚,却遮不住这微肿发红的眼眶,媚态犹在,却是个让人心疼的落泪美人。
也难怪皇上喜爱,若是看见了,只怕这足也禁不下去。
绣春走近,将绢帕递到“锦妃”身旁,“娘娘,不过十日,以娘娘的风姿,十日过后又是天晴月朗。”
“锦妃”接过绣春的绢帕,苦笑,“是臣妾不懂事,劳太后费心。”声音有些沙哑,但这话可不像是昨天那不谙世事的锦妃,似一个禁足让她成长不少。
绣春让人将东西放进库房后,便朝“锦妃”福身告退。
走之前还不小心崴了脚,下意识的扯住“锦妃”的左袖,将衣服拉下半碴,光洁如玉的小半个臂膀便露在了外头。
目的达到了,这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
待绣春走后,小丫鬟连忙将宫门关上,坐在院中的“锦妃”,扯着两鬓,一张人皮面具便落了下来,玉笙额头上满是冷汗,若是再久一些,这人皮面具可就坚持不了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娘娘聪明,早有准备。
绣春回到延禧宫后也有了答复。
“锦妃娘娘关着门在宫里哭呢,两只眼睛肿跟水泡似的,声音也哭哑了,看起来懂事了不少,锦妃的左臂上没有红点。”
江胜海立在太后身后,皱眉,“你确定是锦妃本人?”
绣春点头,“确定,这样的风姿,没有他人可扮,眼睛便是红了,也是个让人怜惜的美人儿。”
“不是她,那是谁呢?”江胜海喃喃道。
太后始终闭着眼睛,摸着佛珠,“不论是谁,你都要给我找出来。”
出了宫的什锦不知自己所料成真,让玉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和田从黔掌柜带回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
今晚亥时,三皇子以接风为由,在吟宵闭月设宴,宴请众位皇子。
☆、15 什锦被当做了楼里的姑娘…
什锦找了身儿露出小蛮腰与脚踝的舞衣,没有合适的鞋,干脆赤脚将圆润的脚趾头露在外头,扮作丫鬟进了吟宵闭月。
赵昂来的很准时,带着一帮“纨绔子弟”,径直上了楼。
一屁股撞开旁边扭腰的丫鬟,顺手就接过她手上的桃花酥,送上楼。
酒桌上——
“十七还小,不喝酒,你们可别逗他!”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皇子。
十七闷红了脸,小声道,“我已经快成年,不小了。”顿时哄堂大笑。
什锦将桃花酥端到隔壁桌,一边听着旁边的动静,去不想放下点心,手腕就被人攥住。
这桌儿的老头儿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赵昂喝了点酒,眯着眼睛,恍恍惚惚就看到隔壁桌前,一小姑娘的腰挺细挺白,煞是勾人,眼睛就移不开了。
看了一会儿,才看出那姑娘似乎不接客,正和那老头儿拉扯呢。
想也没想的就起身,走到什锦身旁,一手提着酒壶往嘴里倒,一只手醉醺醺的放到什锦的小腰上,“大爷,你这一把骨头,来这里,也不怕被坐坏?”身后的桌子顿时传来大笑。
什锦吓了一跳,本想推开,却发现是赵昂,若是此刻她拒绝赵昂,只怕会牵连整个吟宵闭月,强忍着将手放下。
见有争执,老鸨连忙赶来,见二人僵持,一个是贵客,一个是常客,都不能冷着。
“葛老板,您是老顾客了,哪儿能让丫鬟伺候您呢。”老鸨一说,安慰了那老头儿,并把他带走,临走前回头朝着什锦抛了个媚眼,招呼道,“芙蕖,好好照顾这位公子。”
什锦明白了,老鸨把她当做楼子里的姑娘送给了赵昂。
“没接过客?”赵昂眯着眼睛,低下头看着什锦,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但眼珠却是贼亮,亮的他心里痒痒的,想也没想的就说,“那今晚就接吧。”
什锦来不及开口就被赵昂强制拖走,努力的回过头去,想看看七皇子的模样,却听十七道。
“还说为七哥接风,七哥都没有来,你们就玩的这样高兴。”
心里顿时一凉。
赵昂好死不死的把手摁在了什锦的左臂上,搂着她进了无人的房间,一进房就将她摁倒在桌上,什锦还没来得及反抗,手腕上一疼,被人抓住命门。
“青楼里不接客的姑娘?说,谁派你来的!”另一手掐住什锦的脖子,赵晟声音带厉,哪里还有刚才醉醺醺被迷了眼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什锦只觉自己必死无疑。
赵昂警惕性非常的高,她还是大意了。
嗖的一声,一把箭羽从二人面颊处擦过,插在什锦的耳畔的桌面上,一道血痕出现在赵昂的脸上。
窗户传来响动,赵昂警惕的回过头,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下意识的松开什锦追了出去。
什锦从桌上瘫软下来,剧烈的咳嗽,还没喘两口气儿,又听一道响动,刚一回头,整个人便被一道披风围住。
一双大手稳稳的抱住她,像抱小猫似的带着她从窗口跃下去。
悬空到落地,什锦感到抱着自己的人站稳,她被救了。
腰肢上的大手刚要松开,什锦道谢的话都准备出口,耳边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立马腰间又是一紧,那人抱着她再次飞奔起来。
什锦想喘口气儿,往上蹭了蹭,抱着她的大手始料未及,移了些地方,手中的触感异常柔软,下意识的捏了捏。
什锦顿时脸红的跳起来,头撞上坚硬的下颚,眼里飙泪。
她,她,她被人救了。
但是她也被人调戏了。
☆、16 心坎儿冒出了春天的嫩芽…
怀中的人儿反应过激,垂眸一扫,某人的面颊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赵晟哪里还不明白手中软绵的一团是什么部位。
但若此刻再换,乞不是欲盖弥彰,显得更尴尬?
