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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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书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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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暝想着或许是他想给母亲惊喜,便也不强求,若是身形相仿,做出来也差不太多,点了头算是应承了。
  “需要多少钱?”蓝沐白问。
  “只半两银子就够了,待衣服送到了再给就行。”其实按规矩是要先给两成定金的,送货后再付余下的,但秋暝觉得他的不按规矩来也是可以的。
  蓝沐白从腰间取了钱袋,拿了半两银块放在柜台上,说:“无碍,秋暝姑娘做好了送到杨柳巷第六户。”
  “还没问令堂生辰何时,若是紧急,我便先做这套。”
  “还有十天,时间可紧急?”
  “尚可。”秋暝温和一笑,“倒不需要赶工。”
  蓝沐白谢过,又逢添福过来叫人,便辞了离开。秋暝送到门口,折回去继续绣那件外衫。
  秋暝仔细整理了蓝沐白定的衣裙和外衫,叫入画取了一个漆红色的盒子装好。山居绣坊的盒子是跟城南郊的农户定制的,全部用竹篾编织成大小不一的筐栏,单独做了配套的盒盖,再刷以不同颜色的漆,结实好看还可多用。
  秋暝拿过信笺,用小楷写了祝辞,又放了一张徐氏亲自绣的手绢在里面,才改好盒盖准备送去蓝沐白家,本来是拿到晨熠阁就好,但今日蓝沐白大概是要回去为母亲祝寿,早早关了书肆。
  “入画,你看一下店,有人来订货就让我娘来登记,若是买些别的绣品,你按价出售就好。我去送衣服。”
  “好嘞,小姐你去吧。”入画拿着鸡毛掸子送秋暝出了绣房。
  六月底的太阳高照,倒也不是很热。秋暝捧着盒子往杨柳巷去,进了巷子,远近都能听见巷子里面犬吠相交,孩童嬉戏。有认识秋暝的孩子妇人主动和秋暝打招呼,秋暝也笑着回应。
  走到第六户人家门口,秋暝敲了一下半掩着的大门,一时间没有回应。
  过了片刻,一位着深绿色衣裳的妇人自巷子深处走过来,见一位样貌秀雅清丽的姑娘捧着礼盒站在自家门前,也还有些惊异,上前问道:“姑娘你找谁?”这便是蓝沐白的母亲陈氏,陈氏哪见过这样气质优雅、姿色貌美的姑娘,还有些看呆了。
  秋暝微微福身见礼,说:“我是山居绣坊的徐秋暝,大娘,此处可是蓝沐白蓝公子家?”
  “是,你找我儿子?”陈氏早听说过山居绣坊,大家都传山居绣坊有位绣娘绣艺一绝,长得美若天仙,如今见了,那些个嫂子妇人的果真没有夸张。
  秋暝听她说蓝沐白是她的儿子,便知道她就是陈氏了,又行了一礼,“伯母好!”然后递上盒子,解释道:“这是蓝公子十日前在山居绣坊定的衣服,今日前来送货,还请伯母代蓝公子收一下。”
  陈氏接过盒子,那盒子制作精细,虽然材料普通,但编织细致,又上了漆,打磨的光滑,竟是比街上卖的竹筐还好。“还劳烦秋暝姑娘亲自走一趟,怪不好意思的。这一共多少银子,带我去取来。”
  秋暝笑道:“蓝公子已经付完钱了。另外,祝伯母生辰吉祥,福如东海。”
  陈氏一听心里乐开了,明日是自己的生辰,想来是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定的衣服,再听见秋暝的祝辞,心里更加开心了,越看面前这姑娘越是好看顺心。“哎哟,这真是谢过秋暝姑娘了,瞧你,还给我这老婆子道喜。”
  秋暝掩唇笑,又道:“伯母试过衣服后,若是不甚合身,让蓝公子到绣坊来说一声,秋暝过来给您改改,您就不劳烦再跑一趟了。”
  陈氏应了,请她进屋稍作,秋暝辞了,“近日绣房生意较忙,我还得赶回去,请伯母见谅。”
  “好好好,既然你忙,那伯母就不留你了。”陈氏一脸笑意地送走了秋暝。
  陈氏进屋,蓝沐白从后院出来,看着她手里的盒子,道:“是山居绣坊送来的?”
