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悲十拂
文案:
关于等待,叶莲灯从不相信等待有何价值。
作为江湖神棍,她冒名顶替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白月光,在宫里几乎横着走。
直到有一天,摄政王的宿敌魔宫副宫主也要来找白月光,没有擦亮眼睛,就顺道把她这个假白月光给掳走了,她才稍微觉得等待还是有些价值……
总有一人,破除万难来到你身边,对你伸出手,眉眼尽是温柔地说:“我来接你了。”
CP:把男主忘得一干二净深信不疑自己是假白月光的真白月光女主vs黑化回归却始终温润守护的白月光男主
#本文又名《如何推倒魔宫大佬》《真白月光去哪儿了》《我找我自己》《我吃我自己的醋》
=注=
1。配角都不是亲生的系列/失忆梗/古早风
2。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男主温润守护,男二强取豪夺,男女主感情1V1,SC,作者吃官配
3。武侠皮,言情里;走剧情,he,he,he。
内容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主角:叶莲灯,邢墨 ┃ 配角:宁绝 ┃ 其它:江湖宫廷
第1章 引 梦魇
“哒哒——哒哒——”有人在骑马。
“哒哒——哒哒——”谁在骑马?是两个人。
眯了眯眼睛,她不知自己站在何处,努力想瞧清那两人的脸,却始终是一片模糊。
远处的白衣少女低头蹭了蹭马背,又轻轻顺顺了马头上的鬃毛,嘻哈一笑后高扬马鞭,只听“噼啪——”一声破空而响,栗色骏马欢悦地长嘶,宛若离弦之箭般射出,刹那间把健硕的黑马远远甩在身后。
“臭丫头,可别仗着你骑着一匹好马就欺负人啊,等等本公子!”
“野小子,准备好赛马输了的酒钱吧,今日我要喝三坛朔阳产的梨花酿,穷死你……哎哟!”
少女满心欢喜地闲谈之际,粗葛的劲装少年迅速地赶上了她,伸出右手戏谑地拍打她的头,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已驾马得得而去。
他们一直在骑马,从清晨骑到黄昏,从霞影斑驳骑到朗月疏星。
不知他们骑到了哪里,少女忽然从马背上跃起跳进少年怀里。
“西岐的夜好冷,我要你抱着我。”她嘻嘻哈哈地说着,把脸一头扎进少年胸膛里。
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见他脱下了外套把少女紧紧裹在自己怀里。
“臭丫头,还冷吗?”他的声音格外清凉舒润,像春日的初雪,寒凉里燃烧着炽热的温度。
塞外驼铃声声,在寒凉的夜风中摇曳,马蹄得得。
看着温柔缱绻的两人,她的心忽然好痛。
“哒哒——”
狂风大作,马蹄声依然响个不停。
天地间被风沙包裹,一片混沌,马蹄声仍旧不停地响。
她忽然很担心他们两人,这么大的风沙,要是将他们裹了进去,他们还能活着吗?
“哒哒——”马蹄得得,铜铃阵阵,却再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哒哒——”
她静静地站在远处凝望。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终于沉寂下来,到最后风沙的呼啸也已彻底平复,她才发现“哒哒”的马蹄声一直若有若无地响着。
此刻,遥远的天际有一个黑点伴着“哒哒”声越移越近,细看才知,那是一匹黑色的骏马,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正向她这一方疾驰而来。
她的心猛地一颤。
他已经到了离她数米远的地方,飞速跃下马,又施展轻功朝她这里奔来。
奇怪,为什么往她这里奔来?
她回头看向身后,黄沙茫茫,空无一人。
难道是来找她的?那个方才还和他在一起的白衣少女呢?走散了吗?
思及此处,心口忽然剧痛不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钻食心尖上的血肉。
少年已经走近,她却依然看不清他愈来愈近的容颜。下意识地,她捂着心口惊诧地往后退了几步。
“………”
什么?
她勉强看清少年干裂的唇角,他似乎慌张喊了什么。
她听不清,但觉其中有滔天的愤怒和悲伤,携裹着马匹的嘶鸣、悠悠的驼铃声席卷而至。
深沉、刻骨、压抑。
她想转身逃开,脚背上却似有千斤巨石,她费了好大力气却只挪动了一步。
少年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不分离。
她感受到来自他胸膛的剧烈起伏,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什么。
可是她听不见,天地间寂静无声,只剩悠悠驼铃,烈马长嘶。
他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听不见?!
少年轻轻抚摸她的面颊,他修长的手指是滚烫的。
好痛!是谁在用钻笔敲击她的心?
少年近在咫尺,她还是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感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她哭了?
可她为什么会哭?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一定又是梦,快醒来!快醒来!
顿时狂风大作。
少年回头一看,他忽然着急起来,狠狠拽住她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她大喊,他干裂的唇角已流出血来。
可她听不见。
驼铃声愈来愈烈,黑色的骏马消失不见。
“哒哒——”
“哒哒——”
她回过神,少年也不见了。
漫天的风沙阻隔了她的视线,但是她终于听见了少年的声音。
那声音撕心裂肺,藏着滔天的愤怒和悲伤,像是要撕开漫漫黄沙,把这苍穹覆灭。
少年反复嘶吼:“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考前忍不住滚回来修文啦(怂)。
全文大约30万字,属于甜虐型,甜是指主角热衷于撒狗粮,虐是指配角被狗粮虐得很惨(没骗你)
作者发誓,恢复更新后会很勤奋的!