想了想,赵晟还是没有动,装作不知道五指僵硬的不敢乱动,原本灵活的手指因为刻意的控制,导致触感越发的明显,加上软香温玉在怀,更是让普通人难以把持。
无意识的滚动喉结,赵晟一双眸子沉的似乎能滴出墨。
摆脱了身后追着的人,想必此刻赵昂已经派人包围了吟宵闭月,“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怀中的人没有回答,赵晟又再问了一遍。
什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连忙伸出手捧着自己滚烫的脸,声音微不可闻,“东莱客栈。”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挣扎着抬头,“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过去。”
这一个动作又蹭了赵晟好几下,他声音嘶哑,“别动。”
什锦听出了这语气中的不对劲儿,当真的不敢再动。
风很大,吹在什锦的脸上,突然感觉脸上一轻,眼睛也睁大了不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头上的人,似乎在扭动五官,连带着肩膀也有些抖抖。
一抬头,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的眉毛很细,所以和田给她贴了两个假眉毛,加粗了一些,现在其中一个被风吹起来,刚好粘在赵晟的下巴,从什锦的角度看,就看到那根眉毛在赵晟的鼻翼下方,扫啊扫,扫啊扫。
下意识的伸手帮赵晟扯下那根黏住的假眉毛,软软的指尖无意识的滑过略带胡茬的下颚,赵晟全身一震,突然就想把什锦给丢出去。
一低头,却看见什锦另一边的假眉毛也被吹的飞起来了,但一头还黏在她的眉毛上,一只眼角粘的假人皮也掉了一般挂在眼角,显得什锦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整个五官看起来滑稽不已。
刚才的想法瞬时消散,只余下强忍的笑意。
随着什锦的指向,终于翻进了她的房间,手刚松开一点,什锦就自发的从他怀中跳了出去。
一个暖暖的抱枕突然从怀中掉出去,赵晟只觉得莫名的空了一块儿,手有半刻的僵滞。
缩回手看什锦,还穿着在吟宵闭月时的衣服,纤腰细腿儿全露在外头,脸上的面纱早就被吹掉了,而她一直低着头,似乎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一样。
赵晟顺眼朝下,却看到一双光洁如玉的小脚露在外头,圆润如珠的拇指相互掐着架。
赵晟看过脚,没看过这样的,军营里看的全都是一群糙汉子的臭脚丫子,丢垃圾堆儿也不带有人捡的,不像这一双,漂亮精致的想让人细细珍藏。
什锦鼓足了勇气开口,“今晚谢谢你。”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抬头,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细长的眼眸更显得深邃俊逸,里面的眸子沉如石墨,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发愣。
心头顿时雀跃起来,她的脚好看吗?
两个珍珠似儿的脚趾,掐的更欢了。
“你……”叫什么名字,话还没问出口,突然听到一阵推门声。
和田刚刚才从吟宵闭月脱身,敢着回来看什锦是否安全,却不想打扰了二人的独处。
赵晟回过神,抬头,看到和田时,眼里略微有些诧异。
和田也很诧异。
赵晟当机立断的转身离开,跃出窗口时还是转身朝着什锦道,“我走了。”
什锦来不及反应人就不见了,耳边却听到和田一句轻喃,“是他?”
☆、17 大庭广众剑指皇子,找死…
什锦笑眯眯的回过头,问道,“和田,你和他,认识?”
