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看他发努,顿时一缩脖子。他怕老子那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十几年的心理阴影。怕吴畏可是真的,任谁看过吴畏在战场上千军辟易,勇不可当的样子,都不可能不怕。王大锤那样的猛将看到吴畏发怒都经绕着走,于靖一介普通书生,可没有一团正气,不畏邪魔的本事。
于抚远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这么怕吴畏,顿时觉得很不舒服,瞪了于靖一眼,向吴畏解释说这未必是史文的意思。于家虽然不肖,也不会扯着人家的女儿不放,只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就是觉得史劲不靠谱,自己要当面去问史文。
吴畏摇了摇头,对这种大家族之间的事情很不以为然,站起身来向于靖说道:“你也这么大人了,毛子鬼子也杀过不少,怎么终身大事还要靠家长?现在就跟我去史家,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那姑娘要是肯跟你,我帮你抢过来就是。”
说着他一拍自己腰里的手枪,“我的人能进日本人的指挥部杀了他们的将军,难道连个女人都保不住?看这奉天城里谁给拦咱们。”
第154章约战
于抚远倒没想到吴畏这么霸道,被他吓了一跳,心中大骂还真是个臭当兵的,只知道以力服人,自己的宝贝儿子可不能跟在这样的人身边。
不过吴畏的样子也算吓人,于抚远对史文躲起来不出面的作法又很不高兴,这时自然也不会替史文阻拦吴畏,随口劝了两句,竟然也就同意了。
吴畏让于靖去换了军装,跟着自己去史家拜访。
两个人出了于家,于靖才低声说道:“营长?咱真去啊?”
吴畏其实最头痛的就是和于抚远这种人打交道,有于靖在这里,对老爷子硬了不行,软了吃亏,所以才刻意装出一幅天老大地老二一言不合就要玩命的粗豪样子,免得于抚远看出自己的底细倚老卖老。
现在出了门,有些事情自然要打听清楚才好下手,于是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娶人家姑娘?”
于靖虽然在军中混了一年多,到底脸皮不厚,搓着手说道:“我和小翠是一起长大,后来虽然见面少了,不过一直通书信,她的心意我是知道的。”
吴畏笑骂道:“你小子说话就不能痛快点?就你这个德性,活该被人退婚。”
于靖有吴畏撑腰,胆气立刻就壮了,心想数万日本人都让营长打垮了,一个小小史家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个时候听说吴畏一再提起退婚这件事,很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被人退婚要算好事?”
吴畏想了想,觉得这个例子还真不太好举,挥手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你记住,能被人退婚的都是主角,将来是要有大气运的。”
“主角是什么?”
“主角就是被作者眷顾之人……行了你别废话了,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史家。”
于家和史家离得其实不算远,当然其实奉天城本来也不大,两家要想离得足够远,就得有一家住到城北小山包里去,估计没人能干。
因为于靖没有马,所以吴畏三个人也没有骑马。四个军人走在街道上,很自然的两两成行,吴畏和于靖走在前面,于军和另一士兵跟在后面。
看到史家院子的时候,吴畏听到有人大声叫道:“下面的可是吴畏吴营长?”
吴畏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旁边有个酒楼,二层的窗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看上去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吴畏觉得自己并不认识。
那人向吴畏挥了挥手,大叫道:“吴营长等我一下。”说着就缩回头不见了。
于军眼尖,低声说道:“史劲在楼上。”
吴畏呃了一声,心中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那人下来的很快,转眼就从酒楼里走了出来,身后居然还跟着一群人,都是看起来很结实的年青小伙子。
刚才那人只探出一颗脑袋,吴畏没看到这人的衣服,只觉得这人脸上毛多肉少,一颗硕大的脑袋油光锃亮。
等这人下来才发现,这些人都穿着密排扣的大褂子,腰上勒着板带,居然是一群镖师。
这时代缺乏通讯手段,商人跑长途要考虑安全问题,所以会雇佣保镖,于是就有了专业的镖局,镖局里的武师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打扮。
那人看到吴畏站在街道上等他,双手抱拳说道:“吴营长久仰了,在下孙道仲。”
吴畏既然知道这人和史劲有牵扯,当然不会客气,也不还礼,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来是孙大哥,大名倒是第一次听说。”
跟在孙道仲身后的不少人顿时勃然变色,看起来对于吴畏的不礼貌行为很不满意。
孙道仲哈哈一笑,向于靖说道:“吴营长位高权重,当然不会知道我这样的草民,倒是于少爷应该听说过我。”
于靖撇了撇嘴,这个孙道仲练的是形意拳,传说得过真传,很有一些名气。在奉天城里开了一家威扬镖局,基本上城里的镖局武馆都奉他为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在奉天城里倒是很有势力,算是城狐社鼠们的老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于靖虽然看不起孙道仲,于家却也不敢得罪他,不然孙道仲指使人给于家下点绊子,无论怎么处理,归根结底还是要破财。
吴畏听于靖低声和自己介绍了孙道仲的底细,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这个孙道仲分明是当初京城里马大炮一流的角色。
马大炮还知道弄个官身来当护身符,这个孙道仲连这种护身符都懒得扯,现在居然敢替史劲出面,难道真以为黑。社会能干过正规军?