第2章 壹 深庭倦
叶莲灯从梦里惊醒,少年的嘶吼和得得马蹄声依然萦绕耳畔,揉了揉额角,手脚冰凉一片,才发现材质上好地锦被乱七八糟地蜷成了一团,被某人抛弃到了床下。
她淡淡地扫视窗外,一弯明月黯然高悬。
深秋时节的秋风格外刺骨,呼啸着钻进镂空花纹的桃木窗,像极了梦里的黄沙呼啸。
原来,昨夜又忘记了关窗,唤起了曾数夜纠缠但已许久未做的怪梦。
只是,这些怪梦并不属于她,而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主人的。
她从床畔轻轻坐起,极轻柔地披上锦缎织就的大氅,以免惊扰了多事的宫女。
她名唤叶莲灯,是个神棍。
本该在江湖叱咤风云,因为流年不利外加出门没看黄历,被迫在昭晏皇宫的漪澜殿中做冒牌已有两年。
而这漪澜殿之前的主人,便是世人眼中人人称羡的邺王妃澜炽。
她的夫君,则是昭晏六皇子宁绝,可谓是全天下女子的心上人。
宁绝是国君的第三子,年纪轻轻便被封为邺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曾师从渔公习得一身高绝武艺,是顺承帝最看重的皇子。他还偏偏生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直到二十二岁也未曾娶妻纳妾,像他这样的男子,不知是多少妙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关于这一点,叶莲灯不置可否,他看不透身边这个算盘精。
宁绝常常和她半真半假地玩笑,满口醋意地说她不知道珍惜他,换了别家的姑娘早把他吃干抹净了。
她的回答则常常是一个巨大的白眼和清丽狠辣的剑花。
相传,宁绝对邺王妃澜炽的纵容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顺承帝患失智症之前脾性暴躁,容不得无礼之人。
偏生澜炽是最目无礼法的烈性女子,用宁绝的话来说,她就是一坛烈酒,还是最烈的烧刀子,纯粹浓烈似火,冷傲别致如冰,正如其名澜炽的含义。
五年前澜炽刚进宫的时候,因为厌恶皇帝高高在上的做派,不愿伏地拜他,在大堂上一把扯掉了朱红的盖头,无视掉惊掉下巴的群臣后妃,骂了句“老娘还不稀罕嫁呢”转头就走。
当时可把顺承帝气坏了,扬言要诛她十族。
宁绝将她打横抱起,跪了下来说“她已是儿臣的王妃,若父皇怒极,就连儿臣一块儿罚吧。”这才算完事儿。
如此看来,宁绝自然是用情至深、能轻易迷倒一大片少女的理想男儿,而叶莲灯在见过了他丝毫不怀念正牌,反而对她这个冒牌再三骚扰的登徒子模样后,彻底把他关进了心里的小黑屋。
本来许多老百姓已经做好将这对皇家公媳的事例当做饭后谈资的准备,谁知没过一两年,顺承帝下朝时不慎摔倒,换上了失智症,此后一直半身不遂,成日里咿咿呀呀,半个字儿也吐不出来,连婴孩也不如。
顺承帝并无族戚,群臣自然都推举宁绝为摄政王。
于是,在别人眼里,邺王妃澜炽便可仗着宁绝无条件的宠溺,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天下。
谁知宁绝摄政后不久,澜炽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假死之后狸猫换太子,逃出了宫去。
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说起来,叶莲灯觉得那个澜炽虽是害苦了她,但从个性来看倒很是对她脾气,丝毫不丢女子的颜面,也不枉她替她在宫里受罪如斯。
窗外月色朦胧,皎白如绸,叶莲灯无聊地绞了绞头发,没了睡意。
她轻功极好,无声无息地走到庭院中,飞上屋檐,恣意地轻轻躺下。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宁绝亲派的御前侍卫一个也没有被惊醒。
她抬头望向皎白的明月,清澈宁静,像极了一只正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无端地想起了梦里的人。
又来纠缠了,属于漪澜殿主人——王妃澜炽的记忆。
叶莲灯能感觉到,有关澜炽的回忆两年来一直执着地徘徊在漪澜殿,似乎带有极强烈的怨念。
或许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缘故,那些不属于她的怪梦时不时会在夜里侵入她的脑海,曾让身为局外人的她也感同身受,夜夜难眠。
究竟为什么她会被困在这宫里呢?
