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钧一愣,看到萧逸之已经快走到前面的入口,顿不上向程斌道谢,连忙快走几步,低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萧逸之。
康南海就是康有为,戊戌变法失败后,康南海远逃法国,留下谭嗣同一干人挨刀,结果他在广州还没上船,黄有为已经在湖南举兵,转眼间北京城头变换大王旗,老先生就没能延续旧时空的光荣历程,转身又回到了北京城里。
可惜此时的北京城已经不是从前的政治氛围,再加上不少人看不起康有为南逃,所以本来雄心勃勃准备回来大干一番的康有为只在新政府里捞了个闲职,不免心生怨尤,渐渐的竟然当起了专业的反对派,以倒叶评击政府为荣。
认真算起来,共和国的革命还要从戊戌变法算起,新政府也承认继承自戊戌六君子遗志,康有为自然要算前辈,叶知秋和萧逸之再烦康有为,也只有捏着鼻子不理他的份,康有为也清楚自己的优势,他和叶知秋不熟,也怕闹得厉害了叶知秋翻脸,所以总统府去的不多,有时间就到政务院里来点评时政,当道诸公们常常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要拱手领教。
所以听说康有为来了,萧逸之很麻利的脚跟一转,顺利转进,从旁边的一扇小门出去,绕道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王廷钧及时通知了萧逸之,这才想起来没还向程斌道谢,转头找他的时候,却发现后者早已不知去向了。
萧逸之跟做贼一样溜进办公室,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躲躲,就听到门外自己的财政部长鹿传霖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向谁解释,“钱是真没有,昨天王夔石来找我追加今年的水利拔款,我还让他指望东北的军费有没有剩余,河防都没钱,更不可能挤出钱来给你。”
“今年雨大,西城里的地面半个月都没干过,都说排水排水,没钱难道让我用手去挖沟?反正你看着办,要是没钱给我,最多今年夏天大家坐船回家,匆谓言之不预。”
萧逸之对这个声音不熟,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北京城的第一任市长林绍年。他知道林绍年性子平和,能说出这种重话来,多半是给挤兑得狠了,心里叹了一声命苦,军备不能不抓,河防也不能不修,大家天天在北京城里泡着,似乎道路不修也行,想想都要头痛。
他正想开门叫两个人进来,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嚷道:“反了天了,昨天国防军的人居然在闹市公然开枪,还打伤了一名巡警,这还有王法没有?五代武人割据之日重现不远。”
说着话,一群人已经推开萧逸之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向萧逸之拱手说道:“萧公,武人跋扈,大总统擅起兵事,我等意欲面谏,请削总统兵权,解散总参谋部,裁撤诸军,不知萧公意下如何?”
萧逸之看了这人一眼,认识这是法务部的文廷式,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心说这个也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为什么偏偏自己这么命苦,猪油蒙了心,要当这劳什子的总理?
第43章无妄之灾
吴畏和学生们相谈甚欢,不但晚饭有人会钞,还在学校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告辞的时候,钟笛让他晚上再来,大家帮他找个能长住的地方。
把不用的东西直接放在了钟笛那里,吴畏一个人又路回到总参听了听有关自己的消息,果然还是没人理他。想去找黄有为,却听说黄有为已经休了大假,一时半会不会上班。
吴畏正想着要不要找上门去的时候,就遇到了舒声。
舒声这一批随着黄有为出征的战士,回来后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不过警卫营的大队人马还在后面,要晚几天才能到,所以舒声也没急着休假,现在还住在军营里。看到吴畏,就邀请他一起到军营里坐坐。
战争结束之后,吴畏这个四连长被调到师里当参谋,四连也就解散了,和他一起过江破袭的战士们被打散了编进警卫营里,新兵们则下到了部队里。
因为和吴畏一起做了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然后居然活着回来了,所以这些留下来的老兵们都成了营里的宝贝,这次和舒声一起回来的人当中就有两个,郑涛和刘蛟都在,不过刘蛟已经升了排长,郑涛却还是个普通士兵。
其他战士虽然和吴畏不怎么熟,不过也都见过,吴畏在二十八师的名声极响,基本上披上一身盔甲再骑匹马就是赵子龙转世,算是偶像一样的存在。可惜他从前线回来后一直跟在黄有为身边,和普通士兵们接触得不多。
正在营地里百无聊赖的士兵们发现舒声居然把吴畏带回来了,很是轰动了一下。
总参警卫部队是按照一个师级单位的规模搭建的,叶知秋虽然承诺不在城里驻军,但是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这支部队顶了个警卫局的名声,其实编制完全是按野战部队来的。
为了有事的时候能够迅速出现在北京城里的任何地点控制局势,所以这支部队的驻地比较分散,警卫营真正的番号是中央警卫师第三团一营,驻地在城外的一片小山里,再往北走,就明十三陵了。