  “是呀!”陈氏心里高兴,“你这孩子,还偷偷去定了衣服。不过,那秋暝姑娘长得是真漂亮,知书达理的,竟不似一个普通的绣娘,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一样。”
  陈氏打开盒子,有一张信笺,写了祝辞,还交代了衣服的浆洗,提到了附赠的手帕,“这可怎么使得呀,哪有定衣服就要送这么好的手帕的?”陈氏摸了一下手帕的料子,可是丝织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好。
  陈氏又取出衣服来看,这一看又惊住了,“晨熠啊,你这套衣服花了多少钱呀,这式样极好,还有这绣花真是好看,这布匹用的是杭州绸缎吧!”
  蓝沐白闻言,果真是杭州绸缎,并不是自己当时定的苏州绵绸,又听见陈氏问了一遍价格,才道:“只花了半两银子。”
  “你这孩子,可是诓我呢!你那半两银子怕是连这件开衫外袍都不够啊,更何况还有这两件顶好的衣裙?”
  蓝沐白也很是惊讶,“娘,我出去一会儿。”说完起身往外走。
  蓝沐白走在柳明街上,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和秋暝说衣服价钱的事,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可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秋暝见他在门口徘徊,过去问:“蓝公子?”
  蓝沐白进到店里,入画在打扫,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大概是要打烊了。蓝沐白犹豫了一会儿,道:“秋暝姑娘,我定的衣服是……是苏州绵绸的料子,你……换成了杭州绸缎,我应该……应该再补你银钱。”
  秋暝看他说的犹豫,知道他并没有因为换料子而生气,悬着的心落定,才道:“蓝公子,不用补钱,就当是我也添一份给伯母祝寿了。”
  “你这样……做生意会折本的。”蓝沐白无奈。
  “只这一套,可以从别的里面赚回来。”秋暝道。
  蓝沐白轻声笑了,熠熠生辉,秋暝有些痴了,堪堪回过神来,听见他说:“这样,我那里新到了书画墨宝,秋暝姑娘先去挑选吧。”
  秋暝微微福礼,应了:“好,那就先谢过蓝公子了!”
  入画在旁边看了,一直嘀咕:“蓝公子怎么一见我们小姐话都说清楚了呢?”
  “嘀咕什么呢?”秋暝过去问。
  “啊?”入画巡视一圈店里,早没了蓝沐白的身影,“蓝公子走了啊?”
  “嗯,关店吧,还要回去做饭。”
  “哎!”

☆、中秋花灯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入画早就嚷嚷着要去城南河边逛花灯,徐氏和李婶也劝着秋暝去玩一玩,秋暝笑着应了,中秋那天便没有开店。
  入画一直想自己做一个花灯晚上提着去玩,秋暝也觉得有趣,两个姑娘找了材料,一早上都在那里敲敲打打地做灯。
  “小姐,这灯架做好了,灯罩子用什么做呀?”
