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要出来学骑马,第一遭就如此,之后如何了得。
沉鱼心里头却还在一个劲的想,这桩事真可怕,实在是可怕的不得了,刚刚自己在马上已然是被颠晃的神志不清,要是再继续下去出什么事了那还了得。
恐惧满满的蔓延上心头,自个儿很想停下来,想这是出来学骑马的,应该习惯才是。
沉鱼这么想着,自己挣扎着要起身来,只是腿软,不能站的太稳,当即裴笙瞧着,急忙伸手去扶。
“啊――”裴笙的手才一碰到她,便是疼的喊了一声,这大腿处被马鞍震的青紫一片,简直是碰都碰不得的。
裴笙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将人按住,俯身下去,掀开裤腿瞧,那白嫩上的一片青紫当即映入眼帘。
裴笙下意识伸手去触。
沉鱼皱着眉头,五官挤到了一处,张口便指控,道:“明晓得我不会骑马,你还骑那么快,这下可好,全都成这样了,还不知要多久才会好。。。。。。”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对。”裴笙的声音柔似一汪水。
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心疼过了,像是一只手把心攥的紧紧的,眼泪不停下,那攥着的力气就松不下来,完全疼到了骨子里去。
“还能行吗?”裴笙问道。
“恩。”沉鱼点了点头,硬是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这厢再抱她上马,手掌握在一处不敢碰到人,连力气也小了许多。
这厢自然是不能再出茬子了。
第69章 宣告
到了郊外; 倒是也没学多久。
这天儿热; 正是午后,太阳照在地上; 灼的空气都炙热的厉害,虽然是有树荫的遮挡,但那一阵阵的热气; 还是不太能阻挡的了。
而且骑马这东西; 真是沉鱼驾驭不来的。
那种纵马驰骋的爽快,大概她只适合在脑子里想想。
所是这厢说是来学,也不过就是裴笙在后面抱着她; 握着她的手,然后去抓住缰绳。
每一下的力道都是小心翼翼。
先前弄成那般模样了去,此番自然要注意着些才是。
免得回去了,却弄了一身青紫; 到时候心疼不说,她娇气起来,又是要好生的哄着。
骑在马上; 围着这一趟地方转了两圈,沉鱼嚷嚷喊着累了; 所是他没有再继续,停了下来。
她想坐下来休息。
裴笙不让; 虽然也心疼人,但是说这样刚出了汗就坐着休息对身子不好。
于是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她; 慢慢往前走。
郊外这处,出了树林,旁边就是一个小村庄。
这时节麦子熟了,有大片大片的金黄在庄稼地里摇曳,沉沉的压下杆子来,来来往往的人,朝着去庄稼那边收割。
庄稼地里的男子们,大多都穿着灰麻的粗布衣裳,是合着身子的款式,一根腰带,也是系的紧紧的,大抵是为了方便劳作。
而旁边的田埂上,坐了好些同样穿粗布衣裳的妇女,三三两两的,备了茶水和干粮在那一处。
有男子累了,便起身过来,端了碗,抬头,大口大口的往里头灌水。
这厢隔得还远,两人便能听见那边说着话的笑声,已经那田埂上的女子,垫着脚尖给身前的男子擦汗。
嘴角噙笑。
就算汗流浃背,那让人瞧着,也是幸福的模样。
沉鱼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当时看着,目光就慢慢的凝住。
她想起了以前还在宛城的时候。
刚开始家里头还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不过是一方小院子,于市镇之中,再普通不过,自然旁边所接触的人,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她曾经想过,日后自己嫁人了,应该也会像那些寻常的妻子一样。
相夫教子,过着最平凡却也平静的生活。
只是谁都没法晓得,在后来,事情出现了那么一线的偏差。
她来到了皇城,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这样的日子过着,有时候想想,也挺好的呢。”沉鱼一边走着,忽然就这么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不小,本就只是暗自感叹而已,但是正好,落入了裴笙的耳朵里。
“哪儿好?”他问。
“平平淡淡的,一起生活,一起努力,没有别的太多麻烦的东西。”沉鱼这倒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国公府这个地方,已经比其它的世家要简单很多,可是说起来,依旧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裴笙淡淡的朝那边庄稼地看了一眼。
“不可能。”他一手搭在她的腰上,当时手掌隐在一片宽大的衣袖下,轻轻的按住。
正好是她不小心磕碰到受伤的地方。
沉鱼一惊,当时感觉到那只手又在顺着往下,按着身子上青紫的地方过去,力气正好,不轻不重,微微泛疼的同时,还带了些许的痒意。
她伸手便去按住。
“你做什么?”这语气中显然是恼怒的。
幸得裴笙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她按住了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动了。
这可还是在外面。
在家里胡来也就算了,可是此时的境况下,显然是不能有旁的。
“这还只不过是骑了会马,就已经这样了,要真是去那地里,做农活做累活,指不定没两下就坐在地上抹眼泪了呢 。”
话说着,能依稀听出几分嘲笑的意味。
她只适合,被捧在手里,好好的养着的。
沉鱼果然抬头就朝他瞪了眼睛。
虽然心里晓得他说得都是对的,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才不是。”
“以前的时候,我也帮家里头干活的好不好。。。。。。”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到了后面,是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勇气了。
她确实是帮家里头干过活的。
大抵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做一些寻常家务活,她会帮着做一些,却谁晓得,在当日晚上,就嚷嚷的手疼脚疼,养了许久才是将将的好。
后来父母亲便是没再让她做任何活了。
稍稍重一点的都不让。
左右叶家的家境虽算不上富庶,但好歹好日子是过的去的,这么养着一个娇娇女儿,倒不算是负担不起的事。
所是这么多年过来,就一直这么养着了。
直到后来,把唯一的这么一朵娇花,好生的捧在手心里,然后好好的嫁了出去。
叶沉鱼嫁的好,旁人都说,这入了国公府就是荣华富贵,锦路一生,果然这般娇娇的养着,是个有福气的命。
真是有福气吗?