也就搁着吴畏现在心情不错,要是当初刚打完辽阳战役那会,搞不好吴畏就直接调炮过来扫黄打黑了。
现在这时候可不是太平年月,国防军和地方官场不相统属,真要闹出事情来,还是要靠人枪说话,完事慢慢打官司扯皮就是。吴畏有警卫排在手,自动火力硬抗一个营都没问题,更别说这些老兵都经历过辽阳血战,打起巷战来还有加成。
孙道仲看起来替人出头也是老手,站在那里也不着急,等着于靖给吴畏介绍完自己,然后再说话。
不是每个人都有扮猪吃老虎的实力的。孙道仲替人出头,当然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后才好让吴畏投鼠忌器。
这就类似于出了什么事先大喊一声“我爸是谁”,不会吃眼前亏不说,还能少费不少力气。
可惜吴畏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孙道仲这些年走顺风路走习惯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要论组织性和战斗力,有国家力量支撑的军队根本不是他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所以听于靖介绍完孙道仲,吴畏点了点头,向孙道仲说道:“原来是个保镖的,不过我们穷当兵的,身上没钱,你要打把式讨赏钱那是找错人了。”
孙道仲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的名头没有震得住吴畏。
这个世界没有闹过义和拳,民间武林对于火器的认识并不深刻,孙道仲挥手就能拉起上百号人来,自然也不怕吴畏。
所以觉得被吴畏的口气伤了面子后,孙道仲顿时大怒,指着吴畏说道:“姓吴的,听说你也是从前在道上混的,今天我要向你请教一下。”
吴畏目瞪口呆看着孙道仲,心说这是要和我约战?替别人撑腰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两肋上能插刀的人物了。
第155章去死好了
吴畏毕竟没有混过街头,当然不知道像孙道仲这种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他一个人再能打,总不能一个打全城。所以能有号召力,全靠的是名气,有了名气才有小弟,小弟多了才有势力。
今天在酒楼上,史劲和他诉说吴畏的行径,然后刚好看到吴畏一行过来。孙道仲借着酒劲就喊了吴畏一句。
结果吴畏完全没给他面子,这就算是彻底得罪了孙道仲。
吴畏是过客,不像于靖家就在奉天城里。孙道仲想找吴畏的麻烦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带人去路上劫杀大队的国防军,孙道仲再嚣张也知道这个是找死。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吴畏连友军的士兵都敢枪毙,说不定就躲在酒楼上装醉了。
所以现在对于孙道仲来说,当街约斗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吴畏听了孙道仲的挑战,自嘲的笑了一下,心想总不成自己生了一脸大众嘲讽脸,走到哪里都能拉来仇恨。
他向孙道仲摇头说道:“我是军人……”
“你要是不敢,孙爷也不为难你,只要说一声服了,这事儿就算完。”孙道仲看到吴畏的样子,以为他这是打算认怂,立刻插嘴把吴畏可能的借口堵上。
吴畏眨了眨眼睛,心说见过自寻死路的,像这位还样铁了心寻死的还真没见过,那就去死好了。
于是微笑道:“成,文打官司武斗手,我也只好奉陪了。”
他向张口欲劝的于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自己远一点,然后向孙道仲说道:“既然是赌斗,当然是自凭本事,不过刀枪无眼,要是有个死伤怎么说?”
孙道仲愣了一下,都说“太极奸八卦滑,最毒不过心意把”,心意形意虽然流派不同,其实功法本质都差不多,孙道仲在形意拳法上下过功夫,要说吴畏年纪轻轻能打得过他,他还真不相信。最担心的就是真把吴畏打坏了,他是军官,到底是个麻烦。没想到吴畏这么上路,居然想到自己前面去了。
他挥手说道:“当然是愿赌服输,生死各安天命。”
“好。”吴畏平静的说道:“那就立字据吧。”
孙道仲一拍胸脯,“孙爷的话就是字据,你问问谁不知道咱吐口唾沫就是洋钉?”
听他这么说,身后镖局众人立刻争先恐后的为他证明,众口一词的证明孙道仲出言有信。
吴畏心想那你家的痰盂难道都是钛合金的?
等着这波乱劲过去,这才向孙道仲笑道:“活人说话才有信誉,还是立个字据吧。”
孙道仲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吴畏这是说自己必死无疑。心中更怒,挥手让镖师进酒楼找了帐房出来,写了生死文书,他不会写字,拿朱砂按了手印,这才让人把文书递给吴畏。
吴畏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取出钢笔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怀里取出自己的私人名章,端端正正的盖了上去。
一切都办好之后,这里的街道上已经被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王大锤满头大汗的挤了进来,凑到吴畏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吴畏淡淡说道:“我就让他们开开眼界。”
王大锤对吴畏的信心一向很足,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担心,挥手示意跟着他一起赶过来的士兵们站到人群里面维持秩序。
孙道仲看到吴畏身边突然聚集了这么多带枪的士兵,这才稍微有点后悔,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下。
他向吴畏说道:“要不要换个宽敞的地方?”
