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十分捧场了。
那边裴婳也不含糊,一手一个糯米凉糕; 这个咬一口,那边那个再咬一口; 换着来吃,鼓愣愣的腮帮子动的飞快; 生怕被谁抢走了似的。
以往在大哥和母亲面前,裴婳都不敢吃的这么狼吞虎咽,可是大嫂不同; 大嫂不但长得好看,还会笑眯眯的把东西都放到她面前来。
特别是今天晚上,陪他们玩了这么久。
所以这两人都一致的认为,以后在家里一定做大嫂最坚强的后盾,无论是谁想欺负大嫂,那都不可以。
恩,大哥也不可以!
沉鱼倒了杯凉茶过去,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裴婳两手都满满的,腾不开去拿杯子,可是塞了整整一口又难受,所是沉鱼瞧着,干脆把杯子递到了她嘴边。
裴婳顺着喝了两口,这厢舒畅了,抬头,眯着眼睛朝沉鱼笑。
沉鱼忽然想起裴笙说的话来。
“婳儿,嫂嫂今天晚上去你房里睡好不好?”沉鱼轻笑着,一脸柔意。
裴婳想都没想,当即连连点头,应道:“好啊好啊。”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姐妹什么的,虽然母亲对她很好,但是要管着这个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二哥是经常陪她玩,可是毕竟是男子,有些闺中之事,终究不太方便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漂亮温柔,又对她好的嫂嫂,她当然是很开心的。
“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不然睡觉的时候胀了肚子,闷着,会不舒服的。”沉鱼看着裴婳吃了也有大半了,怕她再吃下去会不舒服,就出声提醒了一句。
裴婳吞下最后一口。
手上还有不少糕点的残渣,裴婳轻轻拍了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确实是有些胀胀的了。
那大嫂说不吃,她就不吃了吧。
裴婳点头,应的十分爽快:“好。”
。。。。。。
裴婳的房间离沉鱼院子这边还比较远,走过去也要一小段时间。
沉鱼平常倒是不怎么去裴婳的房间,就算去也不过在外头坐一坐,从未进过里屋的。
这下沉鱼一进去,倒是瞬间觉得,裴婳这屋子,实在温馨的很。
通篇过去,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内屋门口,便是粉色带着流苏的纱帘垂下,房间里的小几和床榻,都漆成朱红色,而那镶绣妆花的枕头旁边,柜子上头,都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沉鱼一眼觉得,很是新奇。
这屋里有个随侍的丫鬟,外头还守着好几个,看见沉鱼,虽是觉得奇怪,但是行了礼,也没再问什么。
“这些,都是二哥送给我的。”裴婳走过去,手指点过好几个东西,看起来她想一一数过来,可是实在太多了,她自个儿也数不清。
“每年婳儿生辰,二哥都会找好多好玩又有趣的送给我,还有过节庆贺,二哥也会备礼的。”
裴婳一向不怎么爱说话,今日和沉鱼玩闹了一晚上,倒是把话匣子给打开了。
她看见沉鱼的目光凝在这些东西上头,当时想了想,十分大方的说道:“嫂嫂你要是喜欢的话婳儿可以送给你的,反正。。。。。。二哥还会送给我更多更多。”
沉鱼当即笑了笑,摇头。
其实她是在想,幸好这个家里还有裴箫,因为他一直陪在裴婳身边,带给她快乐,才没有让她现在变得更加的内向,沉默寡言。
“小姐,这个时辰,该歇息了。”玉容见裴婳还是精神振奋,没有要歇息的样子,便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醒。
老夫人有给裴婳规定了歇息的时间,到这个时候已经是超出很多了,若不是瞧着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也不会出声催促。
“好吧。”裴婳很乖,她应下一声,然后小小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的往下耷拉。
也确实是困了。
玉容看这情景,才是松了一口气,当即便要过来,给裴婳整理衣裳。
沉鱼朝着她摇摇头,出声道:“你们先出去,这儿有我就好。”
这样似乎是有点不合常理,但是夫人都这样吩咐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不敢反驳。
当即就退了出去。
接着沉鱼给裴婳卸了头饰,又拿了寝衣过来让她换上,动作娴熟迅速,很快就给收拾好了。
完全不用哄,也不用说什么,裴婳乖乖的上了床,自个儿在里头躺着。
沉鱼自然便是睡在外头。
屋外头漆黑一片,月光投下,是树影斑斓,而屋里头的灯也没有全灭,床头依旧留了一盏,灯光昏暗。
裴婳侧着身子朝沉鱼这边,睁着眼睛,一下一下的眨巴着。
好像又不困了呢。
长这么大,真的是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所是这会子,真是新奇的很。
“嫂嫂,婳儿记得,以前见过你呢。”裴婳躺着,突然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沉鱼没当一回事,但还是应和着问:“是吗。。。。。。什么时候?在哪儿?”