沉鱼迷茫的很,也不太能想明白。
裴笙握住她的手,一根根的手指白嫩如葱,细细软软的,握在手心里,更是一点儿都茧子都没有,看着就像白嫩的软豆腐似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一定很好吃。
他这么想着,就想张口咬下去了,却正好有几个庄稼汉子迎面走过来,从他们身旁过去,大声的说着话,当时间,目光却时不时的往这边瞟。
村里的这些泥腿子们,平时身边都是些妇人婆子,从未见过像叶沉鱼这样,美的跟朵花儿似的天仙。
即使他们是没有看见脸的。
但光从那男子怀里露出一方不盈一握的身段,便能看出是何等让人沉醉的尤物。
忍不住的,往这边多瞧了几眼。
后边还跟着几个女子,自然是瞧见了这番景象,嬉笑着,不时耳语。
裴笙抬头,目光凌厉的射了出去,狠狠扫过,想是他此时手上有刀剑的话,怕是要见血了。
吓得那几个庄稼汉子浑身一抖。
“回去吧。”裴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干嘛要这么早回去。。。。。。”沉鱼闷闷的说着,显然是不愿的。
“乖,下次再带你出来就是了。”裴笙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了一句,接着拉着人转身。
沉鱼却突然间站定,面对着面在他的怀里,然后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张口,轻轻咬了一下。
浑身战栗。
然后沉鱼抬眼,眸子里是亮闪的颜色,看着他,弯唇直笑。
后边的几个女子远远瞧见了这情景,当时凝住了脸上的笑意,停怔住了脚步,别开目光去,绕远了路的走。
裴笙意识到沉鱼的目的。
当时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沉鱼轻哼。
只许他拦着抱着的不让,当然她也要宣告了主权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章有点少,所以下午还有一更,不定时!
第70章 避雨
正打算回去的时候; 天忽然就下了大雨。
外郊离国公府还有一段距离; 就算是骑马暂时也是回不去的,正好看前面不远有个小客栈; 便想着,去那歇歇脚。
这老板娘姓胡,是个寡妇; 两年前死了丈夫; 如今就靠着这家客栈营生。
胡寡妇长的倒是一副好容貌,细长眉狐狸眼,胭脂唇桃瓣颊; 特别是那一副身子,玲珑有致,哪怕是有特意的遮拦,却依旧是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散发的韵味。
这般的人儿; 虽是寡妇,但前赴后继上来的人,也是不少。
只是这胡寡妇一直都洁身自好。
有几个老爷说过娶她回去当妾; 周边庄子和有些汉子,不嫌弃她是个寡妇愿意娶她; 只是她一一都拒绝了。
就守着这家小客栈过日子。
沉鱼和裴笙进去的时候,胡寡妇才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前边两人衣裳都湿透了,忙是招呼着人坐下。
裴笙也顾不上那么多,着了袖子便去给沉鱼擦干身上的水渍。
雨来的太急; 猝不及防,虽然他一路都将她护在怀里,但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浇湿了。
客栈里原本是空无一人的,但是一场雨下来,难免就多了许多人往这边来避雨。
毕竟方圆之里,也就这一处地方而已。
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过来,视线里也多出了好几个身影。
裴笙起身,当即脱下了外裳,把沉鱼团团裹着。
“还有房间吗?”裴笙问道。
“还有还有。”胡寡妇笑着,连连点头,一时顾不上前来避雨的人,起身便引着二人让楼上走。
小客栈一共两层,一层摆了桌子,供客人喝茶吃饭,二层就是用来住宿的房间。
虽然这客栈看上去简陋,但是房间里头布置的却很好,红漆木床,棉麻被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那桌子上头的白瓷瓶里,还放了一束新鲜的玉兰花。
让人眼前一亮。
看着倒是令人舒爽的。
胡寡妇去拿了锦布过来,递到裴笙这边,伸手刚要去帮忙掀开被子,裴笙就出声制止了。
“我来就行,你先出去吧。”
话音落下,胡寡妇也十分适时的收了手。
她是个十分懂得看眼色的人,这二人穿着华贵,自然是皇城里来的,应当是夫妻,这男子倒是看这女子看的紧,简直就是当自个儿的眼珠子给护着。
又是郎才女貌的。
真让人羡慕。
“那二位有事再叫我。”胡寡妇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等等。”裴笙突然又出声将人唤住,这边还在给沉鱼擦着水渍,头也不抬的说道:“准备些热水进来,还有,拿身干净衣裳。”
