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扬起小脸,不服气地说道:“我凭什么看你呀,我找上门儿去,你给我吃闭门羹。你属驴的呀,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想我?你都没见过我,有什么可想的,一看就是借口。”
这下明皓来了精神:“我见过你呀,就是咱俩相亲的那一天,军师说,你肯定藏在人群后面偷着看。就让我以出恭为名,躲到后面去,偷偷把你看了。那天,我见你穿了一身绣着桃花的衣裳,站在桃树下,攀着树枝遥望我的身影。你跳下来的时候,花瓣飘落在你身上、长发上,特别美。你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
陷入回忆中的明皓,面色温柔,声音清浅,把阿音的思绪也带回了从前。姑娘心里憋着的气渐渐消散,轻声问道:“那你从响马手里把我救回来,是凑巧遇到的吗?你真的去那里卖虎皮?”
大猎户微微一笑:“那座山距离这里四百多里,我会去四百里以外卖虎皮吗?傻丫头,”他抬手亲昵地拨了拨她的长发,“自从雷霆军解散,我就担心你哥会出事。特意留下眼线在青州守着,后来听说他被罢了官,我自然怕你路上遇到危险。这种时候,要么是朝廷赶尽杀绝,要么是仇家伺机而动,总之很危险。我就悄悄跟着你们走,护送了你十来天,本以为不会有事了,却出现了那一伙响马,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咱们命定的缘分?”
林婉音心潮起伏,甚是感动。只是相过亲罢了,自己还没瞧上人家,他却肯默默守护,千里相送。即便是把她带回了家,也没有趁人之危。她不喜欢挑水,他就去挑。她喜欢那把琴,无论多贵,他也给她买。她朝他乱发脾气,他也笑呵呵的接受,从未责怪过她。
阿音不知说什么好,曲起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阿音,咱们还没吃早饭呢,现在都中午了,你饿不饿?”
林婉音这才想起来,早上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自己大哭了一场,哭的忘了饿。可他背着她上山下山,应该早就饿了。
“我去做饭吧。”阿音绕过他身边,下床去做饭。脚上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直直的朝着地上栽去。身边的男人长臂一伸,轻松地把她捞在怀里。低头一瞧,是她用来栓布帘的绳子缠住了脚。
阿音把绳子解开,看一眼房梁上仍旧拴着的那一头,娇声道:“你去把布帘解下来吧,不用了。”
明皓心里特别美,看来她是接受自己了。他脱鞋上床,解下绳子,扔到一旁,追到厨房里故意逗她:“阿音,不挂帘子你不怕了呀?”
林婉音娇娇的瞪他一眼:“你都是明皓了,我还怕你作甚?”
男人倚在门框上,哈哈大笑:“明皓就这么没震慑力呀。”
阿音从洗菜盆里抽出湿漉漉的白嫩的手指,戳在他胸口:“你是雷霆军将领,是要保护老百姓的,你能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不然我就去耿大帅面前说,明皓欺负一个弱女子。”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引得他心跳如鼓,热血沸腾。
如此明晃晃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反守为攻,一个飞快的转身,就把她堵在墙上,结实的双臂把她困在怀里,粗喘着说道:“可这个弱女子不是别人,是我未婚妻,我若是亲了她,你说大帅管这事吗?”
他低下头去,危险在一点点靠近,粗重的喘息喷洒在阿音脸上,让她眸光跳跃,心如惊鹿。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一时难以接受。“你别……”
他的唇停在了她的鼻尖前方,本就是试探一下,他不敢惹恼了她。
“把手给我亲一下,不然不放你走。”他退而求其次。
阿音想把小手藏到背后,又怕他真的亲她嘴,就缓缓抬起刚才作恶的那一只手指,交到他手心里。
摩挲着心上人绵软的小手,男人心满意足,她恳把手乖乖送过来,就代表接受他了。要不然,她肯定连手都不给他亲。明皓压抑着即将爆棚的欢喜,把那根细嫩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十指连心,阿音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手指尖一直传递到心窝,像一朵纷飞的焰火,带着一路的火花,在那里炸响。