叶莲灯作为江湖骗子,做过土匪,当过神棍,打过家、劫过舍,也抢过富、济过贫,坑蒙拐骗样样都做过。
两年前,她时运不济,命犯太岁,打错了算盘,本想到皇宫来捞宝贝,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夜,月黑风高。
她盘桓正城墙脚下踩点,正打算把飞索扔上宫墙去,一个白衣女子直直朝她砸下来。
随即,连女子的脸都没有看清,她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异香,像晕染了鲜血的白梅,又像是风干了的瑞香,眼前一暗就晕了过去。
…
醒来之后,她便成了漪澜殿“大病初愈”的王妃澜炽。
所谓“大病初愈”,就是指从鬼门关回来的王妃变得记忆混乱、脾性暴躁、目无纪法,举手投足之间全无半分女子淑雅,还满口亲人问候。
她起初很纳闷,这些侍婢怎么看不出自己的主子换了个人呢?
直到她看到真王妃澜炽的画像,她才明白其中原委。
画像中,玉人正席地抚琴,素衣如雪,墨发长披,只是眉目间清清冷冷,却眼含柔情地看向作画人。
玉人微瑕,清冷惊艳,是个冷美人。
虽与她叶莲灯截然不同,但因这张脸却与她有七分肖似,稍作假饰,足以以假乱真。
再者,王妃不见了这样的丑闻,素来看重颜面的昭晏皇室岂能让它流传出去。
而叶莲灯这个冒牌货来得正好,大家就理所当然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纳这位大病初愈心性大变的王妃。
而她身边的侍婢,只怕是全部被新换了一批,关于王妃跳下城墙的事情不论她问谁,对方都只会摇头缄默。
刚开始,她还十分高兴,感觉自己捡了个大漏子,除了需要喝一些补元益气的苦药外,宫里的锦衣玉食任她享用,奴仆任她差遣,好不安逸。
可一个月后,被约束在四方宫墙里的她感到越来越无趣,想念起了大漠里喝酒吃肉的恣意生活。
于是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换了身利落短打夜行衣,像以前的王妃一样爬上了宫墙,密谋出逃。
只是,那一夜她再次时运不济。
太医说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一个月,那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探望,而她挑的那一天正好是期满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见到了久负盛名的宁绝。
她自认为自己的功夫得兄长亲传,虽没练到家但绝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深宫王爷,结果她只在他手下走了十招就被他牢牢锁在了怀里。
她打不过,只好一边挣扎一边坦白自己是个冒牌货。
后者一点也不惊讶,以不容分辩的语气温柔道:“没关系,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我的王妃。”
“……”
这是什么骚话?
和她了解的不一样啊。
这一个月里,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好些真王妃与宁绝的事情,所得到的答案皆是说二人恩爱非常。
现在,她严重怀疑王妃这个身份不过是个幌子,还有这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不是花心大萝卜就是老谋深算的变态,听这口气明明就知道她不是真王妃,却依然像登徒子一样调戏她。
“我去你大爷!你先放手!”
宁绝乖乖放手。
叶莲灯运起轻功拔腿就跑,连从皇宫里打包的“纪念品”也顾不上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心疼,就感到脚上一阵抽搐,一个趔趄就砸到了一个胸膛里。
然后,她便被宁绝点了穴道,打横抱起,回到了漪澜殿。
那时,叶莲灯没有读懂他的眼神,只觉得看了又窝火又难受,不由得感叹演技真好,对着一个不爱的人也能入戏这么深,真是佩服。
他浅笑:“我们来做个交易。”
“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有话就说,别拿你那副笑容对着我。”
“我保证不碰你,但在澜炽回来之前,你就是我的王妃。”
叶莲灯保持微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一夜晚风习习,桃花正盛,以神棍之名走江湖的叶莲灯终究栽在了深庭幽倦的烂漫桃花劫里。
作者有话要说: 深宫疑云——宁绝日常之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演戏以及自己不是变态流氓登徒子
第3章 贰 照花
寒鸦寂寂,月华如洗。
叶莲灯睡不着,总觉得心神不宁。
以往,她睡在房顶上的效果通常十分良好,常常一夜好眠睡到晌午,被急得团团转的宫女们爬梯子大呼“得救了”地叫醒。
现在她努力地闭上眼睛,清空自己的思绪,只依然觉得没来由地心烦。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的眼睛睁开了又闭上,闭上了又睁开,望着那满满的一轮圆月,叶莲灯感觉像有一团乱麻在自己的心里胡乱缠绕着。
枝枝节节,烦扰不堪!
叶莲灯所住的漪澜殿非常偏僻,也因此很是清静。殿后紧邻着一个小园,种满了翠竹,中间零星地种了几株较高大的银杏,四周再简单地坠以白梅、秋海棠,可以看出原主人颇有气节。
其中有一株银杏歪歪斜斜地生长着,擦着宫墙扶摇直上。
如今正值仲秋,白梅未绽,秋海棠也已开败了,惟有翠竹和这银杏在夜风中唰唰作响,不至于显得这宫殿形单影只。
叶莲灯正巧无聊,便站起来走到这株银杏旁边,像个小姑娘似的蹲着,一片一片地数起砖瓦上的掉落的银杏叶来。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好玩地把地上的树叶捡起来之后迅速抛上空中,然后又用另一只手迅速接住。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每一片叶子都能迅速被她攥在手里。
忽然,有一片树叶出乎意料地没有被接住,眼看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