“就是。。。。。。”裴婳的记忆里依稀有些什么,但是又不太清晰,自个儿想了想,才接着道:“就是很久以前了,婳儿也不记得。”
“是大哥带二哥和婳儿出城玩,回来的时候,在一个亭子里,看见好看的跟仙女一样的嫂嫂。”
沉鱼听到这儿,一愣,下意识的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大哥就让马车停下来,掀开窗帘子,朝着嫂嫂你,看了好久好久呢。”
“后来一直到嫂嫂你离开了,大哥才放下帘子,他说要让那个姐姐当我们的大嫂,还问我们喜不喜欢。”
裴婳努力的往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但是到最后,也是只能想起这些来。
若不是沉鱼实在长得太好看,让人看过一眼便再无法忘记,那裴婳也不会,到现在还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
“而且啊。。。。。。婳儿发现大哥的书房里,有嫂嫂的画像,之前是一直都在的,可是近些日子,好像是已经不见了。”
裴婳呢喃自语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这话语是上下颠倒的,让人也听不太明白。
“。。。。。。对了!二哥好像说,他看见大哥把画像烧了,就是在离家的前几天。”
裴婳猛然想了起来。
“。。。。。。为什么烧了?”沉鱼愣了一下,问道。
“婳儿也觉得很奇怪很奇怪呢,大哥明明很喜欢,之前晚上的时候,经常看着画像就发了呆,明明已经娶了大嫂回来了,却要在书房看画像。”
“二哥说是大哥不好,说他脑子有病,就是不正常。”
裴婳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一手捂着嘴巴,小心翼翼。
虽然知道大哥不可能会听到,但心里头还是一阵一阵的,发颤的厉害。
下意识的,就有了这样的举动。
沉鱼听裴婳说到这,大概能猜出一些。
画像是母亲找画师画的,画好了之后便给了媒婆,想来定是流转之下,到了老夫人和裴笙的手里。
难怪刚进门的时候,老夫人和她说,裴笙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还让她好好加油,赶快给国公府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她一直嗤之以鼻。
说什么喜欢啊,哪个人的喜欢是这样的呢,瞧人家个个儿的,都是被夫君捧在手上宠,自小看着父亲,也是一点儿苦都不舍得让娘亲受。
那才是夫妻,才是真的欢喜。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像他裴笙这样的,索取,掠夺,伤害。
更是若即若离,偶尔就对她好,偶尔又跟疯了似的冷言冷语,总归有什么事也不会和她说,一点儿不顾她的感受。
当初就应该奋力反抗,就不应该那么听话,那么乖乖的嫁来这。
免得让她受了苦,也让裴笙烦闷。
“没有的,大哥其实很可怜很可怜 的。”裴婳的脑子像是突然清明了起来,看沉鱼的样子,当时间,就从她的脸色里看出了一些什么来。
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显然便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那件事说出来。
她答应了大哥,要乖乖的,要听话,可是。。。。。。
裴婳心里的那一杆秤就在左右摇晃,最后,终于是沉鱼这边沉沉的往下压了。
于是她开口便说了出来。
第49章 妥协
沉鱼听裴婳把话都说完。
小孩子回忆事情; 断断续续的; 也没头没尾,可是沉鱼听着; 却是越来越清醒,一直到后半夜,都是睁着眼睛没法入睡。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伴随着裴婳的声音; 不断的纷杂交织,一幅幅混在一起,脑仁疼得厉害。
头疼欲裂。
瞧着床头的灯光都渐渐黯淡下去; 直到最后一丝火苗一闪,所有光亮消失殆尽。
沉鱼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睡意。
她朝着外侧,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
当时静静的闭了眼睛。
大概就过了一小会儿,昏昏沉沉之际; 沉鱼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怔了怔,也不晓得自己是听错了还是什么; 只是当时间,放缓了呼吸。
房间里寂静的不得了; 所是当衣料摩擦的声音清晰传来的时候,沉鱼下意识的提了心思; 慢慢的睁了眼睛――
一片黑漆漆中,她隐约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
十分模糊的一个轮廓,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 朝着床榻这边移动。
沉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国公府守卫森严,也不是什么寻常之地,若说是歹人,那要何等的本事,才能掩人耳目的混进来。
沉鱼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出事。
可是那脚步声就算是掩的很好,尽量的放轻了只余一点点的声响,沉鱼还是能够听见,越加清晰的传在耳朵里。
她想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恐惧。
沉鱼将手缓缓的从被子里伸出来,动作极其细微的,按在了枕头侧下方的位置。
银簪冰凉的触感传在手心。
这是她的习惯,每日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枕头旁边留个银簪,正好是一手握着,底端十分尖利。
她想,只要有人过来,她就什么都不管的刺下去。
不管是谁。
沉鱼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前边,手上的簪子越握越紧,慢慢的,手心已经浸了冷汗出来。
簪子微微下滑。
沉鱼用了死力握住。
面前一阵微风刮过,沉鱼心一颤,抬手朝着那个黑影,用力就要刺下去。
手腕同时被一股更大的力气阻止住。
她能明显感觉到,簪子的尖端已经碰在了那人的身上,只要再多一分力气就会刺进去。