姑娘小脸绯红,明眸似水,被他圈在怀里,心跳如鼓。而困住她的男人,更是心花怒放,无比舒爽,压抑了许久的爱恋,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表达。
这顿饭,一直做到了下午才做完。阿音本想把它做的极为精致,真正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可是,手脚不太听使唤,不是打翻水盆,就是切坏了菜。让他出去,他又不肯,非要给她帮忙,怕她切到手。两个人就这样忙忙乱乱地折腾了半天,总算做好了四菜一汤,可以到院子里安静的吃饭了。
“你吃饭呀,看我干什么?两顿没吃了,你不饿呀。”阿音被他看的特别难为情。
男人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大口吃饭。好日子从今天起就开始了,他要吃的饱饱的,迎接美好新生活。
吃完饭,阿音拿出在集上领的那一套嫁衣,开始在上面绣花。大猎户守着她,轻声说道:“干嘛给别人绣嫁衣呀,给自己绣多好。”
林婉音小嘴一抿,轻笑着看他一眼:“我又没有要嫁的人,绣嫁衣干嘛。”
“都未婚夫了,离已婚夫还远吗?”明皓朝她挑挑眉。
阿音撅撅小嘴,得意的说道:“远不远的,就看那人表现怎么样了。”
“那你说怎样才算表现好呢?”明皓笑嘻嘻地凑过来。
“这个我可不能说,得自己悟。”阿音来了一招绝的。
高大的男人默默回到躺椅上,望着银杏树粗大的树干,默默领悟怎样才算对她好。
☆、第25章 第 25 章
夜幕降临,阿音才想起煤油灯点不着的事; 就轻声对他说:“你去别人家买点煤油行吗?我要继续绣嫁衣。”
刚想应声的男人听到最后一句绣嫁衣; 便改了主意:“别绣了; 已经绣一下午了; 眼睛多累呀; 晚上歇歇吧。”
“可是时间这么早,要睡觉也睡不着啊。”阿音如实说道。
“那……要不做点别的?”男人的声音有点儿戏谑,还带着一丝坏笑; 阿音毫不客气地推他一把:“快去找灯油啊,别在这儿贫嘴。”
明皓哈哈大笑,今日心情好,不知笑了多少回了。怕她又在床脚上磕到腿,他终究还是去别人家里找灯油了。煤油灯重新被点亮; 屋里光线昏黄; 人也朦朦胧胧的。屋里的气氛,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温柔了几分。
林婉音看到了那一块被她用来当帘子的蓝布,忽然就不想绣嫁衣了:“你站起来,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明皓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从的站起身来,纳闷儿的瞧着她。就见阿音走到自己面前; 伸出莹白如玉的小手; 用拇指按住领口; 张开手向肩膀的方向丈量。量完了肩; 就开始量领子、胸口、腰带。
那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摸的明皓呼吸愈发粗重,已然快要承受不住。
而他面前的姑娘却十分认真,并没有发现他身体的异样,量完了腰围,就想给他量袖子,便吩咐了一声:“伸手。”
“好!”男人笔直下垂的双手伸开,毫不客气的把她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阿音诧异抬头:“我让你平伸,要量袖子了。”
“平伸啊……那你不说清楚,好吧,平伸就平伸。”他收紧双臂,无限留恋的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才不得不放开双手,平伸向两侧。
阿音被他抱在怀里,狠狠揉了两把,白净的小脸儿就红了,娇声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啊,占便宜没够了是吧?”
“嘿嘿!就是这些天憋的太久了,所以……”其实明皓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明明已经十分克制了,她还不满意。面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谁能把自己控制的跟庙里和尚似的。
阿音给他量完了尺寸就开始裁剪布料,明皓守在她身边,满脸带笑:“有娘子就是好啊,不仅不孤单了,还有人给做好吃的,做新衣裳,真好!”
阿音被他逗得娇声笑了起来:“瞧你那傻样。”
裁好衣裳缝了一小会儿,猎户就不肯让她忙了:“早点睡吧,明儿再做也是一样的,反正又不等着穿。”
“那好吧,昨晚我没睡好,今天还真有点困了。”阿音打了个呵欠,收好针线和布料,走过去铺床。
二人躺到床上,熄灭了煤油灯,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阿音,什么时候能圆房啊?”