  秋暝本想着用浅色纺纱做灯罩,在上面绣一副喜欢的山水画,但是入画图新鲜非要做六面花灯,用刺绣纺纱的话,这一下午是绣不完的,秋暝想了一下,便道:“那就用宣纸吧,薄的透光也好,作画比刺绣快得多。”
  “好,那小姐快去画画!”入画一听拍手赞成。
  秋暝看着她收拾木屑碎渣,便洗了手进屋。
  “灯做好了?”徐氏放下手中的绣活,上前给秋暝铺纸磨墨。
  “嗯,娘,先前买的宣纸还有吧,用宣纸作画当作灯罩吧。”
  “有呢。”徐氏去书架上取画纸,又道:“上回你在蓝公子那里买的彩墨,这次可以用上了。”
  秋暝笑了笑,比照着花灯的高度,略作思考构画,便想好了要画什么。徐氏磨着墨,看女儿娴静地立于桌边作画,觉得就这样挺好的,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其他的都不做多求。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空谷深处,彩蝶绕花,幽兰盛放便跃然纸上。秋暝着好色,又用小楷题了两句七律小联才换纸画另一幅。
  华灯初上,夜色醉人,入画欢欢喜喜地拉着秋暝往城南而去。
  出门之前,入画好一通劝说,才让秋暝换上现在身上的这件湖绿色对襟收腰抹胸纱裙,外罩了一件水蓝的宽袖丝缎外衫,又强拉着她梳了时下最时兴的流云髻,挑了一支白玉流苏步摇和浅绿翡翠装饰的银钿打扮,格外娴静温雅。
  入画提着那架空谷幽兰花灯,秋暝的则是王维的《青溪》,浓淡相宜的布局,再添以清清淡淡的颜色,自是一片唯美静谧。
  一蓝一黄的两个身影漫步在城南河边的花灯街道,入画性子洒脱开朗,一路讲述苏州城好吃的好玩的,倒是让秋暝大为吃惊。
  “小姐,其实今晚还有题诗呢!”入画指了指前方宽阔的街道一边,“每年中秋,城里的大户会一起来举办中秋题诗大会,不只是可以填词作诗,还有挥毫作画的,苏州城的才子佳人便是这么评选出来的。除了蓝公子,还有城东黄府的大公子黄天浩也是苏州城有名的英俊才子,才女的话,要数城东郑氏坊刻的千金郑兰溪了。”
  秋暝也只是微微点头,倒是对街边各色花灯兴致盎然,不少花灯的灯罩制作精良,好些还是纱纺质地,绣以淡色花纹,不会掩了灯光,反倒是那灯光映在灯罩上,透出那花色的美妙精致。
  “入画,这街上可有卖月饼的?”
  “月饼?小姐说的可是中秋吃的月团?”
  秋暝不动声色,似乎月饼一词还并未流传至民间,还只是宫中说法,秋暝平静点头称是。
  “那要去前面的五香阁,那里的月团做的极好,他们家的糕点在苏州都是一绝的。”
  “我们去买几个回家吃吧。”
  入画欢欢喜喜地在前带路,两人还没到五香阁,被后面追上来的人叫住了。
  “姑娘,请等一下。”来人一身书生打扮,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比较突兀的是手里还有一张鹅黄色的手绢,绣了缠枝莲,那书生问:“方才看见姑娘落了这手绢。”
  秋暝看着递到眼前的手绢,微微福礼道:“公子认错了,这手绢并非小女子的。”
  “呀!”入画一声惊呼,在秋暝耳边耳语:“小姐,这是我的手绢。”
  秋暝无奈,也不斥责她,只道:“既是你的,还不谢过这位公子?”
  入画接过手绢,福礼道谢:“多谢公子拾到我的手绢。”
  那公子见不是秋暝的,心里还有些失落,只淡淡回礼了,又道:“在下竟没有在苏州见过这位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秋暝和入画都觉得这书生实在唐突无礼,脸上已有不悦,入画正准备开口,秋暝制止了,“公子见谅!小女子对公子的姓名不甚感兴趣。”
  那书生听了,知道自己失礼了,抬手作揖道歉,秋暝淡淡点头,携了入画转身继续往五香阁去。
  “那书生胆子也太大了,哪有这样唐突地问姑娘名字的?”入画一路埋怨,秋暝微微笑了,只说:“好了,你也别嘀咕了。来之前,我说不必大费周章地打扮,你非不听,现在倒好,有你埋怨的。”
  “小姐这样哪算大费周章的打扮了?小姐长得好看,这一般的衣服头饰就能让别人艳羡呢!”
  秋暝微微摇头,也不再和她讨论这个。
  “小姐,你看,那不是蓝公子和侍书吗?还有郑小姐,他们怎么也在五香阁门口?”
  秋暝也看见了蓝沐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侍书在旁边四处张望。蓝沐白应该也是来买月团的,旁边站了一位粉衣清丽佳人,看着倒也气质温婉,身边跟了一个绿衣姑娘,倒是没有入画灵动。
  五香阁门口排队买月团的人不少,两人偶尔交谈两句,只是蓝沐白似乎并不想多说。
  侍书张望着看见了秋暝和入画,特别是看到秋暝的时候,一时间愣住了,还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拉了一下蓝沐白的袖子,呆呆地说:“公子,那是徐姑娘吧?”