舒声把吴畏带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让他和自己的士兵们开茶话会的,他对吴畏的一身本事很是羡慕,不过也知道这玩意一靠天份二靠努力,就算把吴畏抓过来替他带兵,能不能练出两个小号吴畏来也难说。所以他其实打的主意是吴畏在四连时弄出的两样混战神器手榴弹和霰弹枪。
小分队从敌后回来时,手榴弹几乎消耗殆尽,霰弹枪也只剩下四只能用的,倒是吴畏离开后师枪械所又做了一批弹药送过来,算是略有存项。
这些东西不是制式武器,按道理小分队归建后应该集中收缴,不过当时黄有为临时决定采纳吴畏的建议闪击俄海兰泡驻军,第一团和二团已经开始后撤,急切间转移不回来,只能让负责断后的三团和警卫营先出发,当然也没人有时间关注这种细节小事。
黄有为算是那种天生战场感觉好的将领,带着二团和三团一路奔袭,与俄国刚刚接触,就判断出对方对于后路毫无防备,于是放出所有部队一路猛冲猛打,以击破敌军为要务。
这一打就打到了海兰泡外,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俄军主力,但是区区几千人冲进上万装备精良的俄军当中,凶险程度也是可以想像的,在激烈的近战混战当中,舒声意外发现单独编制的四连战斗力极强,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只要四连出现在战场上,当面就没有不能迅速击破的敌人。
舒声倒是知道四连都是吴畏带出来的兵,不但老兵多,而且从金水河北回来的三十几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视,只不过强到这个份上也太匪夷所思了。
后来战斗平息之后,他找人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吴畏留下来的两样神器的功劳,可惜这东西在不断的战斗中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四连解散后,舒声留了个心眼,把老兵们都补充到了自己的营里,为此还和师里管兵员的参谋们好好扯了一次皮,这些剩余的武器当然也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所以他这次找吴畏过来,其实就是想从吴畏这里得到这两种武器的制作方法。
在这种事情上,吴畏当然不会藏私,其实当初制作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他就是在二十八师枪械所的帮助下完成的,并且在那里留下了完整的记录,只不过后来黄有为奔袭海兰泡的时候,枪械所和野战医院都随一团后撤了,所以舒声才完全找不到头绪。
无论是霰弹枪还是手榴弹,都不是在军营里随便找几个人就能作出来的,不但需要铸造弹体,还需要大量的高爆**,需要雷汞来制造引擎,吴畏在前线的时候为了赶工期,设计的手榴弹是药信一体的,实际上在运输过程中很不安全,所以现在有机会重新设计,自然也要改进。
这样一来,这个手榴弹的构造就比较复杂了,整个警卫营里喝过墨水的人就不多,学过机械的更是一个没有。这年头基本没有什么立体几何的概念,就连一向对自己的文化水平比较有信心的舒声看着吴畏画出来的三视图也只有瞪眼睛的份。
最后还是刘蛟机灵,出去和了一盆泥巴回来,吴畏临时客串了一把陶工,拿泥巴捏成各种零件的形状,才算是让在座的各位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解决问题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天就已经过去了,吴畏虽然是现役军人,但是在总参还没挂上号,按规定不能留在军营里过夜,而且他还惦记着钟笛的承诺,于是谢绝了舒声替他去找营管的建议,混了一顿晚饭后就一个人回燕京大学去了。
走到燕京大学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还下起了细雨,吴畏快步向大门走去,想找个地方避雨,不留神旁边的胡同里窜出几个人来,大叫道:“在这里了。”说着就有人拿着一根绳子往他头上套。
吴畏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被人套住,侧身闪避的同时已经伸手拉住那人手里的绳子,顺手一带,那人比不过吴畏的力气,哎呦一声已经被他拉了过来,吴畏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这人踹了个跟头,坐在地上还滑出老远,正是著名的屁股向后平沙落燕式。
旁边又有两个人挥舞着短棍冲了上来,吴畏来不及拔枪,抢上一步冲进身边那人的怀里,用肩头把那人撞得倒飞出去,顺手夺下他的短棍,回头便砸。
两根短棍相交,和吴畏对手的人短棍脱手,吴畏手上不停,一棍砸在那人脖子上,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吴畏冷笑一声,收棍站稳,心说就这两下子也敢学人打埋伏,再抬头的时候,却看到身前不远处站了两个身穿军装的士兵,正举着手里的步枪对着他,一个小军官被他刚才干净利落的动作吓得愣住了,看到吴畏望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大声叫道:“放下武器,动一下就开枪了。”
第44章溥老四
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吴畏迟疑了一下,这两个兵穿的军装和国防军的样式差不多,不过却是蓝色的,应该是城里的警察。现在两个人看起来比吴畏还要紧张,举着手里的步枪直哆嗦,反映到步枪长长的枪身上,就可以看到两只枪口正在不停的画圈,看到这个,吴畏都想提醒他们,“我在这呢,你们往哪瞄?”