“你……你这人怎么光想这些。”阿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在暗夜中默默捋捋这几日的过往。
想起两天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一个儒雅博学的男人相伴终生,她就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哪个姑娘没有对未来良人的期盼和设想,可是心动来的太突然,一旦动了心,以前所有的想法都不重要了。唯有眼前这人,才是对的。
这两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心。总之,现在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给了她心动的感觉,让她产生了嫁给他,和他相伴一辈子的想法。
可是,这些发生的太突然,让她有点儿应接不暇,正如她此刻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欢快的让她有点按捺不住。
这个男人并不儒雅也不博学,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依赖他,想要跟他撒娇,跟他发脾气,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阿音,你生气了吗?”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只温热的大手也悄悄的包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似乎是想哄她开心,又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被他握一下手,心里跳的更厉害了。轻轻捂住心口,阿音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嘎吱嘎吱……”像是在咬什么东西。
“明皓,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哪来的其他声音呢?”阿音诧异的问道。
明皓宁神听了听,无所谓的说道:“应该是老鼠吧,好像在咬木头,可能是在咬床腿儿。”
“啊……你家有老鼠啊,怎么前两天没听见声音呢?老鼠会不会爬上来,会不会咬我呀?”林婉音一直特别害怕老鼠、蛇、毛毛虫、壁虎之类的小动物。此刻一听他说,老鼠在咬床腿儿,吓得她不敢往床边靠了,翻回身去就往他那边凑。
明皓没想到一只老鼠还能帮他办这么大事儿,小娘子没用哄,自己就凑过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老鼠当然会往上爬了,它在一个地方咬够了,就会爬到别的地方咬。我小的时候,还被老鼠咬过耳朵呢,不信你摸摸,有一个疤。”
“咬耳朵呀!”阿音吓的一慌,飞快的爬到他身上。靠他当肉垫儿,隔绝了自己与床的连接:“那你快去抓它呀,把它抓住扔出去,不然怎么睡?万一它半夜爬上来咬了我的脸,那我岂不是破相了。”
姑娘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一听说老鼠咬人,吓得她不敢在床上躺着了。
娇滴滴的大姑娘竟然爬到了自己身上,把明皓美的呀,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双手轻轻搭在她后腰上,他虚虚的抱住了娇软的姑娘:“抓不着的,别说这大晚上,就白天也不好抓啊,老鼠那东西出溜出溜的,跑的快着呢。”
“那怎么办呀?我不敢回床上睡了。”她趴在他身上,撅着小嘴儿上愁。
“你就趴在我身上睡吧,躺着也行,就你这点小分量,我完全能承受,没问题。”他大度的表示自己可以承受她的重量,可是语气中夹带的欢喜太多,一不留神被阿音听了出来。
姑娘警觉的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脸色是否正常,可是无奈光线太暗,看不清。就犹疑问道:“你是不是骗我呢?是故意让我爬到你身上的对吧?你真被老鼠咬过?”
“咬过,不信你摸呀,左耳。”他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耳朵上。
阿音捻着他耳垂摸了摸,发现确实少了那么一小块儿,就暂时信了他的话,趴在他身上叮嘱道:“那你晚上别翻身啊,不然,就把我甩到地上去了,那老鼠还不得吃了我。”
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其实老鼠吃不了她。但身下的这个男人有可能吃了她,因为她刚刚摩挲他耳朵的动作,已经让他热火焚身,难以自控。
“阿音,我亲亲你行吗?”暗夜中,他喑哑的声音格外魅惑。可是,却没有得到姑娘的回应。许是因为她觉趴在他身上,自己肯定就安全了,也许是因为她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大哭了一场,此刻已然困极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片刻之间,怀里的姑娘已经睡着了,猎户没敢把她放回床上,怕她因为害怕老鼠睡不好。拾起她柔顺的长发,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阿音,好好睡吧,我守着你,别说是老鼠,就是老虎来了,你也不用担心。”
一夜无梦,林婉音舒舒服服的睡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枕着他结实的手臂。
发现她醒了,明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嗯。”阿音刚刚醒过来,一时没想起来老鼠的事儿,只是有点好奇自己怎么枕在他胳膊上了,和他之间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太快了?
吃过早饭,阿音想起了那一片花海,就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我想去采曦湾花,你能陪我去吗?”
“当然了,你是我娘子呀,我不陪谁陪?”明皓笑呵呵的拎上篮子,跟着她的脚步出门。
林婉音脚步轻快,满心欢喜,有这个高大的男人跟在身边,心里特别踏实,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而且,嬉笑怒骂可以随意为之,无论她如何任性,他都报以宽厚的一笑和满眼的宠溺。
“阿音,你看什么呢?”
“看你呀!”
“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我就想看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我就喜欢让你看,白天晚上随便看。”
☆、第26章 第 26 章
山谷里的曦湾花娇艳动人,可是; 跟自己心爱的姑娘比起来; 就逊色多了。明皓温柔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心上人; 连明玉来了都没发现。
“碾子哥; 你对嫂子真好。”明玉捂着嘴吃吃地笑。
阿音闻声回头; 朝着明玉笑笑:“他都不帮我采花,只在一旁傻站着,哪里好了?”
明玉笑道:“嫂子; 你才来到明水湾不久,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村里那些嫂子们,每日都要下地劳作,挑水做饭,还要洗衣裳管孩子。要是谁家娘子提出来要来采花; 肯定要被男人狠狠地打一顿。哪有碾子哥这样纵着你的; 还帮你拎着篮子。”
阿音当然不是真的怪罪他不帮自己采花,不过是撒娇耍赖地编排他几句罢了。见他依旧笑呵呵的,一点都不着恼,就十分满意地把自己刚采的娇嫩花瓣放进篮子里,笑着说道:“看在你帮我拎篮子的份上,我也不让你白帮忙; 回头做好了胭脂; 送你两盒; 你去给你姐姐和外甥女吧。”
“阿音; 那是咱姐; 不是我姐。”明皓轻声纠正。
林婉音自知失言,虽然二人都清楚他们还不是夫妻关系,但是在明水湾的村民眼中是啊,所以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嗯,相公我错了,这次记住了,以后不会了。”阿音既调皮又乖巧,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吐了一下舌尖。
大猎户噗