  蓝沐白闻言看去,她今日略加打扮,虽然素雅,可是那温雅娴静的气质,加上秀美的面容,一身清逸的衣裙,手里提着花灯,灯罩上是摩诘居士的画,只消站在那里,便是一副画。
  郑兰溪看着蓝沐白略微出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一位样貌气质绝佳的姑娘款款而来,不施粉黛却也是艳丽动人,只她身边的丫环有些吵闹了。
  秋暝走近了,冲着蓝沐白施礼,“秋暝见过蓝公子。”然后看向郑兰溪,行礼问道:“姑娘好,姑娘可是城东郑家小姐郑兰溪?”
  郑兰溪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向来自恃美貌气质在整个苏州都是无人能比的,可看见眼前这位女子,竟然生出了自卑之心,察觉到自己失礼,赶紧回礼道:“正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也不知是哪家小姐?以前可从未见过。”
  秋暝淡淡一笑,道:“郑小姐换我秋暝便好,姓徐。秋暝并非苏州人士,刚搬到苏州不过两个月,住在城西,郑小姐没见过是自然的。”
  “秋暝?”郑兰溪略作思索,道:“可是出自王维的《山居秋暝》一诗?”
  “正是。”
  郑兰溪觉得她的名字极好,想着多交一个朋友,上前拉着她的手说:“秋暝姐姐长得极是好看,名字取的也好,不知兰溪可与秋暝姐姐交个好友?”
  秋暝其实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郑兰溪,她的眼睛里有着与通身气派和谈吐不符的傲慢和清高,但也不欲拂了她的好意,浅笑道:“是秋暝的荣幸。”
  说话间,前面买月团的人已经走完,侍书上前买了一份,问入画,入画又去看秋暝,秋暝上前道:“请问有些什么馅料?”
  “有五仁、芝麻、豆沙、花生、腊肉的,姑娘要什么馅料的?”
  秋暝说:“每一种馅料都来四个吧。”
  “小姐,怎么买这么多?”
  秋暝打趣她:“你是拿不动吗?”
  入画嘟嘴,秋暝付了钱,接过月团,入画接过提在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月饼原来是“胡饼”,月饼一词南宋的时候才流行起来的,之前民间都叫月团、小饼,不过“月饼”最先出现是在唐明皇时期,唐玄宗嫌胡饼不好听,杨贵妃看见月亮随口说了月饼,唐玄宗就改了,后来宫中逐渐就说月饼、月团了。一开始是什么时候都吃的,到后来宋朝才渐渐有了中秋吃月团的习惯。

☆、州试首名

  中秋夜回来,入画的花灯不见了,秋暝便问了一句,入画想着那晚侍书跑来跟自己说很喜欢那副画,把那盏花灯要了去,便也这么和秋暝说了,秋暝便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侍书觉得奇怪,自从自家少爷让自己去问入画要了花灯之后,把灯放在自己房里,天天要看上一眼,有时候还念念有词。侍书觉得,少爷定然是喜欢人家徐姑娘了,只是自己嘴上不承认而已。
  桂花快要谢了,秋暝看着院里最后一点花束,让入画搬了梯子摘下,又拿出前些天买的核桃剥了,将饴糖熬化了,倒入核桃碎、桂花搅拌均匀,盛入劈成半开的竹筒里冷却凝固,切成手指宽度的半圆形桂花核桃酪。
  入画早嘴馋了,夹了块放嘴里,饴糖的甜味裹着桂花香、核桃脆,真真是别样的美味,“小姐,真好吃!”
  “你呀,天天就馋嘴!”李婶本来打下手,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个丫鬟样子,抬手就是一掌打在她手上,“小姐也是,别总惯着她,都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入画还小呢,等大了就好了。”徐氏也闻着香味进了厨房。
  秋暝拿了几个碗大的竹盒,用干净的油纸铺在里面,每个竹盒里面放了十来点核桃酪,用竹篮装好,才招呼入画前去开店。
  “入画,你先归置那些绣件布匹,我去送点心,很快回来。”
  “小姐去吧!”
  秋暝八月二十那天十七生辰,这街上熟识的街坊邻居送了薄礼,按这儿的习俗,姑娘是要自己做了点心去感谢的。
  去过了前几家邻居,秋暝才折回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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