直到这个时候,吴畏才看清楚刚才被自己打趴下的三个人也都穿着巡警的制服,巡警的服装和国防军的样式差不多,除了颜色不同,主要区别就是巡警的绑腿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显眼,国防军的则和军装同样颜色。
看到吴畏老实下来,小军官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掏出吴畏腰里的手枪,说道:“朋友,对不住了,公务。”
小军官和两个士兵其实是城里巡防营的兵,虽然穿警察制服,但是隶属于城防警备司令部,和袭击吴畏的三个巡警不是一伙的。下午的时候有上官交待他帮着巡警局的人抓个人,还给了不少茶水钱。
巡防营平时里没什么事做,替上官跑个腿办个事站个场子什么的都是常事,所以他也没多想。刚才看到目标竟然是个军官,这才发现这差事只怕难办,等到吴畏干净利落的干掉三个巡警,他再笨也知道坏菜,心里忍不住暗骂派给他任务的上官没安好心,国防军的人是那么好抓的吗?好在吴畏倒是给面子,没有反抗。
其实巡警这边过来的不止三个人,只是没想到吴畏这么凶残,本来预备的三个人根本不够看,一个照面就全躺下了。特别是吴畏一肩膀扛飞对手然后夺棍反打的那一幕,凶悍的样子都能让人做恶梦了,所以直到小军官下了吴畏的枪,其他几个人才敢凑上来。
带头的是个捕头,他看了看躺下的三个手下,这才发现三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多半是要坏,再看吴畏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伸手抄起手里的警棍向吴畏抽了过去。
这捕头本以为现在有两支枪指着吴畏,对方不敢躲闪,总能在下属面前抖抖威风,没想到吴畏根本没把两个巡防营的士兵放在眼里,看到捕头挥棍打下来,手一伸就已经抄住了对方握棍的手腕,手臂下压的同时提起脚来一下踹在捕头的左膝上,就连远远躲在街道两边的人都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这捕头的身子立刻就矮了下去。
吴畏这一下手上和脚下本来就是全套的,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气不顺,这个时候莫名其妙遇到袭击,正好惹起了怒火,当然不会留情,趁着捕头半月板被毁,身体下不由自主的下沉,自己身子向前进了一步,腰腿发力,已经把被他握住的捕头的右臂弯到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然后又是一声轻响,这捕头的右臂就被拧成了麻花,手里的警棍也被夺了下来。
捕头终于惨叫出声的时候,那两个巡防营士兵已经冲了上来,他们也知道不能对着国防军人开枪,所以下意识的上来想制止吴畏。
吴畏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手里警棍一挥,敲在一个士兵的执枪的右手上,这个士兵手上剧痛,不由自主的扔掉步枪,吴畏身子一闪,让过了另一个士兵,左手已经抄住了步枪,长长的步枪在他手里轻轻一颠,就已经转了过来,被他握在手里,指向还站在一边的小军官。
小军官手刚刚按到自己皮带的枪套上,就看到吴畏手里的步枪已经指到了自己的鼻子前面,身子一下僵住,汗顿时就下来了。
吴畏冷笑一下,转头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几个巡警,眼神到处,也不知道是谁心里一惊,手里的短棍再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外几个人都当这是一个信号,这个时候再不用商量,纷纷把手里的警棍扔到地上,连连后退,没有转身就跑,实在是担心吴畏在背后开枪,和兄弟义气半点也沾不上。
吴畏没什么心思理这帮家伙,把目光又转回到小军官身上,看到小军官一脸的汗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吴畏单用左手平端的步枪枪管上,右手按在枪柄上却不改动,只是微微发抖,吴畏的凶悍程度实在太超出大家的认知,小军官也不敢肯定这家伙会不会开枪,自己脖子上这八斤半还留着吃饭,自然犯不上和人玩命。
刚才两个士兵用双手端着还要直晃的步枪,此刻在吴畏手左手里如果钢浇铁铸一般,没有丝毫的摇晃。
燕京大学的门前本来就有不少摆摊卖货作学生生意的人,还有一些住在附近吃过晚饭出来溜弯的人,一直都很热闹,要不是天上下起小雨,人还要多一些,不然吴畏也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些藏在人群中的巡警。刚才看到这边打起来,众闲人也都不急着避雨了,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冒雨观战热情甚高,反正在大多数人心中,对方都不是好鸟。
等到看着吴畏一个人吊打一群人,夺棍夺枪如入无人之境,气度凛然有若神明,也不知道是谁先喝了一声彩,然后一众吃过巡警亏的人都跟着叫起好来,倒好像吴畏不是刚打完一架,而是某位老板刚刚在台上喝了一出战长沙,正在亮相一样。
吴畏淡淡一笑,扔掉警棍,收回长枪,很熟练的退掉枪膛里的子弹,然后关上保险,把它扔给刚才丢了步枪的士兵,那士兵懵懵懂懂的接住步枪,手忙脚乱之下一时居然不敢相信。
看到吴畏主动收起步枪,小军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倒也光棍,吴畏手里没了枪,他就也放开了握住的手枪,向吴畏拱手说道:“朋友,你厉害,今天溥老四栽得心服口服,你说一声,怎么办吧,老四要说个不字,今后不在北京城里混。”
吴畏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你是满人?”
“怎么着?看不起满人爷们?”溥老四顿时不乐意了,看着吴畏说道:“我知道打不过你,不过你要这么说,爷这一堆一块交给你,也不丢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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