“是我。”
沉鱼清楚的听到了裴笙的声音,当时心里一惊,手上的力气,自然而然的松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沉鱼接着就问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蚁。
可是没有回答。
接着,她身上原本只将将盖了一半的被子掀开了来,一只手伸到她的腿弯处,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身子一落空,沉鱼下意识的一惊,张口一声惊呼快溢出来的时候,又意识到什么,马上伸手捂住。
裴婳睡得正熟,可千万不要吵醒了她。
于是她也没敢动,绷着身子,便是任着人把她抱了出去。
外头有守夜的丫鬟,还有几个小厮在外边守着,沉鱼被揽在怀里,一床毯子将整个人都围住,看不清楚外边的状况。
但是能感觉到有轻盈的一跃。
是从围墙上翻过去的。
接下来走得都很稳。
一阵开门声后,感觉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什么边上,却也是她不知晓的。
当时只感觉托着自己身体的力气消失,她以为人就要这么摔下去,当时伸手,抱住了裴笙的脖子。
可是却是她料错了。
裴笙没有撒手,只是当时往旁边侧了侧,自个儿坐下,然后放下了一只手,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屋子里还是亮堂的。
沉鱼不敢抬眼。
幸好是还有这么个毯子挡着,不然她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方才在那样的情况下就跑掉,旁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心里已经是忐忑的厉害,一直就在想着,自己不该鲁莽之下,说了那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怎么都收不回来的了。
她镇了镇心思,当时正想着该怎么说,伸着脑袋要从毯子里探出来的时候,裴笙出声了。
“叶沉鱼,你真的希望我纳妾吗?”
声音十分的沉重,带着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的意味,听在人心里,像重重一击。
其实在听沉鱼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愤怒的,可是她又撒腿跑的快,让他的愤怒完全无处发泄。
也正因为无处发泄,才给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机会。
纳妾这回事,他从未想过。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是他的夫人,那就永远都是,这个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就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自然他也没有去想,有关纳妾这回事。
如果他不提,他完全不会有这个想法。
可是她叶沉鱼那么说,他在一瞬间一闪而过的是,如果自己真的纳了妾,那她是不是还会无动于衷,会不会觉得后悔。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押上自己去赌。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那就算她后悔又怎么样,到了那个地步,要怎么才能挽回呢?
似乎是没有法子。
所以一向睥睨众人,将一切事情都掌握在手里,从来不会出现半分失误的裴世子,第一次低下了头,选择妥协。
那瞬间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
如果她离开了不在身边,又或者说他身边待着的是其它女人。
裴笙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去接受。
他本来是想,第二日早上就要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可是躺在床榻上,整个人躁动难安,完全没办法合眼。
才会去裴婳房间里将人带了回来。
沉鱼听他这么问,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从毯子里探出头,当时慢慢的,落入眼帘是裴笙的脸,近在咫尺。
一如既往的平淡下面,是难以掩饰的哀恸和迫切。
沉鱼看得十分清楚。
她摇了摇头。
“沉鱼不希望。”
说的不是口头上的话,也不是任何虚情假意的表达,说不希望,就是真真切切的这样认为。
记得上一世哪怕她自以为与他交集不多,但是在他纳妾那一日,她心里头也是不舒服的。
她的夫君是属于她的,两三年都这样过来了,就算只是明面上的夫妻,但她还是无法接受两人之间会突然多了有人。
就是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吧。
这一世难道又要将自己推向同一条道路上吗?
那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那既然这样。。。。。。”裴笙顿了顿,身子往下俯了些,对着她的眸子,声音轻柔柔的,是从未有过的小心。
“就不要闹了好不好?”
第50章 缓和
沉鱼捏在毛毯上的手猛然放紧。
圆溜溜的一双杏眼; 漆亮的跟闪了光似的; 睫毛轻颤,目光带着疑惑缓缓而出; 上下流转,然后,落在裴笙的手臂上。
她不知是想起身来还是什么; 一手按在了裴笙的手臂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一道伤疤,十分明显的伤疤。
沉鱼心一惊;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是正好坐在裴笙腿上的,当时撑着力气,想从他身上下来。
却被裴笙用力气按住。
他的力气不大; 是沉鱼稍微用力就能挣脱的那种程度,但是沉鱼没有动,就只是顺着力气; 稍稍往旁边移了一些。
“手臂上面,是伤疤吗?”
沉鱼猛然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