胡寡妇笑着应下,当即出屋,关上了门。
“这位姐姐长得倒是好看。”沉鱼看着人出去了,脚步声渐远,便轻笑着同裴笙说了一句。
她确实觉得这女子长的不错,而且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她的眉眼之间,同自己有些许的相似。
特别是一双眸子。
那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简直是一模一样。
裴笙却没有答她的话。
方才那人如何,长的又好不好看,他完全没有注意。
沉鱼见他没反应,就没有再说了。
裴笙掀开了被子让人躺进去。
“我不冷。”沉鱼摇头,并不愿意去盖被子。
这天虽然下了雨,但是倒还是热的紧,就算被淋湿可也没什么,雨滴洒在身上,挺清凉的。
“好好躺着。”裴笙见她不肯躺进去,就干脆把被子拉了起来,围在人身上。
她身子骨不行,虽然这自个儿是觉得没问题,但是到时候又免不得感染风寒什么的。
上回感染过一次,到现在落了个病根也没好透。
经不起再来一次了。
所以不能任着她来。
于是沉鱼闭了嘴巴,不再说话,也不动了。
。。。。。。
胡寡妇从二楼下来,就直往厨房里头去。
厨房在客栈最边角的一处地方,不甚起眼,她想着先把水给烧上,然后就去拿一件她的新衣裳,给上头的贵人送过去。
水是之前就已经烧好的,只要再热一热,稍微的滚烫些火候就行。
她探身去一旁的柴堆上搬柴火。
这一堆的柴火都是又大又沉,手上拿了两根下来就费她不少的劲,女人家的就算习惯了一个人力气自然也没大到哪儿去。
一下没拿稳,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胡寡妇咬紧了牙关,撑下最后的力气。
后边有人伸手过来,把她手里的柴火接了过去。
胡寡妇失了这重量,轻松不少,这才得以站稳。
转身看向后边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这语气中,显然带了些许的不悦。
身后站着一名男子,身着交领灰色长衫,头带方巾,白白净净的,长相清秀,挺直了身子站着,一副再明显不得的书生模样。
“我正好在这附近,见下雨了,便想过来躲躲雨。”
书生看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回答完这话,便拿了手里的柴火,往火炕那么添。
胡寡妇看着他,有半边身子是湿透了的,再看着外边这么大雨,也不好就让人离开,于是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书生亦步亦趋的跟上来。
“我有客人要招待,你跟着我做什么?”胡寡妇回头看他,微斥道。
可就算是责备的声音,却也显不出半分的凌厉来。
“我帮你。”书生脸颊的红意还在,低头搓了搓手,笑得腼腆。
外头多了好些避雨的人,坐着要喝茶吃酒,她一个人确实是忙活不过来,小二请了假回去,今日倒是不在。
于是胡寡妇指了指外头,说道:“那你去招待那些客人。”
“上头还有贵人在,我得好生招呼,不能出差错。。。。。。你别跟着我就是。”
书生连连应下。
脸上笑意绽放,当时简直是开心的不得了,只要她愿意让他留下,不赶他走,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旁的,自然就没有什么需要再贪求的了。
胡寡妇回自己房间拿衣裳,特地挑了一件料子最好的,那贵人一身的娇娇皮肤,若是穿了粗布衣裳,给磨出红痕来,怕是她相公都会心疼的不行。
上楼的时候,看见那个忙着倒茶的身影,她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一次一次的往这边凑,无论怎样的冷言冷语,过了多少次,都赶不走。
她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走到门口,就里边屋子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好好躺着,别动,等热水来了再说。”是男子的声音。
“可是我热。。。。。。”女子的声音也接着弱弱的传过来。
“把脚放回去。”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拉被子的声音。
听着这话,胡寡妇勾唇轻笑。
这女子真幸福。
她敲了敲门,朝着里头道。
“衣服拿来了。”
“放在那儿吧。”男子出声吩咐。
胡寡妇俯身把衣服放下,然后转身往下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小小的一条缝,看见那男子将女子抱在怀里,低头轻声说着什么。
她收了目光回来,接着便是抬腿走下去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