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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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独居女杀手看上-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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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不难过就不难过吧,反正她喜欢他,也不是为了让他难过的,她只是觉得他太寂寞了,她不想他那么寂寞。如果她死了,有别人能让他不寂寞,她会非常开心的。
  她的剑客看上去刀枪不入,但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寂寞的小孩子,是那种受了伤不知道喊疼,只会独自添伤口的小孩子。
  她很想照顾这个身上有伤的小孩子,虽然她自己可能也是个孩子,都没有长大,笨手笨脚的,可是那又如何呢,两个孩子,磕磕绊绊,也能过一生吧。
  断崖边的风刺入肌理,像无数的刀子在切割她,从这样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要残废吧。如果残废了,就再也不见他了。他那样的人,只适合这世上好东西。这么一想,其实死活都无所谓了。
  紫苏和东音已经上了断崖。
  风把他们三个人的衣襟吹得扑簌飞舞。
  紫苏和东音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在做什么打算,她好像永远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前是,现在也是,这三年市井生活,并未把她身上的狠毒磨走。
  紫苏轻声哄道:“白练,别这样,回去有这么难吗,活着难道不比死了好吗,主子虽然恨你背叛了他,但你若回去,他未必会严惩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练月面无表情的瞧着她,问:“他会来吗?他若来,我等着他,他若不来,我就直接跳下去,让你们交差。”
  紫苏的声音一下子就哑了,可能因为年纪大了,故人凋零,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还要自己寻死,她觉得心酸:“就算你不为白芷和鹰扬想,也该为了我和东音还有长君想一想。主子现在已不信任长君了,所以这次没让他来。而我和东音都立了军令状,你若死了,我们也得死,求求你,跟我们回去吧。”
  练月道:“所以我让他亲眼看着我死掉,他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我看他如何惩罚别人。”
  紫苏没有说话。
  练月道:“这是我能想到全所有人的办法,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我要死了,要一个将死之人,替别人考虑如何活下去,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紫苏绝望道:“难道你就不替叶湛和卫庄想一想么,这两个人总有一个是你无法割舍的吧。”
  练月道:“他们不需要我为他们着想。”
  他们都是厉害的人物,在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有手段保护自己。萧珩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穆国公子,又不是郑天子,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去为难那么多人。
  东音皱眉道:“这次不比三年前,三年前只是一条河,你落入河中,被冲上岸,还能活,这可是断崖,掉下去,几乎没有活路,为什么不选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练月笑了,她没得选,但笑得很温柔,因为三年前,是东音跟长君放水,她才走掉了,听长君说,东音为此吃了不少苦。这两个人,她这辈子是没办法报答了,只能等下一辈子了,所以要温柔一下。她柔声道:“我还以为你恨上我了,不肯跟我说话了。”
  东音道:“不恨,恨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
  练月又笑了:“无论什么原因,不恨我就好。”
  紫苏低声道:“主子来了。”
  风越来越大了,几乎要吹着她落下断崖去,练月扬起头来,真好,萧珩终于来了。时隔三年,他们终于要面对面了。结束这一切吧。她已经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次就一次性解决。
  萧珩从山道上踏上断崖,他身后跟着白芷和鹰扬,再往后的人,她就不认识了。
  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黑靴紫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白玉似的面庞上面,凤眉修目,依稀带有肃杀之气。
  三年过去了,他好像一点没变。


第四十六章 
  他走上来; 就站在她正对面; 紫苏和东音自动退到了他身后,他先将她扫视了一圈; 然后点点头:“不错,比之前丰腴,看来这几年; 你过得很好。只是——”他疑惑的瞧着她; “站在悬崖边作什么,又要以死威胁我?”
  练月道:“白练不敢。”
  萧珩单手将自己的紫缎滚边的披风解了,紫苏接住又退后站着。
  “白练?”他轻轻嚼了一下这个字眼;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名字叫白练。”
  练月道:“白练的命是主子给的,一日未曾忘记,今日白练不是威胁主子,而是要把主子送给白练的这条命还给主子; 从此之后……”
  萧珩扬了扬手,闲话家常那般道:“不忙着说其他事,我们主仆这么久未见; 先叙叙旧吧。”顿了顿,上前一步; 淡声道:“怎么,我听说; 你成亲了,跟叶湛?”
  练月没吭声。
  萧珩上上下下将她又扫了一遍:“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却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事; 把我的人生生变成了你的人,你是越发有出息了。”
  练月只觉得喉头发紧,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萧珩道:“只是那个卫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练月忽然有些心慌。
  萧珩点了点头:“看来你不知道。”
  练月直觉从萧珩口中听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输阵不输人,她稳住自己,道:“他是什么人,不重要。”
  萧珩似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又点了点头:“那他妻子是什么人,对你也不重要了?”