和田收回目光,摇摇头,“称不上认识,六年前和主子在大祁边地遇见他,那时他身受重伤,主子救了他一命。”
什锦挑眉,师兄救过他?
“他是祁人?”
和田摇头,“不知。”这是事实。
后来祁嗔另有要事派给和田,他们所见次数少之又少,印象深刻只因为和田记得当时他的胸口被马踩断了三根肋骨,心肺压迫,头部伤口极重,能撑到遇见主子,全靠毅力支撑,而活过来更是奇迹。
不过这些,和田都没有多言。
这一夜,不少人辗转反侧,什锦想,兴许不用那么赶着回苍茫山。
因着前一个晚上吟宵闭月的事儿,赵昂的府邸加派了人手,白天连只苍蝇都进不去,更甭说晚上了,于是什锦转而去了皇子府。
赵伯伯身体里堆积的毒素沉杂在十五年以上,可以肯定的是十七是个假皇子。
十七皇子赵皐(yao)的生母是苏贵妃,苏贵妃年十七进宫,娘家是辅国将军,第二年又生了皇子,理论上来说在宫里地位比起萧贵妃位置还重些。
苏贵妃不爱出风头,什锦自进宫的一个多月来,出来在封妃的当日,苏贵妃送来的礼,比萧贵妃的还厚上三分,其余时候苏贵妃以及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什锦面前过。
昨夜十七是唯一一个念叨七皇子的人,他和七皇子的关系似乎很好,至少在昨夜那个场合,其他人快活归快活,可没有顾虑到这场接风宴的主角是否到场。
皇子府内很安静,什锦想到,皇子成年需得离开皇子府,如今里内应当只剩下赵皐了。
“主子,侍郎大人说了,您这几日若不把这篇治国论背熟,那可是要罚您抄一百遍的,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呢。”书童心急道。
赵皐望着书发呆,听到书童的话,干脆把书一扔,烦躁道,“不背了,一大堆之乎者也,看的人心头乱糟糟的。”说着就从书架上头取出一把剑,银剑亮的通透,什锦被晃了眼睛下意识用手一挡,然后俯下身子。
“主子您又拿剑,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奴才。”书童连忙阻止。
赵皐可不听,拿起剑就跳到了院子里,“此刻这里又没人,母妃不会知道的。”
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儿。
什锦想着,手刚放下,就听一声,“看剑。”
随即就感觉一道浅薄的剑气向她而来,这是发现她了?
什锦也不再隐藏,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她还是能对付的,向后翻了个身,朝着赵皐的手一推,本就拿不稳的剑便被推向了另一边,然后极快的移到赵皐身后,一掌将他从屋顶上拍下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在屋顶上打架可不太好看,再说了他轻功不咋地,好不容易跳上来还发抖呢,说不得几下又自己掉下去,折胳膊折了腿儿的她可不负责。
赵皐却是一喜,不甘示弱,回过头再次出剑。
这次却直接被什锦一掌劈在手腕,剑一瞬掉落被什锦拿住,反手就放在赵皐的脖子上。
小书童吓的大惊失色,“主子,奴才,奴才这就去叫人来救您。”
什锦还没来得及威胁呢,赵皐就先大声呵住他,“不许叫。”
☆、18 屁颠屁颠的小粉丝…
人小,这吼出来的气势倒是不小,到底是皇家培养,就算不是皇子血脉,那也不差,什锦颇为赞赏,放下剑,剑端朝下,将剑柄扔给赵皐,赞赏道,“小子,不错嘛。”
看起来也不似赵昂那般那么多心眼。
“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上面的。”什锦倒是好奇,以赵皐三脚猫的渣功夫,是感觉不到她的。
“嘿嘿…我从剑上看到了这个。”赵皐笑着指向什锦的头顶。
什锦伸手一摸,可不是今儿早上插的一根蝴蝶笄嘛,她人是埋下去了,这笄簪还在外头呢,下次得注意了,不能戴首饰。
朝着赵皐竖起了大拇指,“聪明。”
书童咽了咽口水,对二人之间的转变,摸不着头脑,赵皐还吩咐他去泡茶拿糕点。
坐下之后,拿过桌子上的治国论,翻阅了几篇,难看,还是师傅讲的有趣,不过还是正正经经儿的问赵皐,“你是皇子啊,为什么不看书。”
一说这个,赵皐就来劲儿了。
蹭的将剑拿起来,眼里泛光,理直气壮道,“我不看书,一样可以保家卫国。”那小模样,简直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小少年啊。
于是什锦反问。
“所以,你准备跟莽夫一样,冲出城门,冲出边疆,冲到敌人的大门下,用铁剑去砍敌方三尺厚的城门?”
“我…我……”赵皐咋舌,不甘示弱,“我可以带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