吴畏摇头笑道:“何必呢,快点完事,我还有事。”
孙道仲长笑一声,伸手摆了个架势,向吴畏喝道:“请。”
吴畏整了一下军装,负手站在原地,笑道:“来吧。”
孙道仲见吴畏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更怒,他打了这么多年架,经验自然是有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发怒,稳了一下呼吸,然后也不见如何作势,身体一动,就已经窜了出去。
围观众人都没想到孙道仲的身法能快到这个程度,王大锤和士兵们惊呼了一声,孙道仲的徒子徒孙们则齐声欢呼。
吴畏也没想到孙道仲的速度能这么快,两人之间三米多的距离几乎一越而过,转眼间孙道仲的拳头就到了面前。
他见过杜新武出手,救了叶知秋后也和杜新武聊过天,知道杜新武对形意拳法的评价,所以虽然摆出一幅看不起孙道仲的样子,心里却一直颇为警惕。
这时看到孙道仲发威,他倒也没有如何吃惊。
孙道仲再快,也要全身齐动,不可能真打出一道残影来。吴畏却只动了右手,速度上自然要占便宜。
在王大锤等人的惊呼声中,吴畏右手一翻,已经抽出腰间枪盒中的毛瑟手枪,一枪打中孙道仲的前额。
枪声响起,周围无论惊呼声还是喝彩声都嘎然而止,众人眼看着孙道仲疾进的身影一顿,子弹从他的眉心射入,从后脑飞出,还带走了拳头大的一块头骨。
围观的人群一片寂静,孙道仲的身体颓然倒在街道上之后,还有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畏轻轻一笑,对自己的枪法很满意,转回枪口,吹了一下从枪管里冒出的青烟。
刚才开枪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偏转枪口,所以手枪抛出的弹壳向正后方飞出来。
吴畏第一次用毛瑟手枪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这次早有准备,左手一张,已经把弹壳握在手里。
吹完枪口的硝烟,他走上一步,站到孙道仲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着他说道:“都说我是军人了,要各凭本事,当然是动枪用炮,你还要各安天命,真是蠢到了极点,死得一点不冤。”
说完这些,他抬手把弹壳扔到孙道仲的身上,笑道:“留个纪念吧,下辈子别当mt了,练个远程输出的号吧。”
直到这个时候,孙道仲的弟子们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顿时向吴畏冲了过来。
王大锤等人也不是来打酱油的,立刻抽出佩枪围在吴畏的面前,双方人数差不多,看起来势均力敌,不过显然输出方法不同,杀伤力也不是一个级别。
看到有一方动了枪,围观群众们这时才意识到看热闹也是有风险的,前排的往后退,后面的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挤作一团,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
吴畏笑了一下,也没去管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要看热闹就要有买票的觉悟,就像刚才他和孙道仲的约定生死各安天命。
他拍了拍挡在面前的王大锤,示意他先让开。
和孙道仲那是当街约斗,死了也就死了,要是王大锤等人再开枪,那就是屠杀了,吴畏虽然心狠,毕竟还有底线,干不出这种绝户的事来。
他提着手枪,很诚恳的向孙道仲的弟子们说道:“说好了各安天命,这就反悔了,你们师傅的唾沫哪钉去了?”
众弟子互相看了看,顿时有些迟疑,一个年长一点的青年越众而出,向吴畏骂道:“你耍赖。”
吴畏摇头笑道:“刚才只说各凭本事,又有哪一条说不准用枪了?”他看了看众人,摇头说道:“相信我,枪法只是小技,我学的是万人敌,真正的本事是指挥战斗,如果用个全套的出来,先是用炮打,然后用枪,最后全体士兵冲锋,我一枪都不用开,现在亲手打死他,那是给他面子。”
说完这些,他转身走到站在酒楼门前的帐房先生面前,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生死文书,看看的确是刚才自己签的那张,这才向呆若木鸡的帐房先生说道:“这个我拿走了,不好意思弄脏了你门前的地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帐房先生眼睛一翻,已经晕了过去。
吴畏在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胆子这么小,就不要学人出来作公证。不过看起来,自己的恶名算是做实了?
他转身向于靖说道:“走吧,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吃饭?”
于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去?”
“这不废话嘛。”吴畏说道:“快点把事情办完了,兄弟们还能喝上你的喜酒再走。”
耽误了这么一会的工夫,围观的人群已经跑散了,只剩下满地的破鞋烂帽子。
吴畏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群军人,为首的人穿着一身毛呢将校服,肩膀上将星闪烁,竟然是个少将。
吴畏沉吟了一下,收起手枪,大步走了过去,敬礼说道:“二十八师特务营中校营长吴畏向将军问好。”
少校看了他一会,才慢慢的抬手还礼,淡淡说道:“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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