  那一瞬间,练月的脑子里闪出了很多念头,她差一点就要抓住其中一个,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但那个念头闪得太快,她没有抓住,也没来得及思考,萧珩又说话了,但不是对她说,而是对身后的白芷说:“打开让她看看。”
  白芷手中拿着一幅画,那副画像飞流直下的瀑布在她眼前蓦然展开。
  练月知道那副画一定是萧珩的阴谋,她不应该看,可她真想看,她想看一看慧娘,她对她太好奇了。
  那么大的画幅,好像生怕她看不清楚似的,她只看了一眼就看清了。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似的闭上了眼睛。
  萧珩道:“看清了吗?好看吗?”
  她在一瞬间就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卫庄对着她叫慧娘。怪不得容钰见她第一面,不是问她有没有家人,而是问她有没有姐妹。怪不得栾顿和萱娘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怪不得容钰最后会说,她只有两条路可走。现在她全明白了,因为她长得像慧娘,他们都知道卫庄好这一口,他们都知道,可没一个人跟她说这件事。
  萧珩道: “知道她是谁?天阙城,郑王宫,十八王子的母亲,我们郑天子的慧夫人,就是你那个卫庄曾经的妻子。”
  练月膝弯一软,在断崖跪了下来。山风朔朔,她在崖边摇摇欲坠。原来慧娘找的那个懂女人的男人是郑天子,怪不得她会抛弃卫庄,天子君临四方,他自然是比卫庄更具有诱惑力。
  萧珩道:“现在他是谁变得重要起来了吗?”见她不答,就道,“他不叫卫庄,他姓韩名厥字恒之,是卫国韩氏的宗室公子,云癸宗宗主琦兮的爱徒,曾经的天下第一剑,郑天子的卫安侯,风光无限,最后因自己的妻被天子看上,被人以强|奸王姬和豢养幼女的污名弄进死牢,累及家族和师门,最后不得不假死逃出,蜗居在这沛国小城,不见天日。”
  练月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怎么会,他怎么会是韩厥?韩厥不是死了么?假死,哦,原来是假死,怪不得韩厥会那样死去,原来是金蝉脱壳。她早知他是个有本事的人物,只是没有往韩厥身上想过罢了,她原以为韩厥是他的朋友,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韩厥。怪不得他有那么多恨,她曾经纳闷,剑客们爱剑向来多过爱女人,女人对他们来说多是云烟,卫庄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被女人捉在手中随意揉捏的人,一个女人的移情别恋应当不至于让他如此耿耿于怀不能释怀,如今明白了,这哪里是女人的背叛,这分明是整个世界的崩塌。就像当初她听到那些关于韩厥的不堪传闻,又得知他畏罪自尽之后,心里的侠客世界崩塌一样。只不过她的世界崩塌是心理层面的,而卫庄的世界崩塌,是心理和现实的双重崩塌。一个出生贵族门庭的世家公子,一个正统的武学奇才,最后却沦为人人所不齿的污浊之人,更何况这污浊还是他的王和他的妻给他的。
  跟他一比,自己的崩塌着实不值一提。
  萧珩道:“白练,你知道那种恨吗?隔着这么多年,我都知道他有多恨,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一无所有,所以你从来不会恨。想象一下这样的恨,再想象一下他在这种恨里找你是为什么?我们顶顶大名的剑客,王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为什么会看上你?你说我把你当玩物,那你就去找一个把你当人的人啊,如今这样,你告诉我,替身和玩物有区别吗?”
  萧珩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戳心窝,练月一时不忍,哇的呕出一口血来,她连忙用手去捂,于是手心里全是血。
  原以为他恨慧娘来着,看来不恨,恨得话,为什么会找跟慧娘有几分相似的她呢。
  他那些好听的话,全是看在慧娘的面子上说的,对不对?那句我爱你,也是对慧娘说的,对不对?
  她忽然泪如雨下。
  他可真是痴情啊,原以为她自己就够痴了,他比她还痴,要是有人这么背叛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他了。
  萧珩看着她在悬崖边上哭,梨花带雨,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可怜,他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人,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
  练月觉得这个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从前在萧珩身边,像个猫儿狗儿似的做玩物,没看过别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实意喜欢的人,恨不得把命给他,到头却是个替身。
  主子果然是主子,还是主子最了解她,知道她不怕死,所以让她生不如死。
  萧珩道:“白练,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对你的,回来吧,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
  练月用左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右手从腰间拔出短刀,看着他,脸上那种可怜的神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决绝:“这条命是主子给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主子。”短刀狠狠戳进心窝,她闷哼一声,紫苏一声惊呼,萧珩皱紧了眉头。
  那不是虚晃一招的威胁,是直刺心窝的求死,她是真想把这条命还给他的。
  她看着他,问:“够吗?”
  他没有说话。
  她将短刀拔|出来,连犹豫都没有,又狠狠的戳了进去,继续问:“这样呢?”
  萧珩瞧着她,她对自己可真狠。一向这样,又可怜又狠毒。
  她再将刀拔|出来,又要刺,好像他不说话,她会一直刺下去,她再刺下去,不必跳崖,想必也救不回来了。养了十四年,玩物也好,杀手也好,曾经伴过他,并不是一点感情没有。这次来之前,他想过,抓不回来就毁了,可临了,看见她这样,又想起她素日的可怜,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低斥道:“够了。”
  她顿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长舒一口气,像得到了大赦,脸上浮出开心的笑来,很嫣然:“珩公子,还是要多谢你,当年把我捡回去,多活了这么多年。”然后后退了一步,一步之外就是断崖,她什么都不要了,还是干净利落的人。
  紫苏抽出袖中紫菱甩过去,拦腰将她卷住,因为练月下坠的惯性,带着紫苏也被迫滑出去好远,东音立时扑上去拽紫苏。
  与此同时,萧珩也朝断崖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练月的手腕,剩下的人轰的一声,分别朝东音和萧珩扑了过去。
  练月被拦腰卷住,她立刻用手中的短刀割断了紫菱,没有了紫苏的力量,萧珩上半身被带着滑下断崖,只不过他身后有人拼力拽着他,他才没有完全滑下去。
  练月看着他青筋暴起涨红的脸,笑了:“如果你有那怕一个瞬间没有把我当玩物,那我求你看在这个瞬间,给白芷留条生路。”然后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用短刀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他吃疼的松开了手,她急速往下坠去。
  速度快得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心口的疼痛都来不及感受,最切实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切在脸上的像刀子一样的冷风,她像一块从山顶被推落的巨石,狠狠的砸入河中,砰的一声,砸出巨大的水浪,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韩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她的脑子经过下坠时的短暂空白后终于有了反应,她再想到了那个死了很多年的人,原来他就是韩厥。


第四十七章 
  练月的意识苏醒之后; 最先感觉到的是疼痛; 来自自己心口的疼痛,蛛丝一样绵密; 疼得她把眉头皱成了一团。
  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究竟是逃出来了,还是又被抓回去了?她可千万别被抓回去; 她宁愿死掉; 都不要回地宫了。
  她想睁眼看一下,可是睁不开,心口那里真是疼; 她在这疼里分神去想,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被谁伤到了心口?她明明记得自己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应该在左肩,因为她记得自己落水之前被东音的箭射中了,怎么左肩不疼; 反而一直是心口疼?她想抬手去摸一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伤,可胳膊根本就抬不起来; 一阵猛烈的疼痛涌上来,她忍受不住; 昏死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她看到了一张白净的脸蛋; 杏眼,小鼻,薄唇; 虽是淡妆,却清丽绝伦。
  那姑娘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见她醒来,杏眼蓦然圆睁,接着脸上浮出惊喜笑意,道:“你醒啦?”
  练月想要坐起来,但才刚一动就扯到了伤口,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姑娘赶紧将她按下,道:“姑娘的伤太重了,大夫不让乱动,姑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成。”
  练月躺下后使劲晃了晃头,她觉得脑子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进去,又沉又疼。晃过之后,她睁眼去打量四周的陈设,这一打量她发现了,自己在船上,这是舱房。
  她呼的舒了一口气,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那姑娘倒了一杯茶过来,练月勉强抬起一点身子,心口的疼牵连着全身上下都在疼,那姑娘见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就道:“要不我喂姑娘吧?”
  练月摇了摇头,接过杯子,强撑着喝了一点,那姑娘又把杯子接回,要扶她躺下,练月却硬撑着坐了起来。
  姑娘见她执意如此,只好遂了她的意。
  练月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心口剧烈的疼痛方才消了一点,她舒展眉头,问:“是姑娘救了我?”
  那姑娘正在拿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听到她这么问,抿嘴一笑:“姑娘落水时,我们的船只刚巧经过,大家就顺手把姑娘捞了上来。”顿了顿,“我姓沈,单名一个九字,大家都叫我阿九。”
  练月想了想,既然自己已经逃出地宫了,那地宫里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于是道:“我姓练,单名一个月字。”
  沈九道:“那我叫你月娘吧。”
  练月点了点头,又问:“九姑娘,你们这船是要去哪?”
  沈九道:“安陵。”
  “夏国的国都安陵?”练月问。
  沈九点了点头。
  练月问:“那现在是?”
  沈九道:“现在船行曲水,刚过郝洲,估计再有三、四日就到安陵了。”
  自己是在穆国落的水,而曲水是夏国的内河,穆夏两国又不交界,想必她昏了很久,于是问:“不知道我昏了多久了?”
  沈九笑了一下,道:“三日前,我们路过太平城,将你救上来的。”
  “太平城?”练月惊诧道,“沛国的太平城?”
  沈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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